本草求真:[原創(chuàng)]朱良春用藥經(jīng)驗集

朱良春，男，字倫，1917年7月生于江蘇省丹徒縣。中醫(yī)主任醫(yī)師、兼職教授，全國500名名老中醫(yī)之一。早年拜孟河御醫(yī)世家馬惠卿先生為師，并于1938年畢業(yè)于上海中國醫(yī)學院，從醫(yī)已近60載。他因擅用蟲類藥治療疑難雜癥，飲譽醫(yī)壇，有“蟲類藥學家”的美稱；其實，這僅是其學術(shù)成就的一個方面。他博覽群書，上自《內(nèi)經(jīng)》，下及諸家，嘗取蘇東坡“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發(fā)”為座右銘。對張景岳《類經(jīng)》尤為推重，以其彰明經(jīng)義，析理精深；又折服孫一奎《赤水玄珠》之辨治精要；章次公先生之“發(fā)皇古義，融會新知”之主張和張錫純氏之求實精神，對他的啟迪教益殊深，故友人對他有得力于“南章北張”之說。他治學嚴謹，精勤不懈，師古不泥，銳意創(chuàng)新，早年曾提出“辨證與辨病相結(jié)合”，以及治療熱性病當“先發(fā)制病，發(fā)于機先”，治慢性久病宜“從腎論治”的觀點。他善于繼承前人之經(jīng)驗，結(jié)合自己的臨床實踐，加以升華提高，頗多創(chuàng)見。如以“肝開竅于目”的理論，通過眼血管變化的望診，來協(xié)助肝炎的診斷；用目測人中的長短寬狹來診斷生殖系統(tǒng)疾病，為望診增添了內(nèi)容。他不僅對蟲類藥有較為深刻、系統(tǒng)的研究，而且對部分常用藥物，還闡述了它的潛在功能，發(fā)前人之未發(fā)，而寫成《用藥經(jīng)驗》一書，深受同仁稱道。
    他對內(nèi)科雜病有豐富的經(jīng)驗，尤其對痹證、脾胃病、肝病、腎病、老年病的診治，有獨到的體會，創(chuàng)制“益腎蠲痹丸”治療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有顯著療效，曾獲首屆國際博覽會銀牌獎及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科技成果三等獎，并被列為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八·五”中醫(yī)藥科技成果推廣的“金橋計劃”。
    朱氏思維敏捷，著述宏富。1982年中央衛(wèi)生部聘為《實用中醫(yī)內(nèi)科學》專家審稿組成員。先后著有《蟲類藥的應用》、《章次公醫(yī)案》、《用藥經(jīng)驗》、《現(xiàn)代中醫(yī)臨床新選》(日文版)等書8部，發(fā)表論文140余篇。受各地邀請講學，足跡幾遍及全國。四次受日本東洋醫(yī)學國際研究財團等三個醫(yī)學團體之邀，去東京、札幌、西尾等地作學術(shù)演講，載譽而歸。1987年12月被國務院批準為“杰出高級專家”，暫緩退休；同年中央衛(wèi)生部授予“全國衛(wèi)生文明建設(shè)先進工作者”稱號；1991年7月國務院頒給政府特殊津貼證書；1993年10月江蘇省政府授予“中醫(yī)藥系統(tǒng)先進工作者”稱號。
    朱氏曾任南通市中醫(yī)院院長(1956～1984年)、中國農(nóng)工民主黨中央委員、江蘇省政協(xié)常委、南通市人大常委、市政協(xié)副主席、市科協(xié)副主席等職；現(xiàn)任中國中醫(yī)藥學會理事暨江蘇分會名譽會長、中國中醫(yī)藥研究促進會常務理事、江蘇省中醫(yī)管理局科委會委員、南京中醫(yī)藥大學兼職教授、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廈門國際中醫(yī)培訓交流中心客座教授、滬港臺當代中醫(yī)技術(shù)中心顧問、中國中西醫(yī)結(jié)合研究會糖尿病專業(yè)委員會顧問、中國中醫(yī)藥學會風濕病分會顧問、《中醫(yī)雜志》特約編審、《江蘇中醫(yī)》常務編委、南通市中醫(yī)院技術(shù)顧問、南通市良春中醫(yī)藥臨床研究所董事長等職。由其子女編制的“朱良春主任醫(yī)師痹證診療系統(tǒng)”軟件，1989年獲江蘇省科技進步獎，并于1991年12月應邀去新加坡演示推廣。朱氏事跡已載入《中國當代名人錄》、《中國當代中醫(yī)名人志》及英國劍橋傳記中心《世界名人詞典》等書。

※目錄
    根深葉茂，碩果累累——記朱良春老師生平及學術(shù)思想
    1、附子溫五臟之陽，要善用，不可濫用
    2、苦參性苦寒沉降，調(diào)心律，抗菌止痢
    3、白芥子利氣豁痰、搜剔內(nèi)外
    4、白附子祛風定痛，兼疔室早
    5、黃藥子降火消瘤、止咳止血
    6、路路通行氣活血、利水消腫
    7、茜草止血活血、兼能利水
    8、澤瀉利大小便、輕身減肥
    9、桑寄生降壓平肝，兼療胸痹
    10、牽牛子瀉水逐痰，消積通便
    11、生梔子為主治療胰腺炎有特效
    12、人參、五靈脂同用效佳而無弊
    13、臺烏藥解痙排石，又療清稀涕涎
    14、油松節(jié)固衛(wèi)生血，亦治痹嗽不眠
    15、香甘松醒脾、解郁安神
    16、馬錢子健胃、宣痹療癱
    17、六神丸之妙用
    18、天花粉的五用
    19、天南星善止骨痛
    20、鬼箭羽活血降糖
    21、北細辛治咳逆、水腫、痹痛，善愈口瘡
    22、威靈仙療痛風、黃疸、骨刺，功在通利
    23、十大功勞善清虛熱，補而不膩
    24、一枝黃花清熱解毒、疏風達表
    25、疏肝妙品生麥芽
    26、為“十八反”平反
    27、半夏應用新探
    28、萆薜功效闡析
    29、黃芪配地龍治慢性腎炎
    30、庵藺配楮實消鼓脹腹水
    31、蒼耳子有通督升陽之功
    32、稀薟草具解毒活血之妙
    33、五靈脂降濁氣而和陰陽
    34、生槐角潤肝燥以定風眩
    35、馬鞭草祛瘀消積、清熱解毒功奇
    36、川桂枝平降沖逆、溫復心陽效捷
    37、瀉脾泄熱法治實火口疳
    38、溫補鎮(zhèn)攝法療頑固失眠
    39、劉寄奴治瘀阻溺癃
    40、白槿花泄下焦瘀濁
    41、黃芪配莪術(shù)治慢性胃疾，消瘕瘕積聚
    42、僵蠶配蟬衣療瘡瘍癰腫，除溫熱疫毒
    43、土茯苓治頭痛、療痛風
    44、茅蒼術(shù)升清氣、除癖囊
    45、枸杞子治肝病齒衄、陰虛胃痛
    46、露蜂房療帶下清稀、陽痿久咳
    47、律草的妙用
    48、小麥的佳效
    49、仙靈脾為燮理陰陽之妙品
    50、葶藶子乃瀉肺強心之佳藥
    51、益母草應用舉隅
    52、徐長卿配伍瑣談
    53、太子參配合歡皮，功擅調(diào)暢心脈、益氣和陰
    54、片姜黃配海桐皮，效專行氣活血、通絡定痛
    55、鯉魚消水有殊功
    56、石斛除痹奏佳效
    57、石菖蒲功擅治痰
    58、紫石英效專溫攝
    59、阿魏消積破癜、內(nèi)服外治咸宜
    60、紫菀辛潤宣肺、二便滯塞俱效
    61、白薇輕清虛火、透泄血熱
    62、僵蠶散風定痙、化痰軟堅
    63、白頭翁功效探析
    64、蒲公英應用瑣談
    65、五倍子斂肺澀腸、解毒醫(yī)瘡
    66、牛蒡子疏散宣透、止咳利咽
    67、柴胡能升能降
    68、木瓜既澀又通
    69、萊菔子功用三辨
    70、馬齒莧清熱活血
    71、補陰妙品楮實子
    72、催眠止癢夜交藤
    73、葛根解痙通脈、升舉元氣
    74、地榆護胃抗癆、蠲痹通淋
    75、桑椹子滋補肝腎、養(yǎng)血熄風
    76、黃明膠止血養(yǎng)血、消瘀散癰
    77、生大黃推陳致新、延緩衰老
    78、魚腥草泄熱解毒、清上利下
    79、全蝎熄風定痙、開瘀蠲痹
    80、蜈蚣搜風舒攣、祛瘀解毒
    81、地鱉蟲活血化瘀、療傷化癜
    82、白花蛇搜風通絡、攻毒定驚
    83、水蛭破瘀消癍、抗癌利水
    84、守宮通絡起廢、解毒消堅
    85、螻蛄利水消腫、功力較猛
    86、蟋蟀溫腎利水、性較溫和
    87、蛤蚧溫補肺腎、定喘興陽
    88、海馬溫腎壯陽、補腎固下
    89、夜明砂清熱散血、明日消翳
    90、桑螵蛸補腎助陽、固精縮尿
    91、半夏生用止嘔之功始著
    92、巧用蔥白鮮散外感風寒
    93、七葉一枝花與拳參
    94、野薔薇根與白殘花
    95、鱉甲煎丸釋義
    96、生川、草烏治痹
    97、仙鶴草能行能止
    98、八月札理氣通淋
    99、痢瀉散治痢疾、腸炎
    100、六軸子療頑咳、疼痛
    101、烏梅性雖酸澀亦主暴痢
    102、玉米莖心及須葉均入藥
    跋—
    跋二
※根深葉茂碩果累累—記朱良春老師生平及學術(shù)思想——朱步先
    我的老師朱良春先生已經(jīng)走過了六十載醫(yī)學生涯。他過人的才智、豐博的學識，世所稱道。他在中醫(yī)學領(lǐng)域辛勤耕耘，不斷地超越自我，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
    先生為江蘇丹徒人，后徙居南通市。1934年，先生赴江蘇武進孟河學醫(yī)，師事馬惠卿先生。馬師乃御醫(yī)馬培之之裔孫，家學淵源，根基深厚，使先生獲益匪淺。孟河在清代名醫(yī)輩出，費伯雄、馬培之諸先生蜚聲醫(yī)壇，名噪大江南北。馬師珍藏馬培之先生的日記《記恩錄》和手書方箋，先生得而觀之。耳濡目染，啟迪良多。1936年2月，先生考入蘇州國醫(yī)專校，抗戰(zhàn)開始后轉(zhuǎn)入上海中國醫(yī)學院學習，斯時除在章次公先生處侍診半天外，還在上海世界紅“X”字會醫(yī)院門診工作半天。1938年畢業(yè)后回南通開業(yè)。在這段時間里，受章次公先生之親炙，學問大進。章師所倡導的“發(fā)皇古義、融會新知”的革新精神，求實的治學主張，精切的辨證功夫，對先生影響很深。
    先生是張仲景所倡導的“勤求古訓、博采眾方”的忠實實踐者。上自《內(nèi)》、《難》典籍，下及清代葉、薛、吳、王和近代名家之著述，無不博覽。他對《傷寒論》和《金匱要略》作過深入的研究，從中領(lǐng)悟辨證論治的思想和方法。他對張景岳《類經(jīng)》十分推崇，認為斯書彰明經(jīng)義，有很多精辟的論述，對臨床有指導作用。又折服孫一奎《赤水玄珠》，認為其中很多內(nèi)容富于巧思，體現(xiàn)了辨證論治精神。他很留心前人的醫(yī)案，認為這是實踐的記錄，可窺醫(yī)家之功力，臨證之心法，領(lǐng)略不同時期醫(yī)家的風格，以資今日之借鑒。例如他對同鄉(xiāng)先賢蔣寶素《問齋醫(yī)案》評價頗高，曾指導我對蔣氏的學術(shù)思想進行研究，并特別留意書中所載《椿田醫(yī)話》的一些效方。
    先生胸襟博大，視野開闊，治學兼收并蓄。他平時注意搜集民間驗方，從中汲取豐富的營養(yǎng)。他的處方不拘一格，常常把一些民間驗方以至剛發(fā)掘出來的草藥加進去，出奇制勝，往往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認為學問應當與時俱進，一貫重視對西醫(yī)學的學習，力求中西醫(yī)的逐漸溝通與結(jié)合。已故中醫(yī)學家姜春華先生說他“中西理論湛深”，當為至評。先生很推崇張錫純，樂用張氏效方，甚至萌發(fā)過撰寫《錫純效方發(fā)揮》的念頭，我以為朱老的革新精神是和張氏相通的。
    中醫(yī)典籍浩如煙海，往往皓首難窮究竟。先生指導后學“泛覽”與“精讀”相結(jié)合，在瀏覽全貌的基礎(chǔ)上，抓住重點，深入理解，由博返約。他治學的座右銘是“每日必有一得”，在診務繁忙的情況下常讀書至深夜，“焚膏油以繼晷，恒兀兀以窮年”，“爬羅剔抉，刮垢磨光”，擇善而從。記得有一次清晨，我去朱老寓所，見他一面埋頭讀書，一面吃早餐，其神情專注，令人異常感動。
    先生在學術(shù)上頗、多建樹，他在斟酌古今、融會貫通的基礎(chǔ)上，敢于提出自己的見解。1976年他在一次給我的信中談到章次公先生時，指出章先生治學“能發(fā)揮自由思想，所謂獨立思考者也”。我覺得這也是先生自身治學的真實寫照。如果刻板僵化，死抱教條，人云亦云，就談不上學術(shù)的創(chuàng)新與進步。沒有學術(shù)的進步，就談不上中醫(yī)學的繁榮。
    辨證論治是中醫(yī)學的精華。中醫(yī)治療注重辨證，從總體把握人體陰陽失調(diào)、邪正斗爭的狀態(tài)，把人體的陰陽失調(diào)與外部環(huán)境結(jié)合起來，綜合分析，強調(diào)因人、因時、因地制宜，因而歷久彌新，是制病的利器。但對微觀的“病”的認識，有時不免籠統(tǒng)。如病毒性心肌炎頗類熱病之勞倦證，腸癌早期有似慢性痢疾，如不結(jié)合辨病，進一步診察，就會出現(xiàn)誤診，也妨礙辨證論治水平的提高。早在1962年，先生就提出辨證與辨病相結(jié)合的主張，并就此撰寫專文，發(fā)表于《中醫(yī)雜志》，表現(xiàn)了一位臨床醫(yī)家的客觀眼光。怎樣處理好辨證與辨病之間的關(guān)系?他精辟地指出：“辨證是絕對的，辨病是相對的”。對西醫(yī)已經(jīng)明確診斷的病，同樣需要認真辨證，如果僅辨病不辨證，就會走上“對號入座”的狹路，把活潑的辨證變成僵死的教條，勢必毀掉中醫(yī)學。如先生曾治一位紡織女工，患子宮內(nèi)膜異位癥(異位至肺部)，前醫(yī)曾誤診為肺結(jié)核、支擴，迭治乏效。根據(jù)月經(jīng)閉止，每月咯血五六日，顴紅掌熱，口干咽燥，腰酸腿軟等見癥來分析，斷其病本在肝腎，累及沖任，緣水不涵木，氣火沖激，沖氣上干，損傷肺絡使然。及時采用滋腎養(yǎng)肝，清肺涼血，調(diào)理沖任之劑，連進十劑，月經(jīng)即循常道而行。可見肯定或否定“病”和“證”的任何一方面，都是片面的，不完善的，只有將二者結(jié)合起來，探索臨床證治的規(guī)律，才能相得益彰。
    先生的臨證功夫，素為吾儕所服膺。他善于透過紛繁復雜的臨床表現(xiàn)，審明主癥，找到疾病的癥結(jié)，立法用藥，切中肯綮。我親見他治一尿血病人，曾長期服用滋腎、瀉火、涼血止血之劑無效，先生從其尿血色淡、腰酸、脈尺弱等見癥著手，斷其為腎陽衰憊，予熟地、仙靈脾、補骨脂等，寥寥幾味，數(shù)劑后尿血即獲控制。血證用涼，為治療之常法，然久服寒涼，陽氣虛衰，為病之變，通常達變，補偏救弊，謹察陰陽而調(diào)之，是謂良工。
    先生對急性熱病的治療，提出“先發(fā)制病”的論點，這一提法，與已故中醫(yī)學家姜春華教授治療熱病“截斷、扭轉(zhuǎn)”的主張，頗有異曲同工之妙�！跋劝l(fā)制病”是從各種熱病獨特的個性出發(fā)，見微知著，發(fā)于機先，采用汗、下、清諸法，從而控制病情發(fā)展，達到縮短病程、提高療效的目的。如他運用“通利療法”治療熱病重癥即是其例。我目前正在英國牛津從事中醫(yī)臨床，每逢春末夏初，天氣晴和，地氣郁蒸，花粉彌漫，“花粉熱”頗為流行，而地處英格蘭中部之牛津尤為猖獗，一些患者出現(xiàn)發(fā)熱，鼻流涕或流血，目赤腫痛、瘙癢，小便深黃，或咳喘等癥狀，表現(xiàn)為表氣失疏，氣分、血分均有熱，經(jīng)采用疏表清氣、涼血滋陰之劑，見效頗著。這也是先生倡言“先發(fā)制病”的一個佐證�；蜞笥谛l(wèi)氣營血治療的先后順序，誠恐貽誤病機。
    先生善于繼承前人的經(jīng)驗，并結(jié)合自己的臨床實踐加以提高升華。例如他提出通過眼血管的望診，來協(xié)助肝炎的診斷，判斷疾病的轉(zhuǎn)歸。這一方法，是以“肝開竅于目”為理論基礎(chǔ)，同時受到《本草綱目》所載秦艽治黃疸，述其癥狀“目有赤脈”的啟示，曾系統(tǒng)地觀察了肝炎病人眼血管的變化，進行綜合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隨著肝炎病情的加劇、好轉(zhuǎn)或恢復，眼血管的色澤、擴張、彎曲有一定的規(guī)律變化。他將這一獨特的診斷方法寫進《傳染性肝炎的綜合療法》一書中，從而為中醫(yī)診斷學增添了新的內(nèi)容。
    先生對蟲類藥潛心研究，數(shù)十年來，上自《本經(jīng)》，下逮諸家，凡有關(guān)蟲類藥的史料，靡不悉心搜羅，然后結(jié)合藥物基源、藥理藥化和實踐效果，辨?zhèn)未嬲�，以廣其用。撰寫《蟲類藥的應用》一書，一版再版，暢銷海內(nèi)外，深獲好評。頑痹一證，包括現(xiàn)代所稱之風濕性、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久治不愈者，甚為棘手。先生認為精血交損，肝腎虧虛，督脈經(jīng)氣阻滯，陽氣不克敷布，全身功能衰弱是病之本；久病入絡，病邪深入經(jīng)隧、骨骱是病之標，故宜益腎壯督，蠲痹通絡，創(chuàng)制“益腎蠲痹丸”治療類風濕性和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增生性脊柱炎等，收效較著。此丸匯集了七味蟲類藥，在他運用蟲類藥制訂的新方中頗具代表性。
    先生創(chuàng)制了很多新方，如以養(yǎng)正消積法治療慢性肝炎及早期肝硬化之“復肝丸”，以益氣化瘀法治療慢性腎炎之“益氣化瘀補腎湯”，治療乙腦極期神昏之“奪痰定驚散”，治療慢性痢疾及結(jié)腸炎之“仙桔湯”等等，均歷驗不爽。朱老所創(chuàng)新方，思慮縝密，意蘊宏深，遣藥靈巧，值得師法。如仙桔湯，由仙鶴草30克，桔梗8克，烏梅炭、廣木香、甘草各4．5克，白槿花、炒白術(shù)、白芍各9克，炒檳榔1．2克組成。方名仙桔湯，則以仙鶴草、桔梗二味為主藥，仙鶴草味辛而澀，有止血、活血、止瀉作用，別名脫力草，江浙民間用治脫力勞傷有效，具強壯作用，此方用之，取其強壯、止瀉之功；桔梗一味，仲景以其與甘草相伍治肺癰，足證具有開提肺氣和排膿之功，移治滯下后重，是此藥之活用；白槿花擅治痢疾，《冷廬醫(yī)話》贊其效著，此方取其能泄化腸間濕熱；久痢脾虛，取白術(shù)補脾助運；濕熱逗留則氣滯，木香、檳榔調(diào)之；濕熱傷營，白芍和之；久痢則下焦氣化不固，少少用烏梅炭以固之；甘草調(diào)和諸藥。合而觀之，桔梗伍檳榔，升清降濁；檳榔伍烏梅炭，通塞互用；木香伍白芍，氣營兼調(diào)。此方無參、芪之峻補，無芩、連之苦降，無硝、黃之猛攻。蓋腸道屈曲盤旋，久痢正虛邪伏，濕熱逗留，一時不易廓清，進補則礙邪，攻下則損正，正宜消補兼行，寓通于補，始于病機吻合。此類方劑，與歷代名方相較，毫不遜色。
    先生已出版的著作還有《章次公醫(yī)案》、《新編湯頭歌訣》(合著)、《現(xiàn)代中醫(yī)臨床新選》(日文版，合著)、《醫(yī)學微言》等。他是《實用中醫(yī)內(nèi)科學》專家審稿組成員，為這本書的審稿、定稿付出了辛勤的勞動。他先后在國內(nèi)中醫(yī)期刊發(fā)表論文一百四十余篇。曾多次受國內(nèi)有關(guān)中醫(yī)機構(gòu)之邀，外出講學，足跡幾乎遍及全國。還五度應邀赴日本講學，備受歡迎，載譽而歸。
    先生樂于培育中醫(yī)后繼人才，對他的學生，總是循循善誘，不厭其煩，悉心指點，毫無保留。我追隨先生問業(yè)三十余載，撫今追昔，百感交集。當我未及弱冠，初涉醫(yī)林，僻居蘇北小鎮(zhèn)，異常艱困之時，先生已是赫赫有名望的醫(yī)生了，但他毫不鄙棄我這樣的后生，在百忙中為我釋疑解惑，指點迷津，并盡可能幫助我改變環(huán)境，求得進一步深造。乃至1985年我有緣奉調(diào)北京，進入中國中醫(yī)研究院工作。飲水思源，師恩難忘!
    先生曾任中國農(nóng)工民主黨中央委員、政協(xié)江蘇省委員會常委暨醫(yī)衛(wèi)體育委員會副主任、南通市政協(xié)副主席、中國中醫(yī)藥學會理事、江蘇省中醫(yī)藥學會副會長、南通市中醫(yī)院首任院長等職�，F(xiàn)任中國中醫(yī)藥研究促進會常務理事、南京中醫(yī)藥大學兼職教授、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廈門國際中醫(yī)培訓交流中心客座教授、中國中醫(yī)研究院基礎(chǔ)理論研究所技術(shù)顧問、《中醫(yī)雜志》特約編審、《江蘇中醫(yī)雜志》常務編委、中國中醫(yī)內(nèi)科學會委員、中國中醫(yī)風濕病學會顧問、南通市專家協(xié)會理事、南通市良春中醫(yī)藥臨床研究所董事長等職。并獲得中央衛(wèi)生部1987年全國衛(wèi)生文明建設(shè)先進工作者稱號，同年國務院批準為“杰出高級專家”，暫緩退休。1991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貼。目前仍在上專家門診，外出講學，參加社會活動，為社會主義建設(shè)盡力。
    當我在海外得悉先生的《用藥經(jīng)驗》又將增訂梓行，心頭溢滿了聞道則喜之欣快；同時，又欣逢先生從醫(yī)60周年之慶，真是雙喜臨門，信筆寫了以上的文字，藉志師生之情，并表祝賀之忱。            (1997年8月于英國牛津)

※跋—
    前人有語云：“先議病，后議藥”。是說醫(yī)生臨證必先識病，但不是說對用藥就無需下功夫了。究之臨床實際，療效不佳，由于不識病者固多，由于不識藥者亦復不少。故“后議藥”并不是不議藥。辨證、用藥，都是醫(yī)生所當致力的。吾師朱良春先生今已七十二高齡，從事中醫(yī)臨床達半個多世紀。他的醫(yī)名早蜚聲國內(nèi)，遠及海外；其豐富、獨到的用藥經(jīng)驗，亦久為世人所仰。因此，本書的出版，一定會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作為先生的門人，我們希望有更多的同道分享到先生的一瓣心香。
    二十多年前，我在川西北的萬山叢中作醫(yī)生，也就在那里，我成了先生的遙從弟子。讀書遇到讀不懂的地方，治療上有難以解決的問題，都向先生請教。，先生不以地位的卑賤和學術(shù)上的無知而鄙棄我，每信必復，一封信就是五六頁信紙。即使是十年動亂之中，我們的通信也從未間斷過。直到1978年我考上研究生之后，才有幸在北京舉行的首屆中醫(yī)學術(shù)會議上見到先生。1982年冬，先生和我都到上海參加我國第一部大型《實用中醫(yī)內(nèi)科學》的審稿、統(tǒng)稿工作。先生是專家審稿組成員，我是編委。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先生的另一位門人——當時還在江蘇泰興縣工作的朱步先。我們在延安飯店共事三個月之久。其時，步先已在整理先生的用藥經(jīng)驗，并陸續(xù)在雜志上發(fā)表了。步先那暢達細膩的文筆和扎實的中醫(yī)理論、臨床功夫，使這些篇幅不大的文章熠熠生輝。當時我表示，也可以寫一點。后來步先奉調(diào)北京，和我同在中國中醫(yī)研究院工作，這就使整理工作的步子有可能邁得快一些了。參加本書寫作的，還有張肖敏、朱勝華、朱建華、朱琬華、姚祖培、蔣熙、朱又春、陳淑范、朱建平、戴堅等，她(他)們或為先生的子女，或為先生的門人，都就自己隨師學習所得，如實寫出了先生的用藥經(jīng)驗。全書都經(jīng)過先生一一定稿，歷時數(shù)年方竣。
    現(xiàn)在回過頭來再看這些稿子，雖然不可能把先生的全部經(jīng)驗都反映出來，但先生臨證思路之靈活，用藥之巧變，亦可以略窺一斑了。這些經(jīng)驗，都是實踐經(jīng)驗的總結(jié)�？此菩攀帜閬恚瑓s頭頭是道，法度謹嚴，神化無跡。要達到這樣的境界，自非數(shù)十年之功力不可。這與那些滯于前人紙上語，依樣畫葫蘆者，自不可同日而語，這也就是本書的價值所在。
    何紹奇1988年6月10日于北京
※跋二
    今年新春，我從國外回北京不久，便專程去南通看望老師。闊別數(shù)年，先生還是那么健旺，還是和以往一樣忙碌——忙看病，忙講課，忙寫作，忙讀書，忙給病人回信，忙接電話，根本不像一位八十高齡的老人。他翻出一大疊信讓我看。其中，有他的朋輩老友的，有素昧平生以至異國他鄉(xiāng)的，有出版社、雜志社的，也有我的老同學和學生的。他們對八年前出版的《用藥經(jīng)驗》一書都交口稱贊，希望先生能再多寫一些。還有入在信中說：“在當今的商品經(jīng)濟浪潮中，人人都想賺錢，憑著一張方子大賺其錢的也大有人在，而您老卻把大半輩子的寶貴經(jīng)驗和盤托出，毫無保留，還不帶一點兒水分，太使人感動了。”“我從您老的書中學到了許多東西，受益不淺，而更大的受益者是廣大病人。您老真是功德無量啊!”讀了這些信，我也很感動。古人云：“師有事，弟子服其勞”，何況“功德無量”者乎!于是而有這本增訂本的面世。
    這本書記錄的先生豐富、獨到的用藥經(jīng)驗，是他讀書臨證六十年中，經(jīng)過細心觀察，反復驗證，認真總結(jié)而取得的。書中很多療效卓著的好方，更是歷經(jīng)千錘百煉的一代名醫(yī)心血和汗水的結(jié)晶。先生曾多次謙遜地表示：以此與同道交流，是人生一大樂事，如能對中青年醫(yī)生有所啟迪，從而進一步提高療效，弘揚中醫(yī)，造福人民，就更是平生之所愿。我的粗淺體會，先生這本書雖然僅僅是從用藥這一角度來總結(jié)自己的經(jīng)驗，但其生平毅力，亦可略見涯略。因此，如果僅僅把它看作一本經(jīng)驗方集，拿過去便依樣畫葫蘆，那就不算懂得它的價值。蓋先生亦必因癥而立方選藥，如能由其立方選藥，進而學習其所以立方選藥之意，再進而學習他“先發(fā)制病”、“辨病論治與辨證論治相結(jié)合”的學術(shù)思想，收獲必將更大，也才是善學先生，真知先生者。我追隨老師三十年了，自知學得并不怎么樣，但一直在朝著這個方向不懈努力，故敢以直言為同志者告。
    何紹奇1997年仲夏于北京西三旗寓所
－－－－－－－－－－－※1、附子溫五臟之陽，要善用，不可濫用
    附子，是中藥四大主藥(人參、石膏、大黃、附子)之一，四大主藥又稱之為“藥中四維”，可見其重要。附子之功，在于溫五臟之陽。
    古今善用附子者，首推張仲景氏。僅以《傷寒論》六經(jīng)病中用附子者而言，在太陽篇者有桂枝加附子湯、桂枝去芍加附子湯、甘草附子湯、桂枝附子湯、麻黃細辛附子湯、麻黃附子甘草湯、附子瀉心湯、芍藥甘草附子湯；在太陰篇有理中湯(丸)：在少陰篇有四逆湯、四逆加人參湯、通脈四逆湯、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干姜附子湯、附子湯、白通湯、白通加豬膽汁湯、真武湯、茯苓四逆湯；在厥陰篇有烏梅丸。幾近二十方之多，竟占全書112方的六分之一強。在使用附子的處方中，最為重要的，乃在于其強心作用的四逆湯諸方，蓋熱病死于熱者不多，而死于心力衰竭者眾。昔章次公先生獨具慧眼地指出：“仲景是發(fā)明熱病心力衰竭的第一人”，而搶救熱病心衰，也就是“救逆”的首選藥物，即為附子。30年代，祝味菊先生以善用附子稱譽于上海。時人稱為“祝附子”。雖高熱神昏，唇焦色蔽，息促脈數(shù)，仍力主用附子，就是抓住了熱病耗傷心力這個要害，使許多重篤病人轉(zhuǎn)危為安。章先生曾在陳蘇生氏編《傷寒質(zhì)難》一書的序中說，他非常佩服祝味菊用藥的“心狠手辣”。章先生亦善用附子者，他對熱病中、后期，邪勢方衰而體力不支，有厥脫之危者，賞用《馮氏錦囊》之全真一氣湯，此方人參、附子與地黃、麥冬同用，強心救逆，養(yǎng)陰益氣，在熱病治療中可謂別開生面。但是，祝、章兩先生這樣的經(jīng)驗和見解，卻是空谷足音，庸淺者且毀滂之，直至近三十年，始重現(xiàn)輝煌。以四逆湯(及其改進劑型)治療感染性休克、心源性休克，廣泛用于內(nèi)科臨床，其強心升壓，改善微循環(huán)的作用非常突出。
    朱老指出：熱病用附子，要見微知著，如果出現(xiàn)四肢厥冷、冷汗大出、脈微欲絕、口鼻氣冷而后用之，即置患者于姜附桶中，亦往往不救。他曾提出以下標準：舌淡潤嫩胖，口渴不欲飲，或但飲熱湯；面色蒼白；汗出，四肢欠溫；小便色清。雖同時兼見高熱、神昏、煩躁、脈數(shù)，亦當用附子，以振奮衰頹之陽氣，避免亡陽厥脫之變。二十多年前，在朱老的指導下，我曾把附子用于許多例重危病人，特別是小兒中毒型菌痢、麻疹合并肺炎，雖高熱脈數(shù)，亦在所不忌，有效地挽救了許多重危癥的生命。前些年，我曾在北京安貞醫(yī)院兒科會診一朱姓肺炎患者，高熱持續(xù)8日不退，昏睡，煩躁不安，呼吸迫促，脈搏每分鐘150次，而面色蒼白、有汗、舌淡、溲清，我當即用了紅人參、附片、龍骨、煅牡蠣、白芍、炙甘草、蘇子、葶藶子、枳殼、桔梗等。病區(qū)主任看了處方，問：人參大補，附子大熱，現(xiàn)在孩子體溫39℃以上，照你們中醫(yī)的說法是，邪熱方熾，合適嗎?筆者反問她：“如果心衰，你們用不用抗心衰藥?這就是中醫(yī)的抗心衰藥�！苯Y(jié)果連續(xù)3天用了3劑藥，病情日見好轉(zhuǎn)，體溫顯著下降到低熱，脈搏也降到每分鐘100次以下�，F(xiàn)在這個小孩已經(jīng)上中學了。附子強心的有效成分為去甲基烏頭堿，現(xiàn)代研究證實其強心作用可靠，有改善外周及冠脈血循環(huán)，增加心肌收縮力，提高心排血量，擴張周圍血管，降低外周阻力的作用。近二十年來，已有參附注射液肌內(nèi)注射或靜脈滴注，更有效地發(fā)揮了附子急救的作用。急性熱病如此，慢性病過程中出現(xiàn)的充血性的心力衰竭，用附子亦有著效。蓋心衰以陽氣虛衰為本，血瘀水停為標，對心衰而見心悸怔忡、自汗短氣、神疲乏力，甚至身寒肢冷、浮腫尿少、夜尿多、舌淡苔白、脈弱或結(jié)代者，朱老常用附子為主藥，振奮心腎之陽，伍以人參、茯苓、白術(shù)、生姜、赤白芍、桂枝、葶藶子、仙鶴草、丹參、益母草等，每收捷效。照仲景用法，附子用于厥脫之急救，挽陽氣之亡失于頃刻，須用生者，其力始宏。但生附子應用不當，常致中毒。目前市售之生附子又往往告缺，朱老認為用熟附子效果亦甚顯著，似不必拘泥。
    附子溫腎陽，既用于腎陽虛憊不能化氣行水、尿少所致之水腫(如人參湯、真武湯)，又用于虛勞之夜尿頻多、腰痛神疲之證(如金匱腎氣丸)。泌尿系結(jié)石方中稍佐附子3～5克，有增強排石之功。
    附子溫脾陽，對脾陽虛水谷運化失職之久瀉、水瀉，或暴瀉損及脾陽者，附子合炮姜、焦白術(shù)、茯苓、炙甘草、人參、伏龍肝，少佐烏梅、黃連，取效亦捷。
    附子亦溫肺陽及肝陽，中醫(yī)術(shù)語中習慣上不稱肺陽虛、肝陽虛，實際上肺氣虛而有寒象者即為肺陽虛(如咳喘、咯痰清稀、背冷、形寒)；肝為剛臟，內(nèi)寄相火，肝陰肝血為本，肝陽肝氣為用，肝陰肝血雖多不足之證，肝陽、肝氣亦有用怯之時。其證疲憊乏力，悒悒不樂，巔頂冷痛，脅肋、少腹隱痛，陰器冷感。脈弦緩。肺陽虛可用附子合干姜、炙甘草；肝陽虛可用附子合桂枝、黃芪。
    附子又為痹證要藥，痹證含義很廣，包括風濕性、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坐骨神經(jīng)痛、強直性脊柱炎、肩關(guān)節(jié)周圍炎等二十多種疾病。在痹證的研究上，朱老積有數(shù)十年功夫，其益腎蠲痹丸一方，早已享譽海內(nèi)外，他對病情頑纏，疼痛劇烈者，亦常配合湯藥，以期迅速地控制病情，減輕患者的痛蓋。其中，風寒濕相兼為痹，癥情偏寒者，朱老常用附子為主藥，配合桂枝、赤芍、白術(shù)、甘草、制川烏、細辛、穿山龍、生姜。風濕熱痹，亦有用附子之時，常用附子配蒼白術(shù)、黃柏、蠶沙、忍冬藤、萆解、苡仁、律草。此際用附子，一方面是因為本有濕邪存在，濕為陰邪，濕盛則陽微；另一方面，因濕熱蘊結(jié)，陽氣被遏，故借附子之大辛大熱通陽。雖同用附子，但配伍不同，用量亦不同，風寒濕痹須用大劑量(15～30克)，此則僅須小劑量(3～6克)。肩關(guān)節(jié)周圍炎亦常用附子，患者常訴肩部冷感，怕風，喜暖，晚上睡覺蓋不著肩部疼痛便加劇。朱老經(jīng)驗以附子為主藥，配合桂枝、蜂房、羌活、防風、姜黃、海桐皮、赤芍、當歸、yin羊藿、細辛、靈仙、黃芪、白術(shù)之類，15劑為l療程，常可獲效。類風濕性脊柱炎，現(xiàn)稱強直性脊柱炎，常須大劑附子配合益腎壯督活血之品，如老鹿角、yin羊藿、熟地、補骨脂、蜂房、蘄蛇、巴戟天、地鱉蟲、赤芍、紅花，兼吞服益腎蠲痹丸。唯此病頗為頑纏，必須堅持服藥，非短時期所可見功。
    不唯痹證，諸多慢性炎癥，亦多用附子，如慢性闌尾炎、慢性腎炎、慢性盆腔炎、慢性支氣管炎等。朱老認為，不能因為有一個“炎”字，就不敢用附子，附子其實也有較好的抗炎作用。當然總的還是以辨證論治為指歸。同時，附子也可與清熱解毒、活血化瘀藥配伍，仲景治腸癰之薏苡附子敗醬散，即已開先例。汪昂《本草備要》對附子之功用說得很全面精辟：“其性浮而不沉，其用走而不守，通行十二經(jīng)，無所不至。能引補氣藥以復散失之陽；引補血藥以滋不足之真陰；引發(fā)散藥開腠理，以逐在表之風寒；引溫暖藥達下焦，以祛在里之寒濕�！笨梢詤⒆C。
    總之，附子在臨床應用廣泛，用之得當，效果卓著。但也不可濫用附子。某些醫(yī)生，因其溫陽振頹有速效，往往濫用附子，曾有人統(tǒng)計過某名醫(yī)一段時期的處方，無一方不用附子，無一人不用附子；還有人撰文說什么方藥里都可加附子，就像做菜放味精提鮮一樣，這都背棄了辨證論治精神，是欠妥的。所有藥物，都有利有弊，必當用始用之。
    關(guān)于附子的用量及用法，朱老曾多次向吾輩指出：一是不同的人對附子有不同的耐受性，有人用30～60克沒有問題。有人僅幾克就會出現(xiàn)中毒反應。因此，除危急情況之外，應當慎重，不妨先從小劑量(3～6克)開始，如無反應，可以逐漸加大，采取遞增的方式，大致以30克為度。得效后就不必再用大量，亦可同樣采取遞減的方式，慢慢減下來。二是熟附子的加工，是用鹵水浸泡后再在籠屜里蒸熟，其有毒的成分會受到破壞，而有效成分不變。但其蒸制過程目前仍是經(jīng)驗性的，建議研究單位作一些測試，為加工者提供最佳加工方案。日本的加工方法是高溫高壓，以破壞其烏頭堿內(nèi)酯，這樣人湯劑就安全多了，也毋需先煎、久煎(當然日本漢方醫(yī)附子的用量很小)。以目前狀況而言，如附子用量較大，仍以制者入藥為妥。且必須先煎半小時，煎時最好加生姜三五片，或再加入蜂蜜一匙同煎更好。四川醫(yī)生的經(jīng)驗是：以口嘗不麻為度。如果感覺口舌發(fā)麻，就應再煎。另外煎附子之水要一次放足，不能中途再添加水。
    附子中毒最先出現(xiàn)的癥狀是頭暈，心慌，口、舌、唇、四肢發(fā)麻，說話不爽利。此際可用淘米水一大碗即服，有緩解中毒癥狀的作用，然后可用甘草60克水煎服。嚴重者除上述癥狀外，兼見惡心嘔吐，皮膚冷濕，胸悶，心律慢而弱，血壓下降，早搏，心律不齊，體溫下降，或突然抽搐，應及時送醫(yī)院急救。
    [何紹奇整理]
※2、苦參性苦寒沉降，調(diào)心律，抗菌止痢
    苦參，大苦大寒，純陰沉降之品也。前人曾經(jīng)指出：苦參“退熱泄降，蕩滌濕火，其功效與黃連、龍膽皆相近”，而“其苦愈甚，其燥尤烈”，“較之黃連，力量益烈，近人乃不敢以人煎劑，蓋不特畏其苦味難服，亦嫌其峻厲而避之也”(張壽頤《本草正義》)。朱老指出：張氏此說誠是，但善用藥者，當用其長而避其短，與領(lǐng)導者“知人善任”同一道理，否則良藥之功競遭泯滅，不亦惜哉!朱老用苦參，主要在以下幾個方面：
    (1)用于痢疾、傷寒  苦參對痢疾有卓效。急性菌痢，癥見痢下赤白、發(fā)熱腹痛、里急后重者，皆由濕熱壅滯所致�？鄥⒓嬖餄袂鍩嶂�長，故單用亦有效，常用量6克，研末沖服，1天3次，連用3～5天，不僅癥狀消失快，大便鏡檢恢復正常也快。加木香粉(二者比例為3：1)，其效益佳。如嫌散劑難服，可依上述比例配成苦參木香丸，研細水泛為丸，每服6克，赤痢加紅糖，白痢加白糖，開水送下。對腸傷寒帶菌者，再加黃連，是為“苦參香連丸”，可使傷寒桿菌培養(yǎng)陽性者陰轉(zhuǎn)。在腸傷寒的治療上，朱老賞用通利療法，常采用聶云臺氏的表里和解丹及葛苦三黃丹，一般服前方3日后熱勢未挫者，即改用后方，連用5～7日多可奏效。而后方即以苦參與大黃、黃連等配伍。(表里和解丹詳見朱老近著《醫(yī)學微言》一書)
    (2)用于心律失常  心律失常屬中醫(yī)驚悸、怔忡等癥范疇，對于異位搏動及快速性心率失常，過去多依“脈結(jié)代，心動悸，炙甘草湯主之”徑用炙甘草湯，有效者，有不效者。近二十余年，研究者發(fā)現(xiàn)苦參對多種快速性心律失常有效，實踐結(jié)果表明，苦參有降低心肌收縮力、減慢心搏、延緩房性傳導以及降低自律性等作用。朱老采用這一成果，在辨證用藥的同時，加用苦參，經(jīng)長期實踐證明，確有較好效果。
    【病案舉例】
    程×，男，28歲，職員。素日工作勞累，兼之睡眠不足，經(jīng)常頭眩、耳鳴、心悸怔忡，近日心悸加劇。心率每分鐘達150次，口干，心煩，掌炕，夜眠不寧。心電圖：室上性心動過速。苔薄、質(zhì)紅，脈細疾數(shù)。此肝腎陰虛，水不濟火，君火妄動，上擾心神，治宜滋陰降火、寧心安神。藥用：
    苦參、生地黃各20克，黃連5克，丹參、功勞葉各15克，玉竹12克，生牡蠣、炒棗仁各30克，麥冬10克，炙甘草8克。5劑。
    藥后，諸象均見好轉(zhuǎn)，心悸顯緩，自覺安適。苔薄、質(zhì)略淡，脈細數(shù)(每分鐘94次)。此佳象也，效不更方，繼進5劑，心率已降至每分鐘80次。囑注意勞逸結(jié)合。繼以杞菊地黃丸善后之。
    (3)用于濕疹  苦參為皮膚病要藥，對濕疹的功效尤其顯著。常以苦參配白鮮皮、徐長卿、紫草、丹皮、蟬衣、黃柏、赤芍、土茯苓、甘草治療急性、亞急性濕疹。癢者加夜交藤；滲出物多，甚至黃水淋漓者，加蒼白術(shù)、苡仁；脾運不健加山楂、枳殼、檳榔；食魚蝦海鮮而發(fā)作者加蘇葉、蘆根；無滲出物，干燥者，加生地�？鄥⑦�可單味外用，滲出物多者，可以干粉撒布，或配合白鮮皮、馬齒莧、徐長卿、蛇床子、荊芥、防風等作外洗劑，或?qū)⒓宄鲆豪鋮s后以棉紗布浸藥液外敷患處，待干即換之，效果不錯。
    (4)用于外陰濕癢  苦參在傳統(tǒng)用藥上一向認為有殺蟲之功，如李時珍云：“熱生風，濕生蟲，故能治風殺蟲�！爆F(xiàn)代研究證實苦參對多種皮膚真菌有抑制作用，亦有報道單用苦參治療滴蟲性陰道炎及宮頸糜爛獲效者。朱老常用苦參為主藥配黃柏、紫草、白芷，蛇床子、威靈仙、白礬、花椒、防風、生艾葉、雄黃作浸洗劑。1日1次，每次10分鐘，對外陰濕癢有明顯療效。
    (5)用于夢遺  一般而論，無夢而遺，責之腎失封藏；有夢而遺，多系濕熱相火。朱老指出，前人有歌云：“見痰休治痰，見血勿止血，有汗莫發(fā)汗，精遺勿止?jié)�……明得個中趣，方為醫(yī)中杰。”奈何醫(yī)者治遺精，率多以補澀為其能事哉!濕熱相火，上擾心君，則心君不寧，下擾精室，則精關(guān)難固，故有選于苦參也。
    邊××，山東人，借住北京八一中學�；級暨z，來京求醫(yī)半載余，以其久病體虛，處方率多補腎、固澀、補氣之品。孰知愈補愈虛，每日夢遺不止，神色憔悴，而脈數(shù)，舌紅、苔黃膩，明為濕熱相火之證，遂遵朱老法，擬方如下：
    苦參、黃柏各9克，遠志6克，茯苓、車前子(包)、草薜各15克，生白術(shù)、澤瀉各10克，生苡米30克，生甘草3克。
    4劑后夢遺頓愈，乃易方調(diào)理之。半年后復來京做生意，相逢于途，欣喜相告，病已痊愈，體健一如昔日云。
    此外，苦參尚可用于泌尿系感染，小便淋瀝澀痛，婦女赤、白帶下，高尿酸血癥及痛風性關(guān)節(jié)炎(能堿化尿液)等疾病。
    苦參用量，除心律不齊需用較大量(15～20克)外，其他疾病，以6～9克為宜。外用不限。處方有苦參的湯劑，均宜在飯后半小時服藥，空腹服之易于引起嘔吐。
    (6)用于乳糜尿  乳糜尿，系小便混濁，自如米湯，而溲時無痛感的一種疾病，與中醫(yī)學的“膏淋”近似，多為脾腎不足、濕熱下流所致。朱老常用苦參為乳糜尿之主藥，蓋其清熱、燥濕、殺蟲，其功專在下焦，較之黃柏、梔子尤勝一籌也。初起用苦參配煅白螺絲殼、牡蠣、半夏、葛根、柴胡、黃柏，即孫一奎《赤水玄珠醫(yī)案》之“端本丸”。病久脾腎兩虧者，用苦參配芡實、金櫻子、石菖蒲、萆蘚、益智仁、山藥、熟地、山萸肉等，亦有顯效。
※3、白芥子利氣豁痰、搜剔內(nèi)外
    白芥子辛溫，味厚氣銳，內(nèi)而逐寒痰水飲，寬利胸膈，用于咳嗽氣喘，痰多不利，胸脅咯唾引痛；外而走經(jīng)絡，消痰結(jié)，止痹痛，除麻木。誠如《本草經(jīng)疏》說：“搜剔內(nèi)外痰結(jié)及胸膈寒痰、冷涎壅塞者殊效�！敝炖现赋觯骸鞍捉孀雍�有脂肪油、白芥子甙、杏仁酶等成分，除作為祛痰平喘咳之劑(如三子養(yǎng)親湯)外，對機體組織中不正常的滲出物之吸收，尤有殊功。”早年，朱老用白芥子、甘遂、大戟組成的古方控涎丹(又名子龍丸)治療慢性淋巴腺炎、濕性胸膜炎、胸水、腹水、氣管炎或肺炎痰涎壅盛者，以及瘰疬、流注等，有較好療效，曾撰文刊載于《上海中醫(yī)雜志》1956年第8期(此文已收入1996年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出版的《醫(yī)學微言》一書)。近二十余年，又用白芥子為主藥．治療各種結(jié)節(jié)病，取得成功。足證吾師對白芥子一藥，知之甚深，此即前人所謂“屢用達藥”也。
    (1)滲出性胸膜炎  滲出性胸膜炎多為結(jié)核性，也有由風濕病、紅斑狼瘡等其他疾病引起者。以胸腔積液，伴見發(fā)熱、胸脅脹悶、咳嗽、氣急、略唾引痛等癥狀為主要表現(xiàn)。與中醫(yī)文獻中的“懸飲”近似。朱老對此病常用控涎丹配合對癥湯劑，每收捷效。其方用甘遂(去心制)、大戟(煮透去骨曬干)、白芥子(炒)各等分，研極細末，面糊為丸如梧子大，每服2～3克，每日1次。服后當暢瀉稀水，如服后隔半日仍未泄下者，可加服1次。劇瀉者，則下次服藥可酌減其量。虛弱者慎用，孕婦禁用。
    徐×，男，32歲，工人。發(fā)熱、胸痛、咳逆氣促，已歷兩周，經(jīng)x線透視確診為左側(cè)滲出性胸膜炎，經(jīng)用抗生素尚未控制。體溫38．5℃，脈弦數(shù)(每分鐘102次)。聽診左肺中野以下呼吸音減弱，叩診呈濁音，此懸飲也。當予肅肺蠲飲，以平咳逆。
    ①控涎丹3克×3包，每日服1包。
    ②桑白皮、炙僵蠶、車前子各10克，甜葶藶12克，杏、苡仁各15克，魚腥草、金蕎麥各30克，甘草4克。3劑，每日1劑。
    藥后每日泄瀉二三次，氣逆顯減，胸痛亦緩，熱勢頓挫，此佳象也，控涎丹2克，每間日服1包，湯方續(xù)服3劑。
    三診：癥情平穩(wěn)，B超檢查已無胸水。調(diào)理而安。
    控涎丹為十棗湯之變方，方中甘遂、大戟為逐水峻劑，而白芥子有搜剔停痰伏飲之長，如朱丹溪說：“痰在脅下及皮里膜外，非白芥子莫能達，古方控涎丹用自芥子，正此義也。”張介賓說：“白芥子消痰癖瘧痞，除脹滿極速。”本方不及十棗湯之猛峻，用量又較小，而其功用不在十棗湯之下，故臨床運用的機會較之十棗湯為多。應當指出：控涎丹對促進濕性胸膜炎的吸收雖有捷效，但不能以之代替中西藥物的抗結(jié)核治療，請予注意。
    (2)結(jié)節(jié)病  結(jié)節(jié)病是一種原因不明、可累及全身多個器官的非干酪性上皮樣慢性肉芽病變，可發(fā)生在淋巴結(jié)、肺、肝、脾、眼、皮膚等處。朱老在實踐中體會到：此當屬中醫(yī)學中的“痰核”、“痰注”范疇，如朱丹溪說：“人身中有結(jié)核，不痛不紅，不作膿，痰注也�！惫势渲委煟�當以化痰軟堅散結(jié)為主，常用白芥子、生半夏、紫背天葵、僵蠶、苡仁、海藻、昆布、夏枯草、生牡蠣、誅草等；夾瘀者加赤芍、炮山甲、當歸、地鱉蟲、蜂房；夾氣滯者加青陳皮、姜黃；陰虛者加麥冬、天冬、百合、功勞葉；腎陽虛者加鹿角、仙靈脾、熟地、巴戟。此病病程較長，非短時期內(nèi)所能見功，故醫(yī)者患者，均須識“堅持”二字。
    李×，女，46歲，工人。近年來，周身出現(xiàn)皮下結(jié)節(jié)，有時呈對稱、串珠狀，逐步增多，已達一百多枚，推之可移，按之堅硬，皮色不變，無特殊疼痛。病理切片證實病變屬于肉芽腫性質(zhì)的痛損，診為結(jié)節(jié)病(病理切片號：765044)。已服中藥一百余劑罔效。苔薄，脈緩。綜合證情，屬痰注無疑，予化痰軟堅之品以消息之。
    炒白芥子10克，生半夏6克，炙僵蠶、制海藻、昆布、紫背天葵、夏枯草各12克，生姜2片．生牡蠣30克(先煎)，紅棗5枚，6劑。
    二診：藥后自覺乏力，有時口干，苔薄白少津，脈象細軟，有氣陰兩傷之癥。上方加入益氣養(yǎng)陰之品。原方加黨參、麥冬各10克，炙黃芪12克，10劑。
    三診：痰核稍有縮小，仍感神疲乏力，口微干，苔薄，質(zhì)微紅，脈象細軟。效不更方，繼進之。上方再加蜂房、地鱉蟲、石斛各10克，5劑。
    四診：腿部結(jié)節(jié)縮小，其質(zhì)已軟，余未續(xù)見增多。右肩關(guān)節(jié)酸痛，艱于高舉，曾診為“凍結(jié)肩”。舌質(zhì)襯紫，脈細。此乃痰瘀凝聚，而成結(jié)節(jié)，導致經(jīng)脈痹阻，關(guān)節(jié)不利。仍宗前法，以九劑繼進之。白芥子、紫背天葵、僵蠶、蜂房、地鱉蟲、生黃芪各120克，仙靈脾、當歸、石斛、炮山甲各100克，鹿角霜80克，生半夏、陳皮各60克，甘草30克，共研極細末，另用制海藻、昆布各240克，煎濃汁，加蜂蜜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早晚各服8克，食后服。因制丸尚需時日，仍續(xù)服湯劑。
    五診：服藥未停，兩腿結(jié)節(jié)消失，腰部結(jié)節(jié)逐漸縮小。苔薄、質(zhì)微紅，脈細弦。
    以丸劑緩圖之。5個月后隨訪：全身結(jié)節(jié)消失，病已痊愈。
    (3)痹證  《開寶本草》謂白芥子主“濕痹不仁……骨節(jié)疼痛”，《本草綱目》亦謂白芥子可治“痹木腳氣，筋骨腰節(jié)諸痛”。朱老認為：久痹疼痛，未有不因停痰留瘀阻于經(jīng)隧者，因此所謂治“骨節(jié)疼痛”、“不仁”云云，皆指其辛散溫通，人經(jīng)絡，搜剔痰結(jié)之功。故常在痹證方中加用白芥子一藥。如與姜黃、制南星、桂枝、蜂房、赤芍、海桐皮、yin羊藿、鹿角、制附片、當歸相伍，治療肩關(guān)節(jié)周圍炎；與生熟地、yin羊藿、鹿角、麻黃、桂枝、制川草烏、烏梢蛇、炮山甲、骨碎補、續(xù)斷、靈仙、木瓜等相伍，配吞益腎蠲痹丸，治療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骨質(zhì)增生、慢性腰腿痛，療效均較為滿意。
    朱老用白芥子，一般為10～15克(湯劑)，最大量用至18克，無任何不良反應。陰虛火旺或無痰濕水飲者忌用。
※4、白附子祛風定痛，兼療室早
    白附子系毛茛科植物黃花烏頭的塊根，關(guān)白附、竹節(jié)白附乃其別名。味辛甘，性熱，人肝、胃經(jīng)，有小毒，應炮制入藥，生者內(nèi)服宜慎之。是祛風痰寒濕，散頭面風痛的要藥，治中風(外風)口眼歪斜的牽正散(白附子、白僵蠶、全蝎)，治痰厥頭痛的三生丸(白附子、半夏、天南星)，治破傷風牙關(guān)緊急、角弓反張的玉真散(白附子、南星、防風、白芷、天麻、羌活)等著名方劑均用之。因其性燥而升，乃風藥中之陽草，能引藥勢上行，故善治面癱之口眼歪斜、偏正頭風及破傷風諸疾。但其功效，遠不止此，朱老還常用于下列疾患：
    (1)病毒性心肌炎引發(fā)的室性早搏  此種室早是心肌炎并發(fā)癥中比較難以恢復的一種。朱老每于辨治方中加用白附子5～8克，常收佳效。因《別錄》稱其“主治心痛心痹”，所以朱老認為它的功效雖主要是祛風化痰，但亦有通血脈、緩心痛、調(diào)節(jié)心律之功。再伍以黨參、黃芪益氣培本，桂枝(劑量要小，一般用3克)、丹參溫心陽、通心脈，棗仁、柏子仁寧心安神，僵蠶解毒鎮(zhèn)驚，琥珀安神化瘀，炙甘草養(yǎng)心定悸，合之而成治療病毒性心肌炎室性早搏的妙方。陰虛者加麥冬、玉竹，汗多者加煅牡蠣、浮小麥，隨癥加減，可以獲效。
    (2)三叉神經(jīng)痛  此癥極為頑纏，一般藥物均難奏效。白附子善去頭面之風。不僅對偏頭痛有效，而且對三又神經(jīng)痛亦有佳效。朱老取白附子、白芍、全蝎、蜈蚣、僵蠶等分研為細末，每服6克，1日2次，收效較著。如治周××，男，79歲，干部。宿有高血壓、腦血栓之疾，近月來，左側(cè)頭面掣痛如觸電，說話或進食時更甚，迭用多種鎮(zhèn)痛藥及局部封閉，仍然未能控制，乃延請朱老會診，給予上方，服后2小時即感輕松，次日疼痛基本緩解。囑其再每間日服1次，以資鞏固。觀察半年，迄未復發(fā)。
    (3)銀屑病  俗稱牛皮癬，是十分頑固的一種皮膚病，一因其多由風濕熱毒、蘊郁肌膚，或血虛風燥、肌膚失養(yǎng)，或情感抑郁、化熱生風而發(fā)病，在治療方面除怡性悅情外，需集中祛風解毒、泄熱散結(jié)之品，始可收效。朱老選用白附子、白花蛇各20克，白蒺藜、白芍藥、白僵蠶各40克，共研細末，制成“五白散”，每眼6克，1日2次，堅持服用3個月，�？色@效。服藥期間，忌飲酒，少食海鮮，避免情緒緊張或抑郁，保證足夠的睡眠，是有助于痊愈的。
    本品因其具有祛風定痙作用，癲癇亦常參用之。
    此外，另有“禹白附”，與關(guān)白附功用相近，而不盡相同，不可混用。禹白附為天南星科植物獨角蓮的塊根，是另一植物．既善祛風痰、定驚癇、止疼痛，又能治跌打損傷、金瘡出血、毒蛇咬傷、瘰疬等癥。炮制后其鎮(zhèn)痛作用增強，生者內(nèi)服宜慎，孕婦忌服。
※5、黃藥子降火消瘤、止咳止血
    黃藥子為薯蕷科植物黃獨的地下塊莖。李時珍《本草綱目》對其功用有八個字的說明：“涼血降火，消癭解毒”，頗為扼要。朱老指出：解毒，是指黃藥子“主諸惡腫瘡瘺：一喉痹、蛇犬咬毒”(《開寶本草》)的作用；消癭，是指其對甲狀腺腫瘤有消散之功；降火，是指其可用于“心肺熱疾”(《大明本草》)；涼血則指其清熱止血的功效。
    朱老經(jīng)驗：黃藥子確為甲狀腺腫瘤、甲亢卓效藥。蘇頌謂有關(guān)記載見孫思邈《千金月令》，用黃藥子酒治癭，“時時飲一杯，不令絕酒氣”。在服藥過程中，“常把鏡自照，覺消即停飲，不爾便令人頸細也”，并謂劉禹錫《傳信方》“亦著其效”。說明早在唐代便用它治療甲狀腺瘤(可能也包括地方性甲狀腺腫)。朱老臨床常用黃藥子為主藥，配夏枯草、生半夏、僵蠶、橘絡、海藻、昆布、牡蠣、青陳皮、桃仁、紅花、丹參、赤芍、土茯苓等軟堅散結(jié)、活血化瘀之品，治療甲狀腺腫大、甲狀腺瘤，約需2～3個月，多可恢復正常。但對甲亢患者，不可用海藻、昆布、海帶之類含碘多的藥物，因為碘雖可暫時抑制甲狀腙激素的釋放，使甲亢癥狀減輕，但當這種抑制作用減退或消失，甲狀腺激素大量合成或釋放，可致使病情反復并加重，纏綿難愈。更重要的是，甲亢病人雖多合并甲狀腺腫大，但其病機多為陰虛陽亢，或氣郁化火，與單純性甲狀腙腫不同，故甲亢雖以黃藥子為主藥，必伍以大劑滋陰降火藥，如生地、玄參、麥冬、黃連、丹皮、夏枯草、牡蠣(此藥不含碘，故仍可用)，再加赤白芍、桃仁、紅花、浙貝、僵蠶、香附、蒺藜、珍珠母等活血化瘀、理氣舒郁之品，始克奏功。
    居×，女，3l歲。心悸，煩躁易怒，多汗畏熱，多食易饑，手顫，乏力，月經(jīng)閉止近半年。眼球略有外突，甲狀腺中度彌漫性腫大。脈弦滑數(shù)，舌紅、苔薄黃。實驗室檢查：碘吸收率升高，高峰提前(3小時>30％．24小時>59％)，T3抑制試驗陽性，血清L、T4超出正常值。證屬氣陰兩虛、虛火內(nèi)燔，擬滋陰、瀉火，兼用益氣化瘀，處方：
    赤芍、白芍、玄參各12克，麥冬20克，生地、生牡蠣(先煎)、夏枯草各30克，黃連、香附各6克。丹皮、桃仁各10克，黃藥予、太子參各15克，生黃芪、丹參、益母草各18克。
    20劑后，癥狀減輕，原方加僵蠶、浙貝、連翹、蒺藜、土茯苓，又20劑，月事已通，繼續(xù)用上方，略事加減，堅持服藥至60劑，諸恙悉減，體重增加。實驗室檢查指標均已正常。目前仍在鞏固觀察中。
    黃藥子有涼血止血之功，用于吐血、咯血、衄血諸血證，可單味用，也可配伍涼血止血藥如側(cè)柏葉、旱蓮草、小薊等同用。亦可用治咳嗽，有止咳平喘的作用。朱老指出：上述功用，主要在于黃藥子涼血降火之力，如用以治療甲亢、甲狀腺腫大及腫瘤，是因為其病乃陰虛陽亢或氣郁化火，平其火熱則其腫自消，不同于海藻、昆布、牡蠣輩之咸寒、軟堅、散結(jié)；用以治療咳喘，亦必因熱而肺失清肅者，不同于貝母、杏仁、瓜蔞之止咳化痰。至若血證，若非血熱妄行，黃藥子亦不可輕投也。黃藥子藥性平和，可蒸而食之，如杜甫《同谷七歌》：“黃獨元苗山雪盛”注：“黃獨狀如芋子，肉白皮黃可蒸食，”可證。朱老在長期使用黃藥子的實踐中亦未發(fā)現(xiàn)其毒副作用。唯筆者在國外工作時，曾治一女性甲狀腺瘤，每劑用黃藥子10克，服至第九劑時，患者突然出現(xiàn)身目俱黃，停藥后兩三周，其黃始退。說明使用中仍宜慎重，劑量亦需掌握，一般以10～15克為宜。無火熱，或脾胃虛寒者慎用。此外，目前市售黃藥子品種亦較混亂，也是一個問題，如葉橘泉先生《現(xiàn)代實用中藥》記載的黃藥子為毛茛科植物，謝宗萬先生在1960年8卷2期《藥學通報》上的文章更報道有蓼科植物朱砂七及蓼科植物蕎麥七，虎耳草科植物老蛇盤及薯蕷科植物黃獨4種。朱老認為當以黃獨為正品。
※6、路路通行氣活血、利水消腫
    路路通為楓香樹之球形果實，以其多孔穴如蜂巢狀，故又名“九空子”。
    朱老認為：路路通才薄不堪重用。也就是說，不能用它去獨擋一面，但如能知其所長，用作輔佐，亦自有其功效在焉。
    路路通之作用在于通利，故無論滯氣、瘀血、停痰、積水，均可用之以為開路先鋒。氣滯胃痛，證見脘腹脹悶、走竄作痛、噯氣、大便不爽，舌黯，脈弦澀，常用辛香行氣法，藥如香附、木香、枳殼、檳榔、臺烏藥、青陳皮、川楝子之類，加入路路通，則其效更捷；滯氣竄入經(jīng)絡，周身痹痛，或在四肢，或在腰背，走竄不定，其人郁郁不樂，噯氣頻頻，常法用羌獨活、桑枝、秦艽、防風、細辛、川芎、赤芍、姜黃、海桐皮、威靈仙之類，有效者，有效不顯者，加入路路通，其效立見。產(chǎn)后乳汁不通，虛者，當補益氣血；實證，則宜通利，實證必見乳房脹痛，乳汁涓滴難下，此際用路路通，其效不在王不留行、穿山甲、木通之下。婦女痛經(jīng)，多見氣滯瘀血之證，常用當歸、川芎、赤芍、柴胡、香附、澤蘭、益母草之類，路路通既能行氣，又能活血，以之加盟，頗為合拍。水腫亦可用路路通，趙學敏《本草綱目拾遺》說它“能搜逐伏水”，水伏之處，必有瘀血、滯氣。此物兼有行氣、活血、利尿之長，宜乎其效也。然通利之物，不可重用、久用，庶免耗氣傷陰，孕婦、虛人亦當慎用之。
    【附】楓香樹之樹脂即是白膠香，有止血、止痛、活血、生肌、消腫的作用，白膠香與草烏、五靈脂、地龍、木鱉子、乳香、沒藥、當歸、京墨、麝香作丸，即外科有名的“小金丹”。
※7、茜草止血活血。兼能利水
    《黃帝內(nèi)經(jīng)·素問》一書記載的少量方藥之中，即有茜草一味：“帝日：有病胸脅支滿者，妨于食，病至則先聞腥臊臭。出清液，先唾血，四支清，目眩，時時前后血，病名為何?何以得之?岐伯日：病名血枯，此得之年少時有所大脫血，若醉入房中，氣竭肝傷，故月事衰少不來也。帝日：治之奈何?復以何術(shù)?岐伯日：以四烏賊骨一蘆茹二物并合之，丸以雀卵，大如小豆，以五丸為后飯，飲以鮑魚汁，利腸中及傷肝也�！边@里的蘆茹，即茜草。李時珍《本草綱目》作“茹蘆”。茜草苦寒，入肝經(jīng)，藥用其根部。此藥既能行血，又能止血，故有“血見愁”之別名。前人經(jīng)驗，多謂炒炭止血，生用行血。朱老指出：茜草生用亦有顯著止血的作用，不必炒炭，唯止血當用小劑量(常用6克左右)；行血則須大劑量(20～30克)耳。
    茜草止血，范圍較廣，無論吐血、衄血、尿血、便血、皮下出血、月經(jīng)量多、子宮出血，凡因血熱妄行引起，量多色鮮，舌紅脈數(shù)者，皆可投以茜草，而收迅捷止血之效。常配伍生地黃、大黃、白芍、炒丹皮、炒梔子、側(cè)柏葉同用。茜草本可行血，配合大黃等應用，尤有止血而不留瘀之妙。晚清張錫純氏善用茜草，其婦科方中有清帶湯(生山藥、生龍骨、生牡蠣、海螵蛸、茜草，治婦女赤白帶下，所謂赤帶，即子宮的少量出血)和固沖湯(黃芪、白術(shù)、龍骨、牡蠣、山萸肉、白芍、海螵蛸、棕炭、五倍子、茜草，治婦女血崩、宮血)。
    徐×，女，32歲，教師。經(jīng)常頭眩失眠，掌炕口千，月事先期而行，且量多如崩，恒七八日始凈，頃方行二日。苔薄質(zhì)紅，脈弦細而數(shù)。此肝腎陰虛，血熱妄行之候，治宜滋養(yǎng)肝腎、涼血調(diào)經(jīng)。
    生地黃、炒棗仁、煅烏賊骨各20克，甘杞子、旱蓮草、女貞子各15克，生白芍12克，苧麻根30克，茜草6克，甘草5克。5劑。
    二診：藥后經(jīng)量顯見減少，5日而凈，自覺頭眩掌炕好轉(zhuǎn)，夜寐漸安。苔薄，脈細弦，續(xù)守前方損益，服5劑后，精神振爽，即以杞菊地黃丸、歸脾丸早晚分服，每次6克，善后而愈。
    茜草行血，其效最著者為婦女血滯經(jīng)閉，單用此味30克，黃酒與水各半煎服，1日1劑，2次分服，一般數(shù)劑即可收通經(jīng)之效。月經(jīng)困難，經(jīng)水中夾有血塊，腹癘痛者，也可使用。亦可配伍當歸、川芎(fo手散)、桃仁、赤芍、益母草、澤蘭、香附、延胡、青木香、茯苓、威靈仙、丹參，用于血瘀氣滯之痛經(jīng)。另有脅痛一癥，脅肋屬肝，有氣分、血分之別，初病在經(jīng)在氣，久則入絡入血，仲景《金匱要略·五臟風寒積聚病脈證并治》稱為“肝著”。以“其人常欲蹈其胸上”為其特征，主以旋覆花湯。此方三味藥，旋覆花、青蔥之外，尚有新絳，新絳即緋帛，為紡織品，而染之成緋者，即茜草之根汁，故茜草又名“倩染”、“緋草”。對于此方證，歷來注家多有疑義�！夺t(yī)宗金鑒》以為方證不符，丹波元簡、陸淵雷等亦謂方證不合。但葉天士治肝著，常用此方，謂“肝著之病乃由經(jīng)脈，繼及絡脈，久病在絡，氣血皆窒”，并指出“此際不可用辛香剛燥，……新絳一方，乃絡方耳”，藥用新絳配旋覆花、桃仁、柏子仁、歸須、澤蘭之類�？勺C《金鑒》之說不確。而新絳一藥，自清以后即廢用，茜草入絡行血，瘀去則絡脈宣通，故可取效于久病脅痛者，朱老認為“新絳”之作用，乃在茜草，不妨選用茜草可也。
    茜草尚可利水，用于水腫、黃疸等疾，《千金》治風水．即有“活其血氣”之說，仲景《金匱要略·水氣病脈證并治》曾論及“血不利則為水”，可惜歷來注家多泥于字面，在婦女經(jīng)水問題上做文章。朱老認為：仲景之精神乃在于闡發(fā)瘀血導致水腫，臨證對于水腫之僅用通行利水劑無效者，常改從血瘀治療，選用茜草合益母草、鬼箭羽、丹參、澤蘭、牛膝、車前、豬苓、茯苓皮、．桂枝等，每收捷效。茜草、益母草、澤蘭輩，既能活血，又能利水，故用于血瘀水腫證，非常合拍。
※8、澤瀉利大小便、輕身減肥
    澤瀉甘淡性寒，其功長于利水，人皆知之，且經(jīng)現(xiàn)代藥理研究證實。但其用量若大于30克(湯劑)，亦可通大便，此則朱老在長期臨床中觀察所得。然他認為澤瀉之功，尚不止此二端，常重用澤瀉治療單純性肥胖、高膽固醇血癥、脂肪肝、糖尿病及原發(fā)性高血壓癥。并謂：此即所謂“發(fā)皇古義，融會新知”�！肮帕x”云何?早在《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中便已指出：“久服耳目聰明，不饑，延年，輕身，面生光，能行水上。”“能行水上”云云，前人曾斥為無稽之談，說從古至今，有誰見過吃了澤瀉、菖蒲能行水上者?并謂《本經(jīng)》成書于漢代，不免沾染上當時的迷信色彩，或為無知妄人所加者。朱老謂：“能行水上”，似可作為“輕身”的一個形象的解釋，蓋輕身，即身輕也�！靶轮�”云何?早在30年代中葉，國內(nèi)學者經(jīng)利彬等即報告澤瀉有使血糖下降的作用，以及減輕血膽固醇在血液內(nèi)滯留的作用和持續(xù)降低血壓的作用。60年代日本學者小林忠之又兩次報告：澤瀉有抗脂肪肝的作用，降低血中膽固醇含量及緩和粥樣硬化的作用。朱老結(jié)合古今認識，對高脂血癥及單純性肥胖、脂肪肝曾擬一方，名“降脂減肥湯”(制蒼術(shù)、黃芪、澤瀉、yin羊藿、苡仁、冬瓜皮、冬瓜仁、干荷葉、草決明、丹參、半夏、山楂、枳殼)水煎服，或改作丸劑亦可。此方收載在筆者主編的《中老年祛病養(yǎng)生長壽良方》一書中(1993年，學苑出版社)，可供讀者參考酌用�；颊呷缒軋猿址�藥，適當節(jié)食(均衡飲食，八分飽)并適當增加運動量，效果不錯。
※9、桑寄生降壓平肝，兼療胸痹
    桑寄生是桑樹上的寄生植物的帶葉莖枝，古人認為“桑為木之精”，桑寄生“得桑之余氣而生”(《本經(jīng)逢原》)；詳其主治，“一本于桑，抽其精英，故功用比桑尤勝”(《本草經(jīng)疏》)。但寄生對于桑樹有害，桑農(nóng)見則剔除之，故“真者難得”，“如無，可以續(xù)斷代之”，著名的“三痹湯”即獨活寄生湯去桑寄生。加黃芪、續(xù)斷，便是例證。近幾十年國內(nèi)養(yǎng)蠶區(qū)普遍推廣良種桑，樹矮，干細，枝多，葉大，欲得桑寄生更為不易矣。是以目前市售桑寄生藥材，多為槲寄生，其中又有白果槲寄生，有色果(紅、黃)槲寄生之分，商品統(tǒng)稱“雜寄生”，處方名均作“桑寄生”。
    桑寄生為祛風濕、補肝腎良藥。朱老指出：其祛風濕的作用，略同于桑枝，但桑枝多用于四肢痹痛，桑寄生則多用于腰腿痛。唯其性味平和，故常與獨活、當歸、赤芍、桂枝、細辛、牛膝、杜仲、秦艽、防風、蜂房、稀薟草等同用；濕盛加蒼白術(shù)、苡米、萆解、木瓜，寒盛加制川烏、制附片、生姜，血瘀加丹參、沒藥、紅花、地鱉蟲。其補肝腎的作用，一方面是指強筋骨而言，因肝主筋，腎主骨盤。所以桑寄生不僅用于虛人久痹，亦用于痿證，兩足痿軟無力，或腰膝酸痛，常與續(xù)斷、赤白芍、稀薟草、鹿銜草、熟地、革薜、山英肉、肉蓯蓉、yin羊藿、骨碎補、石斛、甘草同用。另一方面，則因桑寄生為安胎圣藥(“安胎”之說，早見于《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張錫純《衷中參西錄》有“壽胎丸”(菟絲子、桑寄生、續(xù)斷、阿膠)，用于習慣性流產(chǎn)之預防與治療。胎動不安，腰酸痛見紅者，用桑寄生配阿膠、杜仲、續(xù)斷、醋炒艾葉、白芍，亦有良效。
    以上均為桑寄生的傳統(tǒng)用法。朱老用桑寄生，還注意汲取現(xiàn)代中醫(yī)研究的成果，在臨床上加以證實，主要用于以下幾個方面：
    (1)高血壓病  據(jù)現(xiàn)代中藥藥理研究：桑寄生有顯著的降壓作用，其原理，初步認為與桑寄生有中樞鎮(zhèn)靜作用和降低交感神經(jīng)及血管運動中樞的興奮性有關(guān)。朱老對原發(fā)性高血壓病，無論最為多見的陰虛陽亢、肝風內(nèi)動證，還是肝腎兩虧、沖任失調(diào)證，恒以桑寄生30克為主藥，前者常配合鉤藤、赭石、夏枯草、牛膝、廣地龍、稀薟草、野菊花、山楂、黃芩、臭梧桐、決明子等清降之品；后者常配合yin羊藿、杜仲、首烏、黃柏、生地、杞子等滋養(yǎng)之品，屢獲良效，實為其“辨病論治與辨證論治相結(jié)合論”的產(chǎn)物。筆者在國外工作時，每師其意，以桑寄生、生杜仲、葛根、野菊花、夏枯草等組成降壓飲料方，研為細末裝入紗布袋中，每日用30～50克滾開水浸泡后代茶飲(亦可加入綠茶或苦丁茶一起浸泡)，因外國人不善煮藥，又畏煎藥時散發(fā)出的氣味，使用飲料方，既方便、有效、省錢，飲時用吸管吸取，又可避免直接飲服中藥的苦味。
    (2)冠心病  桑寄生含黃酮類物質(zhì)，有擴張冠狀動脈血管，提高冠脈血流量的作用，古人也有桑寄生“通調(diào)血脈”的說法(《本經(jīng)逢原》)，因此朱老認為桑寄生當是治療冠心病的重要藥物，新舊學理，甚相吻合，故對冠心病心絞痛、心肌梗死，亦常以桑寄生為主要藥物，常配合葛根、丹參、川芎、桃仁、紅花、郁金、全瓜蔞、赤芍、玉竹、麥冬、山楂、徐長卿、黃芪等使用，對心絞痛、胸部憋悶、期前收縮、心律不齊均有較好療效。家兄9年前患心肌梗死住院搶救，筆者趕回四川，即以上述方藥隨癥加減變化，不到一個月即獲痊愈，桑寄生即為每方必用之藥。
    (3)多種病毒性疾患  早在唐代《千金要方》中，即有用桑寄生治療血痢的處方，現(xiàn)代研究證實，桑寄生對多種腸道病毒及脊髓灰質(zhì)炎病毒有明顯的抑制作用。朱老近年來常采用本品治療病毒性肝炎及僅單項HB&吣陽性而無明顯癥狀的患者，常配合僵蠶、山藥、茯苓、板藍根、蜂房、白花蛇舌草、稀薟草、生麥芽、柴胡、甘草使用。對病毒性心肌炎，則常配合太子參、合歡皮、麥冬、甘草、丹參、黃芪、生地、玉竹、苦參、玄參使用，初步觀察，均有一定療效，僅供同道參考應用。
※10、牽牛子瀉水逐痰，消積通便
    牽牛子，又名丑牛、二丑(黑、白丑)，其性苦寒沉降，用治喘滿腫脹、食滯痰結(jié)、二便不利屬于實證者，有良效。茲將朱老應用此藥的經(jīng)驗介紹如下：
    (1)小兒肺炎  痰熱壅肺，胸高氣促，面赤，痰鳴，鼻煽，便閉。指紋色紫，舌紅，苔黃。朱老常用牽牛子配大黃、黃芩、桑白皮、連翹、魚腥草、僵蠶、瓜蔞等，服后大便暢通(約瀉下3～4次)，喘促痰鳴即平。蓋牽牛子苦寒滑利、逐痰瀉水之功甚著，合大黃、黃芩等．清熱解毒，化痰通腑，用之得當，往往可收“一劑知，二劑已”之效。
    朱×，男，2歲，住某醫(yī)院兒科病房�；挤窝滓�29日，高熱不退(體溫40℃)，神昏譫語，面赤，手足時見抽搐，喘促痰鳴，小便少，大便干結(jié)。此痰熱壅盛之候，亟擬瀉熱逐痰，上病下取之法，處方：
    牽牛子、生大黃、僵蠶、桔梗、法半夏各6克，全瓜蔞12克，黃連4克，鉤藤15克(后下)，石膏25克，桑白皮、魚腥草各10克(后下)。2劑，1日1劑，水煎4次分服。
    藥后，大便溏瀉日4次，喘促痰嗚即止，體溫下降到37．8℃；原方去丑牛、大黃，加石菖蒲、遠志各3克，黃芩6克，連翹10克，叉2劑，體溫已恢復正常，神清。易方以二陳湯加山楂、神曲、通草等調(diào)肺胃、化痰濕，以善其后。
    (2)水腫腹水  牽牛子既善利大便，又能利小便。其作用較大戟、芫花、甘遂略弱，但相對副作用亦較輕，較之尋常利水藥如五皮飲以及茯苓、澤瀉、豬苓、木通為強。所以張子和說：“病水之人，如長川泛溢，非杯杓可取�！薄度彘T事親》禹功散(黑牽牛頭末、茴香、姜汁)、導水丸(大黃、黑牽牛、黃芩、滑石)、神芎丸(即導水丸加黃連、薄荷、川芎)，三方皆用牽牛，是真識牽牛者也。以上三方，皆朱老賞用之方(上述肺炎案牽牛配大黃、黃芩即取導水丸意)，用于胸水、腹水、水腫體實、病實者，屢奏佳效。60年代，貴陽有盧老太太者，即用牽牛子末配生姜汁、紅糖蒸餅治療腎炎水腫，退腫之效甚捷，當時中醫(yī)界幾無人不知盧老太太驗方者，可見牽牛子逐水消腫之功甚為確實。
    (3)便秘腹脹  牽牛子氣味雄烈，有破氣散壅、通利三焦的作用，故亦常用于飲食積滯、腹脹腹痛、便閉或瀉下不爽之癥。章次公先生曾擬“靈丑散”一方(黑牽牛、五靈脂等分研末，每服3～6克，日2次)，朱老用之多年，其效甚佳。此方亦用于痢疾少腹脹硬或墜痛，排便不爽，常以牽牛子、五靈脂與大黃、檳榔、薤白、白槿花、苦參、石榴皮、川楝子、香連丸等相伍而用。
    (4)老年癃閉  老年癃閉，多由前列腺肥大引起，其癥排尿困難、涓滴難下，甚至小便閉塞不通，小腹脹滿，伴見面白眈、乏力、神怯、腰酸、膝軟。朱老對此證常用東垣天真丹加減。此方原注甚簡略，僅“治下焦陽虛”數(shù)字，細繹其立方之意，乃以巴戟、肉桂、葫蘆巴、破故紙(即補骨脂)、杜仲調(diào)補腎命，佐以牽牛子、琥珀、革薜通利水道；沉香、茴香疏理氣機，俾氣行則水行，用此治療老年前列腺肥大所致之癃閉，以及慢性腎炎之水腫，甚為合拍，堪稱標本兼顧、補瀉兼施之良方。不過東垣在論及牽牛子時，卻誤以牽牛為辛熱之藥，后世雖明達如張路玉者亦沿襲其說。又以牽牛有黑白之異，前人或謂黑者其力較白者為勝，或謂白者入肺，專于上焦氣分除其濕熱，黑者其性兼入右腎，能于下焦通其遏郁，其實二者功用一致，不必強為區(qū)分。又，牽牛子入藥，以人丸散為宜，每次用量1～1．5克，入湯劑則其效大減，每劑用量6～15克。此藥不可久用，體虛者及孕婦忌用之。
※l1、生梔子為主治療胰腺炎有特效
    生梔子為常用清熱瀉火解毒藥，有梔子配方的名方亦甚多，如《外臺秘要》黃連解毒湯，治三焦熱毒壅滯、高熱、煩躁、瘡癰、目赤；仲景茵陳蒿湯治濕熱黃疸；梔子豉湯治心煩懊儂不眠；《十藥神書》十灰散治各種熱證出血；丹溪越鞠丸治氣郁化火，等等。朱老在長期臨床實踐中，體會到生梔子治療急性胰腺炎尤為擅長。
    急性胰腺炎屬中醫(yī)學“胃脘痛”、“心脾痛”、“脅腹痛”、“結(jié)胸膈痛”等病癥范疇，其病起病急驟，脘脅部劇痛拒按，疼痛可波及全腹，伴見惡心嘔吐，發(fā)熱(低熱、潮熱或高熱)，腹脹便秘，小便黃赤，部分病人可見黃疸。多由暴飲暴食(飲酒過多或過食油膩)，脾胃驟傷，濕熱結(jié)聚，波及膽胰而致。朱老認為：脾胃濕熱，蘊蒸化火，乃本病發(fā)生之關(guān)鍵。生梔子瀉三焦火，既能人氣分，清熱瀉火，又能人血分，涼血行血，故為首選之藥。輔以生大黃、蒲公英、郁金、敗醬草、生苡仁、桃仁等通腑瀉熱之品，其效益彰。痛甚者可加延胡索、赤白芍；脹甚者加廣木香、枳殼、厚樸；嘔吐甚者，加半夏、生姜，并可改為少量多次分服，必要時可先作胃腸減壓，然后再由胃管注入；其病勢嚴重、出血壞死型、禁食禁水者，則可作點滴灌腸。輕者1日l劑，2次分服；重者可1日2劑，分2次灌腸，常收佳效。
    諸×，男，76歲，干部。原有膽汁返流之疾，經(jīng)常脘嘈不適，近月來因連續(xù)參予宴會，頻進膏粱厚味，突然上腹脹痛、嘔吐、汗出肢冷，乃去醫(yī)院檢查，B超顯像見胰腺腫大，伴有滲液；血象：白細胞15×109／L，中性0．86(86％)：血淀粉酶950單位，尿淀粉酶460單位；熱勢逐步上升。上腹脹痛經(jīng)胃腸減壓后已有緩和，但腹肌有明顯壓痛，因年事已高，又有冠心病史，故外科暫作保守治療，禁食禁水，靜脈滴注福達欣5克。翌日，熱度上升達39.9℃，鞏膜見黃染，白細胞上升至23．5×109／L(23500mm3)，中性達O．95(95％)，血淀粉酶高達2000單位。又作CT檢查，胰頭水腫、壞死出血，腹腔有滲液2處，病勢仍在進展。繼續(xù)使用福達欣6日后．白細胞總數(shù)及中性百分比絲毫未降，腹部壓痛明顯，滲液3處。院方發(fā)給病危通知，家屬要求朱老會診：濕熱壅阻，中焦氣滯，毒邪凝結(jié)，大便5日未行，邪無出路，病即難解。苔黃垢焦膩，少津，唇燥，脈弦數(shù)。治宜清泄解毒、通腑導滯，冀能應手則吉。
    生山梔、生大黃、廣玉金各20克，赤芍15克，蒲公英、敗醬草、茵陳各30克，生苡仁40克，炒枳殼4克。2劑，每劑煎取汁200毫升，點滴灌腸，上下午各1次。
    灌腸后1．5小時排出焦黑如糊狀大便較多。2次灌腸后亦排出糊狀便，患者自覺腹部舒適，次日熱勢下挫，白細胞總數(shù)及中性開始下降，灌腸改為每日1次；第三日熱即退凈，白細胞降為8．5×10’／L(8500／m3)，中性0．78(78％)。第四日大黃減為10克，繼續(xù)每日灌腸1次。第七日生化指標均趨正常，外科已同意進流汁，灌腸改為間日1次；腹部積液，其中2處已吸收，但胰頭部為包裹性積液，僅稍有縮小，外科認為不可能完全吸收，囑3個月后手術(shù)摘除�；颊呷詧猿珠g日灌腸1次，結(jié)果40天后B超復查，包裹性積液已吸收，僅見一痕跡而已�；颊咦⒁怙嬍晨刂�，少進肥甘之品，少吃多餐，迄今已四年余．未見復發(fā)。
    朱老采用灌腸法治療出血性壞死性胰腺炎之經(jīng)驗，引起外科專家之重視，并提出建立科研課題，進一步實踐總結(jié)，以期總結(jié)推廣。(該課題已列為江蘇省級科研計劃，正在實施中，1998年可以進行鑒定。)
    近據(jù)大連醫(yī)科大學賈玉杰教授等研究證實，生梔子對急性出血性壞死性胰腺炎具有明顯的治療作用，可減輕胰腺的病理損害，糾正胰腺水腫、充血等病理障礙，促進代謝，改善血流，有助于胰腺的功能恢復。此與朱老之實踐，不謀而合。
－－－－－－－－－－－※12、人參、五靈脂同用效佳而無弊
    人參、五靈脂，為中藥“十九畏”中的一對藥，向來在配伍禁忌之列。二者為何相畏?同用后會出現(xiàn)哪些不良反應?均無一個明確的說法。章次公先生早在30年代編寫的《藥物學》中即指出：二者完全可以同用，希望醫(yī)藥界同仁勿為成說束縛。朱老認為：久病多虛亦多瘀，胃脘久痛者，恒多氣虛夾瘀之證，由于脾胃氣虛，故癥見乏力，面蒼，空腹時則痛、得食可暫安；由于瘀血阻絡，故疼痛較劇，患者痛如針扎、痛點固定，舌見瘀斑，大便隱血多是陽性。此與單一的脾胃虛寒，多見其痛綿綿，喜熱喜按者明顯有異，其治須以益氣化瘀為主，故人參、五靈脂同用，一以益氣，一以化瘀，乃癥情之的對，經(jīng)長期應用觀察，并未發(fā)現(xiàn)二藥同用后有任何不良反應。如朱老治療十二指腸潰瘍、慢性萎縮性胃炎的胃安散：莪術(shù)50克，紅參45克(或用黨參90克)，生黃芪、懷山藥、蒲公英、枸杞子各90克，雞內(nèi)金、炮刺猬皮、生蒲黃、五靈脂、徐長卿各60克，炮山甲、玉蝴蝶、鳳凰衣各45克，甘草30克(共研極細末，每服4克，日3次，飯前服)，即以人參(黨參)與五靈脂同用。有止痛、消脹、愈瘍、開胃進食之功，對萎縮性胃炎病理切片報告有腸上皮化生或不典型增生者亦有顯著作用，堅持服用，并視具體病情適當調(diào)整藥物(如陰虛加生地、麥冬、白芍，陽虛加炒白術(shù)、蓽茇、良姜之類)，可獲根治。
    胡××，男，26歲。患十二指腸球部潰瘍，曾經(jīng)多次便血(柏油樣便)。最近因情緒緊張，工作勞累，又見黑便、胃痛，痛處固定拒按，痛時如針刺狀。乏力、頭昏、面色蒼白，舌淡，脈細弱。病屬氣虛血瘀。處方：
    紅人參9克，當歸、炒白術(shù)、赤白芍各10克，茯苓15克，炮姜炭、炙甘草各6克，生地榆、五靈脂各12克，伏龍肝50克(先用水4碗，攪和，澄清后去渣及浮沫，代水煎藥)。
    4劑后痛止，已無明顯黑便，精神轉(zhuǎn)佳。易方以胃安散，加烏賊骨90克、浙貝60克、甘松30克，1日3次，每次5克，調(diào)理二月余，諸癥悉除，復查壁龕已愈合。
※13、臺烏藥解痙排石，又療清稀涕涎
    烏藥味辛性溫，是一味理氣、解郁、散寒、止痛的佳品，對于胸腹脹滿、氣逆不順之疼痛，用之最合。所以《本草求真》認為本品對“逆邪橫胸，無處不達，故用以為胸腹逆邪要藥耳�！薄侗静菔觥犯�盛贊其“實有理其氣之元，致其氣之用者。……于達陽之中而有和陰之妙”。朱老指出：“烏藥性溫氣雄，對于客寒冷痛，氣滯血瘀，胸腹脹滿，或四肢脹麻，或腎經(jīng)虛寒、小便滑數(shù)者，用之最為合拍。若屬氣虛或陰虛內(nèi)熱者，均不宜用。本品有順氣之功，但對孕婦體虛而胎氣不順者，亦在禁用之列，否則禍不旋踵，．．切切不可猛浪。由于它‘上人脾肺，下通膀胱與腎’(《本草從新》)�！敝炖嫌么酥委熌I及膀胱結(jié)石所致之絞痛，取烏藥30克，金錢草90克煎服，有解痙排石之功，屢收顯效。烏藥常用量為10克左右，但治腎絞痛需用至30克始佳，輕則無效。此乃朱老經(jīng)驗之談。
    徐×，男，38歲，干部。一年前突發(fā)腎絞痛，經(jīng)檢查為右側(cè)輸尿管結(jié)石引起，對癥治療而緩解。因工作較忙，未作根治，頃又發(fā)作，右側(cè)腰腹部絞痛甚劇，汗出肢冷，尿赤不爽，苔白膩，脈細弦。此輸尿管結(jié)石引發(fā)之腎絞痛也。急予烏藥30克、金錢草90克煎服，藥后半小時腰腹部絞痛即漸緩，4小時后又續(xù)服2煎，絞痛即定。次日排出如綠豆大的結(jié)石2枚。繼以金錢草60克、海金沙20克、芒硝4克(分沖)、雞內(nèi)金9克、甘草梢5克，服20劑，又排出結(jié)石3枚，經(jīng)B超復查，已無結(jié)石。如濕熱偏盛，則需加用生地榆、生槐角、小薊、草稿等品始妥。
    烏藥與香附合用名“香附散”(《慎齋遺書》)，對渾身脹痛，氣血凝滯者有佳效，因烏藥能氣中和血，香附善血中行氣，相輔更彰。烏藥配川芎治婦人氣厥頭痛及產(chǎn)后頭痛(《本草綱目》)甚效。烏藥伍益智仁、山藥為“縮泉丸”(《婦人良方》)，乃治腎經(jīng)虛寒、小便滑數(shù)之名方，對老人尿頻、小兒遺尿而偏陽虛者，有溫腎祛寒、固澀小便之功。因其具溫陽固攝之效，以之移治肺寒或腎陽虛之涕多如稀水，或咽際時滲清涎者，取此三味加于辨治方中，大可提高療效，此則異病同治之理也。
    王×，女，54歲，工人。體稟素虛，稍受風寒，即噴嚏頻頻，流清稀涕如水液狀，綿綿不絕，頭昏神疲，頗以為苦。苔薄質(zhì)淡，脈細軟。此乃肺腎陽虛，乏于固攝，治宜溫肺益腎，攝斂止涕。
    炙黃芪20克，炒白術(shù)、懷山藥、臺烏藥、益智仁、蒼耳子、辛夷、茯苓各10克，甘草4克。4劑。
    藥后清涕即顯著減少，再劑而斂。隨后囑服“玉屏風口服液”，每次2支，1日3次，連服1個月，即獲根治。
※14、油松節(jié)固衛(wèi)生血，亦治痹嗽不眠
    油松節(jié)乃松樹枝干之結(jié)節(jié)，苦溫無毒，善于祛風通絡，疏利關(guān)節(jié)，故習俗多視為痹證及傷科之良藥，凡歷節(jié)腫痛、攣急不舒，或跌仆損傷所致之關(guān)節(jié)疼痛、腫脹不適，多有效驗。
    朱老揣摩前賢論述，采用民間秘驗，長期研索，發(fā)現(xiàn)本品有補虛固本之長，對諸般贏損沉疴，大有恢復之功。
    陶弘景謂本品“主腳弱”。李時珍闡發(fā)其義日：“松節(jié)，松之骨也，質(zhì)堅氣勁，久亦不朽，故筋骨間……諸病宜之�！薄斗诸惒菟幮浴分赋鏊�有“通氣和血”之功，說明本品不僅祛風蠲痹，抑且具有強壯補益之功效。
    朱老經(jīng)驗，認為油松節(jié)能提高免疫功能，對體氣虛弱，易于感冒，屢屢感染者，每日取油松節(jié)30克、紅棗7枚煎服，連用1個月，有提高固衛(wèi)御邪之功，能預防感冒之侵襲，贊之為“中藥丙種球蛋白”，驗之臨床，信不誣也。
    對慢支咳嗽，久久不愈，痰涎稀薄，舌質(zhì)不紅者，加用本品20～30克于辨治方中，有增強寧嗽止咳之功。
    慢性腎炎尿蛋白長期不消，而體氣偏陽虛者，用本品30克，配合生黃芪30～60克(黃芪久用，宜逐步加量，否則效不著)，黨參、菝葜各15克，菟絲子、金櫻子各12克，扦扦活30克，制附片8克，甘草6克，堅持服用，多能逐步恢復。
    凡貧血患者，三系減少，或僅血小板減少者，朱老每以油松節(jié)、雞血藤、牛角船、仙鶴草各30克，補骨脂15克，加于辨治方中，有升高紅、白細胞及血小板之功。
    張姓患者，女，54歲，工人�；�血小板減少性紫癜已五年余，迭經(jīng)中西藥物治療，終未瘥復，血小板常逗留在2．5萬～4萬之間，牙齦滲血，四肢紫癜，此伏彼起，關(guān)節(jié)酸痛，頭昏肢軟，納谷欠香，怯冷便溏，苔薄質(zhì)淡，脈細軟。新病多屬實屬熱，久病則多為虛為寒，朱老辨為脾腎陽虛，氣不攝血所致，治當培益脾腎，補氣攝血。用上五味加益氣血的黨參、黃芪，溫補脾腎之陽的仙靈脾、炮姜炭、炒白術(shù)。連服10劑，血小板升至9萬，精神較振。紫癜逐步減少，已不續(xù)透。囑續(xù)服8劑，癥情穩(wěn)定，紫癜未續(xù)見，乃以丸劑鞏固善后。晨服人參養(yǎng)榮丸，晚服歸脾丸，每次6克。隨訪半年，紫癜迄未再作。
    對心脾兩虛、血不養(yǎng)心而致失眠者，于歸脾湯中加用油松節(jié)30克，多可增強寧神安眠之功。
※15、香甘松醒脾、解郁安神
    甘松，又名香甘松，味甘微辛，性溫，為脾胃病之要病，在宋人脾胃病方中較為常見，如《和劑局方》大、小七香丸，大沉香丸，木香餅子，木香分氣丸諸方皆用之。上述諸方，用藥亦大同小異，大旨不外行滯(配香附、臺烏藥、丁香、砂仁、藿香、莪術(shù)等)，溫中(配肉桂、干姜等)。甘松溫而不熱，甘而不壅，香而不燥，微辛能通，故兼溫中理氣之長，且以其芳香之氣，大可醒脾，如李時珍說：“甘松芳香能開脾郁，少加入脾胃藥中，甚醒脾氣�！睆摹毒址健分T方所列“主治”來看，諸如“脾胃氣冷”、“不思飲食”、“心膈痞塞”、“氣滯氣注”、“脾脹脾疼”、“口淡”等等，皆因脾胃氣滯寒凝所致，溫中行滯，自為正著。不過《局方》脾胃諸方有一個毛病，即香燥藥用得太多，往往是集數(shù)味甚至十幾味辛溫香燥藥于一方(其中有一個方子就以“集香丸”名之)，脾喜燥而惡潤，設(shè)是虛寒而濕困之證，用之確有捷效，若是胃陰不足，舌紅、口干之人，則無異于抱薪救火，何況辛溫香燥之品，也不宜久服、常服，否則便難免傷陰之弊。是以金元醫(yī)家，皆對《局方》有所指責，以朱丹溪為代表，后人未能深察，遂誤以全部《局方》皆為辛溫香燥劑，這是不公正的。甘松這一良藥，亦因此而鮮為人識，觀《本草綱目》甘松條下，競只寥寥數(shù)行而已，[主治]條下=，也只是抄錄《開寶本草》的“惡氣、卒心腹痛滿，下氣”幾個字，無多發(fā)明。張路玉《本經(jīng)逢原》、黃宮繡《本草求真》諸書亦然。朱老治療氣滯胃痛、胸滿腹脹、不思飲食、脈弦細、苔白膩者，常用甘松配香附、陳皮、香櫞皮、麥芽、蘇梗、焦楂曲、大腹皮、生姜等，取效甚捷。
    汪×，男，37歲，商人。素日工作較為勞累，不能按時進食，有時又常暴飲暴食，致胃脘經(jīng)常脹痛，得噫稍舒。偶遇情緒拂逆，則其脹痛更甚，納谷欠香，苔白膩，脈細弦。勞倦傷脾，肝胃不和，氣機郁滯；治宜疏肝調(diào)胃，而和中州。
    蘇梗、甘松各10克，廣玉金12克，徐長卿、生麥芽各15克，fo手片、陳皮各8克，甘草4克。5劑。
    二診：藥后脘脹顯減，知饑思食，苔薄膩，脈細。原方損益，以善其后。
    甘松的另一作用，是解郁安神，此則人所鮮知者。朱老對胸襟拂逆，肝失條達，自覺腹內(nèi)有氣沖逆，胸悶如窒，或婦女經(jīng)期乳脹，喜太息，無端悲傷流淚者，常用甘松，視其虛實，或與疏肝理氣藥配合，或與養(yǎng)心安神藥配合，每收佳效。
    【病案舉例】
    李×，女，34歲。頭眩神疲，夜寐多夢紛紜，經(jīng)前乳脹較甚，胸悶欠暢，太息始舒，苔薄質(zhì)微紅，脈弦。此肝郁氣滯、氣機失暢之咎，治宜疏肝解郁，而暢氣機。藥用：甘松、廣玉金、丹參各12克，合歡皮、功勞葉各15克，淮小麥、夜交藤各30克，大棗5枚，甘草5克。5劑。
    藥后諸象均見好轉(zhuǎn)，原方繼服5劑而安。甘松的用量，一般為6～12克(湯劑)，又以其含芳香性揮發(fā)油，故人湯劑不宜久煎，后下效佳。
※16、馬錢子健胃、宣痹療癱
    馬錢子一藥向為醫(yī)家所畏用，以其有劇毒(含番木鱉堿，即士的寧)，如因誤用，或服用過量，或炮制不得法，可引起呼吸麻痹而致死。然馬錢子之藥效卓著，用之得當，可以起重病，療沉疴，往往非它藥所能替代者。朱老常云：馬錢子是中藥里的一個“異加數(shù)”：其味極苦，卻大能開胃進食；其性至寒，卻大能宣通經(jīng)脈，振頹起廢。謹述朱老使用馬錢子的經(jīng)驗于后，供同道參考。
    (1)開胃進食  馬錢子味極苦，小量內(nèi)服后可刺激味覺感受器反射性增加胃液分泌，促進食欲和消化功能。朱老常用于慢性胃炎、胃腸神經(jīng)官能癥、厭食癥而見毫無食欲，稍進食胃脘部即脹滿難忍的患者．常以制馬錢子粉配白術(shù)、雞內(nèi)金、陳皮、懷山藥等健脾助運之品作散劑，1日2次沖服。制馬錢子粉的用量，以每次0．03克，每日總量不超過0．1克為度(以下同)。
    (2)宣痹止痛  馬錢子善通經(jīng)絡，而止痹痛，常用于慢性腰腿痛、風濕性肌炎、慢性肌肉勞損、坐骨神經(jīng)痛、陳舊性外傷性關(guān)節(jié)炎以及風濕性、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等病癥。以上病癥，皆可歸屬于中醫(yī)學“痹證”的范疇，臨床上大致可分為風寒濕痹(性質(zhì)偏寒)、風熱濕痹(性質(zhì)偏熱，包括風寒濕痹郁久化熱者)、頑痹、虛痹四個大類，前二者大率以祛邪為主，頑痹往往需正邪兼顧；虛人久痹，大法以扶正為主。馬錢子原則上可用于其中任何一類痹證，因其有宣通經(jīng)隧、止痛消腫之長，而其用量又極小，不致?lián)p傷正氣。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晚期，活動嚴重受限者，即張子和所謂“即遇智者，亦難善圖”，如能在補益氣血、補腎壯督、活血通絡、蟲蟻搜剔的基礎(chǔ)上加馬錢子，亦往往可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夏×，女，43歲，工人。四肢關(guān)節(jié)腫痛，時輕時劇。已半年余，曾服雷公藤片、螞蟻粉等乏效。近月來加衢『。晨僵明顯，不能握拳，手指關(guān)節(jié)畸形，腕、踝腫脹疼痛，午夜后為劇，自汗淋漓，納谷不香，神疲乏力。血沉64毫米／小時，類風濕因子(RF)1：80，免疫球蛋白均增高，血色素0．08(8％)。苔薄膩，邊有瘀斑，脈細澀。此頑痹之候，癥情正處子活動期，需積極治療，始可控制其進展，予益腎蠲痹法。
    生黃芪、油松節(jié)、雞血藤、澤蘭、澤瀉各30克，當歸、蜂房、地鱉蟲、鳥梢蛇各10克，仙靈脾15克，甘草4克。7劑。另服益腎蠲痹丸(濃縮型)，每次4克，1日3次，食后吞服。    二診：藥后癥情如故，此非矢不中的，乃力不及鵠，重其制而進之。上方加制川烏12克、制馬錢子2克。7劑。益腎蠲痹丸繼服。
    三診：服上藥后，腫痛顯減，此溫經(jīng)宣痹之功也，效不更方，續(xù)進之。7劑。
    四診：癥情有緩解之勢，上方加熟地黃15克，繼服10劑，益腎蠲痹丸需堅持服3～6個月，始可鞏固其療效，而免復發(fā)。
    (3)振頹療癱  癱瘓為肌肉收縮能力降低或喪失的統(tǒng)稱。有截癱(雙下肢癱瘓)、偏癱(一側(cè)上下肢癱瘓)、單癱(四肢之一出現(xiàn)癱瘓)和四肢癱(全癱)之異。其原因極其復雜，治療頗為不易。在朱老60年的經(jīng)驗中，馬錢子配合化瘀通絡藥對其中部分病人有效。
    ①中風后偏癱：腦出血或腦血栓形成、腦栓塞后遺癥，以偏癱為主要表現(xiàn)者，大致可分為氣虛、陰虛二類，前者以補陽還五湯為基本方，后者以地黃飲子為基本方，皆可加吞制馬錢子粉，有助于偏癱的恢復。
    ②外傷性截癱：1976年秋，朱老曾參加唐山震區(qū)來南通的截癱傷員的治療工作，曾擬定“龍馬起廢丹”一方(制馬錢子0．15克，鹿角片O．4克，烏梢蛇、炙地鱉蟲各l克，地龍、蜂房各1．5克，如法制片每片0．25克)，上為1日量，分3次服。此方對于脊髓損傷，損傷平面以下感覺運動功能喪失，大小便不能控制，損傷部位疼痛，有一定療效。
    ③格林一巴利綜合征：即急性感染性多發(fā)性神經(jīng)炎，表現(xiàn)為突發(fā)的四肢癱軟、麻木，且可迅速向近端或向上發(fā)展和加重。屬中醫(yī)學“痿證”范疇，早中期多為濕熱壅滯于經(jīng)絡，以清熱燥濕利濕為基本治法。朱老經(jīng)驗，常用蒼白術(shù)、土茯苓、萆薜、苡米、黃柏、牛膝、稀薟草、益母草、車前草、律草、路路通、丹參、紅花、赤芍等，加吞制馬錢子粉0．1克，1日2次。有較好療效。
    ④面癱：臨床頗常見，發(fā)病后如能得到及時有效的治療，見效甚快，若遷延失治，病程長達半年以上者，療效則欠佳。朱老曾擬“平肝祛風湯”(全蝎、僵蠶、荊芥、菊花、鉤藤、石決明、竹茹、制白附子)，內(nèi)服。配合外治法，即以馬錢子、白附子按2：1比例研為細粉，均勻撒布于半張傷濕止痛膏上，貼于地倉穴(嘴角外五分，左歪貼右，右歪貼左，24小時一換)。每在1周左右可獲痊愈。(4)行瘀療傷
    馬錢子又為傷科要藥。如《正骨心法要旨》散瘀和傷湯，即以馬錢子與紅花、生半夏、骨碎補、甘草、蔥白須同用�！渡虾Ｖ谐伤帯�治傷消瘀丸用馬錢子配麻黃、地鱉蟲、自然銅、沒藥、紅花、骨碎補、澤蘭、五靈脂、蒲黃、赤芍。二方均治跌仆碰撞損傷、瘀血結(jié)聚、骨折。
    外傷所致的腦震蕩后遺癥，亦可用馬錢子。其癥多見面色黧黑、頭昏痛、神疲健忘、視力減退、周身酸痛、食欲不振、睡眠欠佳，天氣變化時則更甚。朱老經(jīng)驗，上述癥狀為瘀阻腦府，靈竅失慧，虛中夾實之候，因其虛必須大補氣血，滋養(yǎng)肝腎；因其實，必須化瘀活血，據(jù)此而擬定健腦散一方，以制馬錢子與紅參、地鱉蟲、當歸、杞子、川芎、地龍、制乳香、制沒藥、炙全蝎、紫河車、雞內(nèi)金、血竭、甘草同用。
    李×，男，42歲，軍人，在檢查工程中，被從上落下的鐵棍擊于頭部而昏倒，當時顱骨凹陷，繼則出現(xiàn)血腫，神志不清達20小時，經(jīng)搶救始蘇。半年后曾去北京檢查，腦組織萎縮四分之一，頭昏痛，健忘，欲取某物，轉(zhuǎn)身即忘，記不清老戰(zhàn)友的姓名，有時煩躁失眠。苔薄膩、邊有瘀斑，脈細澀。予健腦散方：
    紅參、制馬錢子、川芎各15克，地鱉蟲、當歸、杞
    子各20克，地龍、制乳沒、炙全蝎各12克，紫河
    車、雞內(nèi)金各24克，血竭、甘草各9克。共研極細
    末，每早晚各服4．5克，開水送下。
    服后l周，頭昏痛即覺減輕，夜寐較安，精神略振，自覺爽適。堅持服用2個月，已能寫信，講話層次清楚，續(xù)予調(diào)補肝腎氣血之品善后。
    馬錢子的炮制，至關(guān)重要。誠如張錫純所說：“制之有法，則有毒者，可至無毒�！敝岂R錢子法：①張錫純法：將馬錢子先去凈毛，水煮兩三沸而撈出，用刀將外皮皆刮凈，浸熱湯中，日、暮各換湯1次，浸足3晝夜取出，再用香油煎至純黑色，擘開視其中心微有黃意，火候即到。將馬錢子撈出，用溫水洗數(shù)次，以油氣盡凈為度(《醫(yī)學衷中參西錄》)。②趙心波法：馬錢子先用砂鍋煮，內(nèi)放一把綠豆，至開花時，剝?nèi)ヱR錢子外衣，用刀切成薄片，曬兩三天后，再用砂土炒成至黃色，研末備用(《趙心波兒科臨床經(jīng)驗選》)。③朱良春法：馬錢子水浸去毛，曬干，置麻油中炸�；鹦�則中心呈白色，服后易引起嘔吐等中毒反應：火大則發(fā)黑而炭化，以致失效。在炮制過程中，可取一枚用刀切開，以里面呈紫紅色最為合度(《蟲類藥的應用》)。
    f朱琬華、何紹奇整理]
※17、六神丸之妙用
    六神丸是一種解毒消炎的成藥，以擅治喉痛、咽腫、癰疽、疔瘡而馳譽醫(yī)林已久。朱老通過六十年豐富的臨床實踐，認為此藥乃倉卒救急的妙藥，扶危拯脫之良方，其適應病癥遠不止此。他指出：六神丸方中的牛黃不僅有清熱解毒、芳香開竅、利痰鎮(zhèn)驚之功，而且有強心、促使紅細胞新生的作用。蟾酥傳統(tǒng)認識為攻毒消腫、辟惡通竅藥，現(xiàn)代研究更發(fā)現(xiàn)其強心、升壓、興奮呼吸以及抗癌腫的作用。麝香不惟芳香開竅，而且有強心、健腦、化瘀之功。冰片不僅消腫止痛，亦有芳香開竅作用。珍珠鎮(zhèn)驚墜痰，且有鎮(zhèn)靜及抗過敏之功。雄黃解毒辟穢，現(xiàn)代研究尚有抗腫瘤作用。故藥僅六味，而配伍精當，尤其是藥物之間的協(xié)同作用，使其能以很小劑量獲得很高的療效。如麝香配冰片，其開竅回蘇作用增強；牛黃配麝香，其強心作用增強；牛黃配蟾酥，其抑制作用增強。古義新知如此，老藥不妨新用。朱老常用六神丸治療急性熱病引起的休克及心衰、早期呼吸衰竭、哮喘i每收佳效；用于冠心病、癌癥、自血病，亦往往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1)熱病所致之休克及心衰
    熱病是指急性熱性傳染病及一部分有發(fā)熱癥狀的感染性疾病而言。在其發(fā)病過程中，由于持續(xù)高熱而耗氣傷陰，故易致周圍循環(huán)衰竭而出現(xiàn)休克及心衰。朱老常言：熱病不死于熱。而死于心衰的變證，此即仲景《傷寒論》立少陰病證治之深意在焉。因此，肺炎、乙腦、傷寒等疾病在邪毒熾盛、高熱鴟張之時，即須注意休克及心衰這一潛在的危機，特別是病人出現(xiàn)神識乍清乍昧、譫語等癥狀，即當見微知著，及時加用溫陽育陰之品。而參、附之類，卻往往易遭俗議，故昔年章次公先生于不得已時，有取于六神丸，既能解毒，又可強心，實具“防”、“治”之雙重作用。若必待神昏、肢冷、脈微、冷汗而后回陽救逆．則已失生機矣。
    張××，男，54歲，工人。患傷寒兼旬，熱勢纏綿，朝輕暮重，神明時明時昧，入暮則譫語呢喃，時有撮空。汗多肢冷，大便醬溏臭穢。苔厚膩、舌質(zhì)紅，脈濡數(shù)，重按無力。此邪仍亢盛，而正已虛餒，心氣衰憊，時虞脫變，治當清溫化濕，扶正強心并進。
    太子參、生地榆、甘露消毒丹(包入煎)各20克，
    蒼術(shù)10克，苦參片15克，石菖蒲8克，黃芩12克，
    六神丸30粒(分3次吞服)。
    藥后癥情顯見穩(wěn)定，神志轉(zhuǎn)慧，脈亦較振，守方損益之，調(diào)治旬月而瘥。
    ，此為朱老早年治驗，錄之以顯六神丸強心之功。(2)早期之呼吸衰竭
    呼衰是熱病極期所呈現(xiàn)的十分危重的證候，《仁齋直指》所說“汗出發(fā)潤而喘者為肺絕”、“汗出如油而喘者為命絕”，與此癥極為相近。病變至此，往往既可見邪熱彌漫、痰涎壅盛、氣機窒塞的邪實征象，又可見肺腎氣絕的正虛惡候，此際扶正則礙邪，清熱滌痰，又慮正氣不支，邪未去而正先脫。用六神丸通神明，開機竅，興奮中樞，強心升壓，對早期的呼吸衰竭有較好療效。
    何××，男，5歲。暑溫閉證，面色蒼白，昏迷驚厥，唇指發(fā)紺，逐步加重，呼吸困難，節(jié)律不整。此乙腦極期，將出現(xiàn)呼吸衰竭之征。苔厚膩，脈沉細而數(shù)，除中西兩法結(jié)合以搶救之外，再予六神丸，每次8粒，開水溶化后鼻飼之。3小時服1次。連服2次后，呼吸困難即見好轉(zhuǎn)，心律已整，次日漸趨穩(wěn)定，調(diào)治而愈。(3)哮喘
    哮喘可見于支氣管哮喘、喘息性支氣管炎以及肺心病、嗜酸紅細胞增多癥、風心病等疾病，對其病機，前人曾精辟地指出，乃“外有非時之感，內(nèi)有壅塞之氣，膈有膠固之痰”(明·李用粹《證治匯補》)，以致肺失清肅順降，腎氣為之奔逆，其證喘促汗出，困憊，咯痰不爽，胸悶心慌，此際急用六神丸，可以迅速地頓挫其喘逆，待喘定再隨癥調(diào)理。方中蟾酥能平喘鎮(zhèn)咳，可能與其有緩解氣管痙攣和抗過敏作用有關(guān)。
    成××，女，61歲�；枷�喘已近二十載，入冬為甚，每當發(fā)作，則喘促不能平臥，冷汗淋漓，形神因憊．苔薄，質(zhì)淡胖，脈虛大，重按無力，此肺腎兩虛，氣失攝納之重候，亟當溫攝納氣。
    六神丸15粒，1日3次；黑錫丹5克，1日2次。
    服后喘促即見好轉(zhuǎn)，冷汗?jié)u斂，翌日哮喘已定，改予溫肺補腎湯劑，調(diào)理旬日而安。(4)冠心病心絞痛
    近三十年來，冠心病的發(fā)病率有逐漸增高的趨勢，中醫(yī)對其認識與治療亦更為深入、全面。朱老從六神丸的配方中悟出，此藥對冠心病心絞痛，當有不俗之作用。蓋麝香、牛黃、冰片，皆具芳香溫通之功也。用于臨床，果然屢獲良效，且取效甚捷。然冠心病終屬本虛標實，虛實互見，故朱老主張其治仍當以疏(通)養(yǎng)(補)結(jié)合為大法。
    李×，男，59歲，干部。近幾年來，心區(qū)經(jīng)常憋悶而痛，勞累、拂逆或天氣陰沉時，易致誘發(fā)，經(jīng)醫(yī)院檢查，確診為冠心病心絞痛。頃以情緒激動，突然劇烈心絞痛，四肢厥冷，苔白質(zhì)紫黯。脈微欲絕。此心陽式微，心脈閉阻，陽虛欲脫，為“心肌梗死”之征，急服六神丸15粒，并予獨參湯緩緩飲服，服后疼痛即有所緩解，10分鐘后續(xù)服10粒，心絞痛即定。繼以溫陽益氣、活血通脈湯劑善后之。
    此外，六神丸對白血病、惡性腫瘤亦有一定作用。用六神丸1日3次，每次10粒，對腫瘤疼痛有良好的止痛效果。
    六神丸的用量不宜太大，成人一般以每次10～15粒為度。因其中蟾酥用量太大，可致心臟、呼吸麻痹而致死，故不可不慎。并注意幼兒慎用，孕婦禁服。
※18、天花粉的五用
    天花粉，即瓜萎之根，故古書中也有徑作“瓜蔞根”者，其性寒，味甘苦。一般藥書皆將其列入清熱瀉火藥中。李時珍《本草綱目》則說它“味甘，微苦酸”，“酸能生津，故能止渴潤枯，微苦降火，甘不傷胃”。因其性寒，對脾胃虛弱者需慎用。
    證之臨床，天花粉確以生津止渴見長，熱病傷津，責之肺胃，而花粉人肺胃經(jīng)，清熱生津，兩擅其長，宜乎其效。雜病中也有以口渴為主訴者，或嗜食肥甘厚味、或煙酒過量、或肝郁化火，傷及肺胃之津者，常以天花粉配玄參、麥冬、生甘草，或作湯劑，或作藥茶代飲料，取效甚捷。誠如前人所說：“瓜蔞根純陰，解煩渴，行津液，心中枯涸者，非此不能除�！�
    天花粉還能化熱痰，《本經(jīng)逢原》說它“降膈上熱痰”，燥熱傷肺，痰粘稠、不易咯出，口渴，面赤，舌紅，脈細數(shù)者，可用天花粉配瓜蔞仁皮、光杏仁、川貝母、桑白皮、生甘草、魚腥草(需用20～30克)、枇杷葉。
    天花粉又為清暑解毒妙品，用于痱子(夏季皮炎)、瘡癤(暑癤)濕疹，兼見口渴、心煩、尿短赤者，內(nèi)服常與銀花、連翹、淡竹葉、滑石、生甘草、蒲公英、綠豆衣配伍。外用可單用天花粉或配半量滑石粉，少許冰片，研極細末作皮膚撒布劑。
    糖尿病亦常重用天花粉(30克)，可以緩解三多(飲水多、飲食多、小便多)的癥狀，張錫純《衷中參西錄》有玉液湯(黃芪、山藥、天花粉、知母：葛根、五味子、雞內(nèi)金)，可資參考。天花粉治瘡癰亦有卓效，《大明本草》說天花粉“消腫毒、乳癰、發(fā)背、痔漏瘡癤，排膿生肌長肉，消仆損瘀血”。著名的仙方活命湯(銀花、防風、白芷、當歸、天花粉、陳皮、赤芍、甘草、浙貝母、山甲珠、皂角刺、乳香、沒藥)即用它，此方有“是瘡不是瘡，仙方活命湯”之譽，而且不限于皮膚瘡瘍，對內(nèi)癰(如腸癰即急性闌尾炎)及深部膿腫也極有效。清張秉成《成方便讀》在該方方解中還專門提到天花粉在其中的作用，他指出：“癰腫之處，必有伏陽”，花粉既有清熱瀉火之用，又有消瘀排膿之長，故十分合拍。
    饒有興味的是，前人在著作中提到天花粉“礙胎”，是由天花粉有排膿、消瘀、下乳、療仆傷腫痛，產(chǎn)后吹乳(乳癰初起)的作用推導而來?還是直接的經(jīng)驗?難以究詰�，F(xiàn)代藥理研究證實：天花粉蛋白質(zhì)能致流產(chǎn)及抗早孕。婦科臨床也有用天花粉作人工流產(chǎn)者：從天花粉中提取的一種有較強抗原性的植物蛋白制成的注射劑，用后引起胎盤滋養(yǎng)葉細胞急性凝固性壞死。而導致胎盤功能喪失，并在羊膜、絨毛膜板及胎膜形成化學性炎癥，刺激子宮壁產(chǎn)生激烈官縮，促死胚胎排出。但內(nèi)服天花粉尚未發(fā)現(xiàn)這樣的作用。值得進一步研究。
※19、天南星善止骨痛
    天南星苦辛溫，其性燥烈，專走經(jīng)絡，為開結(jié)閉、散風痰之良藥。臨床每用以治濕痰、寒痰、風痰、咳嗽，中風、癲癇、痰涎壅盛和破傷風抽搐、口噤、風痰眩暈。若配川草烏、地龍、乳香、沒藥，即《局方》小活絡丹，為痹癥常用成藥之一，專治痰瘀阻于經(jīng)絡，肢體關(guān)節(jié)疼痛、麻木。朱老在痹證研究的實踐中體會到：天南星功能燥濕化痰，祛風定驚，消腫散結(jié)，尤善止骨痛，對包括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在內(nèi)的各種骨痛均具有良效。蓋久痛多瘀，亦多痰，凡頑痹久治乏效，關(guān)節(jié)腫痛，活動受限，多是病邪與痰瘀凝聚經(jīng)隧，膠結(jié)難解，故常規(guī)用藥，恒難奏效。必須采用透骨走絡、滌痰化瘀之品，如蜈蚣、．全蝎、水蛭、僵蠶、白芥子、蜂房、天南星之屬，始能搜剔深入經(jīng)隧骨骱之痰瘀，痰去瘀消，則腫痛可止。證之現(xiàn)代藥理研究：天南星確有明顯的鎮(zhèn)痛、鎮(zhèn)靜作用，故用之多效。
    天南星有毒，內(nèi)服必須經(jīng)過炮制方可使用。一種方法是用生姜、明礬浸泡至透，再曬干，是為姜礬制南星；另一種方法是直接火炮后用，即李時珍《本草綱目》所說：“火炮則不毒”，是為炮南星。朱老治痹證多用姜礬浸泡的制南星，湯劑用量10～20克。
※20、鬼箭羽活血降糖
    鬼箭羽以干有直羽如持箭矛自衛(wèi)之狀，故又名衛(wèi)矛，味苦性寒，向以破瘀行血、活絡通經(jīng)之功，驗于臨床。清楊時泰在《本草述鉤元》中謂本品“大抵其功精專于血分”，朱老探其理致，發(fā)其余蘊，在長期實踐中，引而伸之，認為衛(wèi)矛味苦善于堅陰，性寒入血，又擅清解陰分之燥熱，對糖尿病之陰虛燥熱者，每于辨治方中加用本品30克，能止渴清火，降低血糖、尿糖，屢收佳效。因其具活血化瘀之功，對糖尿病并發(fā)心、腦血管和腎臟、眼底及神經(jīng)系統(tǒng)等病變，有改善血液循環(huán)，增強機體代謝功能，既能治療，又可預防，實為糖尿病之上選藥品。據(jù)藥理分析亦證實其所含之草酰乙酸鈉能刺激胰島細胞，調(diào)整不正常的代謝過程，加強胰島素的分泌，從而降低血糖，并有根治功效。中虛氣弱者，可配合大劑人參、黃芪、白術(shù)用；氣陰兩虛者，可配合生地、黃精、天冬、麥冬用。
    凡濕熱夾瘀之痹證，用20～30克加于辨治方中，能提高活血化瘀、蠲痹通絡之功。寒濕痹或體虛氣弱者忌用。
    以其性專破血活血，對婦女經(jīng)閉腹痛，配合五靈脂、紅花、延胡、當歸、川芎等有良效。
    用量一般為10～15克，消渴、痹證可用至20～30克，孕婦禁用。    、
    【朱又春整理]
※21、北細辛治咳逆、水腫、痹痛，善愈口瘡
    北細辛大辛純陽，為藥中猛悍之品，以溫散燥烈為能事，用之得當，則其效立見。茲略舉臨床運用之數(shù)端于次：(1)降逆止咳
    朱老指出：前人曾形象地把肺喻為鐘，所謂“肺如鐘，撞則鳴”，外而風寒燥熱，內(nèi)而七情致?lián)p，皆可以影響于肺，使肺氣失宣散肅降之常，發(fā)為咳嗽。細辛所治之咳嗽氣逆，乃為外有寒邪，內(nèi)伏水飲，中外皆寒之證，小青龍湯便是代表方。此方之結(jié)構(gòu)，大率分為三組，一組藥是用麻桂解表散寒(《傷寒論》原文為“傷寒表不解”)；第二組藥是用干姜、半夏蠲除水飲(《傷寒論》原文為“心下有水氣”)；第三組藥是白芍、五味子，甘緩酸斂，緩和藥性之猛暴，使之成為有制之師。而細辛一味，在方中獨有深意，一層意思是助麻桂解表；一層意思是助姜夏化飲；而五味子酸斂，與細辛之辛散相伍，一合一開，意在使肺之宣降復常，而咳逆自止，則是第三層意思了。仲景用藥之妙，在此方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xiàn)。醫(yī)生治咳嗽的通病多出在兩方面，一是用通套的止咳方藥，見咳止咳；二是寧可用清熱化痰藥，也不輕用辛溫燥烈之品。目前市售成藥，如蛇膽川貝液、川貝枇杷膏之類，也以涼藥居多，是以熱咳或可以有效，寒咳則雪上加霜矣。這二者都錯在失去了辨證論治精神。
    董×，27歲，工人。病咳嗽三月余，遍服中西藥不效，喉癢，痰多，清稀如水，夾有風泡，舌脈均無熱象，他無所苦，姑擬小青龍湯原方投之：麻黃6克，桂枝10克，法半夏15克，細辛3克，五味子6克，白芍、干姜各10克，炙甘草6克。1劑咳減，3劑即完全告愈。(2)利水消腫
    腎炎初起，有類風水，但有夾寒夾熱之異，其癥頭面浮腫、畏風、苔薄白、脈浮。夾熱者，口渴、舌紅、苔黃、脈數(shù)，朱老經(jīng)驗，用加減越婢加術(shù)方(麻黃、石膏、蒼白術(shù)、蟬衣、白花蛇舌草、連翹、銀花、車前草、野菊花、澤蘭、益母草)；夾寒者，舌淡、苔白、脈不數(shù)、口不渴、畏寒，則取仲師治少陰反熱之麻黃附子細辛湯(麻黃、制附片、細辛)合五皮飲(桑白皮、大腹皮、生姜皮、陳皮、茯苓皮)，其效甚捷，蓋細辛既溫少陰之經(jīng)，又兼有行水氣之長，往往三五劑即可消腫。腎炎雖多見血壓增高，而麻、附均有升壓作用，朱老認為：有斯證即用斯藥，不必避忌。事實上患者服上述處方后并無血壓上升的弊端。(3)宣痹止痛
    細辛有較好的止痛作用，風火牙痛，癥見牙齦腫痛、喜吸涼風、口渴、舌紅、脈滑數(shù)，常用細辛與石膏、荊芥、防風、薄荷、川芎、赤芍、蜂房、白芷、黃芩、升麻、甘草配伍，既是“火”，用石膏、黃芩正為的當，何以還用細辛?這是因為細辛有發(fā)散之長，取“火郁發(fā)之”的意思。此方加川烏、花椒，對齲齒疼痛也極有效。
    細辛也常用于痹證疼痛，《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謂其主“百節(jié)拘攣．風濕痹痛”。無論風寒濕痹、風熱濕痹均可用之，但寒證用量可大(朱老常用量為10～20克)，后者則僅取其宣通經(jīng)隧，沖開蘊結(jié)之濕熱，用量則不宜重，一般3～5克即可。
    細辛亦為頭痛要藥，寇宗爽說它“治少陰頭痛如神”。實際上風寒、風熱頭痛也常用之，《局方》川芎茶調(diào)散以及菊花茶調(diào)散即是其例。(4)止痛愈瘍
    口瘡多屬于火，但有虛火、實火之異，實火宜清宜下，虛火可補可斂。朱老治實火口瘡，常以黃連配細辛，一寒一熱，一直折，一發(fā)越，合奏消炎止痛之效，除內(nèi)服外，也可以黃連3份，細辛1份，共研細末，蜜調(diào)外搽。對虛火口瘡，則常于辨證湯藥之外，用細辛15克，研細末，水蜜各半調(diào)勻如糊狀，放置紗布中，貼在臍部，用膠布密封，兩日一換，一般三日左右，口腔潰瘍即可獲愈合。
    關(guān)于細辛的用量，歷來多有限定，如張璐說：“細辛，辛之極者，用不過五分”；顧松園說：“以其性最燥烈，不過五分而止”；《本草別論》說：“多(用)則氣悶塞不通者死”。朱老認為不可拘泥于前人舊說，頭痛、腹痛、咳嗽、牙痛、口腔潰瘍、腎炎，一般用3～6克，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肥大性脊柱炎，則可用10·20克，以上均為湯劑用量。為求穩(wěn)當計，亦可先煎半小時。若研末吞服，則需特別慎重，以小劑量為宜。順便提及，筆者所在的醫(yī)院，凡細辛超過3克者，處方都得退回來，要由醫(yī)生簽字后才能取藥。經(jīng)筆者了解，是因為該院有一藥工，患頭痛鼻塞，醫(yī)生在湯劑中用了6克細辛。該藥工欲求速愈，便在煎藥時把鼻子湊上去熏，幾分鐘后便暈倒了，經(jīng)一番搶救始清醒。院方查找原因，老專家認為是細辛用量超過了古圣垂戒的五分(1．6克)之故，所以才有此嚴格規(guī)定。筆者認為，此錯錯在直接去熏，而不在細辛用量大小，此不成文的規(guī)定，實為因噎廢食。
※22、威靈仙療痛風、黃疸、骨刺，功在通利
    威靈仙，祛風濕，通絡止痛，治骨鯁喉(食道骨性異物)，盡人所知。朱老經(jīng)驗，此藥之功尚不僅此，爰舉數(shù)端，以供同道參考：(1)痛風
    現(xiàn)代醫(yī)學的痛風是一組嘌呤代謝紊亂，以高尿酸血癥為特征，伴痛風性急性關(guān)節(jié)炎反復發(fā)作的疾病。歐美、東南亞各國以及港、臺地區(qū)發(fā)病率甚高，近二十年來，在國內(nèi)也有明顯升高的趨勢。朱老指出：此病早、中期以關(guān)節(jié)炎為主要臨床表現(xiàn)者，當屬廣義痹證范疇，又因發(fā)作時好發(fā)于下肢關(guān)節(jié)，疼痛、紅、腫，近于痹證中的風濕熱痹。但是，此病又自有其特殊性，即其本在脾腎，脾虛則運化無權(quán)、升降失調(diào)，腎虛則氣化失常、清濁不分；其標在筋骨關(guān)節(jié)，緣于瘀濁濕痰結(jié)聚流注，氣血痹阻�；�于以上認識和大量臨床實踐，朱老擬定了痛風湯：土茯苓、革薜、威靈仙、桃仁、紅花、澤蘭、。澤瀉、苡米、車前子、蒼術(shù)、山慈姑等。以土茯苓、萆薜、威靈仙三味為主藥，三藥合用，有顯著的排尿酸的作用。其中，威靈仙辛散宣導，走而不守，“宣通十二經(jīng)絡”(《藥品化義》)，“積濕停痰，血凝氣滯，諸實宜之”(《本草正義》)，對改善關(guān)節(jié)腫痛確有殊功。湯劑用量一般為30克，少則乏效。
    趙×，男，40歲，供銷員。左足踝及．坶趾側(cè)經(jīng)常灼熱、腫痛，以夜間為劇，已起病三年，近年來發(fā)作較頻。痛勢亦劇。曾服秋水仙堿、別嘌呤醇等藥，能頓挫病勢，但胃腸道反應較劇，不能堅持服用；又因工作關(guān)系，頻頻飲酒，常食膏粱厚味，而致經(jīng)常發(fā)作，頗以為苦，乃來求治。查血尿酸高達942微摩爾／升(肚mol／L)，確系“痛風”無疑�！�苔白膩，脈弦滑。此病多由臟腑功能失調(diào)。升清降濁無權(quán)，痰濕滯阻于血脈之中，難以泄化，與血相結(jié)而為濁瘀，閉留于經(jīng)隧，則關(guān)節(jié)腫痛作矣。治宜泄化濁瘀，蠲痹通絡，并需戒酒慎食，庶可根治。
    土茯苓60克，威靈仙、虎杖、生苡仁各30克，萆
    薜、澤蘭、澤藹各20克，桃仁、山慈姑、蒼術(shù)各12
    克，甘草4克。5劑。
    二診：藥后腫痛顯減，已能行走，效不更方，繼進。5劑。
    后以“痛風沖劑”(南通市良春中醫(yī)藥臨床研究所制劑)每服1包，1日3次善后，3周后復查血尿酸已趨正常，基本痊愈。(2)濕熱黃疸
    黃疸(陽黃)為濕熱之邪，熏蒸于肝膽，氤氳難化，氣血不得通利，使膽汁不循常道，溢于肌膚所致。朱老治濕熱黃疸，常用茵陳蒿湯加昧，藥如大黃、茵陳、生山梔、蒲公英、決明子、郁金等，又常借威靈仙之走竄消克(常用量20～30克)，以收迅速退黃之功。(3)無精子癥
    無精子癥或精子數(shù)量少、活力低，是男科常見病之一。多數(shù)患者伴見性欲減退、陽痿、‘早泄，也有無特殊不適，性生活正常，而婚后多年不育者。據(jù)有關(guān)研究單位統(tǒng)計，500例男性不育中少精、無精212例，占42．4％；精子活動率下降112例，占22．4％。朱老指出：對無精子、少精子癥或精子活力低的治療，
    56大法以補腎填精、振奮腎陽為主，濕熱則兼以清利，肝郁則兼以調(diào)達，血瘀則兼以疏化，而威靈仙宣導經(jīng)絡，瘀者能開，郁者能疏，壅者能通，故恒以之為主藥，配合仙茅、yin羊藿、山萸肉、杞子、當歸、菟絲子、淡蓯蓉、續(xù)斷、韭菜子、鹿角膠、海馬、黃狗腎等溫腎填精之品，連服1～2個月，常收佳效。筆者循其所教，曾在荷蘭鹿特丹市治一精子數(shù)少于2000萬／毫升、’活動度低于30％的患者(此人系海牙市政府工程師)，用紅參、鹿角膠、杞子、肉蓯蓉、韭菜子、yin羊藿、蜂房、當歸、巴戟、肉桂、威靈仙，僅服7劑，便去醫(yī)院復查，報告精子量增至6000萬／毫升，活動度達90％，據(jù)說當時醫(yī)院檢驗人員連呼“不可能!不可能!”患者則欣喜若狂。筆者對于如此短時間而有如此之結(jié)果，亦始料之不及，可能系濁瘀壅滯之故，賴有威靈仙之宣疏通導，配以大劑補腎之品。而建殊功。如純屬虛癥，恐難速效。(4)骨刺
    近二十年來，隨著人口老齡化的出現(xiàn)，頸椎、腰椎、跟骨骨質(zhì)增生患者來診者日益增多。朱老根據(jù)中醫(yī)學“腎主骨”的理論，對骨刺的治療，皆以補腎壯骨治其本，活血調(diào)氣、化痰、溫經(jīng)、泄?jié)嶂纹錁耍�常用熟地、yin羊藿、鹿角膠、山甲、山萸肉、赤白芍、地鱉蟲、增碎補、續(xù)斷、制川烏、沒藥、丹參、紅花、鹿銜草、蜂房、威靈仙、自然銅，病在頸椎加葛根、川芎，病在腰椎加杜仲、桑寄生，病在膝蓋、跟骨者加牛膝。威靈仙為必用之品。因為威靈仙不僅能通利關(guān)節(jié)、宣痹止痛，而且從其能治魚骨鯁喉推論，它可能有使病變關(guān)節(jié)周圍緊張攣縮的肌肉松弛的作用。
    凌××，女，48歲，清華附中體育教師�；佳�椎骨質(zhì)增生，疼痛不可俯仰轉(zhuǎn)側(cè)，已三年余，近數(shù)月加重。脈舌無異常。擬補腎壯骨、活血宣痹法：
    威靈仙30克，熟地、續(xù)斷、骨碎補各12克，yin羊
    藿、丹參、稀薟草、赤芍、白芍各15克，地鱉蟲
    (研粉吞)、制川烏、炙甘草、山萸肉、山甲珠、路路
    通各10克，沒藥、紅花、細辛各6克。7劑。
    患者服藥5劑后，即覺疼痛明顯減輕，遂再取12劑，痛競止，可帶領(lǐng)學生打腰鼓。繼予壯骨關(guān)節(jié)丸10瓶，以(5)血絲蟲病感染早期
    血絲蟲病是由蚊蟲叮咬傳播，微絲蚴寄生于人體淋巴系統(tǒng)的一種寄生蟲病，較為頑固，不易速愈。應早期發(fā)現(xiàn)，及時治療。凡普查發(fā)現(xiàn)的陽性病人，可采用鮮威靈仙根一斤(切碎)，水煎半小時去渣取汁，再加紅糖500克、白酒20毫升，攪和煎熬15分鐘即成，罐儲，夏季應放置冰箱內(nèi)。分10次服，早晚各1次。加開水或燉溫服。服用l療程后，復查微絲蚴，多可陰轉(zhuǎn)。未轉(zhuǎn)陰者需繼服1～2療程，始可根除。這是它祛風濕、通絡脈的引伸應用�！び捎诒酒沸翜厥枥�，走而不守，所以朱老指出：“凡患者無風濕，麗體氣又虛弱者，只可暫用，不可久服�！�
※23、十大功勞善清虛熱，補而不膩
    十大功勞之葉及果實，入藥統(tǒng)稱功勞葉。十大功勞屬小檗科，有三種，一為闊葉十大功勞，又名大葉黃柏；二為細葉十大功勞，又名狹葉十大功勞；三為華南十大功勞，其葉均入藥。闊葉十大功勞及華南十大功勞之根名茨黃連，細葉十大功勞之根名刺黃柏。其莖名功勞木，果實為功勞子，均入藥用。性味均屬苦寒，功效亦相近，均有清熱、解毒、健胃(小劑量)作用，常用于黃疸、肝炎、膽囊炎、瘡癰、目赤、風火牙痛、急性腸炎、痢疾等疾病。早在三十多年前，作為中醫(yī)藥專家、江蘇省衛(wèi)生廳副廳長的葉橘泉先生就曾呼吁：上述植物之根可用為黃連、黃柏的代用品，而且說日本、朝鮮早就以之作代用品了，其中小檗在日本稱作“目木”，就取義于用它煎湯作為眼科洗滌劑。
    功勞葉多用于肺腎陰虛之骨蒸勞熱(包括結(jié)核病潮熱)，朱老經(jīng)驗，功勞葉配地骨皮、蓓草、女貞子、北沙參、天冬、麥冬、黃精、百合、川貝母、桃仁等，不惟對肺結(jié)核潮熱有顯著退熱之效，且可止咳、止血，促進病灶鈣化，增強患者體質(zhì)。對諸多慢性病過程中出現(xiàn)的低熱、煩熱，審是陰虛火旺者，常與生地、麥冬、玄參、地骨皮、白芍、女貞子、旱蓮草等滋陰之品配合，收效亦佳。當然，陰虛之證非朝夕可復，因此治療上常須時日，功勞葉長服、久服，亦無傷胃之弊，不少患者用后反能增進食欲。一般用量以10～15克為宜。
    功勞葉和黃連、黃柏、黃芩不同之點，在于其兼有一定滋養(yǎng)作用；和天冬、麥冬、地黃等滋陰藥不同之點，在于其補乃是清補而非膩補，故絕不會滋膩助邪。在這一點上，其作用又近于女貞子，但和女貞子不同者又在于它還有清熱退蒸之長。
※24、一枝黃花清熱解毒、疏風達表
    一枝黃花為菊科植物一枝黃花之全草，又名金鎖匙、大葉七星劍、蛇頭王、大敗毒、黃花一枝香，味辛苦，性涼，是外感熱病及感染性疾病初起較為理想的一味藥。此藥既能清熱解毒，又可疏風達表，其效在常用的桑菊、銀翹諸藥之上。
    朱老經(jīng)驗：時感高熱，無論風熱型、風寒型，均可于辨證方中加入一枝黃花20克。蓋此藥苦能瀉火，涼以清熱，辛可達表，有清熱解毒之功，而無寒涼遏邪之弊也。凡癥見惡寒、無汗、頭痛、身痛者，常以此品與荊芥、防風、羌活、蘇葉、生姜配伍；若惡寒輕、發(fā)熱重、頭痛、鼻塞、咽癢咳嗽者，則以此品與蒼耳子、牛蒡子、僵蠶、前胡、桔梗配合。在一二劑內(nèi)可使熱勢頓挫。
    一枝黃花常用于肺炎，朱老經(jīng)驗方：
    一枝黃花、魚腥草各20克，生大黃8～15克，黃芩、桔梗、
    僵蠶各10克，生甘草4克。
    痰多氣促加金養(yǎng)麥30克、甜葶藶15克、白前10克；咳劇加杏仁、浙貝、天竹子各10克；喘加炙麻黃6克；高熱、煩渴加生石膏30克。朱老在實踐中體會到：本品尚有祛痰、止咳、定喘作用，故對于支氣管肺炎、間質(zhì)性肺炎，證屬痰熱壅肺者，相當合拍。
    扁桃體炎、咽喉炎、急性淋巴管炎、乳腺炎等，亦可在清熱解毒方中加人一枝黃花。
    本品無毒副作用，常用量10～20克。用時宜后下，不可久煎。
    (何紹奇整理]
※25、疏肝妙品生麥芽
    麥芽系大麥發(fā)芽而成，為臨床習用的消食和中藥，一般用于傷于米面飲食，癥見胃脘脹滿、納呆、腹瀉的患者。大麥芽與神曲、山楂等分，炒微焦，研細末，拌勻，為“焦三仙”，再加焦檳榔，則為“焦四仙”，大能開胃進食、和中止瀉。小兒傷乳、吐奶、腹瀉，單用大麥芽亦效。此外，炒麥芽大劑量120克煎湯用于回乳，1日1劑，每次飲l大碗，不出二三日即收著效。此皆醫(yī)家盡知者。
    朱老指出：大麥芽又為疏肝妙藥。誠如張錫純所說：“雖為脾胃之藥，而實善舒肝氣�！鄙w七情之病，多從肝起，即王孟英所謂肝主一身之里也。肝氣易郁，郁則疏泄失職。疏與泄，均有“通達”之意，而扶蘇條達，木之象也，故肝郁之用藥，疏泄以復其條達之常而已。常用藥如柴胡、香附、川芎、薄荷梗之類，一般多用柴胡疏肝散，朱丹溪用越鞠丸，葉天士《臨證指南醫(yī)案》則常用逍遙散去白術(shù)、甘草之壅，加郁金。但疏肝之藥，率皆辛溫香燥升散，故只可暫用，不可久用，宜用小量，不宜大量。尤其是肝病日久，肝陰不足，又兼肝郁氣滯者，不疏肝則無以行滯，疏肝則香燥之藥難免傷陰，昔魏玉璜有見于此。而擬一貫煎一方，于甘潤之中，加川楝子一味，川楝子雖能瀉肝行氣，細究之猶不免苦寒傷中之弊。唯大麥芽疏肝而無溫燥劫陰之弊，雖久用、重用亦無礙，而且味甘入脾，其性微溫，不僅不敗胃，而且能助胃進食，大得“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之妙。朱老治慢性肝炎，肝陰不足，癥見爪甲少華，口燥咽干，．烘熱肢軟，納谷不馨，食后脹悶不適，大便干結(jié)，兩脅脹痛，舌紅、苔少，脈細數(shù)者，亦常用一貫煎加減，多以生麥芽易川楝子，藥如杞產(chǎn)、北沙參、麥冬、首烏、木瓜、蒲公英、生麥芽、生地、黃精、雞血藤等。如肝火熾盛之目赤、煩躁不安、脅肋脹痛，當用川楝子以瀉肝止痛者，亦必加大量生麥芽以為輔佐。生麥芽用量以每劑30克為宜。
※26、為“十八反”平反
    藥有相反，其說始見于《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序例》(原書早佚，現(xiàn)行本為后世從歷代本草書中所輯出者)。五代時韓保升《蜀本草》指出：“相反者十八種”，當為“十八反”說的藍本。迨至金代，張元素《珍珠囊補遺藥性賦》將“十八反”以及“十九畏”編成歌訣廣為流傳，相沿至今。千百年來，父以傳子，師以授徒，藥房見有“反藥”，則拒絕配藥；若干有“反藥”的良方，被束之高閣；至于醫(yī)生因用“反藥”而負屈含冤者，古往今來，更不知凡幾!尤有甚焉，“十八反”之外，還有“株連”：筆者一次處方中半夏與附子同用，病人去市內(nèi)藥店配藥，藥工一看，面露鄙夷地說：“醫(yī)生連半夏反附子都不知道么?這應該是常識。”附子乃附生于川烏者，半夏反附子，便是因母而牽連到子了，這不是“株連”、“擴大化”是什么?
    對此，我們先不妨看一看前人的論述。
    處方中用反藥者，首推漢代“醫(yī)圣”張仲景，《金匱要略·痰飲篇》之甘遂半夏湯(甘遂、半夏、芍藥、甘草、蜜)，甘遂和甘草同用；同書腹?jié)M寒疝宿食病篇之赤丸(茯苓、細辛、烏頭、半夏)，烏頭與半夏同用。
    唐代有“藥王”之稱的孫思邈，在其兩部《千金方》中，用反藥的處方乃多達數(shù)十方，如《千金要方》卷七之風緩湯，烏頭與半夏同用；大八風散，烏頭與白斂同用；卷十茯苓丸，大戟與甘草同用；卷十八大五飲丸既有人參、苦參與藜蘆同用；又有甘遂、大戟、芫花與甘草同用，皆其例也。
    宋代官方頒布推行的《局方》，其潤體丸、烏犀丸二方皆川烏與半夏同用。陳無擇《三因方》卷十四大豆湯，甘草與甘遂同用。許叔微《本事方》星附散、趁痛丸二方皆半夏與川烏同用。
    金代李東垣散腫潰堅湯，海藻與甘草同用。
    元代朱丹溪《脈因證治》蓮心散芫花與甘草同用。
    明代吳昆《醫(yī)方考》卷一通頂散，人參、細辛與藜蘆同用。陳實功《外科正宗》海藻玉壺湯海藻與甘草同用(此方后來載人吳謙等編《醫(yī)宗金鑒》中)。
    清代余聽鴻《外證醫(yī)案匯編》輯錄名家方案，其中瘰疬門亦有用海藻甘草者。
    以上例子，不過信手拈來，漢唐宋金元明清皆有了，可見所謂反藥也者，“古人立方，每每有之”(余聽鴻語)。那么，前人于此持什么態(tài)度呢?一種意見是：既有成說，不如不用為好。如陶宏景說：“凡于舊方用藥，亦有相惡相反者，如仙方甘草丸，有防己、細辛；俗方玉石散，用瓜蔞、干姜之類，服之乃不為害，或有將制者也，譬如寇賈輔漢，程周佐吳，大體既正，不得以私情為害。雖爾，不如不用尤良�！�(原書佚，轉(zhuǎn)引自《本草綱目》)。另一種意見是：賢者用得，昧者用不得。如虞摶說：“其為性相反者，各懷酷毒，如兩軍相敵，決不與之同隊也。雖然，外有大毒之疾，必用大毒之藥以攻之。又不可以常理論也。如古方感應丸用巴豆、牽牛同劑，以為攻堅積藥，四物湯加人參、五靈脂輩，以治血塊。丹溪治尸瘵二十四味蓮心散，以甘草、芫花同劑，而謂好處在此。是蓋賢者真知灼見方可用之，昧者固不可妄試以殺人也。夫用藥如用兵，善用者置之死地而后成，若韓信行背水陣也；不善者徒取滅亡之禍耳  可不慎哉�！痹僖环N是李時珍的意見，他說：“古方多有用相惡相反者。蓋相須相使用同者，帝道也；相畏相殺同用者，王道也。(注：這里的“相畏”，是依《本經(jīng)名例》：“有毒者宜制，可用相畏相殺者”與后世“十九畏”之“畏”完全不同)；相惡相反同用者，霸道也。有經(jīng)有權(quán)，在用者識悟耳。”他還指出：“胡冶居士治痰游，以十棗湯加甘草、大黃，乃是痰在膈上，欲令通泄以拔去病根也。東垣李呆治頸下結(jié)核，海藻潰堅湯，加海藻；丹溪朱震亨治勞瘵蓮心飲，用芫花，二方皆有甘草，皆本胡居士之意也。故陶弘景言古方亦有相惡相反，并乃不為害。非妙達精微者，不能知此理�！彼�的意思是說，用者能夠“妙達精微”，有所“識悟”，還是可以用的，不過需要特別慎重而已。以上這三種意見，應該是有一定的代表性的。
    對于十八反的問題，朱老曾多次向吾儕道及：
    ①我從來都是有斯癥用斯藥，當用則用，不受“十八反”、“十九畏”之類成說的約束。臨床六十年來，海藻與甘草同用治頸淋巴結(jié)核、單純性及地方性甲狀腺腫大、腫瘤；人參(黨參)與五靈脂同用治慢性萎縮性胃炎、胃及十二指腸潰瘍；海藻、甘遂與甘草同用治療胸水、滲出性胸膜炎，皆效果甚佳而未見任何毒副作用。
    ②十八反之說，本身就有很多可商之處。如人參、苦參、丹參、沙參等反藜蘆，四種藥雖皆以“參”為名，而眾所周知，其功能性味主治各異，豈有一沾上“參”之名，便皆反藜蘆之理?又，海藻與昆布性味主治皆相同，常常二者同用，為何甘草只反海藻不反昆布?
    ③“十八反”為何相反?即其相反的道理是什么?古今皆沒有一個說法。只能說是古人的實踐經(jīng)驗，很可能是古人在實踐中把偶然當作了必然。要說實踐經(jīng)驗，那么，前述從漢代張仲景。唐代孫思邈，宋代陳無擇、許叔微，金元李東垣、朱丹溪。明代陳實功，清代余聽鴻等記載的又是不是實踐經(jīng)驗?
    ④“十八反”的三組藥中，芫花、大戟、甘遂、烏頭(川草烏)、藜蘆皆有毒的劇藥，即芫花、大戟、甘遂不與甘草配伍，藜蘆不與諸參、辛、芍等配伍，烏頭不與半、蔞、貝、蘞、及配伍，都會因用量太大，煎煮不當，服藥太多，或患者體弱不支，而出現(xiàn)中毒，甚至可致死亡。因此，古人“十八反”之說，很可能是在這種情況下作出來的錯誤判斷。
    ⑤如果拘于“十八反”之說，一方面，許多古人包括張仲景的名方都得不到運用(當然也有人用)，勢必使許多古人的好經(jīng)驗被廢棄不用；另一方面，中藥配伍中很可能存在真正相反的藥，即絕對不能配合使用，誤用后會有中毒、死亡危險的中藥，“十八反”反而會使人們對這些可能存在的真正相反的藥物的進一步的認識和探索帶來負面影響。
    ⑥朱老最后指出：“十八反”之說不能成立，“十九畏”更屬無謂。對于古人的東西，應予批評地吸收，不是凡是古人說的就一定對，古人有大量好經(jīng)驗，但限于時代條件，也有不少不可取的，如《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說丹砂(朱砂)“可久服”，李時珍《本草綱目》說馬錢子(番木鱉)“無毒”等皆是�，F(xiàn)在應該是為“十八反”平反的時候了!不知醫(yī)界賢達以為然否?
※27、半夏應用新探
    半夏味辛性溫，體滑而燥，其除濕化痰、和胃健脾、發(fā)表并郁、降逆止嘔之功人所盡知。但其作用遠不止此。朱老經(jīng)過多年臨床實踐，對半夏的功用別有領(lǐng)悟，約述如次。(1)消瘀止血
    《素問‘厥論》日：“陽明厥逆，喘咳身熱，善驚，衄、嘔血�！闭\以陽明為多氣多血之經(jīng)，沖為血海，隸屬于此。若胃氣逆行。沖氣上千，氣逆則血逆，而吐衄之疾作矣，是以吐衄多從傷胃論治，以降胃消瘀為第一要義。推降胃氣之品，以半夏最捷，故歷代醫(yī)家治吐衄恒喜用此品，近代張錫純氏尤為推崇，曾制“寒降湯”，以半夏、赭石配合蔞仁、白芍、竹茹、牛蒡子、甘草，治吐衄“因熱而胃氣不降”者；“溫降湯”，以半夏、赭石配合白術(shù)、山藥、干姜、白芍、厚樸、生姜，治吐衄“因涼而胃氣不降”者。隨癥制宜，泛應曲當，張氏可謂善用半夏者矣。然而朱老認為：“半夏用治吐衄諸癥，不僅僅在于能降胃氣，其本身即有良好的消瘀止血作用。”這就道破了血癥用半夏的真諦。朱老拙，《直指方》治“失血喘急，吐血下血，崩中帶下，喘急痰嘔，中滿宿瘀，用半夏捶扁，以姜汁和面包煨黃，研末，米糊丸梧子大，每服三十丸，白湯下”，即取其消瘀止血作用。清吳儀洛認為，半夏“能散血”，“破傷仆打皆主之”，可謂極有見地。而以生半夏研極細末，多種外傷出血外摻之，恒立能止血。且無局部感染現(xiàn)象。本于先賢，證諸實際，則朱老關(guān)于半夏有“消瘀止血”作用之說，信不誣也。惟其性燥，陰虛咯血，當在禁用之列。
    一女病人，34歲，夙患胃潰瘍，胃痛經(jīng)常發(fā)作，作則嘔吐酸涎，甚則夾有血液。此番發(fā)作一如前狀，苔薄黃，脈弦細。此肝邪犯胃，胃氣上逆，絡脈受損之咎。半夏既能降逆，又能止血，并可制酸，亟宜選用。遂予：
    法半夏、杏仁泥、生杭芍、赤石脂各12克，代赭石
    18克(先煎)，馬勃、木蝴蝶各5克，作煎劑。
    一服痛定、嘔平、血止。續(xù)服5劑以鞏固之，追訪半年，舊恙未作。(2)和解寒熱
    《本經(jīng)》稱半夏主“傷寒寒熱”，由此可窺“柴胡湯中用之，雖云止嘔，亦助柴胡、黃芩主往來寒熱”(《綱目》引王好古言)之說，確屬高見。朱老認為，半夏所主之寒熱，當出現(xiàn)“心下堅”(《本經(jīng)》之見癥)，始為恰當，非漫指一切寒熱而言。從《本經(jīng)》之義引伸，凡寒熱不解，如出現(xiàn)心下堅滿，或氣逆不降，或胸脘痞悶，均為選用半夏之指征。蓋此類證候，無非濁氣不降，陰陽不交所致。半夏味辛，能開結(jié)降逆，交通陰陽，和解寒熱，故可治之。由于半夏有和解寒熱作用，前人恒用治瘧疾，痰濁甚者尤驗，如《通俗傷寒論》除瘧勝金丹即用之。曩年朱老以生半夏為主藥的絕瘧丸(驗方)治各種瘧疾，不論久暫，均奏顯效(處方：生半夏、炮干姜各150克，綠礬、五谷蟲各60克，共研細末，水泛為丸，每服2克，兒童酌減，需于瘧發(fā)前四五小時以開水送下)。每日瘧及間日瘧恒一服即愈，其重者需再服始止。朱老經(jīng)驗，凡寒熱往來，休作無時，痰濁內(nèi)阻之熱性病，用之常收意外之效。
    去歲夏間，一張姓男子，53歲，寒熱發(fā)作無規(guī)律性，其熱或作于清晨，或作于日暮，或作于夜間，熱高時可達39．5℃，低時僅有37．5℃，熱前略有寒栗。血象檢查無明顯異常，亦未查見瘧原蟲。曾經(jīng)西藥治療乏效，纏綿十余日之久，轉(zhuǎn)求師診。其時身熱39℃，有汗不暢，心下痞悶，不思飲食，口不苦，溲微黃，舌苔薄黃而膩，脈弦滑。證屬濕濁阻滯，樞機不利。邪不在表，非汗可達：熱未入里，亦非清解下奪可為。唯有宣其濕濁，和其胃氣．松其邪機，令衛(wèi)氣運行無礙，則邪自解矣。處方：
    法半夏、青蒿、清水豆卷各12克，大貝母、晚蠶沙
    (包)、大腹皮、黃郁金、佩蘭各10克。
    連進3劑，熱即下挫至正常。續(xù)予清理余蘊，調(diào)和胃氣之方善后。
    (3)交通陰陽
    朱老運用半夏治不寐，是受到《靈樞·邪客篇》用半夏湯治“目不瞑”的啟示。凡胃中有邪，陽蹺脈盛，衛(wèi)氣行于陽而不交于陰者，此湯誠有佳效，是其有交通陰陽之功的明驗。后世醫(yī)家演繹經(jīng)旨，治不寐用半夏湯化裁，因而奏效者不知凡幾，如《醫(yī)學秘旨》載一不寐患者，心腎兼補之藥遍嘗無效，后診其為“陰陽違和，二氣不交”，以半夏、夏枯草各10克濃煎服之，即得安睡�！吧w半夏得陰而生，夏枯草得陽而長，是陰陽配合之妙也”。夏枯草既能補養(yǎng)厥陰血脈，又能清泄郁火，則《秘旨》此方之適應證，當是郁火內(nèi)擾、陽不交陰之候也。朱老盛贊此方配伍之佳，并謂：“若加珍珠母30克人肝安魂，則立意更為周匝，并可引用之治療多種肝病所致之頑固失眠。”
    一潘姓男病人，42歲，工人。慢性肝炎已延三載，肝功能不正常，經(jīng)常通宵難以交睫，眠亦多夢紛紜，周身乏力，焦躁不安，右脅隱痛，口苦而干，小溲色黃，舌尖紅、苔薄黃，脈弦微數(shù)，迭進養(yǎng)血安神之品乏效。此厥陰郁熱深藏，肝陰受戕，魂不守舍使然也。亟宜清肝寧神，交通陰陽。遂予：
    法半夏、夏枯草、柏子仁、丹參各12克，珍珠母30
    克(先煎)，琥珀末2．5克(吞)，川百合20克。
    連進5刺，夜能入寐，口苦、脅痛諸恙均減。仍予原方出入，共服20余劑，夜能酣寐，諸恙均釋，復查肝功能已正常。(4)消腫散結(jié)
    痰之為病，變幻甚多，倘留著于皮里膜外，則結(jié)為痰核，其狀如瘤如栗，皮色不變，多無疼痛感，或微覺酸麻。半夏長于化痰破堅，消腫散結(jié)，故為治療痰核之要藥。朱老經(jīng)驗，凡痰核癥之頑纏者，恒非生半夏不為功。蓋生者性味渾全，藥效始宏。至于生用之毒性問題，先生認為，生者固然有毒，但一經(jīng)煎煮，則生者已熟。毒性大減，何害之有!多年來，朱老治療痰核，以生半夏為主藥，因證制方，奏效迅捷。如軟堅消核選加海藻、昆布、生牡蠣、夏枯草等；化痰通絡選加白芥子、大貝母、僵蠶等；活血消腫選加當歸、丹參、紫背天葵等；補益氣陰選加太子參、川百合、十大功勞葉等。
    一女病人，42歲，干部。周身出現(xiàn)皮下結(jié)節(jié)，逐漸增多至八十余枚，已達年余，不痛不癢，推之能移．經(jīng)某醫(yī)院確診為結(jié)節(jié)病。平昔經(jīng)汛尚調(diào)，常覺脅痛脘痞．苔薄，脈細緩。恙由氣結(jié)痰凝所致，治予活血散瘀、軟堅消核。處方：
    生半夏7克，白芥子10克，制海藻、制昆布、夏枯
    草、茺蔚子、紫背天葵、炙僵蠶各12克，生牡蠣30
    克(生煎)，川芎5克，紅棗5枚。
    連進5刺，未見動靜。將上方生半夏改為10克．又進lO劑，痰核逐步減少。服至三十余劑，痰核基本消失．轉(zhuǎn)予益氣養(yǎng)陰、軟堅消核之品善后。
    [朱步先整理]
※28、萆薜功效闡析
    萆薜苦平，入肝、胃、膀胱經(jīng)，《本草綱目》云：“長于去風濕。所以能治緩弱頑痹、遺泄、惡瘡諸病之屬風濕者……能治陽明之濕而固下焦，故能去濁分清�！边@段論述，從其祛風濕之主要作用，聯(lián)系其歸經(jīng)來作分析，析理精當，要言不煩。
    用本品祛濁分清的方劑，最著名的要數(shù)“革薜分清飲”(革薜、益智仁、石菖蒲、烏藥)，此方所以能治尿濁(乳糜尿)，端賴革薜祛胃家濕熱之功。由此亦可反證此方主治胃家濕熱之證候，腎虛尿濁用之無效。
    萆薜能祛風濕，因此善治風濕頑痹，腰膝疼痛。許叔微《普濟本事方》“續(xù)斷丸”，“治風濕四肢浮腫、肌肉麻痹，甚則手足無力、筋脈緩急”之癥，藥用：續(xù)斷、革薜、當歸、附子、防風、天麻、乳香、沒藥、川芎。方用續(xù)斷益肝腎。附子溫經(jīng)，防風、天麻祛風；歸、芎、乳、沒活血定痛，萆薜祛風濕。立方面面俱到，值得效法。著名的“史國公藥酒”中亦用革薜，取其祛風濕之功。一般而論，萆薛所治之痹證，當系風濕或濕熱為患者，寒濕痹痛不堪用。續(xù)斷丸以草蘚與附子同用，當可用于風濕偏寒之證。若舍附子等溫熱藥，則寒濕痹痛不可妄投。
    革薜又可用治痿證，劉河間《素問病機氣宜保命集》“金剛丸”，用草薜、杜仲、肉蓯蓉、菟絲子各等分，為細末，酒煮豬腰子，同搗為丸，梧桐子大，每服50～70丸，以治“骨痿”。骨痿的治療大法，當補腎益精，何以要用萆薜?以其兼夾濕熱之故。蓋腎之陰陽不足，骨弱而髓減，則筋脈空虛，濕熱得以乘隙而入，徒知補虛，不知祛邪，焉能收效?所以《日華子本草》稱其能“堅筋骨”，非益肝腎強筋壯骨之謂，乃邪去正自安之意耳。陳無擇氏《三因極一病證方論》制“立安丸”“治五種腰痛”，用革薜配合補骨脂、續(xù)斷、木瓜、杜仲，并云：“常服補腎，強腰腳，治腳氣。”觀其配伍，與金剛丸有異曲同工之妙。
    用革薜的方劑難以索解者，有《泉州本草》治“陰痿失溺”的一則驗方，用萆解6克，附子4．5克，煎服�！瓣庰簟标柼摱�，故用附子，“失溺”何以堪革薜之利濕乎?蓋陽虛而陰痿失溺，故用附子溫陽以攝下元，而陽虛氣不化，每多濕濁阻滯，是以用萆稗兼以祛邪。殆取“通以濟塞”之義。
    革解分清飲所治之尿濁，以小便混濁、色白如漿、中夾脂塊、或夾血，舌苔黃膩，脈濡數(shù)為主癥。朱老用此方，革薜恒用至30克，往往奏效較速。此證纏綿時日，每見尿濁時作時止，或朝輕暮重，小腹氣墜，面色少華，神疲乏力，一派脾虛清氣不升之象，斯時論治，當以益中氣、升清陽為主，如補中益氣湯，但每有用此湯難以應手者，則因證多兼夾之故，必須權(quán)衡主次。適當兼顧，始能中的。兼夾濕濁，可以用此湯加革薜、車前子、生、煅牡蠣；若熱象明顯，再加黃柏；兼見濕熱傷陰之象，可再納人生地；兼夾瘀熱，可用此湯加丹皮、小薊；若伴見腎虛腰痛，則宜用此湯加杜仲、菟絲子、芡實。務期與病癥相應。
    朱老經(jīng)驗，革薄不僅可用于尿濁，尚可用于泌尿系感染，其證候以濕熱邪毒，客于膀胱，以致小便頻數(shù)而痛，尿色黃赤，口中粘膩不爽，舌苔根部微膩為特點，用革薜宜伍入石韋、挎草、滑石、通草等，有較好效果。
    婦女帶下病因不一，審其系陽明濕熱下注，以致帶脈失固者，用萆薛去濁分清，甚是合拍。所以朱老治此類帶下喜遣此藥。其配伍規(guī)律，即以草薜、苡仁、車前子利濕；當歸、白芍、丹皮養(yǎng)血涼營；牡蠣、烏賊骨收斂固帶。隨癥佐藥，可以奏功。
    朱老對風濕痹痛及痛風亦常用革薜，尤其是下肢重著，筋脈掣痛，伴口苦溲黃者，取萆薛與苡仁相伍，配合黃柏、威靈仙、牛膝、地龍、當歸、徐長卿等，每每應手。此法亦適用于坐骨神經(jīng)痛屬風濕者，可供臨床驗證�！静“概e例1】
    汪××，女，25歲，工人。濕熱下注膀胱，四日來小溲頻數(shù)，灼熱刺痛，頗為痛苦；口苦納呆，腰酸痛；苔黃膩，質(zhì)紅，脈數(shù)。尿檢：紅細胞(+++)，膿球(++)。治宜清泄?jié)B化，以利下焦。
    草薜、生地榆各30克，白槿花10克，律草20克，
    石韋、滑石各15克，通草8克，甘草梢6克。4劑。
    二診：藥后小溲頻數(shù)刺痛大減，口苦、腰痛亦見好轉(zhuǎn)。苔黃膩漸化，脈數(shù)已緩。尿檢正常。乃濕熱漸化之征，前方可繼進之。上方去生地榆。續(xù)服4刺。
    藥盡即瘥，繼以六味地黃丸善后之�！静“概e例2】
    殷××，男，56歲，農(nóng)民。1986年4月15日初診：左足姆趾腫痛已三月有余，經(jīng)檢查血尿酸達2l毫克％(mg％)，[當時正常值為5毫克％(nlg％)，現(xiàn)大于430微摩爾／升(腳ol／L)為異常]，診斷為痛風。近日右手食指關(guān)節(jié)亦紅腫疼痛，口苦，溲黃。苔黃膩，質(zhì)襯紫。脈滑數(shù)。此濕熱夾濁瘀、阻于經(jīng)隧之候。治宜化濕熱、泄?jié)狃�、蠲痹著。處方�?br >    革薜、生苡仁各30克，土茯苓45克，黃柏10克，
    威靈仙、徐長卿各15克，廣地龍12克，生甘草8
    克，10劑。
    二診(4月26日)：藥后指趾腫痛稍緩，口苦已釋，溲黃亦淡。苔膩稍化，脈數(shù)較平。此濕熱濁瘀有泄化之機，守法繼進。上方續(xù)服10劑。
    三診(5月10日){癥情乎順，血尿酸降至正常值，囑間日服1劑，以鞏固善后。
※29、黃芪配地龍治慢性腎炎
    慢性腎炎在中醫(yī)屬水氣病范疇，以耗損精血，傷及腎氣為其共性。腎氣不足則氣化無權(quán)，關(guān)門不利，水濕潴留，故氣病水亦��；氣虛則無力鼓動血液運行，絡脈瘀滯，血不利亦可病水。氣、水、血三者互相影響，而以氣為矛盾的主要方面。多年來，朱老致力于“慢腎”治療的研究，確認益氣化瘀為行之有效的法則。在藥物的選用上，受王清任補陽還五湯啟示，篩選出黃芪與地龍相配伍的方法。黃芪每日用30～60克，地龍每日用10～15克。朱老常謂：“慢性腎炎水腫是標，腎虛是本，益氣即是利水消腫，化瘀可以推陳致新。”又謂：“腎主藏精，乃真陰真陽之寓所。補腎途徑有二：一日填精以化氣，一日益氣以生精。氣病及水，益氣補腎饒有利水之功，故宜先用此法以消退水腫，促進腎功能之恢復，繼則配合填補腎精以鞏固療效�！毖a氣以黃芪為主藥，以其能充養(yǎng)大氣，調(diào)整肺、脾、腎三臟之功能，促進全身血液循環(huán)，提高機體免疫能力，同時兼有利尿作用。化瘀以地龍為要品，能走竄通絡，利尿降壓。兩藥相伍，具有益氣開瘀、利尿消腫、降低血壓等多種作用。在辨證論治的前提下，以兩藥為主組成方劑，藥后往往可收浮腫消退、血壓趨常、蛋白陰轉(zhuǎn)的效果。
    顧××，男，22歲，工人。8年前曾患腎炎，經(jīng)治而愈。近兩月來叉感不適，頭眩腰酸，面浮足腫，尿少色黃，舌尖紅，苔薄膩，脈細弦。尿檢：蛋白(++)，紅細胞(+)，白細胞(+)，透明管型少許。血壓18．1／13．9千帕(136／104毫米汞柱)。腎氣虧虛，瘀濁留滯，擬益腎泄?jié)釣橹巍?br >    生黃芪30克，廣地龍、澤瀉各12克，生山藥20克，
    漏蘆、菝葜、石韋各15克，凈蟬衣‘6克，仙靈脾、
    川續(xù)斷各10克。
    連進5劑，浮腫漸消，精神頗爽。仍以上方出入加減，共進藥24劑，面浮足腫消退，血壓及尿檢正常，囑常服六味地黃丸善后。
－－－－－－－－－－－※30、庵藺配楮實消鼓脹腹水
    肝硬化腹水昔稱鼓脹，以肝、脾、腎三臟為病變中心。初則氣機郁滯、血脈壅塞，繼則癖散為鼓、，病邪日進，正氣不支。變端蜂起。其腹水的出現(xiàn)，往往是病人晚期之征兆。消退腹水，減輕臨床癥狀，實為施治的關(guān)鍵。一般說來，其正氣之虛衰不出傷陰、傷陽兩途，而溫陽尚易，育陰最難。蓋養(yǎng)陰則礙水，利水則傷陰，故用藥掣肘。朱老經(jīng)過多年探索，抓住肝硬化腹水本虛標實，瘀積為水的特點，運用庵茼子配楮實子為主的治療方法．收到一定的效果。庵藺子一味，《本經(jīng)》稱其“味苦微寒，主五臟瘀血，腹中水氣，臚脹留熱”。能活血行瘀，化濁宣竅，清熱利水，故用于此證很為合拍。朱老指出：“‘主五臟瘀血’一句最堪玩味，須知肝硬化腹水不僅瘀滯肝臟，其他臟器亦多伴見郁血，只有著眼整體，才能改善局部�！辫鷮嵶痈屎�，入肝、脾、腎三經(jīng)，養(yǎng)陰清肝，又能利水氣。兩味合用，養(yǎng)陰兼有化瘀之功。利水而無傷陰之弊。凡陰虛水停，很為合轍；陽虛者酌加溫陽之品．亦可應用。庵茼子每日用15克左右，楮實子每日用30克左右。補脾益氣加黃芪、太子參、炒白術(shù)、山藥；養(yǎng)陰加北沙參、川石斛、珠兒參；溫陽加仙靈脾、肉桂、制附子；解毒消癜加白花蛇舌草、龍葵、半邊蓮；．化瘀通絡加蜣螂蟲、碴蟲、路路通、絲瓜絡；活血利尿加益母草、澤蘭、澤瀉等，隨癥制宜。
    張××，男，48歲，農(nóng)民。夙患肝硬化，近兩月來腹部逐漸膨大，下肢浮腫，形瘦神疲，納谷不馨，溲短色黃，確診為肝硬化腹水。肝功能：麝濁10單位，麝絮(+)，鋅濁18單位，谷丙轉(zhuǎn)氨酶80單位。舌質(zhì)紅，苔薄白，邊有瘀斑，脈弦細微數(shù)。此鼓脹重癥也。緣肝脾久損，氣陰兩傷，血瘀癖積，水濕停聚所致。擬扶正達邪、消瘀行水為治。
    庵茼子、澤蘭、澤瀉各15克，楮實子、赤小豆、白花蛇舌草、生黃芪各30克，莪術(shù)10克，木防己12克。
    連進5劑，尿量漸增，腹水漸消，納谷較馨。原方續(xù)進15棄】，腹膨足腫全消，惟肝功能尚未完全正常，續(xù)予復肝散(紅參、炙地鱉蟲、廣姜黃、廣郁金、雞內(nèi)金各30克，紫河車、參三七各20克，共研細末，每服4克，日2次，食前服)，以鞏固善后。
※31、蒼耳子有通督升陽之功
    蒼耳子味甘苦，性溫，善發(fā)汗，祛風濕，通鼻竅，以擅治鼻淵、風疹、痹痛著稱。朱老對此品的應用另有會心，約之有三：一日通督升陽，以解項背攣急。此癥多系素稟不足，風寒濕之邪襲于背俞，筋脈痹阻而致。若纏綿不解，病邪深入經(jīng)隧骨骱，每
    75每膠著難愈，朱老治此癥，常以蒼耳子與葛根相伍，邪在筋脈則更配當歸、威靈仙、蠶砂之類；邪已深入骨骱則更佐熟地、鹿銜草、仙靈脾、烏梢蛇、露蜂房之類；療效歷歷可稽。朱老云：“《得配本草》稱蒼耳子能‘走督脈”，項背攣急乃督脈主病，用之既有引經(jīng)作用，又有祛邪之功�！鼻摇侗窘�(jīng)》言其主“惡肉死肌”，蓋風濕去而氣血流暢，瘀去新生。二日祛風解毒，配一枝黃花治流感發(fā)熱，外邪襲表，肺衛(wèi)首當其沖，鼻塞、咳嗽、寒熱紛至沓來。蒼耳子能抗病毒，一枝黃花涼而能散，能疏風、清熱、解毒，凡風熱流感，朱老常用此二味相伍，隨癥佐藥，以驅(qū)風解毒，透竅發(fā)汗，患者服后，往往頭痛、咽癢、鼻塞、咳嗽緩解，身熱頓挫，且藥價低廉，值得推廣。三日一味蒼耳子療濕勝濡泄。用風藥治瀉，古法早有先例，蓋風能勝濕，清氣上行，濁邪下趨，脾胃功能恢復，泄瀉自瘥。夏秋之季，濕邪浸yin，濡泄多見，一味蒼耳即勝其任，若加入辨證論治方藥中，奏效更佳。
    胡××，女，36歲，教師。感冒3日。惡寒輕，發(fā)熱重(38．8℃)，頭痛鼻塞，咽癢咳嗆，周身酸楚。苔薄白，脈浮數(shù)。外邪襲表，肺衛(wèi)不宣，治宜疏宣達邪。
    蒼耳子、一枝黃花各15克，牛蒡子、信前胡、僵蠶
    各10克，桔梗8克，甘草6克。2劑。
    藥后熱即挫解，余象亦平，休息1日即復。
※32、稀薟草具解毒活血之妙
    稀薟草味苦性寒，入肝腎二經(jīng)，能祛風濕、平肝陽、強筋骨，臨床習慣用于風濕痹痛，中風癱瘓諸疾。中風癱瘓頗多濕熱蘊結(jié)、絡脈瘀滯之候，稀薟草能直入至陰，導其濕熱；平肝化瘀，通其絡脈，故能治之。所謂“強筋骨”，乃邪去則正自安之意也。朱老對此品的應用頗多發(fā)揮，常云：“考之于古，驗之于今，稀薟草有解毒活血之功，勿以平易而忽之。”  《外科正宗》“七星劍湯”用之，該方治療疔瘡、癰瘍甚驗，足證其有解毒之功；《本草經(jīng)疏》譽其為“祛風濕，兼活血之要藥”，可見古人早認識其有活血作用。朱老經(jīng)驗，‘碲薟草重用至100克，配合當歸30克，治風濕性、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效果很好，大能減輕癥狀，消腫止痛；隨著風濕活動迅速控制，抗“o”每見下降。又用此品治療黃疸型肝炎，屢屢應手。此證多系濕熱摶于血分所致，若遷延時日，瘀熱膠結(jié)難解，一般利濕退黃之劑，殊難中的，必須涼血活血，解毒護肝始為合拍。凡黃疸纏綿不退，濕熱疫毒稽留，朱老每從血分取法，以此品30～45克配合紫丹參、田基黃、石見穿等，多能應驗，值得學習。
    陳××，女，48歲，干部。患黃疸型肝炎已兩年余，時輕時劇，纏綿不愈；近日黃染加深，。目膚暗黃晦滯．神疲納呆，脅痛腹脹，’便溏溺赤。苔白膩，舌邊有瘀斑。脈細濡。一派寒濕夾瘀內(nèi)阻之征，陽氣不宣，土壅木郁。膽府疏泄不利，致黃疸久久不退。治宜溫化寒濕，疏肝運脾，和瘀利膽。
    制附子．10克，炒白術(shù)20克，稀薟草30克，茯苓15克，干姜、甘草各6克，5劑。
    藥后，黃疸減退，精神較振，納呆漸香，此佳象也，原方續(xù)服5劑；諸象趨平，調(diào)理而安。
※33、五靈脂降濁氣而和陰陽
    五靈脂乃寒號蟲之所遺，味甘氣溫，氣味俱厚，能人足厥陰、手少陰經(jīng)。其與蒲黃相伍(失笑散)，治惡露不行、脘脅刺痛、死血腹痛甚驗，故一般均認為其系活血散血之要藥，但尚未窺其全貌。朱老云：“五靈脂能人血分以行營氣，能降濁氣而和陰陽，它的多種作用即可據(jù)此引伸和參悟�！毖院喴馍�。發(fā)人深思。上溯古意，《普濟本事方》以此藥配合乳香、沒藥組成“鐵彈丸”，配合草烏組成“黑神丸”，“治一切癱瘓風”，殆取其運行血中之氣，通經(jīng)活絡之功；《嚴氏濟生方》以此配合玄胡索、蓬莪術(shù)、良姜、當歸，“治急心痛、胃痛”，殆取其行營氣、消瘀止痛之功。其降濁氣的作用是從《內(nèi)經(jīng)》治“鼓脹”用“雞矢醴”推衍而來；  “來復丹”引用之，頗有深意。章次公先生曾創(chuàng)制“靈丑散”(五靈脂、黑丑等份為末，每服3～6克)，對痢疾、泄瀉初起，胃腸積滯未消者，屢奏佳效，是為善用五靈脂者。朱老經(jīng)驗：凡痰瘀交阻、宿食不消、濁氣胰塞，而致腹痛撐脹，此藥悉可選用，往往可奏濁氣下趨，陰陽調(diào)和，脹消痛定之效。
    王××，男，44歲，工人。痢下白多赤少，日八九行，腹中切痛，里急后重，已三日。胸脘痞悶，不思飲食，舌苔白膩罩黃，脈滑數(shù)。濕熱食滯，交阻陽明，傾刮脂液，化為膿血，病在初期，驅(qū)邪為急，擬予宣清導濁、化滯和中。處方：
    桔梗、五靈脂、地枯蘿各10克，炒枳殼6克，生白
    芍15克，黑丑4克，青皮、陳皮、生甘草各5克。
    連進3劑，腹痛大減，后重已除，下痢減為日二行，無赤白粘凍。原方去靈、丑，加山藥20克，續(xù)服3劑，調(diào)理而瘥。
    此外，朱老還以之治療肺脹(肺氣腫)，取得佳效。本病多繼發(fā)于慢性支氣管炎、哮喘等疾，由于肺臟膨脹，先賢根據(jù)癥狀推理而定名為“肺脹”，是十分確切的；同時在治療上有“皺肺法”，創(chuàng)制“皺肺丸”治療本病，具有良效�！栋僖贿x方》、《圣濟總錄》、《世醫(yī)得效方》、《普濟方》均載有皺肺丸，治久嗽、喘咳、痰紅，其中《普濟方》之皺肺丸，明確指出：“治咳嗽肺脹，動則短氣”，是完全符合肺氣腫的證治的。該丸由五靈脂60克，柏子仁15克，胡桃8枚(去殼)組成，共研成膏，滴水為丸，如小豆大，甘草湯過口，每服15粒，1日2次。有祛瘀化痰、斂肺納腎之功，對肺氣腫之輕者有較好的療效。
    方××，女，6l歲，農(nóng)民。宿有慢性支氣管炎，冬春為甚，近年來發(fā)作較頻，咳逆氣短，活動后更甚，胸悶欠暢。胸透：兩肺透亮度增強。苔薄膩、質(zhì)襯紫，脈細。此肺腎兩虛，痰瘀阻滯之肺脹也，予斂肺納腎法。
    皺肺丸兩料，每次15粒。1日2次。
    服藥兩周后，咳嗆顯減，胸悶、短氣改善，每晨繼服該丸，晚服河車大造丸6克，逐步痊復。
※34、生槐角潤肝燥以定風眩
    槐角為槐樹所結(jié)之實，苦酸咸寒，能涼大腸而止痔瘡出血，泄?jié)駸岫�愈淋帶滯下�；苯侵�清利濕熱，有別于龍膽草、知母、黃柏之類的苦寒沉降，胃氣弱者亦可施用。朱老認為：“生槐角能人肝經(jīng)血分，泄血分濕熱是其所長；又能潤肝燥、熄肝風�！憋蚋沃鞑匮�，主疏泄，其經(jīng)脈環(huán)陰器、抵小腹，故便血、帶下、熱淋往往與之有關(guān)，而長于清肝、泄肝之槐角，均可建功。此外古人有“折嫩房角，作湯代茗，主頭風，明目，補腦”之說。驗之臨床，信而可證。故此藥除善泄下焦?jié)駸嵬�，不可遺其涼肝定風之功。凡肝經(jīng)血熱、風陽鼓動之眩暈，悉可選用。此味與川楝子相較，二者均能疏泄厥陰，但川楝人肝經(jīng)氣分，槐實入肝經(jīng)血分；肝氣郁結(jié)不疏，川楝宜之；肝郁血熱風動，槐實宜之：臨證不可不辨。
    周××，女，38歲，教師。有眩暈宿疾，近因操持煩勞，舊恙復作，面時烘熱，肢麻口干，心下漾漾欲吐，帶下頻仍。舌質(zhì)紅，苔薄黃，脈弦勁。肝陰不足．風陽上擾，擬養(yǎng)陰清肝，以定風眩。處方：
    生槐角、川石斛各15克，決明子、生白芍、夏枯草各12克，杭菊花、稽豆衣、車前子各10克。生牡蠣30克(先煎)。
    連進5劑，眩暈已除，諸恙均減，囑常服杞菊地黃丸善后。
※35、馬鞭草祛瘀消積、清熱解毒功奇
    馬鞭草味苦辛，性微寒，人肝、脾、膀胱經(jīng)，具有活血、通經(jīng)、利水、截瘧、消積、治痢、清熱解毒等多種功能�！肚Ы鸱健酚旭R鞭草鮮品治瘧的記載。民間截瘧一般取鮮草一握(干品30～60克)作煎劑于瘧作前二小時服下。因它有很好的活血作用，可應用于跌仆損傷之癥；又能通經(jīng)，凡瘀阻沖任、經(jīng)汛不行者．可與益母草、生山楂、丹參、澤蘭、牛膝之屬相伍應用。根據(jù)其人肝、脾及活血消癩、利水退腫雙重作用，似吻合于肝硬化腹水“瘀結(jié)化水”之病機，故凡此病癌塊癖積、水濕蘊阻、腹大如箕之實證，可以選用。體虛者可與扶正之品同用，以消補兼行，往往既可見尿量增多，腹水漸消，又可見血活瘀行、癌塊軟縮之效。它擅消積化滯，治瀉治痢，《醫(yī)方摘要》以其與茶葉相伍，治療痢疾，確有妙思，二味均能清腸，均含鞣質(zhì)，通中寓塞，凡痢瀉早期，證屬濕熱者咸宜。又具有清熱解毒作用，可用于外癥癰腫、喉痹等。《衛(wèi)生易筒方》治乳癰腫痛，以其與生姜加酒搗汁服。實踐證明，凡乳癰初起，服此方蓋被取汗，可建消散之功，此乃解毒、散結(jié)、消瘀多種綜合作用使然。若乳癰行將化膿或膿已成，則無效。另外，夏秋間之暑濕流注，可重用本品配合金銀花、連翹、僵蠶、白芥子、土貝母、木香等，對杜絕流竄、降低高熱有效。以上僅舉其應用之大概，而隨癥活用，存乎其人。
    張××，男，31歲，工人。恙起2日，寒熱身痛(39．1℃)，有汗不暢，鼻塞流涕，食欲不振，大便溏泄。日二三行，舌苔黃膩，脈浮滑。外邪襲于衛(wèi)表，濕熱阻于中焦，所謂胃腸型感冒是也。當子疏肌達邪、化溫和中。處方：
    馬鞭草20克，連翹、清水豆卷各12克，飛滑石15克(布包)，薄荷尖(后下)、桔梗各5克，六神曲、晚蠶砂各10克(包)。
    連進2劑，身熱降至正常，諸恙均釋。
※36、川桂枝平降沖逆、溫復心陽效捷
    桂枝味辛甘，性溫，人心、肺、膀胱經(jīng)，有發(fā)汗解表、溫通經(jīng)脈、通陽化氣之功。清鄒潤安指出它的主要作用有六：“和營、通陽、利水、下氣、行瘀、補中�！敝炖蠈�桂枝的應用功夫嫻熟。他遵仲景大法，用桂枝配麻黃以解表散寒，配白芍以調(diào)和營衛(wèi)，配人參以益氣解表，配茯苓以通陽行水，配防己以溫行水氣，配黃連以平調(diào)寒熱，配石膏以解表清里，配大黃以溫下寒實，配丹皮以和營祛瘀，配龍骨、牡蠣以養(yǎng)心安神等。他認為桂枝加桂湯治“奔豚”其效確實；并據(jù)桂枝溫陽通脈的作用引用于治療心動過緩之證，屢屢建功，指出：“欲溫通心脈，桂枝用一般劑量即可；欲復心陽，常須用大量其效始著，多與甘草相伍�！逼潓⒋藘牲c分述如次。
    奔豚究為何病?仲景描述其“從少腹起，上沖咽喉，發(fā)作欲死，復還止”。其狀若江豚之上竄，發(fā)則有形，止則不見，可見是一種發(fā)作性的沖逆病。朱老認為：“奔豚氣之‘氣’字，殊堪玩味，蓋其病乃氣體循沖脈上下攻筑，多無實質(zhì)可據(jù)�！睆闹倬罢f，“從驚發(fā)得之”，則其為情志發(fā)病，殆無疑義。此證的治療，仲景主用桂枝加桂湯和奔豚湯，前者側(cè)重伐腎邪，后者側(cè)重折肝火，奔豚湯本文不加討論，奔豚用桂枝，是取其溫腎制肝、平降沖逆的作用。即使腎邪所致奔豚，亦往往夾肝邪為患，誠如朱丹溪所云：“上升之氣，自肝而出，中夾相火”，若無肝邪，恐不至如斯之沖逆。桂枝加桂湯治氣體沖逆有效，但方中無一味理氣之藥，據(jù)此可以推斷桂枝有疏理肝郁作用，證之臨床，亦信而可證。再配合斂降肝火之芍藥，則腎邪得伐，肝邪得制，沖逆自平。至于桂枝加桂湯所加之桂，是為桂枝，抑為肉桂，后世醫(yī)家意見不一，其實桂枝味薄質(zhì)輕，肉桂昧厚質(zhì)重，欲兼宣通心肺之陽，則宜桂枝；欲散下焦沉寒痼冷，則宜肉桂；當據(jù)證而酌用。
    曩年朱老治一許姓婦女，腹中攻筑，有氣自臍下上沖至咽，窒塞難受，經(jīng)常舉發(fā)，迭經(jīng)多方圖治罔效，診為奔豚病。處方：
    桂枝、大棗各15克，杭白芍、旋覆花(布包)各10
    克，生甘草、生姜各5克，代赭石30克(先煎)，
    橘、荔核各12克。
    連進2劑，自覺氣自咽降至胸部；再進3劑，沖逆已平，諸恙均瘥。
    桂枝善于溫通心陽，與甘草同用，治陽虛心悸有良效，適用于心陽不振、心脈痹閉之證。朱老經(jīng)驗，凡冠心病、病態(tài)竇房結(jié)綜合征引起之心動過緩，引用之有提高心率的作用，常以桂枝、黃芪、丹參、炙甘草為基本方，隨癥佐藥。蓋心陽虛者心氣必虛，故用黃芪以補氣；心陽虛則營運不暢，故用丹參以養(yǎng)血活血：陽以陰為基，心陽虛者必兼見心血虛，故用甘草以柔養(yǎng)。此四味共奏益心氣、復心陽、通心脈之功。而其中關(guān)鍵，桂枝的用量須打破常規(guī)。朱老用桂枝，一般從10克開始，逐步遞增，最多加至30克，服至口干舌燥時，則將已用劑量略減2～3克，續(xù)服以資鞏固。若囿于常法，雖藥已對癥，但量小力弱，焉能收效。
    李××，女，49歲，干部。1980年7月10日初診：自1971年起患心動過緩，心率一般在每分鐘60次左右，多方求治，收效不著。今年6月間，突然頭暈目眩，心悸心慌，昏仆于地。往××醫(yī)院就診，經(jīng)心電圖檢查：心室率每分鐘41～43次，阿托品試驗，即刻心率每分鐘56次，8分鐘后心率遞降至每分鐘43次。診為病態(tài)竇房結(jié)綜合征，使用復方丹參片及益氣活血、溫陽通脈的中藥無效。頃診面浮肢腫，胸悶心悸，神疲乏力，心率每分鐘43次，血壓19．7／12千帕(148／90毫米汞柱)，苔白膩、質(zhì)襯紫，脈細緩無力。心陽失展，瘀阻水停，治宜溫陽通脈。處方：
    太子參、炙黃芪各20克，降香8克，川桂枝(后下)、
    川芎、當歸各10克，炒白術(shù)15克，炙甘草5克，8劑。
    二診：藥后癥情如故，此非矢不中的，乃力不及彀也，重其制進治之。上方桂枝改為12克，加丹參15克、蘇羅子12克，續(xù)服8劑。
    三診：進溫陽通脈之品，心陽略振，心動過緩之象稍有改善，心率上升每分鐘至45～47次，苔薄質(zhì)淡，脈細緩，前法既合，當進治之。上方桂枝改為15克，續(xù)服8劑。
    服此方后，心率上升至每分鐘50～54次，面浮肢腫消退，又將桂枝加至18克，以上方再服8劑，活動后心率每分鐘64次，靜息仍在每分鐘50～54次。續(xù)予溫陽通脈，佐以養(yǎng)陰和絡，毋使過之。處方：
    太子參30克，川桂枝20克，丹參、炙黃芪各15克，川芎、降香、玉竹各10克，麥冬8克，炙甘草5克。
    連進二十余劑后，心率維持在每分鐘61次，精神振作，更以上方20劑量，配合蜂蜜1000克，熬制成膏，以鞏固之。
※37、瀉脾泄熱法治實火口疳

    口疳俗稱口瘡。由于口為脾之竅，舌為心之苗，故口疳常與心脾兩臟相關(guān)。若心脾之火熏蒸，則口疳作矣。但火有虛實之分，病有常變之異，臨證豈能一例衡之?屬心經(jīng)邪熱者當瀉心導赤；屬脾經(jīng)積熱者當瀉脾泄熱，此實火論治之大略。若虛火論治，又當隨癥立法：思慮勞倦，損傷脾氣，癥見運化無權(quán)、虛火內(nèi)生者，當補土伏火；勞心過度，陰液暗耗，癥見口干口苦、心煩不寐者，當瀉南補北，交通心腎；長期反復發(fā)作，陰傷及陽。虛陽浮越者，則溫養(yǎng)下焦，引火歸元。
    朱老治療脾經(jīng)積熱之口疳，以苦泄為重點，參用解毒、護膜、生肌之品，常應手收效。可用蘆薈，配合決明予、馬勃、木蝴蝶、甘中黃等。蘆薈苦寒，人心、肝、脾三經(jīng)，除善折肝火外，擅瀉脾經(jīng)積熱，《儒門事親》曾以其配合使君子治療小兒脾疳。決明子能清肝、和胃、通便，朱老歷驗其為治療消化性潰瘍之效藥，并引伸于治療口腔潰瘍，它與蘆薈相伍，誘導下行，使yin熱從下而泄，遂不致炎上為患。馬勃、木蝴蝶同用，清泄郁熱，保護潰瘍面，加速其愈合。甘中黃有良好的清熱解毒作用。一般服此類方藥后，大便每日恒增多1～2次，此積熱下泄之證也，毋需過慮。
    王××，男，38歲，工人�？陴嵋哑鹗�余年，時輕時朋，迭經(jīng)中西藥物治療未見顯效�？诖絻�(nèi)及舌側(cè)可見3枚黃豆大小潰瘍．痛楚較甚，咽喉干燥，口中有穢氣，夜間煩懊難寐，二便尚調(diào)。舌質(zhì)偏紅，苔薄黃，脈弦滑。脾經(jīng)積熱熏蒸，雖為患已久，仍當先奪其實。處方：
    蘆薈、木蝴蝶各6克，決明子、生苡仁各15克，馬
    勃5克，甘中黃8克，元參10克，生麥芽20克。
    服上藥5劑，口疳明顯好轉(zhuǎn)，口中穢氣亦減。停藥十余日，口疳又作，足見邪熱未除，繼進上方5劑，口疳漸愈。轉(zhuǎn)予養(yǎng)陰泄熱，護膜生肌，予決明子、玉泉散、川石斛、生地黃、北沙參、炙僵蠶、木蝴蝶等。連服5劑，多年夙疾遂告痊愈。
※38、溫補鎮(zhèn)攝法療頑固失眠
    不寐一癥，原因甚多。清林礬琴云：“陽氣自動而之靜，則寐；陰氣自靜而之動，則寤；不寐者，病在陽不交陰也�！弊C諸臨床，不寐確以陰分虧虛、心火偏亢、陽不交陰居多，而養(yǎng)陰斂陽一法，較為常用。但由于稟賦的差異、病程的久暫以及施治的失當，陰陽的偏勝偏衰�；ハ嘁埔�，遂有徒執(zhí)此法無效者。不得不為之通變。朱老指出：衛(wèi)氣行陽則寤，行陰則寐，言生理之常；但陰陽互根，若衛(wèi)陽偏衰，失于燮理，又當予溫補鎮(zhèn)攝之法。然而無論養(yǎng)陰斂陽，或者益陽和陰，無非使陰陽歸于相對平衡而已。
    參用溫陽藥治失眠，先圣近賢，名論迭出。如章次公先生云：“有些失眠患者，單純用養(yǎng)陰、安神、鎮(zhèn)靜藥物效果不佳時，適當加入桂、附一類興奮藥，每收佳效�！睔v代治失眠的名方，著眼兩調(diào)陰陽者不乏其例，比如交泰丸，黃連瀉心火之偏亢，降陽和陰；肉桂溫腎化氣，蒸騰津液，終成水火既濟之功，而擅治心腎不交的失眠癥。從此意擴充，不少具有燮理陰陽作用的方劑均有安寐之功。例如《金匱》桂枝龍骨牡蠣湯，原為虛勞病“男子失精、女子夢交”而設(shè)，但桂枝與芍藥、龍牡相配，興奮與抑制結(jié)合，故能調(diào)節(jié)神經(jīng)功能的紊亂，朱老引用以治療失眠癥，確有交戀陰陽，安神定志之功。若偏于陰虛者，適當加入百合、生地等，獲效亦佳。
    凡失眠久治不愈，迭進養(yǎng)陰鎮(zhèn)靜之品無效者，朱老恒用溫補鎮(zhèn)攝法以補偏救弊。常以黃芪、仙靈脾、五味子、靈磁石為主藥，補氣、溫陽、益精、潛鎮(zhèn)，動靜結(jié)合，益氣而不失于升浮，溫陽而不失于燥烈，隨癥化裁，屢獲佳效。同時對長期失眠引起的神經(jīng)衰弱癥，亦有使其腦力漸復之功。
    王××，男，45歲，干部�；际�眠癥已近一栽，經(jīng)常徹夜難以交睫，記憶力減退，頭暈神疲，周身乏力，心悸陣作，夜有盜汗。曾間斷使用西藥谷維素、利眠寧等。并長期服用天王補心丹、朱砂安神丸等乏效。脈虛大，舌邊有齒印，苔薄。精氣虧虛，陽氣浮越，當予溫補鎖攝。處方：
    炙黃芪20克，仙靈脾、甘杞子、丹參各12克，五味
    予、炙遠志、炙甘草各6克，靈磁石15克(先煎)，
    茯神10克，淮小麥30克。
    服上方3劑，夜間即能入寐。連服10劑，夜能酣寐。后囑其常服歸脾丸以善后。
※39、劉寄奴治瘀阻溺癃
    劉寄奴味苦性溫，人心脾二經(jīng)，為活血祛瘀之良藥。凡經(jīng)閉不通、產(chǎn)后瘀阻作痛、跌仆創(chuàng)傷等癥，投之咸宜。而外傷后血尿腹脹，用之尤有捷效�！侗静輳男隆份d其能“除癌下脹”。所謂“下脹”者，因其味苦能泄，性溫能行也。而“除癌”之說，殊堪玩味，經(jīng)驗證明，此物對“血癌”、“食痛”等癥均可應用。所謂“血瘸’，蓋因?qū)⑾⑹б�，臟腑氣虛，風冷內(nèi)乘。血氣相搏，日久堅結(jié)不移者也。在婦女則經(jīng)水不通，形體日漸贏瘦，可予四物湯加劉寄奴、牛膝、紅花、山楂之屬。引伸之，肝硬化腹水用之亦有佳效。而“食癌”，則因飲食不節(jié)，脾胃虧損，邪正相搏，積于腹中而成。此物民間用于治療食積不消。凡食癩已成，或食積長期不消，以致腹中脹滿，兩脅刺痛者，以此物配合白術(shù)、枳殼、青皮等，見功甚速，大可消食化積，開胃進食。其“消�！敝�說，確屬信而可證。
    劉寄奴亦可治痢，《圣濟總錄》載：“用劉寄奴草煎汁服”。治“霍亂成痢”。歷代醫(yī)家沿用之，《如宜方》即以其與烏梅、白姜相伍，治“赤白下痢”。今人用其治療菌痢頗驗，想亦賴其化瘀消積之能也。此外，還以之治療黃疸型肝炎，不僅可以退黃疸、消肝腫，并能降低轉(zhuǎn)氨酶及麝濁。
    朱老對劉寄奴的應用，不僅如上所說。常告我輩日：“劉寄奴的活血祛瘀作用，可謂盡人皆知，而其利水之功則易為人所忽略，良藥被棄，惜哉!”《大明本草》雖有其主“水脹、血氣”之記載，但后世沿用不廣，以此品直接作利水之用者，當推《辨證奇聞》“返汗化水湯”。此湯“治熱極，止在心頭一塊出汗，不啻如雨，四肢他處，又復無汗”，藥用：茯苓30克，豬苓、劉寄奴各10克。并云“加入劉寄奴，則能止汗，而又善利水，而其性又甚速，用茯苓、豬苓，從心而直趨膀胱�！边@是對劉寄奴功用的另一領(lǐng)悟。朱老認為，劉寄奴由于有良好的化瘀利水作用，因此可用于治療瘀阻溺癃癥，尤適用于前列腺肥大癥引起之溺癃或尿閉。所謂溺癃，指小便屢出而短少也，久延可致閉而不通。而前列腺肥大則與瘀阻相關(guān)，凡瘀阻而小便不通者，非化瘀小便不能暢行。李中梓治“血瘀小便閉”，推“牛膝、桃仁為要藥”。而朱老則用劉寄奴，其藥雖殊，其揆一也。
    前列腺肥大引起之溺癃，常見于老年患者，其時陰陽俱損，腎氣虧虛，氣化不行，瘀濁逗留，呈現(xiàn)本虛標實之癥。若一見小便不利，即予大劑淡滲利尿，不僅治不中鵠，抑且傷陰傷陽，誠為智者所不取。朱老治此癥，抓住腎氣不足，氣虛瘀阻這一主要病機，采用黃芪與劉寄奴相伍，以益氣化瘀；配合熟地、山藥、萸肉補腎益精；琥珀化瘀通淋，沉香行下焦氣滯，王不留行迅開膀胱氣閉，組成基本方劑，靈活化裁；如瘀阻甚者，加肉桂、丹皮和營祛瘀；陽虛加仙靈脾、鹿角霜溫補腎陽；下焦?jié)駸峒訑♂u草、赤芍泄化瘀濁，收效較著。
    張××，男，68歲，患前列腺肥大癥已五載余，曾使用有關(guān)西藥治療，收效不著，病情時輕時劇。半月前，突然尿閉不通，當即住院治療，經(jīng)導尿并注射雌二醇等，病情有所緩解。頃診面黃少華，腰酸肢楚，小溲頻數(shù)而不暢，夜間尿次尤頻，一般每夜有10～15次，惟量少而涓滴不盡，小腹墜脹，舌上有紫氣、苔薄，脈細弦、尺弱。腎氣虧虛，失于固攝，故小便頻數(shù)；瘀滯留阻，水道不暢．故小便量少而涓滴。亟宜益腎化瘀，以展氣化。藥用：
    生黃芪30克，劉寄奴、淮山藥各20克，大熟地15克，山萸肉、丹參、丹皮、澤蘭葉、王不留行各10克，肉桂5克(后下)，沉香片3克(后下)，琥珀末2．5克(分吞)。
    連進5劑，小溲漸爽，尿次減少，諸癥大減，續(xù)予原方出入，共服三十余劑，排尿接近正常，精神轉(zhuǎn)振。嗣后間斷服藥，一切正常，并以六味地黃丸長期服用以鞏固之。
※40、白槿花泄下焦瘀濁
    白槿花又稱木槿花，其性味諸家本草所說不一。李時珍以為甘平、無毒，但嘗其藥湯有苦味，用之又可清熱，似以甘苦、微寒較當。此物以擅治赤白痢著稱，《冷廬醫(yī)話》載：“自槿花治赤痢甚效，……凡是赤痢者，以花五六朵，置瓦上炙研，調(diào)白糖湯，服之皆愈。采花曬干，藏之次年，治痢亦效。”驗之臨床，信不誣也。其所以能治痢者，蓋因其能清熱解毒，一也；能人血分，活血排膿，二也；其性滑利，能緩解下痢之后重，三也。惟用于熱毒痢較佳，寒濕痢則不相宜�？膳浜习最^翁、秦皮、苦參、白芍、山楂之屬，隨癥治之。此物亦可用于濕熱泄瀉。凡腸間濕熱逗留，瀉下溏垢臭穢者，即可應用，朱老常以之與蛇莓相伍，收效較彰。若慢性泄瀉，脾氣虧虛，腸間濕熱未清者，則在補脾扶正方中，參用泄化濕熱之品。朱老常以仙鶴草、桔梗、白術(shù)、山藥、自芍等，配合白槿花以治之，曾創(chuàng)訂“仙桔湯”，用治慢性痢疾及泄瀉，屢奏殊功。
    朱老精研本草，他從《本草綱目》關(guān)于本品能“利小便、除濕熱”的記載中，受到啟發(fā)，因而廣泛應用于下焦?jié)駸嶙C，其中包括淋病、痢疾、泄瀉及帶下等疾患。先生治療急性泌尿系統(tǒng)感染，常以此品配合生地榆、生槐角、生地黃、白花蛇舌草等，每收捷效。若腎盂腎炎，先生則以滋腎陰、泄?jié)駸釣橹饕�手段，采用知柏地黃配合自槿花、生地榆、生槐角、血余炭等，因癥活用。至于此證久延，陰傷及陽，而濕熱未清者，先生把握主次，明辨標本，其制方一面用仙靈脾、仙茅、生熟地、山藥等培補腎陰腎陽，一面用白槿花、白花蛇舌草、茜草根、烏賊骨等泄化下焦瘀濁，其效可操左券。
    基于白槿花能泄化下焦瘀濁這一特定作用，朱老恒用其治療腎炎，茍辨證確切，應用得當，即可見效。
    一張姓女孩，6歲，患急性腎炎，已延三月余，長期使用青霉素，并配合益氣、養(yǎng)陰、利尿之中藥，尿檢蛋白長期逗留在+～++之間，紅、白細胞少許，癥見周身輕度浮腫、尿色淡黃、脈細、苔薄。揣度病情，乃余邪未清、瘀濁逗留、腎陰虧虛之候，鑒于前曾多次使用培本之劑無效，爰以清泄法徐圖之。乃予白槿花、龍葵各30克。研極細末，每日早晚各服3克，服藥5日后復查，尿檢正常，周身浮腫盡消，囑其將藥末服完，遂告痊愈。至今四栽余，一切正常。
    由此可見清泄法亦有降低尿蛋白之功，值得深思。一般說來，尿蛋白的出現(xiàn)，多系脾腎虧虛，不能固攝精微所致，但若濕熱瘀濁蘊結(jié)，腎氣因病而虛者，非泄化瘀濁不為功。但無論或補或清，均應吻合病情，絕不可一見尿蛋白，先存成見，即投補益，而廢棄辨證論治的精神。至于白槿花與龍葵并用之意，朱老指出：“二物性皆滑利，滑可去著，能祛腎間濕熱，排泄瘀濁毒素，邪去則正自安也。”二物祛邪又不．傷陰，非淡滲之屬所可同日而語。此例用藥確當。故建功甚速，是白槿花之功，亦朱老善用白槿花之功也。
※41、黃芪配莪術(shù)治慢性胃疾，消瘕瘕積聚
    慢性胃疾和癌瘕積聚有其共性：由于久病耗氣損精，而致氣衰無力，血必因之瘀阻，因之常呈氣虛血瘀之候。朱老認為此類病癥應選益氣活血、化瘀生新之品，方能奏養(yǎng)正消積之功�！侗静輩R言》謂：“黃芪補肺健脾、實衛(wèi)斂汗、驅(qū)風運毒之藥也�！蓖鯃�(zhí)中《資生經(jīng)》曾載：“執(zhí)中久患心脾疼，服醒脾藥反脹。用蓬莪術(shù)面裹炮熟研末，以水與酒醋煎服立愈。”張錫純《醫(yī)學衷中參西錄》治女科方又有理沖湯用黃芪、黨參配三棱、莪術(shù)之例，彼指出：“參、芪能補氣，得三棱、莪術(shù)以流通之，則補而不滯，而元氣愈旺。元氣既旺，愈能鼓舞三棱、莪術(shù)之力以消瘢瘕，此其所以效也。”朱老對此頗為贊賞，并加發(fā)揮，他常用生黃芪20～30克，莪術(shù)6～10克為主，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消化性潰瘍、肝脾腫大及肝或胰癌腫患者，頗能改善病灶的血液循環(huán)和新陳代謝，以使某些潰瘍、炎性病灶消失，肝脾縮小，甚至使癌癥患者病情好轉(zhuǎn)，延長存活期。朱老臨床具體運用這兩味藥物時，根據(jù)辨證施治原則，靈活掌握其劑量、配伍，如以益氣為主，黃芪可用30～60克，再佐以潞黨參或太子參；如以化瘀為主，莪術(shù)可用至15克，亦可加入當歸、桃仁、紅花、地鱉蟲等；解毒消瘕常伍參三七、虎杖、蛇舌草、蜈蚣。I臨床實踐證實，凡胃氣虛衰、瘀阻作痛者，以二味為主，隨癥制宜，胃痛多趨緩解或消失，食欲顯著增進，病理變化隨之改善或恢復正常，可見其大有健脾開胃、扶正祛邪之功。朱老指出：“黃芪能補五臟之虛，莪術(shù)善于行氣、破瘀、消積。莪術(shù)與黃芪同用，可奏益氣化瘀之功，病變往往可以消弭于無形。因為黃芪得莪術(shù)補氣而不壅中，攻破并不傷正，兩藥相伍，行中有補，補中有行，相得益彰。再細深究，《本經(jīng)》首言生黃芪善醫(yī)癰疽久敗，能排膿止痛；次言大風癩疾，五痔鼠瘺，皆可用之。性雖溫補，而能疏調(diào)血脈，通行經(jīng)絡，驅(qū)風運毒，生肌長肉，以其伍蓬莪術(shù)，恒收祛瘀生新之功。故臨床運用可使器質(zhì)性病變之病理性變化獲得逆轉(zhuǎn)�！�
    高××，女，60歲，退休工人。胃疾二十余載，經(jīng)治而愈。去年因連續(xù)食用黨參煨桂圓而致口干咽燥，乃致胃疾又作。近五月來，食欲顯減，胃脘脹痛不適，形體消瘦，便千如栗，三日一行。苔白膩，邊有白涎，質(zhì)襯紫，脈細小弦。證屬氣血虧虛、痰瘀互阻、中運失健，姑予益氣血，化痰瘀，運中土，徐圖效機(1981年10月胃鏡檢查：淺表萎縮性胃炎、胃潰瘍)。處方：
    生黃芪20克，太子參、全當歸、桃仁、杏仁各10克，戈制半夏2克(分2次沖)，蓬莪術(shù)、雞內(nèi)金各6克，生麥芽15克，綠萼梅8克。
    進藥5劑，食欲增進，脘痛已緩。仍以上方出入加減，共服藥62劑，諸恙均除，胃鏡復查未見任何異常。
    姚××，女，53歲，工人。右上腹疼痛已數(shù)月，全身乏力，口干欲飲，納可。苔薄白，質(zhì)淡紅。脈細(某醫(yī)院檢查：鞏膜無黃染，眼球血管彎曲顯著。心肺正常，腹部稍隆起，肝肋下8厘米，質(zhì)Ⅱ度，脾未觸及。肝功能：S(胛正常。ZnTT 19單位，T丌6單位，7一GT47單位。超聲波：肝腫大8厘米，肝區(qū)波型活躍度差，較密一密集中小波)。肝經(jīng)疫毒已久，氣血凝聚，結(jié)而為瘕；但恙延既久，正氣虧虛，宜軟堅扶正并進。處方：
    生黃芪、虎杖、生麥芽各20克，莪術(shù)6克，太子參、紫丹參各15克，參三七末(分吞)2克，雞內(nèi)金8克，川石斛10克，甘草5克。
    進藥6劑，腹脹已除，惟夜寐不實。苔薄，脈細弦。今日復查：肝大明顯縮小，肝下界于右肋下5厘米處捫及，超聲波波型明顯改善，此佳象也。效不更方，原方繼進之。又服中藥10劑，肝肋下3厘米處可捫及，自覺已無所苦，囑服原方20劑。目前，癥情穩(wěn)定，精神頗爽，調(diào)理善后之。
※42、僵蠶配蟬衣療瘡瘍癰腫，除溫熱疫毒
    余師愚《疫病篇》云：“疫毒發(fā)瘡，毒之聚者也。初起之時，惡寒發(fā)熱，紅腫硬痛，此毒之發(fā)揚者……總是瘡證�！庇株惼讲�《外感溫病篇》日：“風溫毒邪，始得之，便身熱口渴，目赤腫痛，臥起不安，手足厥冷，泄瀉，脈伏者，熱毒內(nèi)壅，絡氣阻遏，當用升麻、黃芩……之屬，升散熱毒�！睂Ο彲儼b腫、溫熱疫毒之病癥作了具體論述，并指出其病因，乃是外感風濕、濕熱，內(nèi)有蘊毒凝聚肌膚、侵及臟腑而成。因此，清熱毒，化濕濁，乃其治療大法。朱老臨床常選僵蠶配蟬衣，治療此類疾患，每獲佳效。朱老謂：“僵蠶其功能散風降火，化痰軟堅，解毒療瘡，故于風熱痰火為患之喉痹喉腫：風疹瘙癢、結(jié)核瘰疬等癥均適用之，且對溫邪感染最為適宜，是故楊栗山之《寒溫條辨》首推本品為‘時行溫病之要藥’。蟬衣體氣輕虛而性微涼，擅解外感風熱，并有定驚解痙作用，為溫病初起之要藥。清代溫熱學家楊栗山氏稱其‘輕清靈透，為治血病圣藥’，有祛風勝濕，滌熱解毒之功，故《寒溫條辨》治溫熱病的主要方劑中，有十二首均用之”。其所以奏效之理，誠如鄒澍在《本經(jīng)疏證》中所說：以其疏泄，故“陰中之清陽既達，裹纈之穢濁自消”。《本草綱目》曾述蟬衣，主療一切風熱之證。朱老認為，兩藥氣味俱薄，浮而升，陽也。可拔邪外出，發(fā)散諸熱。且僵蠶有化頑痰之功，對于長年痼疾，夾有痰瘀者甚效。朱老臨床應用，甚為廣泛，常配伍銀花、紫地丁、赤芍、野菊花等施治。臨床觀察，兩者配伍還有抗病毒之作用，常配伍銀翹、豆豉、蒼耳子、羌活治療病毒性感冒；配伍芩、連、石膏、銀花治療病毒性腮腺炎；配伍炙蜂房、稀薟草可使乙型肝炎病毒表面抗原陰轉(zhuǎn)。
    錢××，男，42歲，農(nóng)民。惡寒發(fā)熱，體溫38．5℃。小腿皮膚掀熱腫脹，疼痛較劇，色如丹涂。舌紅苔微膩，脈象弦數(shù)。此乃熱毒熾盛。發(fā)為丹毒。擬方清熱解毒。
    炙僵蠶12克，蟬衣、黃柏各6克，黃芩、銀花各10克，革薜15克，土茯苓20克，生甘草5克。藥服5劑而愈。
    王×，男，28歲，工人。神疲肢乏．肝區(qū)隱痛．納谷不馨，大便時溏，癥歷月余，舌苔白膩，舌質(zhì)偏紅，脈象濡滑。體檢：肝脾未及。肝功能：SGFrr 96單位，呱Ag陽性。此乃脾虛濕盛、肝郁氣滯，治宜健脾化濕、疏肝解郁。處方：
    白僵蠶、炒白術(shù)、川楝子、車前子(包)、炙蜂房各10克，軟柴胡6克，淮山藥、生麥芽各20克，蟬衣、生草各5克，稀薟草30克。
    10劑藥后谷丙轉(zhuǎn)氨酶正常，唯H3sf噸仍陽性，上方去川楝子、車前子，繼服45劑后，復查兩次H強噸均陰轉(zhuǎn)。
※43、土茯苓治頭痛、療痛風
    土茯苓甘淡性平，人肝、胃兩經(jīng)，功可解毒，除濕利關(guān)節(jié)。古籍謂其擅治梅毒、淋濁、筋骨攣痛、腳氣、疔瘡、癰腫、瘰疬諸疾。近代又有用于防治鉤端螺旋體病的報道。朱老經(jīng)過實踐驗證，證明其為治療濕濁上蒙清竅所致之頭痛及痛風之要藥，或可補前人之未逮也!
    頭痛病因紛繁。土茯苓所主之頭痛，乃濕熱蘊結(jié)、濁邪害清、清竅不利而作痛。若延之日久，經(jīng)脈痹閉，則痛勢甚烈。斯時祛風通絡之劑難緩其苦，惟有利濕泄熱，祛其主因，配合祛風通絡之品，始克奏功。而朱老獨到之經(jīng)驗，在用量上突破常規(guī)，一般每日用60～120克，隨癥配伍多可獲效。
    至于痛風疾患，朱老云：“此乃嘌呤代謝紊亂所引起，中醫(yī)認為系濕濁瘀阻、停著經(jīng)隧而致骨節(jié)腫痛、時流脂膏之證，應予搜剔濕熱蘊毒，故取土茯苓健胃、祛風濕之功。脾胃健則營衛(wèi)從，風濕去則筋骨利�！贝俗C確以濕毒為主因，但往往兼夾風痰、死血為患。朱老治此證，恒以土茯苓為主藥，參用蟲蟻搜剔、化痰消瘀之品，屢收佳效。
    孫×，女，40歲，工人。1981年5月6日就診，頭痛宿疾已歷六載，痛無定時，痛劇如裂，常覺口干，苔薄黃膩，舌質(zhì)襯紫，脈象細弦，此乃濕熱瘀阻，清竅不利。治宜清熱化濕，祛瘀通竅。處方：
    土茯苓60克，蔓荊子、川芎、菊花各10克，甘草5克
    服10劑。頭痛未作。乃繼予10劑。間日服1劑以鞏固之，迄今未復發(fā)。
    周××，男，28歲，工人。1979年8月9日就診訴：10年前右足趾因不慎扭傷之后，兩足趾關(guān)節(jié)呈對稱性腫痛；爾后約五年，兩手指及膝關(guān)節(jié)呈對稱性游走性腫痛。診為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是年7月下旬發(fā)現(xiàn)右手拇、食指有多個結(jié)節(jié)，且液化潰出白色凝塊及淡黃色液體[后查血尿酸952微摩爾／升(16毫克％)，病理活檢確診為“痛風石”。x片提示雙足趾跖關(guān)節(jié)第5跖骨頭外緣有半圓形掌齒狀小透亮區(qū)。診斷為“痛風”]。嗣后兩上肢、指關(guān)節(jié)、髖、膝、踝關(guān)節(jié)疼痛，每氣交之變增劇。平素怯冷，面酰無華，形瘦神疲。曾服西藥“別嘌呤醇片”，因胃腸道反應停藥。苔薄舌淡，脈象細數(shù)(體溫37．5℃，血沉32毫米／60分鐘，尿檢：蛋白+)。乃濕濁留滯經(jīng)脈，痹閉不利之咎。治宜化濕濁，通經(jīng)絡，蠲痹著。處方：
    土茯苓60克，全當歸、革薜、漢防己、桃仁泥、炙僵蠶各10克，玉米須20克，甘草5克。20劑。
    1979年10月25日：60刺后，復查血尿酸714微摩爾／升(12毫克％)，血沉12毫米／60分鐘，尿檢正常。患者手足之結(jié)節(jié)、腫痛漸趨消退。藥既獲效，囑繼服。1979年11月25日，又服藥30劑，惟感關(guān)節(jié)微痛，腫脹、結(jié)節(jié)已除，復查血尿酸357微摩爾／升(6毫克％)，囑再服10～20劑，以善其后。
※44、茅蒼術(shù)升清氣、除癖囊
    茅蒼術(shù)辛苦溫，入脾、胃二經(jīng)，為燥濕健脾、解郁辟穢之要藥。朱老受許叔微用蒼術(shù)丸治“膈中停飲……，已成癖囊”之啟示，遂用蒼術(shù)飲治胃下垂，競效如桴鼓。朱老認為，《本事方》所云“脾土也，惡濕，而水則流濕，莫若燥脾以勝濕，崇土以填科臼，則疾當去矣。于是悉屏諸藥，一味服蒼術(shù)，三月而疾除”，確有至理。蓋脾虛之證，運化失健，勢必夾濕，濕濁不得泄化，清氣豈能上升。而胃下垂多屬脾虛中氣下陷之候，故恒囑患者每日以蒼術(shù)20克泡茶飲服。服后并無傷陰化燥之弊，蓋以其能助脾散精也�！静“概e例l】
    孫××，男，33歲，干部。1979年1月25日來診。宿有胃疾，形體瘦長，肢乏神疲，得食脘痛，且感墜脹，漉漉有聲，平臥稍舒。消化道鋇餐透視：胃下垂，胃小彎在髂髀連線下11厘米。苔薄舌淡，脈象細軟。證屬脾氣虛弱，中氣下陷。治宜健脾益氣，升陽舉陷。處方：
    ①蒼術(shù)20克，10包，每日1包，泡茶飲服。
    ②炙黃芪20克，淮山藥30克，炒白術(shù)15克，陳皮6克，炙升麻、柴胡各5克，茯苓、炒白芍各12克，炙草5克。7劑。
    二診(2月1日)：藥后自覺脘部稍舒，精神亦振，納谷漸馨，余無特殊，苔薄脈細。藥既獲效，率由舊章。上方繼服10劑，嗣即單服蒼術(shù)50劑后，諸恙均除，消化道鋇餐透視：胃小彎在髂骨夸連線下3厘米。
    秦××，女，62歲，家庭婦女。1980年8月2日診：恙延半載，脘腹墜脹，納減便難。消化道鋇餐透視：胃下垂在髂骱連線下7厘米。苔薄舌紅，脈象細弦。證屬中虛氣滯，胃陰不足。治宜補中行氣，兼益胃陰。處方：
    ②炙黃芪15克，淮山藥30克，川石斛、火麻仁各12克，炙雞金、刺猬皮各10克，甘草5克。10劑。
    共服藥45劑，癥情平復。消化道鋇餐透視：胃小彎在髂翳連線下2厘米。
※45、枸杞子治肝病齒衄、陰虛胃痛
    枸杞子甘平，滑潤多脂，為滋腎養(yǎng)肝、益精生津之妙品。其止血作用，方書記載甚少，僅《本草述》提及“諸見血證，咳嗽血”。朱老通過大量的臨床實踐，認為此品具有止血之功，對慢性肝病所見牙齒出血尤為適合，每日用30克煎湯代茶，連服數(shù)日，齒衄常獲控制，臨床癥狀亦隨之改善。朱老常謂：“血證病因，千頭萬緒，約言之，緣陰陽不相維系，若陰虛陽搏，宜損陽和陰；若陽離陰走，宜扶陽固陰。但肝腎精血交損所致之失血，非偏寒偏熱所宜，枸杞則為當選之佳品。”不僅齒衄，舉凡鼻出血、咯血、崩漏等癥見精血內(nèi)奪、肝不藏血者，在辨證論治方藥中加用枸杞，可以提高療效。
    此外，枸杞子不僅入肝、腎二經(jīng)，《要藥分劑》指出，還兼入肺、胃二經(jīng)，同時，王好古說它：“主心病嗌干、心痛�！贝颂幹�心痛，多指胃痛而言，這是枸杞子治胃痛之濫觴。因為本品善于滋腎補肝，潤肺養(yǎng)胃，所以對胃陰不足或肝氣橫逆犯胃之胃痛，用之有益。朱老對潰瘍病及慢性萎縮性胃炎而見口干、苔少舌紅，脈弦細者，均加重枸杞子之用量，恒收佳效。有時單用本品，每次10克，嚼服或烘干研末吞服，1日2次，食前服，對萎縮性胃炎亦有佳效。
    孫××，男，36歲，工人�；悸�性遷延型肝炎已四年余，迭治未愈，經(jīng)常頭眩、神疲、牙齦滲血，時多時少，心悸脅痛，夜寐不實，多夢紛紜。苔薄質(zhì)紅，脈弦細。此肝陰虧損、虛火上炎、疫毒未靖之征，治宜養(yǎng)肝陰，戢浮火，解疫毒。
    川石斛、金鈴子各10克，旱蓮草、制黃精、川百合各15克，甘杞子、蛇舌草各20克，夜交藤30克，甘草6克。10劑，每日1劑。
    二診：藥后諸象均見好轉(zhuǎn)，牙齦滲血亦止。苔薄，脈小弦。再予原方5劑以善后之。
※46、露蜂房療帶下清稀、陽痿久咳
    露蜂房不僅有祛風攻毒作用，而且有益腎溫陽之功，治清稀之帶下為朱老之創(chuàng)獲。凡帶下清稀如水，綿綿如注，用固澀藥乏效者，朱老于辨證方中加用蜂房，屢奏良效。朱老認為：“帶下清稀，乃腎氣不足，累及奇經(jīng)，帶脈失束，任脈不固，濕濁下注所致。利濕泄?jié)嶂�品，僅能治標；而溫煦腎陽，升固奇經(jīng)，才是治本之圖�！敝炖嫌梅浞�，每伍以鹿角霜、小茴香等通補奇經(jīng)之品，即是此意。若帶下因濕熱下注，又有腎陽不足見癥者，亦可在清泄?jié)駸岱街屑佑梅浞�，全在臨證時化裁變通。
    張××，女，53歲，工人。腰痛如折，帶下頻多，質(zhì)如稀水，面黃形瘦，體倦乏力，脈細、尺弱，苔薄白、舌質(zhì)淡。曾服補脾化濕及固澀束帶之品，多劑罔效。此腎陽不足、累及奇經(jīng)之候也。治予通補奇經(jīng)，固任束帶：
    露蜂房、全當歸、云茯苓、巴戟天各10克，鹿角霜、綿杜仲、菟絲子各12克，小茴香6克，懷山藥15克。
    連進5劑，帶下即止。囑再服5劑，以鞏固療效。
    此外蜂房尚有兩種功效，世人多忽之，朱老特為指出：一是用治陽痿不舉及遺尿，具有佳效。因其溫腎助陽之功，殊為穩(wěn)捷。治遺尿單味研末，每服4克(年幼者酌減)，1日2次，開水送服即可，一般4～7日奏效。至于陽痿者，除肝經(jīng)濕熱遏注不泄，致宗筋痿而不舉者外，凡精血虧損、下元不足而致之陽痿，創(chuàng)訂“蜘蜂丸”(花蜘蛛30只，炙蜂房、紫河車、仙靈脾、淡蓯蓉各60克，熟地黃90克，共研細末，蜜丸如綠豆大，每服6克，早晚各1次，開水送下)治療此癥，收效甚佳。現(xiàn)花蜘蛛難覓，改用鎖陽90克亦可。
    岳××，男，34歲，干部。由于工作過度，緊張勞累，體氣日見虛弱，近三年來，陽事痿而不舉，神疲腰酸。苔薄質(zhì)淡，脈細尺弱。此肝腎虧損，宗筋失養(yǎng)，故瘺而不舉，可予蜘蜂丸一料消息之。藥服一周即見效機．繼服而愈。
    二是治慢性支氣管炎，久咳不已，不僅高效而且速效，真是一味價廉物美的止咳化痰佳藥。蜂房治咳，僅《本草述》提到“治積痰久嗽”，余則甚少見之，但民間亦相傳其有治咳定喘之功，乃驗之f臨床，信不誣也，殆亦溫肺腎，納逆氣之功。每取蜂房末3克(小兒酌減)，雞蛋l(fā)枚(去殼)，放鍋內(nèi)混和，不用油鹽炒熟，于飯后一次服，每日1～2次，連服5～7日可獲滿意之效果。
※47、律草的妙用
    味甘苦，性寒，能清熱解毒，利水通淋，_并’可退虛熱。除內(nèi)服外，煎水外洗可治皮膚濕疹，鮮草搗敷可療蛇蟲咬傷，焙干研末外摻可醫(yī)濕疹破潰，誠為價廉易得之良藥。朱老經(jīng)過多年臨床實踐，擴大了椎草的應用范圍，茲舉數(shù)端，約述于后：(1)散結(jié)除蒸
    前人經(jīng)驗，搏草擅退虛熱�！缎滦薇静荨份d其“除瘧，虛熱渴”；寇宗寅亦指出：用本品“生汁一合服，治傷寒汗后虛熱”。均屬信而可證。朱老經(jīng)驗，本品對溫熱大病后的虛熱有良效。如治濕溫病后期余邪未清，營衛(wèi)未和，因而低熱纏綿，自汗惡風者，常以本品伍白薇，配合小劑量之桂枝湯，參以清化除邪之品，多能中鵠，恒歷驗而不爽。    ．
    本品除清熱除蒸外，《別錄》載其“主瘀血”，知其兼可化瘀散結(jié)。民間經(jīng)驗，以本品作丸，可治愈瘰疬，朱老因而將本品移用于治療肺結(jié)核之低熱，效佳。臨床以本品配合養(yǎng)陰清肺之沙參、天冬、麥冬、百合、黃精、十大功勞葉，多能使癆熱迅速挫降；若配合西藥抗癆，建功尤捷。
    根據(jù)本品散結(jié)、除蒸、利水多種功用，朱老常用其治療滲出性胸膜炎。此癥與“懸飲”相類，多因飲、熱阻于胸脅，以致三焦不利，而呈現(xiàn)寒熱、胸痛、氣促等見癥。在辨證論治方中加用紛草(干品30～60克，鮮品加倍)，確有助于滲出液的吸收，使身熱盡快下挫。、朱老曾以本品獨用，治愈數(shù)例包裹性胸膜炎，足見此藥之奇效。
    1978年5月：一王姓男患者，18歲，學生，前來就診。其病起于1976年3月，始則惡寒發(fā)熱，咳嗽胸痛．左側(cè)尤甚，飲食不振。經(jīng)某醫(yī)院胸透檢查，診斷為左下包裹性胸膜炎，有少量積液。經(jīng)使用青、鏈霉素注射，配合服用異煙肼、維生素B6等，治療一月余，癥狀有所改善．但胸透檢查，結(jié)果仍為“左側(cè)包裹性胸膜炎”。繼用前法問斷治療兩年余，數(shù)次胸透結(jié)論同前。形體日漸贏瘦，手心如烙，胸脅作痛，納谷不馨。朱老囑其用鮮律草120克煎湯代茶飲，連服1個月，諸癥次第減輕。胸透復查為：左下胸膜肥厚。遂告基本治愈。(2)通絡止痛
    仆草大劑量使用，可以驅(qū)逐停潴于胸脅之飲邪；使用一般劑量，可以祛除經(jīng)絡之濕熱，具通邪止痛之功，可用于治療痹證。痹證證候各異，究其成因，總緣正氣虧虛，風、寒、濕、熱之邪入侵，留著經(jīng)隧骨骱，阻遏氣血運行所致。一般說來，風寒痹證以溫經(jīng)散寒、祛風通絡為常法，而濕熱痹證則當以燥濕泄熱、宣通痹著為主。朱老對熱痹的治療，常以本品配合虎杖、寒水石為主，隨癥選用其他藥物，奏效殊捷。而熱痹之血沉增速、抗“o”增高者，亦多能較快地降至正常。
    一張姓女病人，48歲，工人。起病1周，始則惡寒發(fā)熱，周身關(guān)節(jié)走注作痛，繼則兩下肢出現(xiàn)多個蠶豆大小之結(jié)節(jié)，色紅且痛，經(jīng)使用西藥保泰松等治療，收效不著。頃診身熱未清(37．8℃)，口苦而干，舌質(zhì)紅、苔薄黃少津，脈浮數(shù)。此熱痹也，良由風濕熱邪搏于血分所致。當予化瘀通絡，泄熱宣痹為治。處方：
    獐草、尋骨風、忍冬藤、桑枝各30克，虎杖20克，寒水石、赤芍各15克，丹皮、地龍各10克。
    連進5劑，體溫正常，痹痛大減，結(jié)節(jié)基本消失。續(xù)予上方加桃仁10克、紅花6克，叉服10劑，諸恙若失。
    此外，朱老治療久痹之虛熱，常用本品配合銀柴胡、白薇、秦艽等，加養(yǎng)營和絡之品，收效亦佳。(3)利水泄熱
    具有利水泄熱之功的萍草，不僅是熱淋之效藥，而且可以用于簪炎的治療。急性腎炎相類于“風水”，乃風水相搏，致使肺失宣肅，不能通調(diào)水道，下輸膀胱，水邪泛溢肌膚而成。在疏風宣肺劑中加用捧莩，能促使浮腫盡快消退，有助于腎功能之恢復。
    朱老治療慢性腎炎選用蓓草，必具備腎陰虧虛、濕熱逗留之見癥。斯時尿蛋白長期不消失，既有腎虛不足之“本”。又見濕熱逗留之“標”。治本固為要務，而祛邪亦不可忽；蓋濕熱留戀，必然傷陰，病之淹纏，良有以也。
    【病案舉例】
    一曹姓女患者，45歲，技術(shù)員�；悸�性腎炎已兩年余，面浮足腫，時輕時劇，尿蛋白長期在+～++之間，紅、白細胞少許，腰酸肢楚，烘熱頭眩，舌質(zhì)偏紅、苔薄黃，脈細微數(shù)。迭進補腎攝精之品乏效。腎陰虧虛，濕熱久踞，治宜養(yǎng)陰化邪。處方：
    生地黃、石韋、龍葵、菝葜、熟女貞各15克，獐草、馬料豆、淮山藥各30+克。
    連進10劑，浮腫逐漸消退。仍以上方出入化裁，共進四十余劑，浮腫未再作，尿檢正常，病情穩(wěn)定。
※48、小麥的佳效
    小麥為心之谷，善養(yǎng)心氣，本草家多謂本品“面熱、皮涼”。今臨床所用系整小麥之陳者，則其性之平和可知。張仲景《金匱要略‘婦人雜病篇》之甘麥大棗湯，主治“婦人臟躁，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作，數(shù)欠伸�！毕嗨朴诮裰�癔病。即用小麥，配合甘草、大棗，以益氣潤燥，寧神除煩。歷代醫(yī)家相當重視此方，許叔微《本事方》、陳自明《婦人良方》都載有使用本方之驗案。葉天士對本方的應用尤具獨到之功夫，屢起大證。仔細分析臟躁之臨床表現(xiàn)，皆系精神方面的疾病，“躁”，則是煩亂不安的意思。據(jù)此，臟躁之“臟”，指心臟也。小麥善養(yǎng)心氣，潤躁除煩為主藥。本方除治臟躁外，又可用于小兒夜啼、自汗盜汗、驚悸怔忡等癥。臨床凡神經(jīng)官能癥見頭眩健忘、心悸怔忡、心神煩亂、夜寐不實、多夢紛紜者，以此湯為主，隨癥加味，多收殊效。有人以此湯制成糖漿劑，定名為“腦樂”，治療腦神經(jīng)衰弱，甚受病者歡迎。甘麥大棗湯尚可治療百合病�？及俸喜《嘞敌�肺陰虛、余熱逗留所致。然亦有不少患者表現(xiàn)為心肺氣虛者，雖為氣虛，卻不任參、芪之溫補，此方甘平，用之最為熨貼，其小麥用量一般為30～60克，少則效微。
    “甘能緩急”，小麥亦有緩解急迫的作用，《金匱要略·肺痿肺癰咳嗽上氣篇》載：“咳而脈浮者，厚樸麻黃湯主之。”方中之小麥，即取其能緩急鎮(zhèn)咳。后人用小麥治沖咳、痙咳有一定效果，即受仲景此方用小麥之啟迪也。
    汗為心液，心氣虛則汗外越，故小麥又有補心氣、斂汗之效能。一般治汗多用浮小麥，即干癟之小麥，淘之浮于水面者，小麥“面熱、皮涼”，浮麥有皮無肉，故其性甘涼，尤擅斂虛汗，朱老喜常以浮麥與玉米莖心(即玉米莖剝?nèi)ゴ制?配伍，治療虛汗煩熱，極有功效。單用浮麥炒焦為末，每服6克，1日2次，連服I周，亦效。如無浮麥，陳小麥亦可。唯煎煮時以小麥完整不爛為佳。
    小麥之苗亦供藥用。張錫純《醫(yī)學衷中參西錄》盛贊麥苗有治黃疸之功，然以麥苗絞汁治黃疸，實早見于《千金方》。陳藏器《本草拾遺》亦謂麥苗“主酒疸目黃”，并可“消酒食暴熱”。這是值得認真研究的。
    小麥之麩皮亦有斂汗作用，可用治盜汗自汗，近人更用于糖尿病，其法用麥麩與面粉按6：4的比例，加適量食油、雞蛋、蔬菜拌和蒸熟代飲食，在l～3個月內(nèi)可使尿糖、血糖下降，體重增加，全身情況顯著好轉(zhuǎn)。又，麥麩或浮小麥炒香，研細，每用6～10克，開水沖服，對于尿血、血淋亦有一定效果，可供參考。
※49、仙靈脾為燮理陰陽之妙品
    仙靈脾亦名yin羊藿。味辛甘，性溫，人肝腎二經(jīng)，功擅補腎壯陽，祛風除濕。凡腎陽虧虛所致之陽事不舉，小便淋瀝，經(jīng)脈攣急，風濕痹痛，老人昏Ⅱ乇，中年健忘諸癥，用之恒有佳效。朱老擅用此品，常謂：“仙靈脾溫而不燥，為燮理陰陽之佳品。”其用大劑仙靈脾(20～30克)配合熟地、仙茅、鹿銜草，起頑痹之大癥，取其溫腎陽、逐風濕之功；用仙靈脾配合丹參、合歡皮、炙甘草，治陽虛之心悸、怔忡，取心陽根于腎陽之意；用仙靈脾配合高良姜、荔枝核，治多年之胃寒痛，取益火生土之意。至于配合紫石英治婦女宮寒痛經(jīng)、閉經(jīng)、不孕；配合黃荊子、五味子、茯苓治水寒射肺之咳喘；配合吳茱萸、川芎治寒厥頭痛；均能應手收效。爰舉驗案三則，藉見隨癥應用之一斑。
    【病案舉例1 l
    武××，女，46歲，教師。子宮全切除術(shù)后半年，怯冷烘熱陣作，四肢及眼瞼腫脹，入暮尤甚，夜間躁擾不寧，難以入睡。全身乏力，二便尚調(diào)。舌質(zhì)淡襯紫，苔薄白，脈細。揣度脈證，乃手術(shù)后損傷沖任，陰陽失燮之候也。治宜補益氣血，燮理陰陽：
    仙靈脾、潞黨參、紫丹參各15克，仙茅、茯苓、炒白術(shù)各10克，炙黃芪、淮小麥各30克，生地黃12克．至牡蠣(打碎)20克，甘草5克，大棗6枚。10劑。
    二診：夜寐較實，怯冷已除，惟烘熱，肢腫未已，苔薄白，脈弦細。上方加澤蘭、澤瀉各10克，10劑。
    藥后神疲好轉(zhuǎn)，烘熱退，腫脹消，能操持家務。原方間服，十余劑后遂能上班工作。
    【按】沖任二脈起于胞中，根于先天。沖為精血鐘聚之所，任為陰經(jīng)之承任。奇脈之精血，陰中涵陽，渾然一體，一有虧損，則陰陽失卻動態(tài)平衡，是以怯冷烘熱諸癥蜂起。患者因行子宮全切除術(shù)，損傷沖任，故見癥如斯。朱老取仙靈脾、仙茅溫潤和陽，生地養(yǎng)陰，牡蠣潛降，庶幾陰平陽秘，余藥為補氣養(yǎng)血之品。此方先后天并凋，意在互相資生，陰陽相燮，氣血兼補，故諸恙悉退矣。
    潘××，女，40歲，會計。1982年7月21日：經(jīng)事淋瀝，將及半載，迭進清營攝血之劑未效。診得形體豐腴，頭眩神疲，怯冷倍于常人，稍事活動，即感疲乏，腰酸氣墜，漏下色紅，時多時少。苔薄質(zhì)胖，脈細，重按無力。此形盛氣衰、氣不攝血之候。治宜益氣溫陽，以固沖任：
    仙靈脾、炙蜂房、潞黨參、補骨脂各12克，炙黃芪、煅烏賊骨各15克，仙鶴草、淮山藥各20克，茜草炭10克，甘草5克。5～10劑。
    二診(1982年8月6日)：服上方13劑后，神疲較振，腰酸腹墜亦釋，經(jīng)事淋瀝之量顯著減少，每次數(shù)滴，日行數(shù)陣。苔薄膩j質(zhì)淡胖襯紫，脈細。前法既合，毋庸更張。上方凇炮簍談3庇，J0劑，漏下遂斷。
    【按】一脬而橡。崩證勢氫i漏下則連綿不斷而勢緩。但崩證不愈，可致漏下，漏卜-不愈一，亦可燃凡暴崩宜補宜固，漏下宜清宜通，此為常法。此證因漏瓦半裁，陰傷及陽，醫(yī)者囿于常法，見血投涼，敏爾無效。朱老見其形體豐腴，但怯冷乏力，斷為形盛氣衰之候，遂予益氣溫陽，．固攝沖任，確是治本之圖。其中仙靈脾配合炙蜂房益。腎調(diào)沖，是朱老獨到之經(jīng)驗；茜草根配合烏賊骨，能行能止，無兜澀留瘀之弊。陰陽得以燮理，殘瘀得以潛消，漏下自已。
    【病案舉例3】
    李××，男，46歲，工人。3年前罹黃疸之疾，經(jīng)治已愈。近半年來因?qū)⑾⑹б�，遂覺神疲異常，周身乏力，食欲不振，大便時溏。經(jīng)某醫(yī)院確診為早期肝硬化，肝功不正常，肝大肋下3厘米，質(zhì)Ⅲ度，并予活血化瘀之劑，藥如歸尾、赤芍、三棱、莪術(shù)、丹參、生山楂等，連服三十余劑，更覺神疲不支。頃診諸恙如前，面黃少華，舌質(zhì)淡襯紫，苔薄白，脈弦細尺弱。此肝腎陽虛、精血虧損之癥，宜益腎溫陽，以治其本。
    仙靈脾、仙茅、炙黃芪各15克，大熟地20克，山萸肉、云茯苓、紫河車各10克，淮山藥30克，炙甘草6克，鹿角霜12克。10劑。
    藥后諸恙均減，精神漸振，仍予上方續(xù)進三十余劑。嗣經(jīng)復查肝功能已恢復，肝在肋下1厘米，肝質(zhì)Ⅱ度，續(xù)予師訂之“復肝丸”，調(diào)治而愈。
    【按】對早期肝硬化的治療，當區(qū)別虛實，不可妄行攻逐。證有“瘀”之表現(xiàn)，近世流行活血化瘀之治法，但若不審瘀之由來，拘守化瘀一法，未有不僨事者。蓋乙癸同源，腎精虧虛，腎陽不足，必然導致肝之氣陽亦虛；肝氣不足，則疏泄無力，氣虛則血澀不利，因而瘀阻；肝木不能疏土，勢必影響中焦運化。這一惡性循—_基砥下焦之虛乏。朱老治慢性肝炎、早期旰硬兌等汰阻油屬陵陽汞匹者，均以溫腎培本為主，選用仙靈膽配瑜佃荸受囝池颯J莼、鹿角霜、紫河車等溫潤不燥。
※50、葶藶子乃瀉肺強心之佳藥
    葶藶子味辛苦，性寒，人肺、膀胱經(jīng)。長于下氣行水，對于痰濁內(nèi)阻、壅阻氣道、氣逆喘咳者，或水腫脹滿、而體氣不虛者，用之多收佳效。然葶藶子有甜苦之分，《綱目》云：“葶藶甘苦二種，正如牽牛黑白二色，急緩不同�！�…大抵甜者下泄之性緩，……；苦者下泄之性急。”朱老認為肺熱咳喘多選甜葶藶。而瀉水消腫則以苦葶藶為勝。(1)瀉肺除飲
    葶藶子苦降辛散，其性寒涼，故能瀉肺止喘，利水消腫。朱老凡遇咳喘氣阻，痰涎壅盛，而舌苔膩者，均于辨證方中加用葶藶子10～15克，服用一二劑后，恒奏顯效。因其苦寒善泄，“通利邪氣之有余，不能補益正氣之不足”，故虛人須慎用，或與山藥、白術(shù)等品同用始妥。
    張××，男，81歲，干部。宿有慢支史，經(jīng)�？却�，痰多氣促，行走或活動后更甚，近日又發(fā)作較劇，面目浮腫，痰多如涌，氣逆咳喘，難于平臥，苔微黃膩，脈弦滑。此痰濁阻肺，氣失肅降之候，治宜泄化痰濁，降逆定喘。處方：
    葶藶子、杏仁泥、黃荊子各15克，竹瀝夏、白蘇子、黛蛤散(包)各10克，化橘紅、甘草各6克，4劑。
    復診：藥后痰量大減，咳喘漸平，苔膩亦漸化，效不更方。原方葶藶子減為10克。續(xù)服3劑。
    藥后即趨平復，以參蛤嫩加味(自制方：紅參須20克，蛤蚧1對，麥冬、五昧子、紫河車各30克．化橘紅20克。研末，每服3克，1日2次。對慢支、哮喘、肺氣腫、肺心痛均獲佳效)善后鞏固之。
    葶藶子瀉肺定喘，師法前賢：仲景之葶藶大棗瀉肺湯治懸飲；己椒藶黃丸治飲留腸間，與熱互結(jié)而腹?jié)M、口于舌燥之痰飲病，均以葶藶子為主藥。章次公先生對痰飲咳喘者，常取葶藶子30克，鵝管石40克，肉桂10克，共研細末，每服6克，1日2次，既能溫化飲邪，又可滌痰定咳，收效甚佳。朱老常謂：“痰飲病概括了現(xiàn)代醫(yī)學之慢性支氣管炎、支氣管哮喘、滲出性胸膜炎、胃腸功能紊亂及幽門梗阻等病，以上諸病凡見面目浮腫、咳喘氣逆、痰涎壅盛、嘔吐痰水，而肺氣不虛者，均可參用葶藶子，頗能提高療效，縮短療程�！�
    (2)抗御心衰
    心衰的病理以虛為本，總屬五臟俱虛，因虛致實，產(chǎn)生水飲、血瘀，上凌心肺則悸、喘。由于葶藶子有強心甙的作用，能使心收縮加強，心率減慢，對衰竭的心臟，可增加輸出量，降低靜脈壓，因此風心病及肺心病并發(fā)心力衰竭者均可用之。多年來，朱老對心衰患者善用扶正祛邪法取效。常以葶藶大棗瀉肺湯為主，隨癥加味，能使臨床癥狀和心衰較快地緩解或消失；多數(shù)患者不僅穩(wěn)定病情，而且可以恢復工作能力。凡見心慌氣短、動則加劇，自汗，困倦乏力，苔白質(zhì)淡，脈沉弱者，乃心脾氣虛之證，宜加用炙黃芪、黨參、白術(shù)、炙甘草，以益氣健脾；兩顴及口唇紫紺、時時咯血、脈結(jié)代、舌質(zhì)紫瘀者，系心體殘損、肺絡瘀阻之證，應加用化瘀和絡之品，如丹參、蘇木、花蕊石、桃仁、杏仁、炙草等；如陽虛較甚，怯冷、四肢不溫，足腫，舌質(zhì)淡胖苔白，脈沉細而結(jié)代者，需加用附片、仙靈脾、鹿角片、炙草等品以溫腎助陽。
    【病案舉例2】    _．  周××，男，54歲，T-jk．。患風心痛已七栽。迭沿未瘥。近旬來，咳喘氣促，伴見咯血，面浮足腫，數(shù)用抗感染、強心、止血等西藥，咯血仍未止，胸痛氣急，心悸怔忡。舌邊瘀斑甚多，苔薄，脈弦。心體殘損，宿瘀內(nèi)停，瘀血乘肺，肺絡受損，諸象以作。治宜益氣培本。消瘀寧絡。處方：
    太子參30克，葶藶子15克，蘇木、煅花蕊石(研分吞)、麥冬、炙甘草各10克，參三七末2克(分吞)，大棗10枚。
    藥服2劑，咯血減少，咳喘趨緩，續(xù)服3劑。血止喘定，調(diào)理而安。
    對于慢性肺源性心臟病并發(fā)心力衰竭者，朱老除辨證用藥外，多加用葶藶子末，每次4克，1日3次，食后服，奏效甚佳。一般在服藥后三四日，尿量增加，浮腫漸退，服藥至兩周時，心力衰竭顯著減輕或消失，且無任何副作用。
※51、益母草應用舉隅
    益母草味辛微苦，性微寒，人心、肝二經(jīng)，長于活血祛瘀，為婦女經(jīng)事不調(diào)、產(chǎn)后瘀阻腹痛諸疾之要藥。其子名茺蔚子，又名小胡麻、三角胡麻，主治略同，尤擅解郁平肝、活血祛風之長。至于兩者區(qū)別，李東垣謂“根莖花葉專于行，子則行中有補也”。朱老則認為：“二味活血祛瘀之功近似，若論利水，則益母草為勝�！�(1)消風止癢
    《本經(jīng)》早有“癮疹癢，可作浴湯”的記載，內(nèi)服之功亦相近似。朱老認為：“益母草的消風止癢作用，全在其能人血行血。蓋血活風自散也�！憋L疹之疾，初起當側(cè)重宣肺，蓋肺主皮毛，肺氣開，風氣去，癢遂止耳。若久發(fā)營虛，風熱相搏，郁結(jié)不解，則癢疹此起彼伏。頑固者瘩病硬結(jié)難消，令人奇癢難忍，甚或心煩不寐。此時當宗“久病多虛”、“久病多瘀”之旨，以營虛為本，以瘀熱不散、風氣不去為標，采用養(yǎng)營、活血、清風之品，方可奏功。朱老恒以四物湯為主方(重用生地至30克)，伍人益母草、紫草、紅花、白鮮皮、白蒺藜、徐長卿等，奏效較捷。
    一王姓女，34歲，癢疹已起二月余，曾經(jīng)強的松、撲爾敏等治療，尚可控制，但停藥復作，又服祛風止癢之中藥多劑，收效不著。就診時痦瘟布于周身，其色或白或赤，并可見多處搔破之指痕，每逢外出吹風則疹出尤多。脈浮弦，苔薄。此因久發(fā)體虛，衛(wèi)外不固，兼之營中郁熱未清，風邪留著。亟宜益氣固表，活血消風。乃予：
    生黃芪20克，防風6克，生地30克，當歸、赤芍各10克，川芎5克，益母草、稀薟草、徐長卿各15克。
    連進5劑，瘙癢銳減，疹塊漸消。繼服10劑，頑疾得瘥。(2)平肝降壓
    益母草之降壓作用，已為現(xiàn)代藥理實驗所證實，但決非泛泛使用，它主要適用于肝陽偏亢之高血壓癥。《雜病證治新義》之“天麻鉤藤飲”(天麻、鉤藤、生石決明、山梔、黃芩、川牛膝、杜仲、益母草、桑寄生、夜交藤、朱茯神)有平肝陽、降血壓之作用。分析此方，除用潛陽、瀉火、平肝諸品外，尤妙用牛膝、益母草之活血和血、降逆下行，使肝木柔順，妄動之風陽得以戢斂，其“新義”殆在于斯。朱老指出：“益母草有顯著的清肝降逆作用，對產(chǎn)后高血壓癥尤驗，但用量必須增至60克，藥效始宏�！碑敻侮査僚�，化風上翔，出現(xiàn)血壓增高、頭暈肢麻時，或久病夾有痰濕、瘀血，伴見面浮肢腫、身痛拘急者，均可適用。朱老曾制“益母降壓湯”，藥用益母草60克、杜仲12克、桑寄生20克、甘草5克。頭痛甚者加夏枯草、生白芍各12克，鉤藤20克，生牡蠣30克；陰傷較著者加女貞子12克，川石斛、大生地各15克。
    一周姓女，93歲，夙患高血壓，長期服用降壓片。今測血壓為23．7／14．1千帕(178／106毫米汞柱)，經(jīng)常頭暈且脹，肢麻身痛。近半月來，又增腹中隱痛，腹瀉、日三四行。更覺疲乏難支。脈弦勁，苔薄。緣風陽偏亢，脾土受戢。治予潛陽熄風，抑木安中。藥用：
    益母草、生牡蠣(先煎)各30克，桑寄生、鉤藤各20克(后下)，白芍12克，烏梅肉6克，木瓜10克，甘草5克。
    連進8劑。血壓下降至20／11．7千帕(150／88毫米汞柱)，腹瀉已止。仍從原方出入，調(diào)理而安。，(3)利水消腫
    用益母草利水消腫，必須大劑量。曾驗證：若每日用30～45克時，利尿作用尚不明顯，用至60～120克時(兒童酌減)，始見佳效。鑒于其具有活血、利水之雙重作用，故對于水、血同病，或血瘀水阻所致之腫脹，堪稱的對之佳品。應用概況是：
    ①用于肝硬化腹水：此癥與肝脾腎關(guān)系最為密切，乃氣血水相因為患，其病位在肝，恒多“瘀積化水”之候。朱老治療腹大如鼓、腹壁青筋顯露之鼓脹，在辨證論治的前提下，恒以益母草120克(煎湯代水煎藥)加入辨證方藥中，�？蓽p緩脹勢，消退腹水。
    ②用于急、慢性腎炎：急性腎炎多系外感風邪水濕，或瘡瘍濕毒內(nèi)攻等，致使肺脾腎三臟功能失調(diào)，水濕泛溢肌膚而成。益母草除能利水外，尚可清熱解毒，《新修本草》載：“能消惡毒疔腫、乳癰丹游等毒”，不失為治療急性腎炎之要藥。常用處方：益母草90克。澤蘭葉、白槿花各15克，生甘草5克。風邪未罷，肺氣不宣加生麻黃5克；內(nèi)熱較甚加生大黃5克、生黃柏10克；氣血虛弱加當歸10克、生黃芪15克。至于慢性腎炎，則要
    114從久病腎氣虧虛，絡脈瘀滯，以致氣化不行，水濕潴留著眼，補腎、活血兼進，藉以擴張腎臟血管，提高腎臟血流量和增強腎小管排泄功能。常在組方時選加益母草。
    用于其他原因之水腫。臨床可見一種浮腫，尿常規(guī)檢查無異常發(fā)現(xiàn)，一般腫勢不劇，以面部和下肢較為明顯，常伴見面色少華、頭暈乏力等癥狀。朱老認為，此種浮腫基因于氣血虧虛，肝脾失和。蓋氣虛則鼓蕩無力，血澀運遲，絡脈瘀滯，以致水濕留著。故此類浮腫，乃虛中夾瘀之候也。朱老習用生黃芪(30克)與益母草(60克)相伍，以扶正氣、化瘀滯、行水濕。配合茯苓、白術(shù)健脾，當歸、自芍養(yǎng)肝；天仙藤、木瓜舒筋化濕，收效較著。
※52、徐長卿配伍瑣談
    徐長卿辛溫無毒，《本經(jīng)》稱其主“疫疾、邪惡氣、溫瘧”，有辟穢作用，故古人用其辟瘟疫。《肘后方》載其能治“注車注船”之候：“凡人登車船煩悶頭痛欲吐者，宜用徐長卿、石長生、車前子、車下李根皮各等分，搗碎以布囊系半合于衣帶上，則免此患�！苯袢擞么似芳宸�治登山嘔吐、暈車暈船，即受其啟迪。由此推勘本品有鎮(zhèn)靜作用。歸納后世的實踐，本品的主要作用還有：理氣鎮(zhèn)痛，用于脘腹疼痛，風濕痹痛；解毒消腫，治療毒蛇咬傷；祛風止癢，用于風疹瘙癢不已。朱老運用此品，配伍他藥，治療多種疾病，療效甚佳，茲介紹如下：(1)徐長卿配白鮮皮祛風止癢
    癮疹(又稱風疹塊)一癥，多系風熱搏于營分所致，嚴重者瘩癰遍體，瘙癢不已。辨證治療，以消風止癢為大法。久發(fā)不已者，恒需參用和絡消瘀之品；若衛(wèi)氣已虛，又當益氣固衛(wèi)。徐長卿不僅能祛風，又能鎮(zhèn)靜止癢，故為治此癥之佳品。臨床實踐證明，本品有抗過敏作用，既可人煎劑，又可作外洗劑。內(nèi)服常與白鮮皮為伍，加用于辨證論治之方藥中。外治常用徐長卿、白鮮皮、蒼耳草、蛇床子各30克，煎成后俟溫時熏洗之，止癢效果較為明顯。嬰兒濕疹多起于6個月之后，嚴重者由周身及于面部，瘙癢難熬，搔破后脂水淋漓，此癥頑纏，不易速愈。朱老擬一方：徐長卿、生地黃各12克，赤芍9克，紫草、炒枳殼各5克，白鮮皮、焦山楂各10克。隨癥加減，收效較著。如丁×，男，一歲半，患嬰兒濕疹已起兩月余，疹痞此起彼伏，面部搔破。曾用撲爾敏等西藥治療罔效。經(jīng)與上方服8劑而瘥。(2)徐長卿配姜黃宣痹定痛
    痹痛一癥，多因風、寒、濕、熱邪之侵襲，著于經(jīng)脈所致。盡管其見癥各異，施治有溫涼之殊，而宣通痹著實為要務。根據(jù)朱老之經(jīng)驗，徐長卿與姜黃相伍，行氣活血，有利于痹著之宣通，有明顯的驅(qū)邪鎮(zhèn)通作用。風濕痹痛，加用虎杖、鹿銜草等，有較好的療效。至于頑痹，因病邪深伏經(jīng)隧，急切難解，應以益腎蠲痹為主，在對癥方藥中加用徐長卿，可以緩解疼痛之苦。
    1978年朱老去廣州講學，曾在××醫(yī)院為一尿酸鹽沉積引起的“痛風”患者會診。斯時患者左足蹲趾第二關(guān)節(jié)腫痛，痛楚不堪，經(jīng)西藥治療半年未愈，朱老診為濕毒蘊結(jié)，經(jīng)脈痹閉，予泄化濕毒、宣痹定痛方。藥用：
    土茯苓、生苡仁、淮山藥各30克，生黃芪、木防己、
    澤瀉、懷牛膝各12克，徐長卿15克，片姜黃9克。
    1981年該病友函述，此方連服三十余劑，腫痛盡消而出院，3年未復發(fā)。
    (3)徐長卿配烏梅治不服水土之泄瀉
    腹瀉多因脾胃運化不健，水谷不分，并人大腸所致，故前人有“泄瀉之本，無不由于脾胃”之說。亦有因不服水土而致泄瀉者。對此，朱老喜用徐長卿配烏梅，伍以補脾藥治之，以調(diào)整機體的適應性，促進腸胃的消化吸收，盡快改善臨床癥狀。
    一王姓，女，48歲，東北人。來南通工作月余，腹瀉日二三行，迭經(jīng)胃苓湯出入治療，十余劑罔效。細詢其無飲食不潔史，亦不恣食厚味，腹時隱痛，脈細弦，舌苔薄膩。乃予：
    四君子湯加徐長卿、炙烏梅肉、青陳皮。
    連服3劑，腹瀉即瘥。續(xù)予原方5劑以鞏固之。
※53、太子參配合歡皮，功擅調(diào)暢心脈、益氣和陰
    “萱草忘憂，合歡蠲忿”。合歡皮，性味平甘，功擅寧心悅志，解郁安神�！侗窘�(jīng)》謂能“安五臟，和心志，令人歡樂無憂”。蓋心為君主之官，心安則五臟自趨安和。太子參，其用介于黨參之補、沙參之潤之間，其性不溫不涼，不壅不滑，確系補氣生津之妙品。二味相伍，治療心氣不足、肝郁不達的情志病，確有調(diào)盱解郁、兩和氣陰之功，而無“四逆”、“四七”辛香升散、耗氣劫陰之弊：疏補兩濟，平正中庸，實有相須相使、相輔相成之妙。
    情志、血脈同受心肝兩臟所主宰和調(diào)節(jié)，而心臟疾患的心悸心痛、胸悶乏力等見癥，除本臟致病外，恒與木失疏泄攸關(guān)。蓋氣滯則血瘀，心脈失暢，怔忡、驚悸作矣。因此，在治療心臟疾患時，朱老指出：須注重心肝同治，特別是氣機郁結(jié)、氣陰兩耗的冠心病、心肌炎、心律失常等病癥，心肝同治尤多，用藥首選太子參、合歡皮，隨癥施方，每每應手取效。用此二味，意在益氣和陰、舒暢心脈，令心氣曠達，木氣疏和，則胸痹心痛即可蠲除。(1)胸痹
    范××，女，68歲，城鎮(zhèn)居民。胸膺作痛，板滯不舒，氣短如窒，夜寐欠安，苔薄膩，脈弦代。心電圖示：房性早搏，部分未下傳，左室肥厚，心肌損害。此氣機失暢、心脈痹阻之候，治宜益心氣，通心脈，宣痹散結(jié)，調(diào)氣寬胸。予：
    太子參20克，合歡皮、全瓜蔞、紫丹參各15克，薤白、
    郁金、降香、蘇羅子、火麻仁各10克，炙甘草12克。
    服藥5劑，心氣復展，胸痹漸開，胸痛氣窒減輕。再服5劑，胸痛消失。
    【病案舉例2l
    吳××，女，50歲，干部。夙有冠心病、乙型肝炎病史。近日胸悶殊甚，神疲乏力，納谷欠香，舌質(zhì)襯紫，苔薄膩，脈細。證系久病痰瘀互阻心脈，心氣失展，治予調(diào)暢心脈、豁痰化瘀：
    太子參、合歡皮各15克，全瓜蔞20克，三七末2克(分2次沖服)，薤白、法半夏、川芎各10克，生山楂12克，甘草5克。加減共服15劑，胸膺寬舒，納谷知香，體力漸復。
    【按】上述兩例，均有心氣不足、胸陽失曠之見癥，故均用太子參配合歡皮，以益心氣，暢心脈。范案兼見氣機失暢。故選蘇羅子、降香、郁金凋氣通絡；吳案瘀滯之癥明顯．故用
    (2)心悸七、山楂活血化瘀。此同中之異也。
    陳××，男，23歲，工人。心悸怔忡，不能自持，伴有頭暈胸悶，舌紅苔少。心率每分鐘106次，早搏每分鐘4次。此癥肝失調(diào)暢、氣陰兩虧，法當調(diào)暢肝脈、益氣養(yǎng)陰：
    生地、生白芍、合歡皮、太子參、麥冬、玉竹各15克，生
    牡蠣20克(先煎)，功勞葉12克，炙甘草10克。
    服藥5劑，心悸、頭暈、胸悶悉減，心率降至每分鐘92次．早搏偶見。原方去功勞葉，加珍珠母20克(先煎)繼續(xù)服用。
    【按】此證心陰不足，陰不斂陽，故心率增速。方中太子參合
    炙甘草、麥冬、生地、玉竹，益氣養(yǎng)陰；牡蠣潛陽，合歡皮
    寬胸暢脈，故獲效機。(3)眩暈
    陸××，女，38歲，工人。頭暈、心慌、胸悶、喉梗塞，舌偏紅，脈細，四末欠溫，血壓12．0／8．00千帕(90／60毫米汞柱)。證屬氣機失調(diào)、陰陽失燮，當予益氣陰、暢肝木：
    太子參、黃芪、黃精各15克，合歡皮、丹參各12
    克，川芎、仙靈脾各10克。甘草6克。
    加減服用12劑，眩暈止，癥悉退。[按]此證舌質(zhì)偏紅，陰虛也；四末欠溫，陽不足也。陰陽失調(diào)，腦失涵養(yǎng)，此眩暈之由來。方以甘平為主，配合仙靈脾柔潤和陽，
    合歡皮系對胸悶喉塞而設(shè)。(4)喘息
    張××，女，60歲，城鎮(zhèn)居民。病始干咳，近日情
    懷不舒，喘息不平，喉間痰鳴，兩脅作脹，口干，苔中
    剝，脈細弦。經(jīng)住××醫(yī)院檢查，診為神經(jīng)官能癥。證為
    肺氣失肅、肝失條達。治宜肺肝兼顧：
    太子參、杏仁各12克，合歡皮、百合、黃荊子各15
    克，淮山藥20克，麥冬、綠萼梅、炙僵蠶各10克，
    甘草5克。
    加減服23刺，喘平癥安而愈。
    (按】證系肝氣犯肺而喘逆，方取太子參、合歡皮益氣詞肝，百合、
    黃荊子、杏仁肅肺。(5)臟躁
    邵××，女，35歲，教師。無悲自哭，涕淚交流，
    舉發(fā)無常，胸悶太息，每于情緒激動而加重。證乃臟躁，
    治當和緩心氣，解郁柔肝：
    太子參、朱茯苓各15克，夜交藤、淮小麥各30克，
    合歡皮、石菖蒲、仙靈脾各12克，甘草3克，大棗12
    枚。服12刺后，因他病就診時云：已2個月未發(fā)。
    (按]臟躁證用甘麥大棗湯為常法，加太子參、合歡皮益氣調(diào)肝，
    更為合轍。(6)不寐
    張××，女，43歲，干部。夜不安寐已延兩月之久。心慌膽怯，虛煩憂郁，頭暈善忘，脈細軟數(shù)，苔薄白。此心氣不和、虛熱內(nèi)擾之候，擬除煩降火，舒郁安神為治：
    太子參、合歡皮、柏子仁、酸棗仁各15克，夜交藤、
    秫米各20克，知母12克，川芎、甘草各6克。
    加減共服13劑，夜臥安、虛煩寧。(按】太子參配合歡皮，與酸棗仁湯合用，方隨癥立，療效自見。
    [戴堅整理]
※54、片姜黃配海桐皮，效專行氣活血、通絡定痛
    肩關(guān)節(jié)周圍炎屬于“痹證”的范疇，多見于中年以后的患者，故有“五十肩”之稱。由于此際氣血漸衰、肝腎漸虧，氣血衰則關(guān)節(jié)失于濡養(yǎng)，肝腎虧則其所合之筋骨松懈，故雖見肩周疼痛，屈伸不便，若依尋常痹證治法，漫投祛風散寒逐濕之劑，往往無效。朱老經(jīng)驗，此病必須以補肝腎、培氣血為主，輔以蠲痹通絡之品，補中有通，始能開痹閉。扶正常用熟地、當歸、桂枝、鹿角膠、仙靈脾、黃芪、白術(shù)等。開痹常用防風、赤芍、羌活、威靈仙、紅花、炒白芥子等祛風、活血、化痰藥，尤喜加用姜黃配海桐皮這一“對藥”。
    姜黃，又名片子姜黃，功擅理氣散結(jié)，古人謂其“兼理血中之氣”，“能人手臂止痛”。陳藏器云：“此藥辛少苦多，性氣過于郁金，破血立通，下氣最速，凡一切結(jié)氣積氣，癜瘕瘀血癰疽．并皆有效，以其氣血皆理也�！�(轉(zhuǎn)引自《本草求真》)是以嚴用和《濟生方》蠲痹湯、孫一奎治臂背痛方皆用之。饒有興味的是。嚴氏蠲痹湯中有黃芪、當歸益氣養(yǎng)血，孫氏治臂背痛方中有白術(shù)補脾扶正，是皆宣痹不忘扶正之意。姜黃橫行肢節(jié)，行氣活血，蠲痹通絡，是治療肩臂痹痛之要藥。海桐皮祛風濕，通經(jīng)絡，達病所，療傷折，有止痛、消腫、散瘀之功，古方用以治百節(jié)拘攣、跌仆傷折。據(jù)朱老多年經(jīng)驗，姜黃與海桐皮同用，其效益顯，雖二者皆耗氣耗血，但用于大隊養(yǎng)肝腎、補氣血藥中。即無此弊。如上述常用的配伍方法，補中有通，主次分明，契合此病病機，故屢用屢驗。如能配合針灸、推拿，更可收事半功倍之效。I病案舉例】
    宣××，男，56歲，工人。近數(shù)月來肩臂酸楚，其勢逐步加劇，不能高舉、后伸；夜臥時難于左側(cè)睡，否則即疼痛加劇。苔薄，脈細。此肝腎、氣血虧損，經(jīng)脈痹閉不利之證。治宜養(yǎng)肝腎、益氣血、通絡脈。
    熟地黃、炙黃芪、海桐皮各15克，片姜黃、當歸各12
    克，桂枝、甘草各6克，紅花、赤芍各10克。5劑。
    藥后左肩臂酸楚疼痛顯減，已能高舉后伸，囑其以原方繼服5劑鞏固之，并適當鍛煉，慎避風寒。
※55、鯉魚消水有殊功
    鯉魚為尋常服食之品，但獨擅消水之功。晉代葛洪即用鯉魚消水，唐代孫思邈亦倡之，宋代《太平圣惠方》、《圣濟總錄》均收載了不少以鯉魚為主藥的消水方劑，內(nèi)容精湛，足資效法。由是可知用鯉魚消水，淵源有自�？几鸷椤吨夂髠浼狈健�，用鯉魚的處方數(shù)處見之。如卷四“治卒大腹水病方第二十五”之“鯉魚赤豆湯”，卷三治“卒身面腫滿方第二十四”之“鯉魚醇酒湯”．卷三還載有用鯉魚、澤漆、茯苓、澤瀉、桑根自皮組成的消水方劑，以其配合瀉肺行水之品，復方圖治，立意甚超。至宋代，《太平圣惠方·食治水腫諸方》載：“洽水氣，腹大臍腫腰痛，不能轉(zhuǎn)動”，用赤小豆五合，桑根白皮三兩，自術(shù)三兩，鯉魚(一頭)三斤，以水一斗，放一處煮，候魚熟，取出魚，盡意食之。并告誡：“勿食鹽”。又“治水腫，利小便，鯉魚粥方”，用鯉魚一頭，商陸二兩，赤小豆三合，紫蘇莖葉二兩。兩方配伍奇巧，其中鯉魚粥方取紫蘇莖葉之理氣發(fā)汗，商陸之逐水，鯉魚、赤小豆之和中消水，兼扶正氣，開鬼門，潔凈府，竭盡治水之能事。從前人用方之意擴充。以鯉魚為主，結(jié)合辨證用藥，廣泛用于肝硬化腹水、血吸蟲病腹水、腎炎水腫，療效歷歷可稽。
    《千金要方》用鯉魚治療婦人諸種水氣病頗具特色。如該書《婦人方》之“鯉魚湯”，“由鯉魚一頭重二斤，白術(shù)五兩，生姜、芍藥、當歸各三兩，茯苓四兩組成，主治妊娠腫大，胎間有水氣”。此證近似于今之妊娠期羊水增多癥，此方系從仲景真武湯化裁而出，即以仲景原方去附子，加當歸、鯉魚，變溫腎行水之方，為調(diào)營安胎、崇土消水之劑。朱老多年來以此方治療此病及子腫之頭面、遍身浮腫，多獲佳效。有服一二劑即愈者，其效之捷，令人驚嘆!患者服此方后，不久即腹內(nèi)鳴響，旋即小便增多，腫勢漸消，且無副作用，亦不礙胎氣。我們在實踐中體會到，上方如不用鯉魚，療效即差；如僅用鯉魚煎湯或以鯉魚少加陳皮、生姜、赤豆之類煎服，亦同樣有效；如易以鯽魚或其他魚類，療效即明顯降低。是知鯉魚之消水，確有殊功。
    鯉魚不僅消水，且安胎氣，《太平圣惠方·食治妊娠諸方》載有用鯉魚為主的兩則安胎方劑，構(gòu)思甚為精巧。其一，“治妊娠．因傷動，腹里療痛，宜服安胎鯉魚粥方”，由“鯉魚一斤、苧麻根二兩、糯米五合”組成。以方測證，此方殆適用于妊娠早期因勞累損傷胎氣，以致胎漏行紅，欲作小產(chǎn)者。其二，“治妊娠．胎臟壅熱，不能下食，心神躁悶，鯉魚湯方”，用“鯉魚長一尺、生姜一兩、豆豉一合、蔥白一握”。推究此方，殆適用于妊娠之外感高熱證，其邪熱有傷胎之勢，諸藥相伍，具扶正達邪、安胎解熱之功，可供臨床參用。
    鯉魚具有扶正、補土、消水、安胎之多種作用，而隨癥化裁之妙，又在善用者變通之。
    陳××，女，34歲，農(nóng)民。夙患血吸蟲病，近年來，形體消瘦，食欲不振，腹部逐漸脹大，某醫(yī)院確診為肝硬化腹水，經(jīng)中西藥物治療效果不顯。頃診肝區(qū)刺痛，炕熱體倦，腹大如鼓，小溲不多，大便尚調(diào)，月經(jīng)雖行而量少，其色紫黑，舌質(zhì)偏紅、苔薄黃，脈弦數(shù)。肝功能檢查：SGPrr 60單位，T幾13單位．白、球蛋白倒置。證屬鼓脹。緣肝脾兩傷，癌塊癬積，疏泄失職，血瘀水停所致。當予調(diào)養(yǎng)肝脾、化瘕消瘀、疏絡行水為治。處方：
    北沙參、丹參、澤蘭、澤瀉各15克，制黃精、石見穿各
    20克，生牡蠣(先煎)30克，路路通、炙廑蟲各10克。
    連進5劑，未見顯效。仍予原方，每日l劑，另囑每日覓鯉魚一尾，去鱗甲、內(nèi)臟，加赤小豆60克，不放鹽，煮服。第二日尿量顯增，半月后腹水退凈。續(xù)予原方去澤瀉，加生黃芪30克，囑隔日服l劑，共進二十余劑，此間未飲鯉魚湯，但小便一直正常，后予復肝散(由紅參、紫河車、雞內(nèi)金、參三七、郁金、姜黃、地鱉蟲組成)善后鞏固，半年后復查，肝功能正常，基本治愈。
※56、石斛除痹奏佳效
    石斛甘淡微咸，性寒，人胃、肺、腎經(jīng)，為清養(yǎng)肺胃之陰之要藥。《本經(jīng)》言其“除痹”，此意頗為難解。蓋痹者閉也，其治以宣通開閉為要義，清養(yǎng)滋補之石斛何能開閉?實為一大疑團。清代周巖《本草思辨錄》對石斛有一段論述，頗能發(fā)人深思。其日：“石斛得金水之專精，《本經(jīng)》強陰二字，足賅全量。所謂陰者，非寒亦非溫，用于溫而溫者寒，用于寒而寒者溫�！秳e錄》逐皮膚邪熱疵氣，是溫者寒也。療腳膝疼冷痹弱，是寒者溫也。要不出《本經(jīng)》除痹、補虛兩端。痹何以除?運清虛之氣，而使腎陰上濟，肺陰下輸也。虛何以補?布粘膩之汁，而使撼者遂定，豁者遂彌也……大凡證之恰合夫斛者，必兩收除痹、補虛之益。若專以之除痹，專以之補虛，則當棄短取長，而制劑之有道可矣�！比缢褂^之，則石斛之除痹，必與《本經(jīng)》“補五臟虛勞贏瘦”之說聯(lián)系而論，方能得其真諦。
    許叔微《普濟本事方·風寒濕痹歷節(jié)走注諸病》“增損續(xù)斷圓”，“治榮衛(wèi)澀少，寒濕從之痹滯，關(guān)節(jié)不利而痛者”，由續(xù)斷、苡仁、丹皮、山藥、桂心、白茯苓、黃芪、山茱萸、石斛、麥冬、干地黃、人參、防風、白術(shù)、鹿角膠組合成方，  “榮衛(wèi)澀少”，是方證之著眼點。此必是榮衛(wèi)兩虛，肝腎不足，而寒濕逗留者，即虛痹之類，徒事搜風、散寒、化濕無益。蓋祛風蠲痹套藥，有傷津耗液之弊。氣虛津涸，脈為之不利，痹閉難以宣通。增損續(xù)斷丸方，以益氣養(yǎng)榮、補益肝腎為主，佐以祛風通絡之品，實為治本之圖。方中用石斛，誠如周巖所云，殆取除痹、補虛兩義。
    朱老對石斛除痹的應用，以痹證久延，肝腎陰傷，呈現(xiàn)筋脈盤屋拘攣作痛，形體消瘦，或午后低熱，舌紅少苔，脈細數(shù)者，用之為多。恒以石斛配首烏、白芍、地黃、雞血藤滋養(yǎng)肝腎陰液，鉤藤、天麻、稀薟草、秦艽、桑寄生、木瓜祛風通絡，桃仁、紅花活血定痛，有較好的效果。其中石斛的用量，一般在15～30克之問，少則效差。先生的經(jīng)驗，此類痹證，當根據(jù)中醫(yī)肝主筋、腎主骨的理論，注重滋養(yǎng)肝腎，俾源頭得暢，則脈澀者方可轉(zhuǎn)為流利。而祛風通絡之藥，又當避開辛燥，以防傷津耗液。又陰虛脈澀不利，易致血瘀，故又當適當選用活血化瘀之品，如桃仁、紅花之屬，此類痹證，不宜急切圖功，當守方常服，多進自可獲益。
※57、石菖蒲功擅治痰
    石菖蒲辛溫芳香，為開竅要藥，常用于治療健忘、多寐、神昏、癲狂、驚癇、中風失語等神志方面的疾患，而究其主要作用，乃在于人心滌痰，痰濁去，氣血通，神明自復矣：．    石菖蒲滌痰開竅的卓越作用，被廣泛用于治療急性熱病及雜病之痰蒙清竅癥。急性熱病之神昏，多系熱邪內(nèi)陷所致。邪熱鴟張，極易熏灼滓液，煉而為痰，痰熱蒙蔽心竅，則譫妄神昏作矣!雷豐《時病論》的“祛熱宣竅法”即為此而設(shè)，“治溫熱、濕溫、冬溫之邪，竄人心包，神昏譫語或不語、舌苔焦黑，或笑或痙”等，方中既用犀角、連翹配牛黃至寶丹以清心瀉火，而雷氏又特別指出：“凡邪入心包者，非特一火，且有痰隨火升，蒙其清竅”，故復以川貝母化痰，鮮石菖蒲開竅，以“救急扶危于俄頃”。此方之重點，側(cè)重于祛熱，滌痰宣竅為其次；蓋痰由熱生，若不重點治熱，則本末倒置，徒治痰無功，此方配伍洗煉，不失為熱病神昏之效方，臨床屢用有效。痰火盛者，隨癥加入天竺黃、郁金、竹瀝之類收效尤著。至若濕溫證，痰濁蒙蔽心包，癥見身熱不甚，神識呆鈍，表情淡漠，時明時昧，喉問痰嗚，舌苔白而厚膩者，非菖蒲之化濁辟穢、滌痰開竅不為功，可選《溫病全書》菖蒲郁金湯(鮮石菖蒲、郁金、炒山梔、連翹、菊花、滑石、竹葉、丹皮、牛蒡子、竹瀝、姜汁、玉樞丹)。痰濕盛者，可配蘇合香丸以“溫開”；痰熱盛者，宜配至寶丹以“涼開”。此證必俟痰濁去、機竅開，神識始得漸蘇�！峨S息居霍亂論》之菖陽瀉心湯(菖蒲、黃芩、半夏、黃連、紫蘇、厚樸、竹茹、枇杷葉、蘆根)，系從仲景瀉心湯法脫化而來，治痰濁壅閉、神識昏迷、胸膈痞塞之癥甚效，蓋以菖蒲之滌痰化濁，配合芩、連之苦降，夏、樸之辛開，而奏通閉開痞之功。誠如清代周巖云：“王孟英菖陽瀉心湯，以菖蒲偶竹茹、枇杷葉等味亦妙。內(nèi)用仲圣瀉心湯三物，以菖蒲代生姜，蓋義各有當也”。大能啟人慧思。
    用石菖蒲治療雜病有關(guān)神志方面疾病的方劑甚多，常用的有《千金方》之孔圣枕中丹(龜板、龍骨、遠志、石菖蒲)，此方可用于治療健忘。考健忘多由思慮傷及心脾，或房事不節(jié)，耗損真陰，以致神明不安、腦力不濟所致。然多夾痰濁，故安神益志、寧心化痰并重，在補益中寓宣通之意，枕中丹之意甚妙。此外．《千金方》之定志小丸(人參、茯苓、菖蒲、遠志)，開心散(藥物同上方，唯用量與劑型不同)等方皆用石菖蒲，均為心氣不足兼夾痰濁者而設(shè)。王秉衡《重慶堂隨筆》云：“石菖蒲舒心氣，暢心脈，怡心情，益心志，妙藥也”。認為其功乃在于“祛痰穢之濁而衛(wèi)宮城”，“宣心思之結(jié)而通神明”�？芍^一語破的。
    從前賢心法擴充，在治冠心病之心氣虛而夾痰者，癥見胸悶短氣，精神抑郁，多寐健忘，舌質(zhì)淡、苔白膩，脈弦滑，恒用人參、酸棗仁合甘麥大棗湯以補其心氣，溫膽湯加遠志、石菖蒲以化痰開竅，契合冠心病本虛標實之病機，故屢奏效機。朱老近年來對心肌炎或冠心病而見心律不齊、心悸怔忡，夾有痰濁、苔白膩者，恒以石菖蒲、炙遠志各3克，泡湯送服“刺五加片”，每服4片，1日3次，頗收佳效。蓋取菖蒲、遠志寧心化痰，調(diào)暢心氣；刺五加增強機體抵抗力，調(diào)節(jié)心臟功能，三者合用，相得益彰，宜其效著也。又梅核氣一病，多由情懷抑郁、痰氣交阻所致。石菖蒲既長于治痰，又兼有理氣之功，故用之甚為合拍。臨床上常在半夏厚樸湯等方劑中加用此藥，可以提高療效。常見慢性氣管炎患者服石菖蒲后，可使痰量銳減，其專于治痰之功，于茲可見矣!
※58、紫石英效專溫攝
    紫石英甘溫，人心、肝經(jīng)，有降逆氣、暖子宮、鎮(zhèn)心安神之功。早在《金匱要略》中，即載有“風引湯”(紫石英、寒水石、石膏、滑石、白石脂、赤石脂、大黃、干姜、龍骨、桂枝、甘草、牡蠣)，以“除熱癱癇”，方中即用紫石英，歷代醫(yī)家，通過不斷的實踐，不斷擴大了此藥的應用范圍。
    一般說來，石藥之性偏于燥，而紫石英溫潤，此點頗堪注意。質(zhì)重而潤，又能深入血分，故可通奇脈，為溫養(yǎng)奇經(jīng)、鎮(zhèn)逆安沖之要藥。早在《本經(jīng)》即記載其治“女子風寒在子宮，絕孕十年無子�！逼渲螌m寒不孕之作用，為歷代醫(yī)家所贊許，可見經(jīng)得起實踐之檢驗。朱老治宮寒不孕證，亦喜用此藥，多以其配合仙靈脾、鹿角霜、淡蓯蓉、沙苑子等，隨癥輔以其他藥物，有較佳效果。
    沖脈為血海，起于胞中，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若寒客胞中，則沖氣因之上逆。逆于胃，則脘痛噯氣；逆于肺，則喘逆迫促。沖脈隸于陽明，若胃氣虛餒，沖氣更易上干。朱老經(jīng)驗，胃痛之因沖氣上千者，多見于血虛夾寒之患者，其見癥為面色萎黃或少華，脘嘈心悸，胃痛陣作，噯氣頻仍，亦有見臍下動悸者，舌淡苔薄，脈弦細。若從肝氣犯胃論治，往往乏效，蓋理氣之品，多易傷津耗液故也。常用六君子湯，以山藥易白術(shù)，加當歸、紫石英、川楝子、小茴香、沉香，每應手收效。其所以以山藥易白術(shù)者，蓋因自術(shù)升脾陽，不利于沖氣平降之故。山藥既可健脾，又能養(yǎng)胃安中，用之較為合理。
    紫石英功擅降沖納氣，故為治療喘逆之要藥。一般而論，咳喘在肺為實，在腎為虛，發(fā)時治肺，平時治腎。但見癥往往虛實夾雜，呈現(xiàn)咳喘痰多，動則喘促尤甚，氣短乏力，心悸不寧等見癥，則宜虛實兼顧，標本同治，肺脾腎三臟并調(diào)，可用蘇子、杏仁、旋覆花下氣豁痰；黨參、山藥、茯苓、甘草益氣補脾；紫石英、補骨脂、五味子補腎納氣。執(zhí)此法而化裁之，每可獲效。對于肺腎兩虛，咳喘乏力，或喘而易汗之虛喘，應夢散(人參、胡桃肉)不失為對癥之良方，而朱老用此方，恒伍人紫石英，或再加紫河車之填補，自較原方療效為優(yōu)。
    紫石英能鎮(zhèn)心安神，所以常用于心悸怔忡之候。昔張文仲治“虛勞驚悸”，用“紫石英五兩，打如豆大，水淘一遍，以水一斗，煮取三升，細細服，或煮粥食”。是單用此藥而收效者。此藥常用于陽虛之心悸，桂枝甘草湯加黃芪、紫石英，是朱老治療心陽虛之心悸常用方。若心之氣陰兩虛，呈現(xiàn)舌紅苔少，夜寐不寧，心動過速，脈細數(shù)而弱者，則予益氣養(yǎng)陰寧心方中加用之，以收安奠心君之效。藥如太子參、麥冬、五味子、玉竹、生地、枸杞子、炙甘草、柏子仁、紫石英等。
    崩漏之成因甚多，然則沖任不固，乃是共性，絡傷血溢，取藥固攝下元，調(diào)理沖任，以堵縫隙，實為要著。震靈丹(禹余糧、赤石脂、紫石英、代赭石、乳香、沒藥、朱砂、五靈脂)是治療崩漏下血量多，或純下瘀血，以致頭目昏暈、四肢厥冷之良方。觀其方義，是在堵截中寓有化瘀，深得通塞互用之理，凡崩漏數(shù)日未已，漏下夾有瘀塊，可仿震靈丹之意，取紫石英、赤石脂、烏賊骨收攝沖任，丹參、茜草養(yǎng)血化瘀，川斷、杜仲補益腎氣。在此基礎(chǔ)上隨癥加減，歷驗不爽。
    謝××，女，34歲，工人。體氣素虛，經(jīng)常頭眩神疲，心悸氣短，怯冷倍于常人，納谷欠香，腰酸腿軟，經(jīng)行量多，有時淋瀝多日始凈；帶下綿注，質(zhì)稀。苔薄質(zhì)淡，脈細軟。此腎元虧虛、沖任不固、帶脈失約之候，治宜溫腎陽，攝下元，調(diào)沖任，束帶脈。
    紫石英20克，仙靈脾、赤石脂、炒白術(shù)各15克，煅烏賊骨12克，茜草炭、鹿角霜、炙蜂房各10克，甘草6克。5劑。
    藥后神疲較振，漏下已止，白帶亦少，原方續(xù)進10劑而安。
※59、阿魏消積破癜、內(nèi)服外治咸宜
    阿魏系傘形科植物阿魏的樹脂干燥而成，味苦辛：性溫，有特異之臭氣。早在唐代，阿魏即開始用于臨床，如《唐本草》載：“阿魏，味辛平，無毒，主殺諸小蟲，去臭氣，破癩積，下惡氣”(《千金翼方》所載與此相同)。宋、明以降，更以之作為心腹冷痛、痞積、腹脹、瘧疾、痢疾要藥。如《濟生方》“阿魏丸”，即以阿魏(醋化開)、木香、檳榔、胡椒為丸，生姜皮煎湯送下，治氣積、肉積、脘腹脹滿作疼，或引脅肋疼痛，或痛連背膂，不思飲食。另一同名方以阿魏(酒浸化)配官桂、炮莪術(shù)、炒麥芽、炒神曲、青皮、萊菔子、巴豆霜，主治略同。分析二方，皆以阿魏為主藥，配合理氣、溫通、散結(jié)之品，以奏消積破癌之功。而《痧脹玉衡》所載一方，由阿魏、延胡索、蘇木、五靈脂、天仙子、莪術(shù)、陳皮、枳實、三棱、厚樸、檳榔、姜黃、芍藥、降香、沉香、香附、萊菔子、砂仁組成，治食積壅阻痧毒，氣滯血凝，疼痛難忍，頭面黑色，手足俱腫，胸腹脹滿之癥，其用阿魏，殆在于“下惡氣”。
    朱老所用之“阿魏丸”，系近人聶云臺氏所擬。方用：阿魏30克，水飛雄黃10克，黃蠟60克。制法：先將黃蠟烊化，加入阿魏及雄黃粉攪勻，然后放人石臼中搗極融，捻為丸，如梧子大，成人每服3～5粒，幼兒l～2粒(切碎吞)，1日2次，食前開水送下。對于腹部脹氣、冷痛、傷食、頑固性泄瀉經(jīng)年累月不瘥(包括腸結(jié)核)、急慢性痢疾(包括阿米巴痢)、小兒疳積膨脹或腹有腫塊，以及腸寄生蟲等癥，均可應用。疫病流行期間，每晨服1～2粒，有預防感染之作用。如傷面食者用面湯下；傷肉食者用山楂湯下；傷于瓜果者用丁香湯下；痢疾、泄瀉用木香、黃連湯下；瘧疾用草果(去殼)、烏梅湯下，其效更佳。
    張××，男，54歲。慢性痢疾，經(jīng)常發(fā)作，作則腹痛便下粘液，迭藥未已，苔、脈無著變，乃徑予阿魏丸．每服3粒，1日2次；3日見效，5日而愈，迄未再發(fā)。
    整理者曾在朱老指導下，治療一阿米巴痢患者，用阿魏丸1日3次，每次4粒，一周即獲痊愈。
    朱老指出：“大凡阿魏所治之病，為有形之積滯，雖其味甚劣，但不損胃氣。對胃腸積滯所致之恙，其效尤捷�！笨娭俅�(體草經(jīng)疏》認為：“辛則走而不守，溫則通而能行”，可謂一語破的。能知此義，則用阿魏之道．思過半矣。對病久氣虛而兼積滯者，使用阿魏丸，應與四君子湯、異功散一類顧護脾胃之方配合應用，消補兼行。類此配伍者，有《張氏醫(yī)通》“阿魏麝香散”(阿魏、肉桂、麝香、人參、白術(shù)、神曲、水紅花子)為先例。
    阿魏既可內(nèi)服，又可外治，對痞塊癌瘕，當內(nèi)服外治結(jié)合，以提高療效，內(nèi)服以阿魏為主藥，配合白術(shù)、白芥子、三棱、莪術(shù)、雞內(nèi)金、川芎、紅花、丹參等，為丸緩消之。另以阿魏、山甲珠、三棱、莪術(shù)、生川草烏、蜣螂、蘆薈、血竭、官桂、乳香、沒藥、木鱉子、雄黃等熬膏(用黃丹收膏)，用時加冰片、麝香少許，貼于患處，止痛、消瘢之力甚著。朱老經(jīng)驗，此膏外貼，治腹部瘕塊(包括肝脾腫大、良性腫塊)，確有殊功，一般連續(xù)使用2～4周，可以奏效。朱老對腸炎腹痛泄瀉，或消化不良，便溏者，均取阿魏一粒如黃豆大，切碎，置臍上，以暖臍膏一張貼之，頗為奏效。
－－－－－－－－－－－※60、紫菀辛潤宣肺、二便滯塞俱效
    紫菀為祛痰止咳藥，《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謂其“主咳逆上氣，胸中寒熱結(jié)氣”，是其用于咳喘痰嗽的最早記載，而其利尿通便之特殊作用，方書所載不多見。最早用紫菀利尿，見于唐·孫思邈《千金要方》：“治婦人卒不得小便，紫菀末，井華水服三指撮。”其后，宋《太平圣惠方》以紫菀配黃連、甘草治小兒尿血，水道中澀痛，用意均頗奇特。用紫菀通大便，則始于宋人史載之，據(jù)云蔡京病大便秘結(jié)，太醫(yī)治之不得通，史當時初至京城，無醫(yī)名，聞之，則上門施伎，卻為守門者所阻，待其后診過蔡京之脈，即云：“請求二十錢�！辈腆@問：“何為?”史云：用來買藥，升R乖r鄉(xiāng)爹班繇    峽  鼽即用紫菀研末送服，須臾大便即通，史于是名滿開封。朱老指出：紫菀所以能通利二便，是因其體潤而微辛微苦，觀其藥材，須根皆可編成辮狀，故紫菀又有“女辮”之別名，其性潤可知。潤則能通，辛則能行，苦可瀉火，故用于二便之滯塞有效。且肺為水之上源，肺氣為痰火所壅，則治節(jié)不行，不能通調(diào)水道，于是小便不利；肺與大腸相表里，肺氣不利，大腸失于傳導，則大便亦不得通。由斯觀之，紫菀所治之二便不利，必有肺氣不宣之見癥，非一切二便不利皆可治之也。推之凡清金潤肺、消痰降氣藥，皆具有通利二便之功用，如瓜蔞、蘇子、馬兜鈴、杏仁、桑白皮皆然。此說頗能開人悟境，記之以供同道參考。
※61、白薇輕清虛火、透泄血熱
    自薇味苦成，性寒，人肺、胃、腎經(jīng)。其有清虛火、除血熱等多種作用，為治療陰虛內(nèi)熱，肺熱咯血，大出血后虛煩血厥．熱淋、血淋之要藥，并可治風溫灼熱多眠、溫瘧等。
    最早用白薇的方劑見于《金匱要略》，該書“婦人產(chǎn)后病脈證治”篇治“婦人乳中虛，煩亂，嘔逆”之“竹皮大丸”(生竹茹、石膏、桂枝、甘草、白薇)，有“安中益氣”之功，方中即用此藥。尤在涇對此方頗有中肯的分析：“乳子之時，氣虛火勝，內(nèi)亂而上逆也。竹茹、石膏甘寒清胃；桂枝、甘草辛甘化氣；白薇性寒人陽明，治狂惑邪氣，故日安中益氣�！贝朔酱�用白薇治療血虛煩亂，以其能利陰氣，清血熱也。后世“白薇湯”，擅治婦人“郁冒血厥”，方由白薇、當歸、人參、甘草組成，其用白薇至為精當，蓋血虛則陽熱上冒，陰陽之氣不相順接，所以致職。方中人參益氣，當歸養(yǎng)血，以補不足，尤堪咸寒之白薇，清熱安中而抑陽亢，斯郁冒可除，血厥可愈。
    自薇不僅可用于雜病，亦可用治熱病，蓋以其在清熱中寓有透解之意�！锻ㄋ讉�寒論》之“加減葳蕤湯”(玉竹、生蔥白、桔梗、白薇、豆豉、薄荷、炙甘草、紅棗)，為治療素體陰虛，感受外邪，而致頭痛身熱、微惡風寒、無汗或汗不多、咳嗽心煩、口渴咽干、舌赤、脈數(shù)之良方，方用玉竹、炙草、紅棗滋養(yǎng)營陰，以益汗源；蔥、豉、薄荷達表透邪；白薇輕清涼解，確屬輕靈有效。白薇能入血分，按照溫病衛(wèi)氣營血辨證之層次，用藥或表或清之次第，凡病在衛(wèi)氣階段，似不宜早用。經(jīng)驗所及，用白薇的著眼點有：①肺熱較重。白薇能清肺金，凡以肺熱咳嗽(特別是久咳)或咳嗽痰中帶血為主癥者可以用之。②熱病后余熱未清可以用之。③陰虛外感證早期亦可用，但必與養(yǎng)陰、透解之藥同用。
    《別錄》載白薇“療傷中淋露”，《本草經(jīng)疏》釋日：“《別錄》療傷中淋露者，女子榮氣不足則血熱，血熱則傷中，淋露之候顯矣。除熱益陰，則血自涼，榮氣調(diào)和而前癥自瘳矣�！贝怂幠苋藳_任，以清血海伏熱，故對月經(jīng)先期及漏下等癥，凡屬胞宮伏熱者，均可酌用，近代名醫(yī)程門雪先生治不明原因之發(fā)熱，用白薇與鹿角相伍；配伍巧妙。從白薇人沖任，鹿角通督脈，二味并用，能燮理陰陽的角度來理解，覺得別有悟境。朱老治低熱證，腰酸肢楚，頭暈神疲，婦女可見月經(jīng)不調(diào)，帶下頻仍，屬腎虛為主者，恒以白薇與生地、巴戟天同用，隨癥加用不同的藥物，其意亦在于燮理陰陽。而對于婦女更年期綜合征，當戕斂虛火，平調(diào)陰陽，從調(diào)理沖任著手，以白薇、白芍、牡蠣、仙靈脾、女貞子、鹽水炒知柏等，組合成方，多能收較佳之效。
    朱老擅治痹證，無論是風濕性或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凡屬熱證或寒熱錯雜證，見低熱纏綿、午后較甚，舌尖紅、舌苔薄黃，脈來較數(shù)者，每于辨證論治方中，加用自薇、秦艽、津草，其退熱較速，痹痛亦隨之緩解。夏秋間濕熱為患者多，有運用苦泄、辛開、淡滲、芳化諸法后，諸恙均退，惟后期低熱纏綿，周身困倦，納谷不香，示濕熱傷陰，余邪留戀，朱老每取白薇、石斛、豆卷同用，對于摒退低熱，促進消化功能之恢復，有所助益。
    衛(wèi)××，女，34歲，教師。流產(chǎn)后體氣未復，即行工作，經(jīng)常頭眩神疲，口干心煩，低熱掌炕，夜寐不實，多夢紛紜，腰酸腿軟，帶下綿注，經(jīng)行量多。苔薄質(zhì)微紅，脈弦細帶數(shù)。此沖任傷殘、肝腎虧損、虛熱逗留之征；治宜養(yǎng)肝腎，益沖任，清虛熱。
    白薇、仙靈脾各12克，生地黃20克，甘杞子10克。夜交藤30克，生白芍、女貞子、炙龜板各15克，甘草6克。6劑。
    二診：低熱漸清，口干心煩趨平，腰酸帶下輕減。苔薄脈細。肝腎之陰稍充，沖任虧損漸復，宗前法繼進之。
    上方生地黃改為熟地黃15克，加紫河車8克。6劑。
    三診：精神漸振，自覺爽適，苔薄脈細，再予養(yǎng)肝益腎，以善其后。
    甘杞子、女貞子各12克，生白芍、制黃精各15克、紫河車、仙靈脾、當歸身各10克，甘草6克。6劑。
    秦××，女，42歲，工人。3年前四肢小關(guān)節(jié)腫痛，時輕時劇，繼則低熱纏綿，逗留在37．5～38℃之間．血沉98毫米／60分，類風濕因子陽性，確診為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迭進中西藥物，尚未控制其活動。目前低熱未已。口干，晨僵明顯，小關(guān)節(jié)對稱性腫脹變形，艱于活動，頗以為苦。苔薄膩、質(zhì)紅，脈弦細。寒濕襲踞經(jīng)脈，痹閉不利，蘊久化熱。治宜蠲痹通絡，養(yǎng)陰泄熱。
    生地黃45克，白薇、川石斛各15克，秦艽、鳥梢蛇、地鱉蟲各10克，炙僵蠶、廣地龍各12克，青風藤30克，甘草6克。6劑。
    二診：藥后低熱挫降．關(guān)節(jié)僵腫稍退，此佳象也。苔薄尖紅，脈弦細。藥既奏效，毋庸更張，進治之。上方繼服6劑。。  三診：陰損見復，低熱已清，關(guān)節(jié)腫痛續(xù)見減輕，改予益腎蠲痹丸治之。每服6克，日2次，食后。
    兩月后復查血沉為16毫米／60分，類風濕因子已轉(zhuǎn)陰，囑其繼服上丸2個月以鞏固之。半年后隨訪，已臨床治愈，恢復工作。
※62、僵蠶散風定痙、化痰軟堅
    僵蠶乃家蠶感染白僵菌而致死的干燥蟲體，又名“天蟲”，味成辛而性平，人心、肺、肝、脾四經(jīng)。本品對溫邪感染最為適用，是故楊栗山之《寒溫條辨》首推本品為時行溫病之要藥。因其功能散風降火，化痰軟堅，解毒療瘡，故于風熱痰火為患之喉痹咽腫、風疹瘙癢、結(jié)核瘰疬等癥均適用之。一般與大貝母、元參等同用，對喉風、痄腮、瘰疬等有佳效。配白及治空洞型肺結(jié)核亦有一定效果。與蟬衣(2：1)同研粉，每服4克，1日3次，治流感發(fā)熱及風熱型傷風感冒效佳；兼治風疹瘙癢。配蘇子、牛蒡子、朱砂、生姜等能治癲癇。單用僵蠶研末吞服，可治頭風作痛。與全蝎相伍，善于熄風定痙，適用于小兒驚搐。配白附子、全蝎，擅治口眼歪斜。由于本品具有輕宣表散之功，對風熱壅遏而痘疹不能透達者，最能表而達之。
    僵蠶主要含脂肪及蛋白質(zhì)，白僵菌還含甾體11a羥基化酶系，用于合成類皮質(zhì)激素。是否因其能增強機體防御能力和調(diào)節(jié)功能，而達到愈病之目的，尚待進一步探索。其醇水浸出液對小鼠和兔有催眠作用，煎劑有對抗士的寧所致的小鼠驚厥作用，可以與熄風定痙作用相印證。
    其主要功效，朱老歸納為三點：(1)散風泄熱
    僵蠶散風泄熱之功甚著，朱老認為，熱病初起常證兼表里，倘表里同治，內(nèi)外并調(diào)，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有截斷、扭轉(zhuǎn)之功。早年即采用聶云臺氏創(chuàng)制之“表里和解丹”治療多種熱病初起而見有表里證者，或病起已三五日而尚有表證存在者，服后常一瀉而脈靜身涼，或顯見頓挫，續(xù)服數(shù)次可瘥。蓋其功能疏表泄熱，清腸解毒，可表里兩解，縮短療程，不論成人、小兒，除正氣虧虛或脾虛便溏，或發(fā)熱極輕，而惡寒較甚者外，均可服之。處方：僵蠶45克，蟬衣、甘草各30克，大黃135克，皂角、廣姜黃、烏梅炭各15克，滑石180克，共研極細末，以鮮藿香汁、鮮薄荷汁各30克(如無鮮者，可用干品各45克煎取濃汁代之)，鮮蘿卜汁240克，泛丸如綠豆大；成人每服4～6克，婦女、體弱者酌減；小兒10歲左右服2克，6～8歲服1～1．5克，2～5歲服0．5～1克，每日1次，連服1～3日，熱退即勿再服。【病案舉例】    ．
    榮××，女，43歲，x-A．。惡寒發(fā)熱，體溫38．9℃。周身酸楚，已起3日，曾服成藥，得汗未解，口粘不爽，胸脘痞脹不適，2日未更衣。苔白中黃膩，脈浮數(shù)。此風熱外襲、濕滯中阻之候，治宜兩顧，予表里和解丹10克，分2次服，每日1次。藥后5小時許得暢便一行，當晚熱
    137即下挫至37．7℃，自覺困憊緩釋。翌日續(xù)服1次，熱退至正常，諸象若失。
    蕁麻疹古稱瘸痛，多為風熱客于營分而致，應予驅(qū)風泄熱，涼血活血；僵蠶長于散風泄熱，對風熱型蕁麻疹，甚有佳效。常用僵蠶、姜黃、蟬衣、烏梢蛇、生大黃等分，共研細末，每服5克，日2次。如久治未愈，而氣血虧虛者，宜佐以益氣養(yǎng)血之品；脾虛者又應參用補脾滲濕之劑。    ．(2)解毒定痙
    《本經(jīng)》以僵蠶為治“小兒驚癇夜啼”之品，后世以之組成治小兒驚風搐搦之處方甚多。朱老曩年取《保嬰集》治驚風方(青蒿蟲若干，搗和朱砂、輕粉，制丸如粟粒大，一歲一丸，其效“十不失一”)加僵蠶、全蝎二味，治小兒高熱、驚搐，效甚驗捷，因而定名為“解熱定痙丸”。處方：僵蠶20條，全蝎12只，飛朱砂10克，輕粉12克，共研極細末，加青蒿蟲(青蒿節(jié)間有小蟲，須在秋分前后剝?nèi)。�否則即羽化飛去)若干搗和為丸，如綠豆大。每服2～4粒，日2～3次，待熱挫搐止即停服。
    汪××，男，5歲。發(fā)熱3日，服藥未解，入暮為甚．高達39．7℃，煩躁不安，驚搐時作，蚧齒譫妄。苔黃膩質(zhì)紅，脈數(shù)。此溫熱之邪襲踞氣分，熱極動風之候。予解熱定痙丸24粒，每服4粒，1日3次。藥后4小時許，熱即挫降，驚搐略緩；次日神煩已安，熱挫降至37．3℃，善后而愈。
    此外，單味僵蠶粉，每服3～5克，日2次，對哮喘之輕者，有緩解作用，可解痙定喘，化痰止咳，散風泄熱。但虛喘、寒喘勿用。(3)化痰軟堅
    《本草綱目》贊其善于“散風痰結(jié)核，瘰疬……”。本品長于化痰軟堅，諸凡痰核、瘰疬、喉痹，均有佳效。
    乳腺小葉增生癥，屬之“乳癖”范疇，多因肝氣不舒、痰氣交凝、沖任失調(diào)而致，治宜疏肝解郁、化痰軟堅、調(diào)協(xié)沖任。以僵蠶為主組成之“消核湯”(僵蠶12克，蜂房、當歸、赤芍、香附、橘核各9克，陳皮6克，甘草3克)，具有佳效，一般連服5～10劑，即可奏效；如未全消者，可續(xù)服之�！静“概e例l    _
    仇××，女，29歲，y-A．。左側(cè)乳房有核兩枚，逐步增大，一枚如核桃大，一枚如銀杏大，月經(jīng)期或情緒激動之后較甚，已經(jīng)三年余，迭藥未消。苔薄白，脈弦細。此肝郁痰氣交凝之乳癬也，可予消核湯。
    服上方5劑后，腫核明顯縮小，續(xù)服5劑而愈。并囑晨服逍遙丸，晚服歸脾丸鞏固之。
    “瘰疬”多由肝腎兩虧，痰火內(nèi)郁，結(jié)而為核，其核腫硬未化膿者，可用僵蠶、大貝母各2份，全蝎1份，研為細末，另用．元參、夏枯草各l份煎取濃汁泛丸如綠豆大，每食后服4克，1日2次。能軟堅散結(jié)，化痰消核，堅持服用，能取得良效。
    “慢性咽炎”相似于中醫(yī)之陰虛喉痹，多由痰熱蘊結(jié)日久．耗傷肺腎之陰，而致虛火上爍咽關(guān)使然。患者咽部掀紅灼痛。咽壁有顆粒小泡突起，梗然欠利；講話較多則咽部不適，發(fā)音欠揚，常有口干咽燥之感。苔薄質(zhì)紅，脈弦細或帶數(shù)。治宜養(yǎng)陰清熱、化痰利咽。驗方“咽痛散”：炙僵蠶、炙全蝎、黃連各8克，炙蜂房、金銀花、代赭石、生牡蠣各10克，共研細末，分作20包。每服I包，1日2次，食后2小時，用生地、麥冬、北沙參各6克泡茶送服。連服3～5日咽部即感爽適，繼服之即可痊復。
    華××，男，48歲，教師�；悸�性咽炎已近五載，咽部干燥，梗然不適，講課較多，其勢更甚，發(fā)音嘶啞。苔薄質(zhì)偏紅，脈弦細而數(shù)。陰虛之體，痰熱阻于咽關(guān)，治宜泄化痰熱，養(yǎng)陰利咽。
    予咽痛散一料，藥未盡劑，癥即趨平。
    此外，僵蠶還具降糖之效，可用于糖尿病，研粉吞服，每次4克，1日3次。
※63、白頭翁功效探析
    白頭翁，味苦性寒，人大腸、肝、胃經(jīng)。具有清熱、涼血、解毒作用，為治療熱毒血痢之要藥。方書載其能治療齒痛、血痔，均與其能清泄胃腸邪熱攸關(guān)。若齒痛系虛火為患，或痔瘡出血已久，癥見氣不攝血者，此品即不相宜。
    以白頭翁為主組成的方劑，最著名的當推白頭翁湯(白頭翁、黃連、黃柏、秦皮)，此方用治熱毒痢疾，確有奇功，歷代延用不衰�！督饏T要略》治“產(chǎn)后下利虛極”，立“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實為治療陰虛熱痢之濫觴�？嗄軋阅c，寒可清熱，為熱痢所必需；但苦味有化燥之嫌；草、膠甘潤，能養(yǎng)血潤燥，以緩痢下之艱澀，為虛證所當投，但有留邪之弊；苦甘化合，潤燥得宜，相須為用，方意美善，對后人啟迪良多。
    《傷寒論》云：白頭翁湯治“熱利下重”，治療熱利，其義甚明，而治下重之理，則引起歷代醫(yī)家探索之興味，此湯列入《傷寒論》“厥陰篇”，寓意良深。痢之病位雖然在腸道，但與肝火下迫有關(guān)，惟使肝火戕斂，郁勃之性得以升達，斯下重方除。張山雷《本草正義》論白頭翁：“向來說者皆謂苦泄導滯，專以下行為天職，且有苦能堅骨、寒能涼骨之語，惟今何廉臣著《實驗藥物學》，獨謂其氣質(zhì)輕清，為升散腸胃郁火之良藥�！�…昧苦又薄，合于經(jīng)文輕清發(fā)散為陽之旨，其主熱毒滯下，雖日苦固能泄，而升舉脾胃清氣，使不陷下，則里急后重皆除，確是此藥之實在真諦。何翁此論，洵有特別見解�！贝苏撉逍�，耐人尋味。考白頭翁“升散腸胃郁火”之說，唐容川氏亦有闡發(fā)，其在《本草問答》中云：“白頭翁，無風獨搖，有風不動，色白有毛，凡毛皆得風氣，又采于秋月，得金木交合之氣，故能熄風。從肺金以達風木之氣，使木不侮土是也，故功在升舉后重，而止痢疾�！庇种^：“白頭翁所以治下痢后重者，升散郁結(jié)故也�！碧�、何二賢之論，競相仿fo，白頭翁在苦泄之中寓有升散之意，是其不同于其他苦寒沉降之品之處。本草中有載其味苦辛者，其“辛”只能從其有升散之功來理解，不少本草學專著還載其能治“瘰疬”，并有“明目”之功，可從其有清肝達郁的作用來理解，若拘于苦寒清熱解毒，其義殆不可通。但此物畢竟以苦泄為主．所以張山雷又說：白頭翁“但終是苦泄宣通一路，不能竟以升散郁火四字簡直言之，與升麻、柴胡作一例看耳”。
    根據(jù)朱老經(jīng)驗，白頭翁不僅可用于急性熱痢，亦可用于慢性痢疾及慢性腸炎。如脾氣虧虛，腸問濕熱未清，癥見下痢纏綿不愈，瀉下夾有黃色粘凍，腹中隱痛，倦怠乏力，納谷不馨，食后脘悶腹脹，舌邊有齒印，苔薄膩，脈濡滑，常予太子參、山藥、扁豆、茯苓補脾益氣；白頭翁、白槿花、山楂清腸化滯；白芍、木香、青皮抑木鎮(zhèn)痛；桔梗、枳殼調(diào)理升降；再隨癥加減，常服可獲根治。
    凡肝火下迫，濕熱下注之帶下，可選用白頭翁，取其既能清熱燥濕，又有升散郁火之功。其見癥以帶下黃白，連綿不斷，質(zhì)稠粘，有腥味，小溲短赤為特征，伴見性急易怒，腰際酸楚，少腹隱痛，婦檢多為宮頸炎。朱老常以白頭翁湯去黃連，加苡仁、山藥、蓮子肉、樗白皮等益脾固帶；牡蠣、白芍平肝潛陽，效果較佳。
※64、蒲公英應用瑣談
    薄公英遍地皆有，尋常易得，而其功用頗為神奇。本品味甘苦，性寒，能化熱毒，擅療疔瘡、惡腫、結(jié)核，又能療喉痹腫痛，并可利尿通淋，種種治效，難以盡述。朱老對本品的應用另具手眼，擇其數(shù)端，簡介于后。(1)清胃定痛
    前輩醫(yī)家對蒲公英能治胃脘作痛早有認識，如清代王洪緒《夕h科證治全生集》載：本品“炙脆存性，火酒送服，療胃脘痛”，其效甚佳，當是實踐經(jīng)驗之總結(jié)。從蒲公英之性味分析，其所主之胃痛，當屬熱痛之類，而王氏之應用，既炙脆存性，又送服以火酒，。則其寒性已去，只存其定痛之用了，王氏可謂善用蒲公英者矣!近賢章次公先生治胃潰瘍病，具小建中湯證者，恒以此湯加入蒲公英30克，療效甚高。這一配伍方法，乍看似屬溫涼雜湊，不知章先生既重視整體，又針對此病之胃粘膜充血、水腫、潰瘍之局部病灶，而擬定辨證與辨病相結(jié)合的處方也。其立法制方之妙，匪夷所思矣。朱老總結(jié)了前人的經(jīng)驗，根據(jù)切身的體會，認為：“蒲公英的鎮(zhèn)痛作用不僅在于它能清胃，還在于它能消瘀，凡胃脘因瘀熱作痛，用其最為相宜。而胃潰瘍之疼痛，配合養(yǎng)胃之品，又可奏養(yǎng)胃消瘀、鎮(zhèn)痛醫(yī)瘍之功。如能選用其根，曬干研末吞服，效尤佳良�！�
    一王姓女，37歲，教師。夙患胃脘痛，此次發(fā)作已3日，自覺痛如火灼，嘈雜易饑，口干口苦，大便干結(jié)，小溲近黃，前醫(yī)誤予辛香止痛之品，藥后疼痛有增無已；苔薄黃，脈弦。此火熱作痛也，當予清胃定痛之劑。藥用：
    蒲公英30克，赤芍12克，生甘草5克，清寧丸4克(吞)。
    藥后大便暢行，脘痛頓挫，善后調(diào)治而愈。(2)消癰散腫
    蒲公英為治療癰瘍之佳品，尤擅治乳癰。乳癰一證，婦女在哺乳期易于罹患，多系情懷不適，胃熱熏蒸，乳汁排泄不暢、郁結(jié)而成。由于乳頭屬肝，乳房屬胃，而蒲公英專人肝、胃二經(jīng)，具有消腫散結(jié)之能，故治此證效著。朱老經(jīng)驗，使用蒲公英治乳癰，宜輔以理氣散結(jié)之品，可以提高療效。常用蒲公英(30～60克)，配合陳皮(10～15克)、生甘草(5～10克)為基本方，紅腫撇痛加漏蘆、天花粉；乳汁排泄不暢加王不留行、白蒺藜；局部硬結(jié)較甚加炮甲片、皂角刺。均以黃酒為引，其效歷歷可稽。(3)排膿治痢
    痢疾一證，好發(fā)于夏秋之交，多因濕熱積滯蘊結(jié)腸中，阻遏氣血之運行，化為膿血下注所致。故清化濕熱、行氣導滯之法最為常用。朱老用蒲公英治濕熱痢初起有良效，其義有二：一者本品具清熱鰓毒作用，能清解腸中血分之毒熱；二者本品有緩下作用，能解除下痢之后重。約言之，功擅解毒排膿故也。凡濕熱邪毒交阻，痢下紅自如膿，后重不爽者，在清腸治痢方中，加用蒲公英(一般用30克，鮮者其功尤勝，但需用至60克)，可以頓挫病勢，進而縮短療程。
    王姓男，27歲，工人。先染時邪，繼又恣啖葷腥，遂寒熱交作，身痛無汗，下痢紅白粘凍，日十余行，腹中疴痛，里急后重，脈浮滑，舌苔薄黃根膩。病甫二日，當疏肌達邪，清腸解毒兼進。處方：
    葛根12克，荊芥、防風各6克，苦桔梗、炒枳殼、生甘草各5克，杭白芍、焦楂肉各15克，蒲公英30克。
    二服而熱退身和，下痢日僅三四行，仍予原方出入，調(diào)理而安。(4)清肝達郁
    蒲公英除有清肝瀉火作用外，并能“達肝郁”。證諸前賢，朱丹溪《本草衍義補遺》指出：本品能“散滯氣”，已隱然有達郁之意矣!蓋蒲公英花發(fā)甚早，得春初少陽之氣，所以饒有生發(fā)之性，與苦寒沉降之品有間。清肝兼可達郁，此蒲公英之長也。朱老進而指出：“凡肝寒而郁者，宜用桂枝；肝熱而郁者，宜用蒲公英，臨證不可誤也�！备鞣N肝炎患者，癥見肝經(jīng)郁熱征象，可隨癥選加蒲公英。本品除清肝外，又能利膽，故朱老常用其治療膽囊炎。膽囊炎急性發(fā)作，以“膽脹”而痛為主癥，盡管臨床表現(xiàn)不一，究其病機，總緣氣滯、郁火、濕痰、瘀血互阻，以致膽失通降也。恒以化痰行瘀、利膽散結(jié)為治療大法，此所以宜選用蒲公英也。
    一蘇姓女，39歲，工人。夙患膽囊炎，一周來，右脅脹痛甚劇，牽及右肩亦痛，午后低熱，口干口苦，胸悶噯氣，納少神疲，間有粘痰上泛，大便干結(jié)，恒三四日始行，舌尖紅、苔薄黃，脈弦滑。此痰熱夾瘀互阻，膽失通降。其午后低熱，亦痰熱久郁傷陰之故。遂予：
    蒲公英20克，茵陳、川石斛各15克，決明子、黛蛤
    散(布包)、丹參各12克，黃郁金、茜草根各10克。
    連進5劑，脅痛大減，低熱亦退，納谷漸增，仍予原方調(diào)理二十余劑而安。
※65、五倍子斂肺澀腸、解毒醫(yī)瘡
    五倍子為角倍蚜寄生在鹽膚木上所形成之蟲癭，性平，味酸咸澀，無毒，人肺、胃、大腸三經(jīng)。效廣用宏，其效能可概括為①斂肺止咳；②澀腸止瀉；③固絡止血；④止汗固精；⑤收提脫墜；⑥解毒醫(yī)瘡。既可內(nèi)服，又能外敷。因其收斂作用較強，故凡新起之咳嗽、痢疾或便秘者，則不宜使用。朱老在臨床之際。善于發(fā)揮本品之特長，屢奏佳效，茲舉其要，簡介于下。(1)肺虛久咳
    久咳不已，肺氣虛散，需補斂兼施，宜五倍、五味并用。朱老盛贊丹溪所言：“五倍子屬金與水，噙之善收頑痰、解熱毒。佐他藥尤良。黃昏咳嗽，乃火氣浮入肺中，不宜用涼藥，宜五倍、五味斂而降之�！蹦松朴梦灞蹲又�經(jīng)驗之談。此等久咳，朱老認為多屬慢性支氣管炎而體質(zhì)偏虛者，新感暴咳不宜也。
    楊××，女，62歲，工人。舊有慢性支氣管炎，經(jīng)常舉發(fā)，咳嗆頻仍，氣逆痰少。苔薄質(zhì)淡，脈細。肺氣虛散，氣失降納之候，治宜斂肺定咳。
    五倍子、核桃肉各150克，共研細，蜜丸如綠豆大，
    每早晚各服6克，開水送下。
    連服5日，咳嗆略稀，繼服旬日而平。嗣后雖仍偶見發(fā)作，繼服上丸仍效。(2)各種出血
    本品含有豐富之鞣質(zhì)，能加速血凝而達到止血之效，內(nèi)服外敷均可。對于鼻出血、牙宣、咯血、吐血、崩漏、便血、尿血，無實火者，均可內(nèi)服或外敷。一般單用五倍子或伍以半量之枯礬，共研細末，米粉糊為丸，如梧子大，每服10～20粒，米湯送下，一日二三次，食后服，有良好的止血之效。鼻出血、牙宣可取末外搽。
    謝××，男，38歲，工人。經(jīng)常便血，或多或少，頃又發(fā)作，此腸風下血也，乃疏下方：
    五倍子、枯礬各15克，研細。水泛丸，如梧子大，
    每服12粒，日2次，食后服。
    藥后便血漸少，4日而止。逾半載又發(fā)作，仍服該丸而愈。(3)慢性瀉痢
    瀉痢初起，屬實、屬熱，宜清、宜導；而久瀉久痢，則宜止、宜斂。五倍子其性不僅收斂，且有抗菌作用，故于慢性瀉痢甚合。《本草綱目》以之治泄痢之附方，即有六首之多，其中脾泄久痢方，配伍精當，l臨床應用，頗收佳效。對于非特異性結(jié)腸炎，亦有一定效果。
    胡×，男，48歲，干部。有痢疾史，飲食不節(jié)或受寒即發(fā)作，作則腹痛隱隱，腸鳴便泄，日四五行，質(zhì)稀，間雜粘液。苔薄白，脈細軟。此脾虛久痢也，可予脾泄久痢方觀察之。
    五倍子(炒)60克，倉米(炒)90克，白丁香、細
    辛、木香各9克，花椒12克。為末。每服3克，蜜
    湯下，日2服。
    連服3日，腹痛痢下次數(shù)有所減輕，繼服5日，已基本正常，后以香砂六君丸善后之。(4)宮頸糜爛
    主癥為帶下綿綿，甚則腥臭，多見于慢性子宮頸炎患者，宮頸呈糜爛狀，如以五倍子、枯礬等分為末，取消毒紗布一塊，蘸藥末貼塞于宮頸部，每日換藥1次，有消炎止帶、收斂生肌之功，奏效較速。
    戚×，女，39歲，工人�；悸�性宮頸炎已兩年余。近數(shù)月帶下綿注，色黃而腥臭，少腹微感墜痛。苔薄黃，脈小弦。經(jīng)婦科檢查為宮頸糜爛Ⅱ度。此體虛而濕熱下注者，乃予倍礬散外用之。連用3日，帶下顯見減少。繼用．1周，帶下已凈．少腹亦不墜痛；經(jīng)婦科檢查，宮頸糜爛已趨斂愈。
※66、牛蒡子疏散宣透、止咳利咽
    牛蒡子味辛苦、性涼，人肺、胃經(jīng)，具有疏散風熱、宣肺透疹之功；又能消腫解毒，擅治風熱咳嗽、咽喉腫痛、風疹瘙癢、癰腫瘡毒諸疾。牛蒡子的諸種作用，可從其性味及歸經(jīng)中獲得理解，味辛能散，味苦能降，性涼解熱，故對風熱客于上焦，痰熱阻于肺胃者甚為適用。此品甚為堅硬，不炒則藥性不發(fā)，故習慣上炒香搗碎用之。其性滑利，能通大便，風熱痰濁阻于上焦而腸腑不通者，用之尤宜。
    《本草正義》對牛蒡子的作用頗有妙解：“凡肺邪之宜于透達，而不宜于抑降者，如麻疹初起猶未發(fā)泄，早投清降，則恒有遏抑氣機，反致內(nèi)陷之虞。惟牛蒡子則清泄之中，自能透發(fā)。且溫熱之病，大便自通：亦可稍殺其勢，故牛蒡子最為麻疹之專藥，余如血熱發(fā)斑，濕熱發(fā)痦，皆以此物外透其毒，內(nèi)泄其熱．表里兼顧，亦無疑忌，非其他之寒涼清降可比�！薄巴馔钙涠荆瑑�(nèi)泄其熱”二語，可謂扼牛蒡子功用之要。正因為其善通大便，所以該書又指出：“茍非熱盛或脾氣不堅實者，投之輒有泄瀉，則辛泄苦降，下行之力為多�！睙岵《�望其外透內(nèi)泄者宜之，虛寒或脾陽素虛者不可妄投。
    近代醫(yī)家張錫純對牛蒡子的應用頗有發(fā)明，不僅用于外感咳嗽，亦用于內(nèi)傷咳嗽。如“醴泉飲”“治虛勞發(fā)熱，或喘或嗽，脈數(shù)而弱”，藥用：生山藥、大生地、人參、玄參、生赭石、牛蒡子、天冬、甘草。并謂：“牛蒡子與山藥并用，最善止嗽�！鄙w山藥“能補肺補腎兼補脾胃”，“牛蒡子體滑氣香，能潤肺又能利肺”，并能“降肺氣之逆”，二味同用，補散相濟，則肺臟自安。正因為牛蒡子體滑而能通大便，張氏用其治痢，可謂特識。如治病已數(shù)日，下痢赤白，腹疼，里急后重之“燮理湯”(生山藥、金銀花、生杭芍、牛蒡子、甘草、黃連、肉桂)方中即用此味。張氏取其“能通大便，自大便以瀉寒火之凝結(jié)”，即可緩后重之苦，其旨微矣。
    朱老之用牛蒡子，于風熱外感初起，表氣未疏，寒熱頭痛，咽癢咳嗽之證，恒喜用之。嘗與桑葉、杏仁、連翹、薄荷、豆豉、桔梗、荊芥等味同用。臨床所見。凡咳嗽咽癢、咯痰不爽者，用牛蒡子后往往咯痰爽利，足證其有滑痰之功。風熱邪毒上壅，恒易引起扁桃腙發(fā)炎，甚或紅腫疼痛，湯水難以下咽，斯時牛蒡子頗堪選用，取其能疏風散腫。常用方藥如：桔梗、甘草、牛蒡子、僵蠶、薄荷、玄參、山豆根；痰多加川貝母、瓜蔞皮、橘紅。又，風熱引起之牙齦腫痛，多與胃經(jīng)有關(guān)，以足陽明胃經(jīng)循上齒齦，手陽明大腸經(jīng)循下齒齦之故。牛蒡子在疏解中有苦泄之功，是以在辨證論治方藥中用之有效。
※67、柴胡能升能降
    柴胡主升，前人書中屢言之，如張潔古《醫(yī)學啟源》云：“柴胡，少陽、厥陰引經(jīng)藥也……引胃氣上升，以發(fā)散表熱”，自其高足李東垣有補中益氣湯之制，藉柴胡生發(fā)之氣，與參、芪、術(shù)同用，振清陽而舉下陷，故后世強調(diào)柴胡為升藥者多，對于柴胡又為降藥則論者甚鮮。
    《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謂柴胡“主心腹腸胃中結(jié)氣，飲食積聚，寒熱邪氣，推陳致新”。知其有疏通腸胃的功能，雖未明指其可以通便，亦可于言外得其旨矣。柴胡的通便作用，可從小柴胡湯的適應證中受到啟發(fā)，《傷寒論》謂：“陽明病，脅下鞭滿。不大便
    149而嘔，舌上白苔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濺然汗出而解�！背蔁o己為本條作了下列的注解：“陽明病，腹?jié)M不大便，舌上苔黃者．為邪熱人腑，可下；若脅下鞭滿，雖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苔者，為邪未人腑，在表里之間，與小柴胡湯以和解之。”方有執(zhí)釋本方之機制謂：“上焦通，鞭滿開也；津液下，大便行也；……胃和則身和汗出而病解�！币�之，小柴胡湯所主之便秘，絕非燥屎內(nèi)結(jié)，乃三焦氣機不行，津液無以下輸所致之“不大便”，小柴胡湯能樞轉(zhuǎn)少陽，疏通三焦，俾氣機調(diào)暢，津液得下，而大便自通矣。若用柴胡劑以通熱結(jié)津干之燥屎，殊非所宜。
    柴胡能升能降，李東垣早已有說：“欲上升則用根，酒浸；欲中及下降，則生用梢�！备�升梢降，這是藥物效用的一般規(guī)律。朱老認為，柴胡的能升能降作用，并不在東垣所說的生用、制用、用根、用梢上(何況現(xiàn)時藥房已無根梢之分)，唯在其用量之大小上。用于升提，一般用量為3～10克；用于下降，一般用量為20～30克，以上均指湯劑用量。
    據(jù)朱老經(jīng)驗，大量柴胡的應用，一是外感熱病(感冒、瘧疾、肺炎、腸傷寒等)過程中，既非表證之可汗而發(fā)之，又非里證之可清可下，而見寒熱往來，或發(fā)熱持續(xù)不退，胸脅苦滿，大便不通，用之清熱通便；二是雜病中常見之肝氣郁滯，脅肋脹滿，便下不爽，或有便意而不能排出者，用之助其疏泄，即前人所謂“于頑土中疏理滯氣”之意，以上證候，雖有外感、內(nèi)傷之別，但其舌上必有白苔，且多較垢膩，方可任柴胡之疏達，此為辨證之眼目，不可忽之。
    孫××，男，38歲，工人。五日前飲食不節(jié)，復感外邪，頭痛肢楚，惡寒發(fā)熱，得汗寒解，而發(fā)熱不挫，39．2℃，朝輕暮重，胸脅苦滿，大便不解者已3日。苔白黃而垢膩，脈弦數(shù)�？捎韬徒鈱�滯法。
    柴胡、青蒿子、晚蠶砂、一枝黃花各15克，全瓜萎20克，炒黃芩、雞蘇散、萊菔子各10克。2劑。
    藥后得暢便，熱即挫解，休息2日而復。
※68、木瓜既澀又通
    木瓜昧酸性溫，人肝脾經(jīng)，具有利筋骨、祛濕熱、消水腫等多種作用。以其味酸，故能生津止渴，似屬收澀之品；然其又具宣通之性，能人脾消脹，入胃宣化濕熱，是在宣通中寓有生津之功，作用可謂特殊。木瓜之酸澀作用，古代有一段傳奇性的記述，《本草備要》引鄭奠一日：“木瓜乃酸澀之品，世用治水腫腹脹，誤矣。有大僚舟過金陵，愛其芳馥，購數(shù)百顆置之舟中，舉舟人皆病溺不得出，醫(yī)以通利藥罔效，迎予視之，聞四面皆木瓜香，笑謂諸人日：徹去此物，溺即出矣，不必用藥也。于是盡投江中，頃之，溺皆如舊�！逼涫諠�之性，競有如此者，殆難置信。
    木瓜之應用，或取其酸澀，或取其宣通，與配伍用藥很有關(guān)系，殊堪重視。宋代陳無擇《三因極一病證方論》“茱萸丸”，“治腳氣入腹，腹脹不仁，喘悶欲死”，用吳茱萸、木瓜二味相伍，立意精深。蓋足絡蘊伏之濕濁上沖，是以腹脹、喘悶諸恙以作，取吳萸下氣散寒，木瓜宣通濕濁(借吳萸之辛味以行之)。故可奏功。若以木瓜之酸澀以解之，此方之義，必不可通。清代醫(yī)家王孟英用木瓜很有巧思，如治“范廉居之室人，患恙，苔膩，口酸，耳鳴，不寐，不饑，神憊，脘痛，頭搖，脈至虛弦，按之澀弱”。用當歸、白芍、枸杞、木瓜、楝實、半夏、石斛、茯神、竹茹、蘭葉、白豆蔻組合成方，王氏謂此方為“養(yǎng)營調(diào)氣、和胃柔肝”之法。其用木瓜，在于配合白芍、枸杞等以柔肝。又如王氏治“時疫霍亂”，立“蠶矢湯”一方(蠶砂、苡仁、豆卷、通草、黃芩、黃連、山梔、半夏、吳萸、木瓜)，方中亦用木瓜，此證乃感受暑濕疫癘之邪，內(nèi)郁化火，清濁相混，上吐下瀉，導致陰津耗失，筋脈失養(yǎng)，轉(zhuǎn)筋攣急，證情危重。其用木瓜，殆取柔肝舒筋，緩解攣急，和胃化濁之功。
    朱老擅治痹證，對于濕痹與熱痹用木瓜之處頗多，如濕濁留于關(guān)節(jié)，下肢重著，酸楚疼痛，或下肢浮腫，舌苔白膩，脈濡者，用木瓜必配以溫經(jīng)鎮(zhèn)痛之品，藥如附子、蒼術(shù)、獨活、木瓜、牛膝、威靈仙、當歸等味。若系濕邪化熱，濕熱痹著，則用蒼術(shù)、黃柏、威靈仙、木瓜、稀薟草、牛膝、萆薜等味。至于痹證久延，肝陰受損，筋脈失柔，以至周身掣痛，午后低熱，舌紅少苔，脈細數(shù)者，必須大劑滋填，養(yǎng)血柔肝，方可圖治，切忌祛風套劑，常選首烏、稀薟草、千地黃、石斛、絡石藤、白芍、木瓜、炙甘草、當歸、阿膠等味，方中用木瓜，取其柔肝舒筋之用也。
※69、萊菔子功用三辨
    (1)辨萊菔子非沖墻倒壁之品
    萊菔子，即蘿卜子，．為下氣、消痰、消食藥。韓響《韓氏醫(yī)通》用萊菔子配伍蘇子、芥子組方，名三子養(yǎng)親湯，治老人咳嗽多痰；朱丹溪《丹溪心法》用萊菔子配伍山楂、神曲、半夏、茯苓、陳皮、連翹，名保和丸，治食積，皆為名方。唯丹溪指出：“萊菔子治痰，有推墻倒壁之功�！敝炖险J為未免過甚其辭，不足為訓。蓋萊菔為尋常菜蔬，其子雖辛味過于根，只不過下氣之功用稍強而已，何得以“推墻倒壁”目之!附會者則以氣虛人不可用，良藥之功，幾為其所泯，不亦冤哉?朱老指出，善識萊菔子者，當推張錫純氏�！夺t(yī)學衷中參西錄》云其“乃化氣之品，非破氣之品”，“蓋凡理氣之藥，單服久服，未有不傷氣者，而萊菔子炒熟為末，每飯后移時服錢許，借以消食順氣，反不傷氣”。轉(zhuǎn)思《韓氏醫(yī)通》三子養(yǎng)親湯亦用三子微炒，一擊碎，謂代茶水啜用�！巴茐Φ贡凇痹坪踉�!朱老治痰喘，如急、慢性支氣管炎、肺炎、百日咳等，常用此味，一方面是依據(jù)傳統(tǒng)用法，萊菔子善行氣，氣順則痰降，咳喘自安；另一方面是據(jù)現(xiàn)代藥理研究，證明萊菔子含抗菌物質(zhì)——萊菔素，對肺炎球菌、葡萄球菌、大腸桿菌、鏈球菌等均有一定抑制作用。臨床用之，頗能應手。此亦吾師融新舊學理于一爐，以追求療效的學術(shù)思想之一斑。(2)辨萊菔子生升熟降之不確
    前人又謂萊菔子生用性升，炒用性降，朱老認為，此說又確又不確。生萊菔子味辛較甚，故生擂之水吞服后探吐，可吐風痰、毒物、飲食，此謂之升猶可。而治肺炎、氣管炎、痢疾里急后重，腹脹、食積等，亦屢用生者入湯劑之中而效，豈可謂之升乎?至于何以用生者不用熟者?以萊菔素即含在萊菔子油中。經(jīng)炒焙之后，其作用即削弱故也。(3)辨人參與萊菔子并用無妨
    又有謂人參補氣，萊菔子破氣，故服人參不宜同時服食蘿卜及萊菔子者。朱老指出：此庸淺之見，不可從。人參補氣，而補益藥何止人參；萊菔子善消，而消伐藥又何止此一味!即二者同用，也無非補消兼施之理，仲景之枳術(shù)湯，就以枳實、白術(shù)同用；厚樸生姜半夏甘草人參湯即以人參、甘草與厚樸、半夏同用，同一理也�！侗静菪戮帯氛f得好：“或問蘿卜子專解人參，一用蘿卜子則人參無益矣，此不知蘿卜子而并不知人參者也。人參得蘿卜子，其功更神，蓋人參補氣，驟服氣必難受，得蘿卜子以行其氣，則氣平而易受�！睆堝a純也說服萊菔子“能多進飲食，氣分自得其養(yǎng)”。若用以行氣開郁，正需要“參、芪、術(shù)諸藥佐之”�？梢姸�者不能同用之說不能成立。
※70、馬齒莧清熱活血
    馬齒莧酸寒無毒，以其葉綠、梗赤、花黃、根白、子黑，故又有“五行草”之稱。早在唐宋時期，即用以治療小兒疳痢(《食療本草》)、赤痢(《太平圣惠方》)，近人用馬齒莧預防和治療細菌性痢疾、腸炎以及小兒單純性腹瀉，療效頗佳，而其所以有效之故，卻少見論述。朱老認為：馬齒莧除擅解毒外，兼具清熱活血之長，菌痢、腸炎，屬于中醫(yī)濕熱痢的范疇，濕熱之邪，聚于腸道，氣血壅遏不通，故癥見腹痛、里急后重、便下赤白。馬齒莧既能清熱解毒，又能涼血活血，且其性滑利，滑則能通，以緩滯下之苦，正與濕熱痢病機相契合，故用之往往有效。反之，脾胃虛寒之泄瀉、久痢，用之則其效不佳。
    馬齒莧之功，并不專在治濕熱痢一隅，舉凡實熱便秘、熱淋、血淋(急性腎盂腎炎)、腸癰(急性闌尾炎及腹腔膿腫)、丹毒、瘡腫、瘰疬、婦女濕熱帶下以及消化系惡性腫瘤等疾病，均可用之。此藥內(nèi)服、外治咸宜，外科之丹毒、瘡瘍、濕疹、肛周膿腫、急性乳腺炎、暑令瘡癤等，用鮮藥一握，洗凈，搗爛外敷，干則易之(1日約6～8次)，可收捷效。如同時以馬齒莧為主藥，作湯劑內(nèi)服，其效更佳。
    車××，女，32歲，工人，患右小腿丹毒，局部皮膚敝紅、灼熱、疼痛，手不可近。舌紅，脈數(shù)。亟宜清熱解毒，涼血散血。處方：
    馬齒莧90克，生地黃25克，丹皮10克，赤芍12
    克，小薊、金銀花、連翹各15克，生甘草6克。5
    劑，1日l劑。
    外用馬齒莧洗凈搗爛，如泥狀，敷于患處，用紗布固定，一日五六次換藥，一周后即獲痊愈。
    朱老治療急性腎盂腎炎，常以馬齒莧為主藥，伍人石韋、白花蛇舌草、滑石、生地榆、黃柏等；腸癰多用馬齒莧伍人紅藤、忍冬藤、赤芍、敗醬草、制乳香、酒炒大黃、桃仁；急性乳腺炎常用鮮馬齒莧與鮮蒲公英相伍，名之“二鮮湯”，其療效較單用鮮蒲公英為高。
    馬齒莧人藥，用量宜大，一般干者用30～60克，鮮者可用至200克。此藥可作一般菜蔬食用，且春夏季于亭院中極易大量采集，實熱便秘患者，常用馬齒莧作菜，大便即通暢，并且還可防治痔瘡和肛裂之疼痛出血。
※71、補陰妙品楮實子
    楮實子，為�？浦参镨鷺浠蜩蹣渲�果實。楮與枸二者同屬同類，唯楮為小喬木，枸為灌木，上部之葉不分裂，其他完全相同，入藥之功效亦同(見葉橘泉《本草推陳續(xù)編》)。甘寒無毒，入肝、脾、腎三經(jīng)，為“補陰妙品，益髓神膏”(《藥性通考》)，功能補肝腎，壯腰膝，療盜汗，退骨蒸，起陽痿，通二便，又能清肝熱，退目翳。為虛勞及老弱之要藥，乃利水而不傷陰之妙品。楊氏還少丹(地黃、山藥、肉蓯蓉、杜仲、牛膝、枸杞子、山萸肉、遠志、小茴香、巴戟天、五味子、楮實、茯苓、石菖蒲)用之。此方加續(xù)斷、茯神，去茯苓，則為“打老兒丸”。此二方均為朱老治虛勞常用之方，謂其陰陽兼調(diào)，溫潤和平，而無偏勝之弊。但自宋以后至今，用楮實者頗少。朱老指出：“如此良藥，且處處有之者，竟爾廢用，實屬可惜�！倍�究其廢用之理，一云“久服滑腸”。楮實確含大量之油質(zhì)，據(jù)文獻記載，含油量達30％左右。但正因其富含油脂，足以潤沃枯朽，且老弱多陰虛腸燥，大便艱澀，用楮實正合“燥者潤之”之理，為何不可用之?二云“久服令人成骨軟”。此李時珍之言，李氏又引《濟生秘覽》，以楮實煎湯可治骨梗，便以為軟骨之明證。此道聽途說之言，不足為訓。黃宮繡《本草求真》竟爾謂楮實乃純陰之品，其所以久服令人骨痿者，乃其性屬陰寒，虛則受其益，過者增其害，云云。純屬“紙上妙語”，益陰之藥多多，何獨楮實一味服之為害乎?任何藥物，貴在實踐中加以體會，以明其性味、效用，切忌人云亦云，或憑空推理，否則良藥之功，竟遭泯滅，實屬憾事。
※72、催眠止癢夜交藤
    夜交藤即何首烏之藤莖或帶葉的藤莖。味甘微苦，性平。朱老認為：在諸多安神藥中，以夜交藤催眠作用最佳。蓋陽入陰則寐，夜交藤入心肝二經(jīng)血分，功擅引陽入陰故也。此品善于養(yǎng)血，故用于血虛所致的失眠，最為適宜。因其性平和，其他各種原因所致的失眠，亦可作為佐使藥用之。唯其用量宜大，少則不效。朱老處方一般恒用30克，重癥失眠則用至60克，每每應手。
    章×，男，48歲，教師�；际�眠兩年余，屢服人參歸脾丸、安神健腦液不應，每晚需依賴服安定片，始能維持2～3小時睡眠。心煩不安，脅脹口苦，面紅，舌邊尖紅，脈細數(shù)。緣由情志失暢，肝郁化火，劫灼陰血，血不榮心，故徹夜不寐。治宜養(yǎng)心肝之陰，清浮越之熱。方用：
    細生地、桑椹子各15克，玄參、知母各10克，川黃連6克，白芍、茯神、酸棗仁、麥冬各12克，生甘草3克，夜交藤30克。7劑。
    藥后，能在不用安定片的情況下睡3小時。藥既奏效，毋庸更張。原方夜交藤加至60克，續(xù)服12劑。
    三診時患者欣喜來告，每晚已可熟睡五六小時，囑用上方10劑，蜜丸，每丸重10克，日1丸，夜2丸，以鞏固療效。
    夜交藤又有活血、通經(jīng)、止癢之功。《本草從新》謂其“行經(jīng)絡，通血脈”，《本草綱目》謂其主治“風瘡疥癬作癢，煎湯洗浴”。臨床上常以之治療老人身癢，蓋高年陰血多虛，血虛生風故癢，夜交藤有養(yǎng)血活血之功，洵為當選之佳品。內(nèi)服常配生地、紅花、徐長卿、銀花藤、丹皮等。沐浴時用夜交藤200克煎湯擦身，其效尤佳。
※73、葛根解痙通脈、升舉元氣
    早在《本經(jīng)》中對葛根的功效就有這樣的記載：“氣味甘辛平，無毒，主消渴、身大熱、嘔吐、諸痹、起陰氣、解諸毒�！薄秳e錄》又指出：“療傷寒中風頭痛，解肌發(fā)表出汗，開腠理，療金瘡止痛、脅風痛�！睗h代張仲景尤善用葛根，《傷寒論》中或用其清熱解痙，或用其升清止利，配伍精密，獨具匠心。后世更有所發(fā)展，如《千金方》載張文仲用其治療中風等，頗有特色。朱老臨證經(jīng)常使用葛根配伍它藥，治療各種疾病，收效顯著。如用葛根與升麻相伍，療小兒麻疹透發(fā)不暢，取其藥性輕揚升發(fā)，方可透熱助疹外出。風藥多燥，獨葛根能止渴，故對熱病津傷者可用生葛根配麥冬、花粉同用，以復津傷等。茲舉其幾例配伍用藥之經(jīng)驗簡介如下：
    (1)醫(yī)虛瀉、升清降濁
    泄瀉一癥，臨證中常分為急、慢性兩大類。急性者多以濕勝合并風、寒、熱邪所致；慢性者多以濕邪久留，伴見脾胃虛寒、清氣在下為多見，治療常用運脾化濕之法。張景岳說：“泄瀉之本，無不由脾胃�！敝炖蟿t認為：“久患泄瀉，胃土已虛，清氣在下，厥陰肝風振動�！惫试谇迥c疏垢中以不傷本元為前提，創(chuàng)“仙桔湯”一方，用于慢性過敏性結(jié)腸炎及慢性痢疾經(jīng)常發(fā)作者，屢獲佳效。方中力持清腸必兼蘇胃，養(yǎng)陰當避滋膩，培土不用溫燥，剔垢僅取輕疏的觀點，取其甘以理中，酸以制肝，苦以燥濕，溫以散寒之意。方雖平淡，實勝于大劑補斂或疏導之品，符合“輕可去實”之意。對頑固性久瀉者，必重用葛根，臨證中每用即效。究其實質(zhì)，是因其有升發(fā)清陽，鼓舞胃氣上行之功。
    鐘××，女，52歲，1984年10月26日初診。慢性結(jié)腸炎已歷兩年余，體重減輕十余斤，溏瀉日3～5次，夾有不消化食物、粘液，脘腹脹悶，時有噯氣，服土霉素之后腹瀉次數(shù)略有減少，但停藥諸癥復見，苔薄白、根微膩，脈細弦。肝脾不調(diào)，濕熱蘊阻腸間，治宜疏肝調(diào)脾，清腸止瀉。藥用：
    仙鶴草、煨葛根各20克，桔梗、煨木香各8克(后下)，生白芍、炒白術(shù)、白槿花各15克，徐長卿12克，甘草6克。5劑。
    二診(11月3日)：藥后便溏次數(shù)顯減，大便漸見成形。前方合拍，效不更方，續(xù)以上方進之。連進十余劑。腹瀉已止，大便亦轉(zhuǎn)正常，唯稍有飲食失宜，則便溏又作，久瀉脾虛，濕滯易停，續(xù)進上方10劑。囑其隔日l劑以資鞏固，治療后觀察半年，腹瀉一直未發(fā)。
    (2)療骨痹。解痙通脈
    增生性關(guān)節(jié)炎是關(guān)節(jié)退行性變性，繼而引起骨質(zhì)增生的一種進行性關(guān)節(jié)病變，其中以頸椎增生引起的頸椎綜合征較為常見。此病屬“骨痹”之范疇，患者以項強、肢麻、眩暈、胸痛等癥為苦。朱老對頑固性骨痹，以益腎壯督治其本，蠲痹通絡治其標為大法。認為：葛根善治項強，能擴張腦血管及心血管，并有較強的緩解肌肉痙攣的作用，故對頸椎增生者除辨證用藥外，必加葛根一藥，其用量可加大至30～45克，無任何毒副作用。
    何××，男，58歲，教師。宿有頸椎增生病史。頸臂掣痛，左臂手指酸麻不適，口渴欲飲，舌紅苔薄少津，脈細弦。此乃骨痹之陰虛者。治宜養(yǎng)陰和絡、益腎蠲痹。藥用：
    葛根30克，川石斛10克，生地黃、骨碎補、鹿銜草、赤芍、白芍各15克，炙全蝎末(分吞)3克，炙僵蠶12克，雞血藤20克，炙甘草6克。10劑。
    藥后頸臂麻痛顯釋，自覺較舒，舌質(zhì)紅已不甚，脈細，前法續(xù)服10劑，間日1劑，藥未盡劑而瘥。
    (3)治消渴．升舉元氣
    消渴是以多飲、多食、多尿，形體消瘦，尿有甜味為特征的病證，其病理變化主要是陰虛燥熱。朱老認為：消渴一證，初起先宜養(yǎng)肺清心，久則滋腎養(yǎng)脾，升舉元氣。蓋腎為本、肺為標，而中氣的盛衰則始終貫穿于全病程。臨證常以黃芪為主藥，得葛根能升元氣，而佐以山藥、山萸肉、知母、花粉，大滋真陰，使陽升而陰應，自有云行雨施之妙；用雞內(nèi)金、茯苓助腎強脾而生津；用五味、山萸肉取其酸收之性，封固腎關(guān)，不使水飲急于下趨，此消渴立法用藥之大要也。然臨證中須辨證明確，不可執(zhí)著，因其證之涼熱，與其資稟之虛實不同耳。
    徐××，女，46歲，工人，1982年1月6日初診。多飲多尿、多食善饑十余年。腰酸乏力，脘腹作痛，脈弦細，苔薄膩。尿糖(+++)，空腹血糖15．68 mmol／L(280毫克％)。證屬消渴，治宜滋腎養(yǎng)胃，益氣生津。處方：
    生黃芪、天花粉各20克，葛根30克，山萸肉、白術(shù)各15克，知母、雞內(nèi)金各10克，蠶繭6克，茯苓12克。7劑。囑控制飲食，每日主食量在300克(6兩)以內(nèi)。
    二診(1月14日)：藥后尿糖(++)，腰酸乏力、脘腹痛諸癥減輕，大便干燥，小溲量多，飲一溲一。脈細弦，苔白膩。腎虛攝納不固，約束無權(quán)，當滋陰固腎。處方：
    制黃精、山萸肉各15克，葛根、天花粉各30克，知母、雞內(nèi)金各10克，金櫻子12克。蠶繭、麻仁丸(分吞)各6克。14劑。醫(yī)囑同前。
    三診(1月29日)：尿糖微量，空腹血糖10．4舢m1／L(186毫克％)，溲量有所減少，頭昏乏力，夜寐欠安，偶有心悸，脘腹痛已消失，脈細弦?guī)��?shù)，苔薄尖紅。此乃心腎失調(diào)，治宜兼顧。處方：
    制黃精12克，葛根、天花粉各30克，山萸肉15克，知母10克，蠶繭6克，川連1克，肉桂0．3克，五味子、酸棗仁各10克。14劑。
    飲食仍控制如前，服藥后尿糖陰性，空腹血糖正常，余癥均有明顯改善，基本穩(wěn)定。
※74、地榆護胃抗癆、蠲痹通淋
    地榆性微寒，因味苦酸澀，又名酸赭或澀地榆，具解毒醫(yī)瘡之功，故俗呼之為“流注草”，入肺、肝、腎、手足陽明經(jīng)，是一味常用的涼血止血、清熱解毒良品。擅治諸般血證及痔漏、癰腫、濕疹、金瘡等，為外敷治療燒燙傷的著名單方�，F(xiàn)代研究證明，本品有較強的收斂止血作用和廣譜抗菌作用，故其實際醫(yī)療作用，遠非上述數(shù)點。朱老對本品研究精深，別具匠心，在應用上，治病范圍廣泛，療效歷歷可稽；在炮制上，發(fā)現(xiàn)該藥生用止血作用較炒炭為優(yōu)，主張一概生用，不必炒炭；在劑量上，突破常規(guī)，一般用10～20克，大量用至30～60克，未見不良反應。而建功尤捷。茲擇數(shù)端，略述于次。
    (1)護膜治胃
    地榆外用治水火燙傷效果卓著，為眾所皆知，它能控制創(chuàng)面滲出，起到預防和控制感染，消除疼痛，促進新皮生長、創(chuàng)面迅速愈合等作用。朱老于斯觸類旁通，巧將本品移用于內(nèi)科消化性潰瘍之胃痛及上消化道出血之嘔血黑便。謂地榆不但長于清熱涼血、收斂止血。而且對潰瘍病的壁龕有護膜療瘍之功，非僅出血時服，尚可作為潰瘍病常規(guī)治療藥物。治潰瘍病他常以之與溫中補虛或疏肝和胃之劑并用；治上消化道出血，每隨癥加入溫運脾陽、養(yǎng)血攝血之黃土湯中，或用本品單味即單方地榆湯清泄郁熱、涼血止血，屢獲佳效。
    趙××，男，42歲，干部。胃脘痛已八年余，經(jīng)常胃痛吞酸，食后兩小時許痛作，冬春較劇，便難不爽，三年前經(jīng)鋇餐檢查確診為胃小彎潰瘍，去年曾吐血，今又發(fā)作，量多盈盂，色紫成塊，口干欲飲，苔黃質(zhì)紅，脈弦。證屬胃有郁熱，迫血妄行，予地榆湯以涼血止血：
    生地榆45克，水煎服，2劑。
    二診：藥后胃部頗適，吐血漸止，苔黃稍化，質(zhì)紅略淡，脈小弦。前法既合，繼進2劑，并用生地榆60克，延胡索、烏賊骨各30克，共研細末，每服3克，每日3次，食前服，以善其后。4個月后鋇餐檢查，壁龕已愈合。
    (2)抗癆散結(jié)
    癆乃結(jié)核病之通稱，發(fā)于肺者稱肺癆，生于頸部為瘰疬，此兩者臨床最為常見，概因體質(zhì)虛弱，癆蟲傳染所致，皆有陰虛火旺之潮熱、盜汗征象，前者尚見咳嗽、咯血等肺失清肅，陽絡灼傷之癥；后者恒呈頸部堅塊，破潰成瘺等肝經(jīng)郁火，痰瘀互結(jié)之征。朱老習以生地榆抗癆散結(jié)治療肺癆、瘰疬。乃取其清熱解毒、療瘡除瘺之功。他認為本品對上述證候具有較好療效，《本經(jīng)》：“止汗”、“除惡肉”，《別錄》：“除消渴、補絕傷”、“止膿血，諸瘺、惡瘡”，《藥品化義》：“解諸熱毒癰”，《大明本草》：“吐血鼻衄”等記載，均是有力佐證�，F(xiàn)代實驗亦證明，本品煎劑對人型結(jié)核桿菌有完全抑制作用。朱老在實踐中體會到，該藥味苦性寒對結(jié)核潮熱，尤具卓效。
    一陳姓肺癆患者，連續(xù)發(fā)熱4個月，迭治未愈，經(jīng)用生地榆30克，青蒿子、律草各20克，百部15克，甘草5克，一藥而熱挫，再藥而平。
    對于浸潤型或空洞型肺結(jié)核，朱老常采用以地榆為主藥的“愈肺丸”(生地榆150克，小薊、石韋、制黃精各90克一，研極細末，另取生地榆300克煎取濃汁泛丸如綠豆大，每服6克。1日2次)，可取得一定療效。對于頸淋巴結(jié)結(jié)核，亦每以地榆為主，配合疏肝理氣，化痰軟堅，散瘀解凝之品而組成的“消瘰湯”[生地榆20克，柴胡4克，赤芍、白芍、炙僵蠶、紫背天葵各12克，小青皮6克，炙蜈蚣(研吞)2克，生牡蠣30克，甘草5克]，收效較為滿意。
    (3)蠲痹清熱
    地榆治痹，醫(yī)林鮮見，其實《本經(jīng)》早有“止痛”，《綱目》亦有浸酒“治風痹”之記載。朱老擅治痹證，對痹痛化熱或濕熱之痹，因瘀熱內(nèi)阻而見發(fā)熱纏綿，關(guān)節(jié)熱痛者，恒投生地榆于辨證施治方藥中，多配伍草、知母、青蒿子、秦艽、虎杖等清熱除蒸、蠲痹通絡之品，每可應手，并能使血沉、抗“O”得到較快下降。乃用其斂戢邪熱，除痹止痛之功也�；蛴袘]日地榆性寒味澀，恐于痹無益?殊不知本品微寒而不凝，性澀而不滯。止血尚能行血，斂熱又可化瘀，《本草選旨》有“以之行血”、“以之治血中之癰”之說，況l晦床治痹每加入大隊活血祛風、蠲痹通絡劑中，何弊之有?
    周××，女，23歲，教師。低熱纏綿，兩腿酸楚，關(guān)節(jié)疼痛，五心煩熱，腰腿怕冷，已5個月，抗“0”833單位，血沉40毫米／1小時，診為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曾用青霉素治療罔效，血沉、抗“o”仍未下降，遂來就診。苔薄膩，質(zhì)微紅，脈細弦。乃濕熱流注經(jīng)隧，痹閉不利，治宜化濕熱，通痹著。
    生地榆30克，生地黃、薦草、寒水石、徐長卿、生石膏(先煎)各15克，全當歸12克，酒炒桑枝30克，肥知母、仙靈脾各10克，桂枝(后下)6克，甘草5克。5劑。
    二診：藥后癥情好轉(zhuǎn)，腿已溫，藥既奏效，原方續(xù)服10刺。    ，
    三診：精神漸復，低熱已平，手心仍烘熱，復查血沉18毫米／小時，抗“o”500單位。舌苔微膩，脈細弦。病情逐步緩解，‘濕熱亦趨泄化，痹閉已獲疏通，陰損尚未悉復，原方損益，以善其后。上方加銀柴胡12克，連服25劑而獲痊愈。
    (4)清利通淋
    淋證乃濕熱毒邪，注于下焦，膀胱不利使然，依臨床表現(xiàn)之不同，主要有熱淋、血淋及勞淋之分，與現(xiàn)代醫(yī)學的泌尿系感染相似。朱老治淋常用生地榆，并視為常規(guī)要品，他將這味善治下焦血分濕熱之藥，擴用于治療下焦氣分淋證，實為一大創(chuàng)獲。生地榆所以能治淋者，蓋緣其能解毒抗菌消炎，一也；擅人下焦除疾，二也；性澀可緩尿頻，三也。本品通中寓澀，祛邪而無傷腎耗陰之弊，誠非其他淡滲清利之品所可比擬。凡遇急性泌感或慢性泌感急性發(fā)作，皆相適宜。熱淋者，可配合八正散；血淋者，可配合小薊飲子；勞淋者，可配合知柏地黃湯等，隨癥活用。朱老通過長期實踐，以本品為主制訂的“清淋合劑”(生地榆、生槐角、半枝蓮、蛇舌草、大青葉各30克，白槿花、飛滑石各15克，生甘草6克。上為1日量，煎成合劑100毫升，1次50毫升，日服2次)，療效明顯，具有抑制多種桿菌、球菌的廣譜抗菌作用，對常用抗生素治療無效的病例仍然有效，無任何不良反應，曾系統(tǒng)觀察100例，總結(jié)成文發(fā)表。
    沈××，女，39歲，工人。旬前突發(fā)小溲頻數(shù)刺痛�？谇а�酸，尿檢：紅細胞(+++)，白細胞(++)，蛋白(+)，膿球(+)。尿培養(yǎng)：大腸桿茵>10萬，苔中黃、邊尖紅，脈滑數(shù)。此濕熱蘊注下焦，而腎陰有耗損之征者。徑予清淋湯治之。
    生地榆、生地黃、生槐角、蛇舌草各30克，白槿花12克，甘草5克。4劑。
    二診：藥后尿頻急刺痛已緩，尿檢亦好轉(zhuǎn)，藥既奏效，守方不變，原方6劑。
    三診：癥情穩(wěn)定，上方地榆、蛇舌草、生槐角、生地用量減為15克，繼進8劑以鞏固之。
    四診：尿培養(yǎng)已轉(zhuǎn)陰，以知柏地黃丸善后之。
    以上僅舉大概，朱老應用遠不止此�？傊�，地榆是一味很有前途的止血、清熱、抗菌、消炎的藥物，值得探索，以盡其用。
※75、桑椹子滋補肝腎、養(yǎng)血熄風
    桑椹子即桑樹之果實，桑樹在我國大部分地區(qū)均產(chǎn)，而以南方各省為多。《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載有桑上寄生、桑根白皮、桑葉、桑耳，而獨遺桑椹。張路玉《本經(jīng)逢原》說：《本經(jīng)》桑根白皮條下之“主傷中，五勞六極贏瘦，崩中，．脈絕，補虛益氣”，皆言桑椹之功。李時珍《本草綱目》，亦沿舊例，將桑椹之功，誤列于根皮之下，“所以世鮮采用”。如此良藥，且采集又易，卻不為人所注目，殊為可惜。
    桑椹子色紫紅，老熟則黑，入肝腎二經(jīng)，性味甘酸而寒，為滋補肝腎、養(yǎng)陰熄風之要藥，朱老指出：舉凡肝腎陰虛所致之糖尿病、高血壓病以及老人精虧血少之耳鳴、怔忡、不寐、腰酸腳弱、便秘，悉為妙品。誠如《本草經(jīng)疏》說：“桑椹，甘寒益血而除熱，為涼血補血益陰之藥。消渴由于內(nèi)熱津液不足，生津故止渴；五臟皆屬陰，益陰故利五臟。陰不足則關(guān)節(jié)之血氣不通，血生津滿，陰氣長盛，則不饑而血氣自通；熱退陰生，則肝心無火，故魂安而神自清寧。”入藥水浸洗凈曬干用，湯劑一般用量以15～30克為宜，脾虛泄瀉者忌之。鮮者可作水果食用。桑椹子熬膏便于久服，對肝腎陰虛者尤為適宜。制法：在桑椹子成熟季節(jié)，采集顏色紫黑、顆粒飽滿、干凈之果實，清水洗凈，然后用紗布作袋。擠取其汁，置砂鍋或搪瓷鍋中，文火慢熬，加冰糖、蜂蜜收膏，置冰箱中保存，每服一二匙，1日3次，殊有佳效。
※76、黃明膠止血養(yǎng)血、消瘀散癰
    黃明膠為黃牛皮所熬之膠，又稱牛膠、水膠、明膠。此藥從晉唐就有記載，《千金方》用干膠(即黃明膠)為末，酒和之，溫服，治虛勞尿精；《食療本草》用其治療久咳不愈，吐血咯血；《肘后方》則用以治療妊娠下血不止。明代李時珍《本草綱目》謂其“治吐血、衄血、下血、血淋、妊婦胎動血下”�！侗静輩R言》更說它是“止諸般失血之藥”，“與阿膠仿fo通用，但其性平補”，更“宜于虛熱者”�！夺t(yī)林纂要》亦謂黃明膠“補肺清金，滋陰養(yǎng)血”。朱老根據(jù)上述記載，在過去阿膠緊缺的情況下，徑用黃明膠代替阿膠，用于諸般血證，及陰虛內(nèi)熱，陰虛咳嗽，其效不遜阿膠。其用法用量亦同阿膠，湯劑須開水或藥湯乘熱烊化，或火上炙黃，然后研末分次吞服。唯一般藥房多不備此味，須于雜貨店或建材處購買，以黃明膠多為木工熬化作粘合劑用也。
    黃明膠還有一些特殊功用，則為阿膠所不及者：①治風濕疼痛：黃明膠烊化，人生川烏、生草烏、生南星、白芷、冰片、赤芍末、姜汁適量，攪拌至勻，作膏藥貼痛處。也可只用黃明膠、姜汁二味作膏藥用，1日1換。對疼痛、麻木均有較好療效。②治跌打損傷：用黃明膠焙烤后研末，溫黃酒送下，成人每次服12克，1日2次。③治瘡癤初起：用黃明膠烊化，和入食醋，敷于患處，瘡癤初起，即可消散。如此觀之，黃明膠又有活血散癰之功矣。
※77、生大黃推陳致新、延緩衰老
    眾所周知，大黃是一味攻下結(jié)毒、通利濕熱之品，故《本草正義》謂其“迅速善走，直達下焦，深入血分，無堅不破，蕩滌積垢，有犁庭掃穴之功”。因之世人咸目之為峻厲之劑，而不輕用之。實則大黃不僅能攻病驅(qū)邪，而且有“調(diào)中化食，安和五臟”(《本經(jīng)》)之功。朱老以其親身之體驗，認為大黃確有推陳致新，延緩衰老，降低膽固醇、甘油三酯及利膽消石之功。朱老過去一度血脂偏高，同時伴有冠心及慢性膽囊炎、膽結(jié)石癥，由于經(jīng)常交替服用脾約麻仁丸和青寧丸，保持大便通暢，所以血脂一直正常，冠心病穩(wěn)定，同時，精力充沛，看不出是耄耋之人，機體衰老現(xiàn)象，似乎有所延緩。臨床以之施治有關(guān)患者，確收推陳致新，延緩衰老之功。茲舉其應用大黃之經(jīng)驗數(shù)則如下：(1)利膽消石
    朱老治療急慢性膽囊炎及膽結(jié)石癥在辨證施治原則下，始終堅持加用大黃，其劑量視癥情緩急而酌定輕重，急、實者重用20～40克，緩、虛者則用5～10克，或用青寧丸，每次3～5克，每日1次。以保持大便通暢為度，有泄化濕熱、利膽消石之功。恒與柴胡、郁金、蒲公英、黃芩等伍用。
    孫××，女，42歲，干部。宿有慢性膽囊炎合并膽石癥，經(jīng)常發(fā)作，作則寒戰(zhàn)高熱，右脅放射至肩背部疼痛，嘔吐，汗多。苔黃膩，質(zhì)紅，脈數(shù)。此濕熱蘊于膽經(jīng)，郁遏不泄之證，亟予清泄利膽之品。
    生大黃20克，柴胡、姜半夏各10克，炒黃芩15克，廣郁金、蒲公英、金錢草各30克，芒硝(分沖)4克，甘草6克。2劑。
    二診：藥后得暢泄數(shù)行，寒熱、疼痛顯著緩解，自覺較適，前法損益。
    上方大黃改用10克，柴胡改為4克，黃芩減為5克，余同前。續(xù)服4劑而臨床痊愈。
    繼以青寧丸，每次2克，1日2次以鞏固之。迄今觀察半年余，未見發(fā)作，B超復查，結(jié)石影已見縮小，膽囊毛波已由(+十+)減為(+)。(2)延緩衰老
    人體衰老與動脈粥樣硬化有密切關(guān)系，動脈硬化又與血脂水平高低相關(guān)：因為引起動脈粥樣硬化病變的膽固醇主要來源于血脂，降血脂有助于動脈粥樣硬化斑塊逆轉(zhuǎn)。所以降低血脂水平也就成為延緩衰老的措施之一。其次，人到老年階段，由于細胞衰老，器官功能減退，脂褐質(zhì)在腦細胞中的積累，隨年齡的增長而增加，脂褐質(zhì)在細胞中阻礙細胞的正常生理功能，遏制細胞的正�；顒�，進而促進細胞死亡，促使人體衰老，直至加速死亡。因此，具有推陳致新、活血降脂作用的大黃，便是一味延緩衰老很有前途的藥物。朱老通過親身體驗，證明它確實具有此作用，臨床應用，獲效亦同。習用青寧丸每次2克，日l～2次，或生大黃研極細末，以膠囊裝盛，每次2粒，1日1～2次。一般1個月后，膽固醇、甘油三酯均有明顯下降；持續(xù)服用，老年斑可逐步消退，精神振爽，思維敏捷，步履輕健，大有延緩衰老之功。但體秉脾虛者，可減小劑量。13)定亂致治
    朱老盛贊楊栗山評價大黃之功：“人但知建良將之大勛，而不知有良相之碩德。”“苦能瀉火，苦能補虛�！笨芍^大黃之知音。大黃善于推陳致新，降陰中之濁陰，邪去正安，定亂致治。大黃對多種原因所致之急慢性腎功能衰竭、尿毒癥，均有良效，因大黃善于降低血中尿素氮及肌酐，既可內(nèi)服，又可灌腸，屢用得效。
    謝××，男，38，工人�；悸�腎已年余，疊治未愈；近兩月來，頭昏困憊，納呆，泛泛欲嘔，晨起面浮，入暮足腫，溲少。經(jīng)某院檢查：尿素氮61．4毫摩爾／升(86毫克％)，肌酐814．2微摩爾／升(9．2毫克％)；腎圖提示：兩腎無功能。診為慢腎、尿毒癥。苔白膩質(zhì)淡，脈虛弦。腎氣衰竭，濁陰內(nèi)凝，頗慮逆而上干，昏厥萌生。姑予益腎氣，降濁陰。
    ①湯方：熟附片、姜半夏、澤蘭、澤瀉各10克。生黃芪、丹參、炒白術(shù)、六月雪、扦扦活各30克，另用益母草90克煎湯代水煎藥。每日1劑，連服3
    ②灌腸方：生大黃15克，制附片10克，蛇舌草30克，丹參20克，加水煎至150毫升，待溫點滴灌腸，每日1次，連用5日，如尿素氮、肌酐下降，可休息一二日再用5日。
    二診：藥后得暢便，自覺較適，尿量亦增，此佳象也，原法繼進之。5劑。
    三診：癥情平穩(wěn)，停用灌腸，繼用湯方去半夏，續(xù)服8劑。
    復查尿素氮降為20．0毫摩爾／升(28毫克％)，肌酐降為366．8微摩爾，研(3．4毫克％)，改予金匱腎氣丸，每晨晚各服6克；冬蟲夏草研細末，每服1．5克，日2次。以鞏固之。
    腎功能不全、尿毒癥患者，肌酐、尿素氮久久不降，病情危重，又無條件血透者，朱老每于辨治方中加用生大黃15～30克內(nèi)服，灌腸方調(diào)整為生大黃、生牡蠣、蒲公英、六月雪各30克，制附片10克，丹參20克。煎取汁200毫升，點滴灌腸每日1次，直至好轉(zhuǎn)。有一患者，每日內(nèi)服及灌腸之大黃達85克，亦未見泄瀉之象，患者甚感舒適，可供參考。
※78、魚腥草泄熱解毒、清上利下
    魚腥草古名蕺菜，因其新鮮莖葉中有一股強烈的魚腥氣而得名。世俗每慮此藥氣腥味劣，難以下咽。其實，此藥陰干后，不但沒有腥氣，而且微有芳香，在加水煎汁時，能發(fā)出一種類似肉桂的香氣，它煎出的藥汁如淡淡的紅茶，仔細品嘗，也有類似紅茶的味道，芳香而稍有澀味，并無苦昧及腥臭，對胃也無刺激。
    魚腥草性微寒，人肺經(jīng)，有良好的清熱解毒、利尿消腫的作用，故前人用之為治療肺癰要藥。近年來，臨床應用本品有所發(fā)展，常用于肺膿瘍、大葉性肺炎、急性支氣管炎及腸炎、痢疾、尿路感染等疾患，茲將朱老臨證中配伍使用魚腥草治療其他疾患的經(jīng)驗介紹如下：(1)病毒性肺炎
    魚腥草有清熱解毒作用，多用于治療肺部炎性病變，朱老臨證除辨證用藥外，亦注重辨病用藥，他結(jié)合現(xiàn)代藥理分析，根據(jù)魚腥草抗病毒、止咳力強，有明顯抑制流感桿菌、肺炎球菌作用的特點，配伍輕宣藥物治療病毒性肺炎，每有創(chuàng)獲。
    病毒性肺炎一般來勢較猛，難以速愈，單用抗菌消炎之品不易應手。朱老如遇此癥，無論證屬寒熱均加用魚腥草30克(后下)，因魚腥草雖有清熱解毒作用，但不是大寒之品，故只要配伍得當，即可使邪祛正復。不過數(shù)劑，就能見功。
    張×，女，31歲，工人，1986年4月24日會診。初診，病毒性肺炎并發(fā)休克，正在搶救中，邀約會診：始見形寒，繼則高熱，頭痛咳嗽，胸痛，吐黃稠痰，有時帶血，心悸氣急，紫紺，汗多，脈弱滑數(shù)，舌尖紅、苔薄根黃膩。癥屬痰熱壅肺，正虛邪戀。先予清肺化痰，佐以扶正，逐邪外出。處方：
    魚腥草30克(后下)，西洋參8克(另煎兌服)，淡子芩、杏仁、前胡各9克，全瓜蔞、連翹、郁金各12克，桔梗、生甘草各6克，鮮蘆根35厘米。3劑。
    二診：身熱漸退，心悸氣急漸復，咳嗽痰多，色灰白，已易咯出，胃納差，脈細滑，苔微黃、舌尖紅。余熱未消，繼當清化痰熱，肅肺止咳。前方獲效，原法出入。上方去鮮蘆根、西洋參，加建曲9克(包煎)，續(xù)服7劑。藥后癥狀消失，痊愈出院。(2)小兒尿布皮炎
    尿布皮炎俗稱“紅屁股”，由尿布潮濕、粗糙、不潔引起。小兒皮膚嬌嫩，濕毒乘虛襲人，發(fā)于臀部肌表，而見炊紅、粗糙，重則有丘疹，甚則膿皰形成，小兒因之啼哭不已。朱老取魚腥草功具清熱解毒、利尿消腫之理，配伍他藥，靈活用于治療小兒尿布皮炎，屢用獲效。此疾雖位于臀部肌表，“肺合皮毛”，皮疹_掀紅，甚則有膿皰，均為濕熱之象。而魚腥草有較強的清熱解毒作用，正如《嶺南采藥》所言：“葉敷惡毒大瘡，能消毒。煎服能祛濕熱，治痢疾。”現(xiàn)代藥理也證實了該藥的抗菌作用，特別是對金黃色葡萄球菌、酵母菌、霉菌都有較強的抑制作用。故臨證中常用魚腥草30克煎湯，于每次換尿布時洗一次(不宜久煎)。后用滑石、青黛按5：1比例研細和勻，撲于患處，一周左右即見痊愈。
    潘××，女，2個月，出生近二十天時，臀部皮膚愀紅，其上有粟粒狀丘疹，致小兒終日啼哭不已。經(jīng)用魚腥草煎湯外洗，滑黛散外撲，治療1周后癥狀消失。此法不僅可用于小兒尿布皮炎，對單純性皰疹、癤癰初起者取單味魚腥草500克煎取700毫升左右藥液(不可久煎)，局部外敷、熨洗，重癥病例可加煎劑內(nèi)服，多能獲效。(3)濕熱帶下
    帶下病因甚多，其帶下色黃稠、腥臭者，恒需參用清泄胞宮濕熱之品，方可奏效。朱老多用魚腥草、土茯苓這一對藥。魚腥草清熱解毒見長，土茯苓利濕解毒功勝，兩藥合用，熱毒可清，濕有去路，對帶下穢臭異常者加墓頭回12克，治療濕熱型帶下，確屬效佳。
    洪××，女，48歲，工人。初診：幾月來有黃白帶下，連綿不斷，腰酸神疲，納呆。最近帶下增多，質(zhì)粘，色微黃，有腥味。脈細而小數(shù)，舌質(zhì)淡，苔薄白。此乃脾虛腎虧、濕熱內(nèi)蘊。姑予補脾腎、清濕熱為法。處方：
    魚腥草(后下)、土茯苓各30克，炒白術(shù)15克，菟絲子、墓頭回各12克，澤瀉、炙蜂房各10克，生甘草6克。7劑。
    復診：服上藥3劑后，帶下已見好轉(zhuǎn)，不僅量漸減少，且氣味亦減，納谷漸增。惟仍有腰酸肢軟，久帶后脾腎兩虧，非調(diào)補兩臟，清泄余邪，不能收功。處方以培補先后兩天，兼清帶脈余邪為旨，復進十余劑，證除告安。
※79、全蝎熄風定痙、開瘀蠲痹
    全蝎又名全蟲，味辛性平，有小毒，入肝經(jīng)。乃治風要藥，凡驚風、搐搦，必不可少；并擅竄筋透骨，對于風濕痹痛，久治不愈者，更有佳效。還有開氣血之凝滯，解毒醫(yī)瘡，內(nèi)消僵腫之功，近人用治癌腫、結(jié)核、血栓閉塞性脈管炎等，均據(jù)此引伸而出。
    蝎尾較全蝎之功力為勝，散劑吞服又較煎劑為佳。其用量一般蝎尾用l～3條，全蝎可用2～3克，研細末，分2次吞服，長期服用，無毒性反應，朱老曾治一骨結(jié)核患者，連服2年，病愈而無任何不適之感。但體虛者，需配合補益氣血藥同用。
    朱老以善用蟲類藥，對于全蝎、蜈蚣等藥，更是配伍靈活，得心應手，屢奏佳效。(1)偏頭痛
    本病相似于血管神經(jīng)性頭痛，其病因雖多，但均與肝陽偏亢，肝風上擾攸關(guān)；每因情志波動或氣交之變、疲勞過度而引發(fā)。部分病例極為頑固，一般常規(guī)用藥，殊難收效。朱老創(chuàng)訂“蝎麻散”，不僅可以緩痛，而且可獲根治。因全蝎長于熄風平肝，解痙定痛；天麻定風補虛，《大明本草》謂其“通血脈，開竅”；張元素更明確指出它能“治風虛眩運頭痛”；又伍以補氣血、益肝腎之紫河車，標本兼顧，相得益彰，宜其效著也。方用全蝎20克，天麻、紫河車各15克，共研細末，分作20包，每服1包，1日2次。一般服1～2次后，即可奏效，痛定后每日或間日服一包，以鞏固療效。有時單用全蝎末少許置痛側(cè)太陽穴，以膠布貼之，亦可止痛。此法對腫瘤腦轉(zhuǎn)移者之頭痛，用之亦能緩痛。
    【病案舉例】
    吳××，女，36歲，工人。右側(cè)偏頭痛已歷三年，經(jīng)常發(fā)作，作則劇痛嘔吐，疲不能興。經(jīng)外院診斷為“血管神經(jīng)性頭痛”迭服中西藥物均未能根治。頃診：面色少華，疲乏殊甚，右側(cè)頭痛，時時泛嘔。苔薄膩，質(zhì)微紅，脈細弦。證屬肝腎不足，風陽上擾，治宜熄風陽，益肝腎。予蝎麻散10包，每服1包，日2次，另以石斛、杞子各10克泡茶送服。
    藥后頭痛即趨緩解，次日痛定。以后每日服1包。服完后再以杞菊地黃丸鞏固之。(2)乙腦極期
    在乙腦極期，呈痰濁阻塞氣機，蒙蔽心竅，高熱昏迷，驚厥頻作，痰涎壅盛，聲如拽鋸而苔厚膩，有內(nèi)閉外脫趨勢者，用“奪痰定驚散”治之，多能轉(zhuǎn)危為安。處方：
    炙全蝎30只，巴豆霜0．5克，犀黃1克(人工牛黃2克可代)，飛朱砂1．5克，雄精2克，陳膽星6克，川貝母、天竺黃各3克，麝香0．3克(后入，可用人造麝香0．6克代)，共研極細末，瓶密儲。
    每服0．6克，幼兒0．3克，每日1～2次。鼻飼后3～4小時。排出黑色而雜有黃白色粘液的大便，即痰消神蘇(未排便者，可續(xù)服1次)。此散熄風化痰，通腑泄?jié)嶂�作用，十分顯著，并可用于肺炎、中毒性菌痢、百日咳腦病、脊髓灰白質(zhì)炎等痰濁交阻、痰鳴如嘶之癥，既可免除吸痰之煩，又可防止窒息。
    黎××，男，7歲。乙腦一周，高熱昏迷，驚厥頻作，痰鳴如嘶，時有窒息之虞。吸痰時導管插入氣道，即氣管痙攣，出現(xiàn)紫紺、氣窒而中止吸痰，呈現(xiàn)危象。苔黃焦而垢膩，脈滑數(shù)。此乃痰熱陷于心包，蒙蔽神明，肝風內(nèi)動，肺閉痰壅之危候；除常規(guī)治療外，另予奪痰定驚散0．6克鼻飼之。4小時后排出粘便甚多，痰壅頓釋，昏厥漸蘇，后調(diào)理而安�！�3)流火
    此乃丹毒發(fā)于腿部者，多由肝火濕熱郁遏肌膚所致，常以辛勞或受寒而引發(fā)，十分頑纏，不易根治。蝎甲散(全蝎30克，炮山甲45克，共研極細末，每服4．5克，每日1次，兒童、婦女或體弱患者酌減，孕婦忌服。)對此具有卓效，一般服藥第一次后，寒熱可趨清解，隨后局部腫痛及鼠蹊部之漱核，亦漸消退，多于三日左右緩解，乃至痊愈。此散所以奏效如呲迅捷者，主要是在于功擅解毒消癰的全蝎，又伍以祛風通絡、散血消腫、化毒攻堅的穿山甲，故而效如桴鼓之應。
    夏××，男，48歲，農(nóng)民。兩下肢患流火已多年，反復發(fā)作，作則寒戰(zhàn)高熱，兩小腿紅腫熱痛，鼠蹊部旅核，恒周余始漸解，馴致兩小腿肌肉壅肥如橡皮腫狀，每以辛勞或受寒而引發(fā)。此次因勞累又發(fā)作，苔黃膩，脈數(shù)。血檢曾找到血絲蟲。給予蝎甲散，服藥1日寒熱頓挫，次日疼痛定。紅腫退，3日趨復。繼續(xù)鞏固治療而愈。
    (4)肺結(jié)核
    凡肺結(jié)核伴有空洞而久治不愈者，其病灶多呈僵化狀態(tài)，非一般藥物所能收效，常需給予開瘀消癰、解毒醫(yī)瘡之中藥以。推陳致新”，始可促使病灶吸收，空洞閉合，“抗癆散”．即為此而設(shè)，其處方為：炙全蝎、白及、紫河車各120克，炙蜈蚣、地鱉蟲各60克，甘草30克，研為細末，每服4克，1日3次。
    魏××，女，49歲，農(nóng)民�；悸�性纖維空洞型肺結(jié)核已八載，迭經(jīng)中西藥物治療，迄未奏效。面色晦滯，形體旭贏，咳嗆氣促，痰多而濁，偶或帶血，胸痛隱隱，盜汗失眠。納呆不馨。苔膩質(zhì)紫，脈弦細而數(shù)。證屬肺癆重候．乃肺體久損，痰瘀凝滯，邪稽不去，正虛難復之征。治宜開瘀解凝。培正補肺并進，子抗癆散一料，冀能應手。
    藥后精神較振，咳嗆、咯痰均減，活動已不氣促。盜汗、失眠已見好轉(zhuǎn)，納呆漸香。胸透復查：病灶明顯吸收，空洞略見縮小。上方續(xù)服兩料，諸象悉除，體重增加。攝片：空洞閉合，炎癥吸收。已能從事一般輕工作。
－－－－－－－－－－－※80、蜈蚣搜風舒攣、祛瘀解毒
    蜈蚣味辛，性微溫，有小毒，人肝經(jīng)。本品善于搜風攻毒，是一味佳品，但世俗多目之為“五毒”之品，畏而不用，實為可惜。
    《本經(jīng)》早就謂其“主啖諸蛇蟲魚毒，溫瘧，去三蟲”�！秳e錄》以之“療心腹寒熱結(jié)聚，墮胎，去惡血”�！度杖A子本草》強調(diào)“治痛癖”，《本草綱目》重點突出它“治小兒驚癇風搐，臍風口噤，丹毒，禿瘡，瘰疬，便毒，痔瘺……”。近人張錫純論其功效，最為全面，他指出蜈蚣“走竄之力最速，內(nèi)而臟腑，外而經(jīng)絡，凡氣血凝聚之處，皆能開之。性有微毒，而轉(zhuǎn)善解毒，凡一切瘡瘍諸毒，皆能消之。其性尤善搜風，內(nèi)治肝風萌動，癲癇眩暈，抽掣瘛撅．小兒臍風；外治經(jīng)絡中風，口眼歪斜，手足麻木”。這是張氏經(jīng)驗之談，甚為確切。
    朱老經(jīng)常應用本品，其主要施用范圍有四：①熄風定痙：凡風動抽掣或口眼歪斜，手足麻木，諸藥無效者，增用本品，多奏殊功。②開瘀解毒：對于腫瘤及瘡瘍癰毒，皆有消堅化毒之效。各種腫瘤配合木鱉子、炮山甲等品，臨床觀察，有控制發(fā)展、改善癥狀的作用�！侗静菥V目》謂其“最能伏蛇”，民間蛇醫(yī)亦稱其為治療蛇傷之要藥。對于肺結(jié)核的潮熱，也有緩解之作用。③舒利關(guān)節(jié)：對于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之關(guān)節(jié)僵腫變形，拘攣不利者，能消腫定痛，舒利攣縮。④殺滅孕卵：因其有墜胎、’去惡血之功。所以宮外孕保守治療時，其孕卵未終絕者，可以加用本品，每獲佳效。
    蜈蚣內(nèi)服能促進人體新陳代謝功能，增強體質(zhì)，所以用此治療骨結(jié)核時，患者在服用兩周后，即食欲旺盛，面色紅活，病灶部分肉芽增生；繼服之，精神、體重均見增長，病情日見恢復。但大量內(nèi)服，一次超過十條者，每致引起周身紅色斑塊，其斑塊如黃豆大，壓之褪色，以肘、膝關(guān)節(jié)部位多見，停藥二三日后，可自行消失；可能為動物異體蛋白質(zhì)過敏所致，因此劑量需注意掌握，一日量煎劑不宜超過八條，散劑不超過4克，孕婦須慎用。
    朱老認為：人藥不必去其頭足，可得氣味之全，否則反損藥力。常用治下列諸病：
    (1)癲癇、驚搐
    復方止痙散(蜈蚣、全蝎、僵蠶、地龍各等分，研細末)，每服2～4克。1日2次，有顯著的熄風定痙之功，對癲癇經(jīng)常發(fā)作者，堅持服藥，可以減少或控制其發(fā)作。對乙腦或高熱驚搐者，用之可以緩搐定驚。
    沈××，女，29歲，工人�；及d癇已十余年，迭治未愈，近年來發(fā)作頻繁，每l～2周即作1次，作則昏仆不省人事，口吐白沫，手足抽搐，甚則小溲失縶，歷時5～10分鐘漸蘇。苔薄膩，脈細滑。此癇癥也，多由驚恐傷及肝腎，臟氣不平，而致風動火升，痰火上擾神明，癲癇以作o-治宜熄風定驚，化痰降火，以復方止痙散緩圖之。藥后頗安。連服2個月，未再發(fā)作，改為每日服1次以鞏固之。(2)小兒消化不良
    驗方蜈蚣兒茶散(蜈蚣、兒茶分別研為極細末，6個月以下，每次服蜈蚣粉0．2克，兒茶0．125克；6～12個月‘每次服蜈蚣0．4克，兒茶0．35克；1～2歲每次服蜈蚣0．6克，兒茶0．35克，1日3次)對于小兒消化不良而引起的嘔吐、腹瀉、小便減少等癥，在加強護理，脫水者補液的基礎(chǔ)上，給蜈蚣兒茶散，多于短期內(nèi)治愈。
    《別錄》曾提到蜈蚣“療心腹寒熱積聚”，說明本品對胃腸功能有調(diào)整作用。今伍以收斂止瀉之兒茶，一溫一寒，一開一收，共奏和調(diào)中州之功。如屬脾虛者，又宜參用健脾運中之品，如白術(shù)、木香、砂仁之類。(3)慢性骨髓炎、骨結(jié)核
    由于蜈蚣具有化瘀解毒，消癰散腫，推陳致新之功，對此兩病，既可內(nèi)服，又可外敷。以蜈蚣烘干，研極細末，膠囊裝盛，每服5粒，1日2次。同時外用凡士林紗布條蘸上蜈蚣粉末，填入瘺管內(nèi)，每日1次，收效較為滿意。
    費××，男，57歲，農(nóng)民�；脊墙Y(jié)核已四年余，左腿有瘺管兩處，膿水淋漓，終日不絕，行走困難。給予蜈蚣粉內(nèi)服外敷，十日后瘺管分泌減少，瘺道逐步變淺，2個月而愈，患者極為欣忭。14)百日咳
    亦稱“頓咳”，以陣發(fā)性、痙攣性咳嗽為特征。取蜈蚣、甘草等分，研為細末，每次1～2歲用1．5克；3～4歲用2克，1日3次，一般連服5～7天可以痊愈。因蜈蚣解痙定咳，甘草潤肺止咳，二者相輔相成，奏效較速。
    錢孩，4歲�；及偃湛纫讯�十余日，其咳陣作，作則面紅氣窒，咳聲連連不斷，必嘔吐痰涎始已。苔薄膩，脈滑數(shù)。予蜈蚣甘草散9包，3日分服。藥后第二日即見咳勢減緩，3日大定，續(xù)服2日而愈。(5)毒蛇咬傷中毒
    蜈蚣是蛇醫(yī)用治蛇傷中毒的主藥之一，它善于克制蛇毒，并緩解因蛇毒而引起的局部劇痛、漫腫以及神經(jīng)系統(tǒng)癥狀，如頭目脹大如斗感、復視、四肢麻痹、抽掣、煩躁不寧，甚則昏糊譫妄等癥。用蜈蚣粉每次2～3克，1日4次，多能轉(zhuǎn)危為安。但如中毒嚴重者，尚需配合有關(guān)搶救措施始妥。
    徐××，男，46歲，農(nóng)民。在水稻田勞動，被蝮蛇咬傷左小腿，疼痛異常，并逐步漫腫至膝上，頭脹目花，神煩不安。苔薄，脈細數(shù)。此蛇毒攻心，內(nèi)風肆擾之征，治宜解毒祛風。予蜈蚣粉，每次3克，6小時1次。同時在腫脹部以粗針穿刺數(shù)處，引流排毒。
    藥后當日下午即痛減神安，次日腫勢逐步消退，改為每次2克，1日3次，連用4日而愈。
※81、地鱉蟲活血化瘀、療傷化癜
    地鱉蟲古稱廑蟲，俗名土鱉蟲、土元；性味咸寒，入心、肝、脾三經(jīng)。是一味最平和的活血化瘀藥，凡血瘀經(jīng)閉，癌瘕積聚，跌打損傷，瘀血凝痛，用之均有良效。其特點是破而不峻，能行能和。《長沙藥解》說它“善化瘀血，最補損傷”。故虛人亦可用之，如治虛勞經(jīng)閉的大黃廑蟲丸，產(chǎn)后腹痛的下瘀血湯以及瘧母痞塊的鱉甲煎丸等均用之。以其善于通絡理傷，對跌打損傷，具有接續(xù)筋骨的作用，故傷科經(jīng)常使用。咸寒能人血軟堅，故主心腹血積，瘕瘕血閉諸癥。朱老治經(jīng)閉腹脹痛之實證，常與大黃、桃仁、紅花、五靈脂同用；治跌打損傷，與自然銅、骨碎補、乳香、沒藥等伍用；治肝脾腫大，每與鱉甲、三七、郁金、莪術(shù)等同用；治腰部扭傷，經(jīng)久不愈，其痛如刺者，可與當歸、劉寄奴、川續(xù)斷等同用；腎虛腰痛，則又需與熟地黃、蜂房、烏梢蛇等伍用。但如無瘀滯者及孕婦，則宜慎用。
    181《1)療傷定痛
    以活地鱉蟲為主藥的“回生丹”(驗方)，有活血化瘀，療傷定痛，通竅回蘇之功，擅治跌傷、壓傷、打傷、刀傷、槍傷、割喉，以及因吊、驚、溺而昏迷；如服后見大便下紫血狀者，則效更著。據(jù)載：清道光十年(1830年)閏四月二十二日磁州(今河北磁縣)地震，壓斃甚眾，以此丹救活不下百余人�！耙弧ざ�八”抗日戰(zhàn)爭時，以此丹灌服治療受重傷而昏厥者，活人甚多。處方：活地鱉蟲(取雄性活地鱉蟲，洗凈，去足，放瓦上小火焙黃，研細末)15克，自然銅(放瓦上木炭火燒紅，入好醋淬，片刻取出，再燒再淬，連制九次，為細末)9克，炙乳香(每30克用燈心7．5克同炒枯，共研細，吹去燈心，凈末)和陳血竭(飛凈)、飛朱砂、巴豆(去殼研，用紙包壓數(shù)次，去凈油，用凈末)各6克，麝香0．7克(后人)。以上各藥研極細末，儲入小口磁瓶，密封備用。成人每用0．5克，小兒0．25克，酒沖服。牙關(guān)不開者，鼻飼之。嚴重者可連服2次。蘇后宜避風調(diào)養(yǎng)。若蘇后轉(zhuǎn)心腹痛者，此瘀血未凈，急取白糖60克，熱黃酒或開水化服，自愈。此方經(jīng)朱老實踐證明，效果甚好，可廣泛用于外傷性急救，有戰(zhàn)備意義。
    地鱉蟲善治骨折損傷，能接續(xù)筋骨，促進骨痂生長，已被大量資料所證實。1976年7月28日河北省唐山、豐南地區(qū)發(fā)生地震，8月上旬部分傷員來南通治療，市中醫(yī)院亦收治了一批肋骨、骨盆及四肢骨折的傷員，除給整復固定外，均配合服用“接續(xù)筋骨合劑”，處方為：地鱉蟲、續(xù)斷、紅花、赤芍各9克，自然銅、骨碎補、當歸、川芎各15克，甘草5克。每日1劑。其功效能活血散瘀，消腫止痛，接骨續(xù)筋，加速骨痂形成；經(jīng)治患者，多數(shù)在3～4周即骨痂增生而愈合。(2)消癌破堅
    慢性肝炎或早期肝硬化，肝脾腫大，脅痛隱隱，肝功異常，面色晦滯，癥情纏綿，久而不愈者，朱老根據(jù)“久痛多瘀，久病多虛”及肝郁氣滯，血瘀癖積的機制，擬訂了以地鱉蟲為主的“復肝丸”治療此癥，一般連續(xù)使用1個月以上，可獲效機。本方不僅能緩解脅痛，并可縮小肝腫，促使肝功能恢復正常，升高血漿蛋白總量，調(diào)整白、球蛋白的倒置。處方：地鱉蟲、紅參須各30克，紫河車24克，廣姜黃、廣郁金、參三七、炮山甲、雞內(nèi)金各18克，共研細末，另用虎杖、石見穿、糯稻根各120克煎取濃汁，與上藥粉泛丸如綠豆大，每服3克，1日3次，食前服。
    本方寓攻于補，攻不傷正，補不壅中，可使虛弱、脅痛、癌癖等癥，逐漸減輕、消失。目1963年報道后，各地采用治療慢性肝炎及早期肝硬化，均稱收效滿意。
    丁××，男，4l歲，工程師�；歼w延性肝炎已近兩年，因工作關(guān)系，未能充分休息，而致病情纏綿未愈。目前面色少華，神疲乏力，脅痛如刺，時輕時劇，肝在肋下3．5厘米，質(zhì)賊，脾大2厘米。納呆欠香，食后腹脹，夜寐不實，惡夢紛紜。苔薄膩、質(zhì)襯紫，脈弦細。此正虛邪戀、肝郁氣滯、血瘀癱積、脾失健運之候，治宜活血化瘀、益氣運脾、疏肝解郁、化瘢散結(jié)。以“復肝丸”消息之。
    服完一料后，脅痛消失，肝大縮小為2厘米，納谷增加，神疲漸復。續(xù)服一料，肝功正常，肝在肋下1厘米。脾觸及。以后每日服2次以鞏固之。
    對于婦女因受寒、飲冷、淋雨等外寒侵襲、胞絡瘀阻，而致月經(jīng)閉止、腹部脹痛、苔白質(zhì)紫、脈細澀者，當活血化瘀、散寒通經(jīng)，可予地鱉蟲、五靈脂、當歸、制大黃、桃仁、紅花、香附、艾葉、肉桂等品。
    鄧××，女，35歲，農(nóng)民。月事來潮方一日，因在田間勞動，突遇暴雨，月水即停，嗣后腹痛而脹，腰酸腿軟，納谷欠香，月事屆期而未行。苔白，脈澀。此寒濕閉滯胞絡，瘀血內(nèi)阻之閉經(jīng)也。治宜化瘀通經(jīng)，溫宮散寒。
    地鱉蟲、全當歸、五靈脂、桃仁、紅花、艾葉各10克，制大黃5克，肉桂4克。5劑。
    藥服4劑，經(jīng)即行，嗣囑晨服逍遙丸，晚服歸脾丸以調(diào)理善后。
    地鱉蟲對瘰疬具有卓效，《本經(jīng)》謂其主“血積瘕瘕，破堅”，能軟堅散結(jié)，對瘰疬不論已潰、未潰均有佳效。取鮮地鱉蟲、陳瓦花(在屋上隔年者佳，瓦上煅存性)等分，同搗爛，用膏藥貼，每2日1換，一般1～2周即獲顯效，直用至痊愈。
    薛××，女，42歲，農(nóng)民。頸部兩側(cè)敞核累累，共九枚，其中一枚已破潰，已歷年余，迭治未愈。有肺結(jié)核史，診為淋巴結(jié)核。苔薄，脈細。此瘰疬也，予地鱉蟲、瓦花驗方消息之。
    藥敷3次后，潰核分泌減少，堅核有松軟之勢；繼用5次后，潰破處肉芽紅活，稍見縮小，堅核已有5枚縮小，3枚消失。共敷12次而愈。
    (3)活血散瘀
    腦震蕩后遺癥多呈現(xiàn)頭眩而痛，健忘神疲，視力減退，周身酸痛，天氣變化時則更甚。有時食欲不振，睡眠欠佳。因氣血瘀
    184滯，面色常見黧暗，舌有瘀斑，脈多沉澀或細澀。在辨證論治上，是屬于“虛中夾實”之候；因其虛，必須“大補氣血，滋養(yǎng)肝腎”；因其實，氣血瘀滯，必須“化瘀活血”。據(jù)此，朱老擬訂了“健腦散”：紅人參30克(參須可代用)，地鱉蟲、當歸、甘杞子各45克，制馬錢子、制乳沒、炙全蝎各24克，川芎、地龍、紫河車、雞內(nèi)金各48克，血竭、甘草各18克。上研極細末，每早晚各服5克，開水送下�？蛇B續(xù)服2～3個月。
    【按】馬錢子又名番木鱉，有劇毒，其炮制確當與否，對療效很有影響。一般以水浸去毛，曬干，放在麻油中炸。但如火小則呈白色，服后易引起嘔吐等中毒反應；火大則發(fā)黑而炭化，以致失效。因此在炮制中，可取一枚用刀切開，以里面呈紫紅色最為合度。
    李××，男，42歲，軍人。在檢查施工過程中，突為從上落下之鐵棍擊于頭部而昏倒；當時顱骨凹陷，繼即出現(xiàn)血腫，神志不清達二十余小時，經(jīng)搶救始蘇。半年后曾去北京檢查：腦組織萎縮四分之一。目前頭昏痛。健忘殊甚，欲取某物，轉(zhuǎn)身即忘；記不得老戰(zhàn)友的姓名，不能作系統(tǒng)發(fā)言；有時急躁易怒，失眠神疲。苔薄膩，邊有瘀斑，脈細澀。此瘀阻腦府，靈竅欠慧，氣血虧虛之候。予健腦散消息之。
    服后一周，頭昏痛即見輕減，夜寐較安，精神略振，自覺爽適。堅持服用2個月，癥情平穩(wěn)，已能寫信，講話層次不亂；續(xù)予調(diào)補肝腎，養(yǎng)益心氣之品善后。
    還可用于浸潤型肺結(jié)核、慢性纖維空洞型肺結(jié)核、肺結(jié)核咯血，朱老擬制之“保肺丸”，具有佳效。處方：地鱉蟲、紫河車各120克，百部180克，制首烏、白及各450克，共研細末。另以生地榆、律草、，黃精各180克煎取濃汁泛丸如綠豆大，每服9克，日2次。一般服用半月后即見效，潮熱、咳嗆、、咯血、盜汗，均顯見減輕或消失，血沉下降；連服2～3個月，病灶可趨吸收或閉合。此方配伍精當，力專效宏。地鱉蟲活血散瘀，推陳致新；百部潤肺定咳，抗癆殺蟲；制首烏滋補肝腎，《本草綱目》謂其“功在地黃、天門冬之上”。《本草再新》突出其“補肺虛，止吐血”。白及補肺泄熱，斂肺止血，逐瘀生新，消腫生�。坏赜軟鲅�止血，清熱抗癆；蓰草清熱解毒，消瘀抗癆；黃精補腎潤肺，益氣滋陰，并能抗癆。此方既辨證，又辨��；既治標，又治本，充分反映了朱老診療的思路，甚有啟迪。
    周××，男，43歲，木工�；挤谓Y(jié)核已3年，因未正規(guī)系統(tǒng)治療，迄未痊愈。右肺上葉有2厘米×3厘米空洞，伴有散在絮狀陰影；形瘦神疲，潮熱盜汗，咳嗆納呆；血沉38毫米／小時。苔薄質(zhì)紅，脈細弦而數(shù)。氣陰兩虛，瘀熱壅肺，予保肺丸一料。
    藥后癥情逐步恢復，3個月后復查，浸潤病灶吸收，空洞閉合。囑其繼續(xù)服用以鞏固之。
※82、白花蛇搜風通絡、攻毒定驚
    白花蛇乃蝮蛇科動物五步蛇(又名蘄蛇)或跟鏡蛇科動物銀環(huán)蛇的幼蛇(又名金錢白花蛇)，其味甘咸，性溫，有毒，入肝、脾二經(jīng)。能搜風通絡，攻毒定驚。蛇性走竄，善行而無處不到，朱老謂其能外達皮膚，內(nèi)通經(jīng)絡，而透骨搜風之力尤強，被稱為“截風要藥”。凡癘風頑痹，肢體麻木，筋脈拘攣，半身不遂，口眼歪斜，驚癇抽掣，癮疹瘙癢，癥勢深痼，而風毒壅于血分者，朱老均以其為主藥，屢屢獲效。例如：
    (1)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
    “類風關(guān)”俗稱四大難癥之一，其病機復雜，病程纏綿，殊難奏效。朱老通過長期臨床實踐，以益腎養(yǎng)血，通督壯筋治其本，鉆透剔邪，蠲痹通絡治其標的原則，治療類風關(guān)數(shù)千例，獲得顯效。其經(jīng)驗就在選藥上，除選草木之品養(yǎng)血補腎培本外，又藉蟲類藥搜風逐邪、散瘀滌痰，白花蛇即為必用之品。朱老采用“蝎蛇散”，專治類風關(guān)關(guān)節(jié)變形或骨質(zhì)破壞而致劇烈疼痛者。處方：全蝎15克，金錢白花蛇20克，六軸子(即鬧羊花之種子，劇毒)4．5克，炙蜈蚣10條，鉤藤30克，共研細末，分作10包。每服1包，第1天服2次，以后每晚服1包，服完10包為1療程。此方還對增生性脊柱炎、坐骨神經(jīng)痛，甚則癌腫因腫塊浸潤、壓迫而致劇烈疼痛者有著效。12)蕁麻疹‘蕁麻疹為皮膚科常見病、多發(fā)病，中醫(yī)謂之“癮疹”、“風丹”、“痦癮”，俗稱風疹塊。朱老認為本病的病因病機雖多，但均與“風”(外風、內(nèi)風)有關(guān)，故其治療當以祛風為首務，其首選藥物即為蘄蛇(或烏梢蛇)，蘄蛇內(nèi)通外達，其透剔搜風之．攝強。朱老云：“凡癮疹瘙癢難除者，非此不除，故有截風要藥之稱。”常取白花蛇為主藥(或用烏梢蛇15～20克)，加僵蠶宣散風熱，解毒鎮(zhèn)痙；加蟬衣輕浮達表，涼散風熱；加炒荊芥、生赤芍祛風涼營；佐以白鮮皮、地膚子、徐長卿清熱利濕，祛風止癢；更加烏梅抗過敏，諸藥相配，共奏祛風清熱，涼營止癢之功。臨床上屢用效佳。朱老還指出：“本病若屬胃腸濕熱或熱象重者，加人生大黃以清泄之，可以縮短療程。風寒者當參用麻黃、桂枝、浮萍以溫散之。婦女伴有月經(jīng)不調(diào)者，可加入當歸、仙靈脾、川芎等品以調(diào)沖任。氣血兩虛者，又當選用益氣養(yǎng)血之劑如地黃、芍藥、丹參、黃芪等。隨證用藥，斷不可拘泥執(zhí)著�！�
    (3)帶狀皰疹
    蘄蛇不僅內(nèi)服效佳，外用治皮膚疾患亦有著效。朱老常外用于治療帶狀皰疹。本病祖國醫(yī)學稱為“蛇丹”、“纏腰火丹”，俗稱“纏腰瘡”或“蜘蛛瘡”。好發(fā)于背脅腰腹部，甚至面部，疼痛劇烈，服止痛片無效，患者頗為痛苦。此病多由肝經(jīng)郁毒所致，治宜清熱解毒，祛風止痛。朱老創(chuàng)“蘄冰散”，處方：蘄蛇30克，冰片3克，研細末，用麻油或菜油調(diào)為糊狀，涂敷患處，1日3次。一般2～4天可愈。蘄蛇搜風解毒之力遠較烏梢蛇為勝，故對重癥頑疾須取蘄蛇；冰片散郁火，消腫止痛，能引火熱之氣自外而出，兩者同用，共奏解毒祛風止痛之功。
    (4)肌肉萎縮
    本病之成因多由氣血虧耗，不能濡養(yǎng)腠理、分肉與筋脈所致，在治療上朱老強調(diào)在補益氣血、溫養(yǎng)肝腎的基礎(chǔ)上要加入祛風通絡之品，方能奏強壯起廢之功。蘄蛇即為首選藥物，<開寶本草》云其主治“腳弱不能久立”，朱老用其治癱瘓痿軟之癥，驗之有效。處方：蘄蛇(可用烏梢蛇代之，用量加倍)、地鱉蟲、蜂房、仙靈脾、全當歸、制黃精、制首烏、杞子、肉蓯蓉各90克，川石斛、生白芍、熟地、鹿銜草、僵蠶各60克，甘草30克，共研細末，另用稀薟草、生熟地、千年健、桑寄生各120克，煎取濃汁泛丸如綠豆大。每早晚各服1次，每次6克。此方適用偏于陰虛者，如偏于陽虛者，可去石斛、白芍，加巴戟天、益智仁、鹿角霜、川桂枝各60克。如能輔以按摩、體療則更好。
    (5)乙腦后遺癥
    乙腦高熱、昏迷、驚厥平息后，常遺留智力下降、健忘、不語、失明、手足拘攣、搐搦、癱瘓、流涎等后遺癥，治療比較棘手。朱老采用內(nèi)服煎劑，配服散劑，外用吹喉等法，曾治療188例。取得較好的療效。
    李××，女，5歲。1973年7月中旬，高熱驚厥，神志昏迷，經(jīng)當?shù)蒯t(yī)院西醫(yī)搶救十余天，體溫下降，神識漸清，但不能言語，口角流涎，四肢癱瘓，時有抽搐，四十余天尚未恢復。8月29日來診，確屬“乙腦后遺癥”。苔薄膩，質(zhì)襯紫，脈細澀。癥屬痰瘀交阻、筋脈失養(yǎng)、絡道痹阻，治宜化痰瘀、通痹閉、暢絡脈，徐圖效機。
    ①煎劑：蘄蛇、丹參、紅花、廣地龍、赤芍、僵蠶、川芎各6克，生自然銅、稀薟草、雞血藤、伸筋草各9克，制乳沒、甘草各2克。連服5劑后，接服散劑。
    (觸荊：蘄蛇30克，炙僵蠶24克，炙蜈蚣、炙全蝎、當歸、化橘紅、天竺黃、廣地龍、紅花各18克．共研細末：每服2克，1日3次，開水送服。
    ③吹藥：蘄蛇2．5克，制白附子、炮附子、陳膽星、石菖蒲、白芷各2克，麝香0．6克，上藥研細末，后加入麝香再研勻，瓶密儲。每取少許吹兩側(cè)扁桃體部，1日三四次。經(jīng)上藥治療4天后，開始發(fā)音，l周后能爽利講話，1個月后已能行走，惟左側(cè)手足尚感欠利，囑繼服散劑，并活動鍛煉，配合針灸，經(jīng)隨訪已完全恢復。
※83、水蛭破瘀消癍、抗癌利水
    水蛭俗稱馬蟥，味苦咸，性平，有小毒，入肝、膀胱二經(jīng)。早在《本經(jīng)》即謂其“主逐惡血、瘀血、月閉、破血癌積聚。利水道”。對其功用可謂闡述精辟全面。仲景抵當湯、大黃廑蟲丸等均用之，是一味活血化瘀、消癌破結(jié)的佳藥。近人張錫純氏認為本品“破瘀血而不傷新血，專人血分而不損氣分”，評價甚高。但畢竟是一味化瘀的峻品，應予慎用。朱老在臨床中觀察到，對有瘀血癌積而體氣偏虛者，連服數(shù)日，患者即現(xiàn)面色萎黃，神疲乏力，血檢可見紅血球、血色素及血小板數(shù)均有下降，呈現(xiàn)氣血兩傷之證。古人以為“有毒”，殆即由此而來。因而明確指出：“凡癥屬體氣虧虛，而脈又軟弱無力者，雖有瘀滯癩癖，不宜輕率使用，或伍以補益氣血之品始妥”。
    水蛭主要含有蛋白質(zhì)，其新鮮唾液中含有水蛭素(Hiru—din)，能阻止凝血酶作用于纖維蛋白元，阻礙血液凝固。水蛭分泌的一種組織胺樣物質(zhì)，能擴張毛細血管，緩解小動脈痙攣。減退血液粘著力。其活血化瘀的作用，殆與此藥理機制攸關(guān)。
    水蛭可以化瘀利水，凡心、肝、腎引起的水腫，而體質(zhì)壯實或有瘀象者，均可參用；其利水機制，可能與其能改善微循環(huán)，增加腎血流量有關(guān)。
    因其善于“破血癌積聚”，近人用治良性或惡性腫瘤有一定
    本品腥味甚烈，煎劑往往令人聞之欲嘔，宜隔紙烘干(不能油炙，炙則效減)，研細末，以膠囊裝盛或吞服為宜。無瘀血停滯及孕婦勿用，虛人慎用。一般煎刺用3～5克，散劑用0．7～1．4克，分2次吞。
    (1)逐惡血瘀血
    ①風濕性心臟病：本病相似于“心痹”之候，多因風、寒、濕之邪侵入經(jīng)絡，搏于血脈，以致心體殘損，氣血虧虛，血流失暢，瘀而郁滯，久則脾腎亦虛，癥見心悸氣短，唇紺足腫，舌有瘀斑，脈細結(jié)代。凡瘀血征象明顯而體氣不太虧虛者，應側(cè)重活血化瘀，佐以溫陽利水、益氣寧心之品。處方：潞黨參、生黃芪、炒白術(shù)、茯苓各15克，當歸、丹參、桃仁、紅花各9克，水蛭粉17 5克(分吞)，炙草5克。每日1劑。如體氣虧虛較甚者，則又當先予溫陽益氣以扶正，而后再參用活血化瘀的水蛭。必須斟酌虛實施用，方不致誤。
    郭××，男，45歲，農(nóng)民。5年前患風濕熱，經(jīng)治穩(wěn)定；但后因受寒、勞累而數(shù)度復作，以致二尖瓣狹窄，診為“風心病”。面色少華，兩顴紫黯，稍事活動即感心悸、氣短，甚則唇紺、咳嗆；入暮兩足浮腫加甚。苔薄膩，邊有瘀斑，脈細澀而結(jié)代。病久致虛，心氣不足，肺氣失宣，馴致血瘀郁滯，脈氣失利。心痹已成，不易根治。治宜益氣養(yǎng)營，活血化瘀，以調(diào)心氣而利脈道。予上方5劑。藥后自覺胸次暢適，心悸、氣短亦較緩；后繼守原方損益，癥情逐步穩(wěn)定，舌邊瘀斑日漸消失，遂以膏刺調(diào)治鞏固之。
    ②門靜脈高壓脾切除后血小板增多癥：絕大多數(shù)的病人都有發(fā)熱、舌紅、脈弦數(shù)等“營血瘀熱”征象，應予“涼血化瘀”。秦亮甫氏采用大劑量水蛭、虻蟲、生地等藥，取得顯效，朱老甚為贊賞，并驗證于臨床，收效亦同。一般服2～4劑后血小板數(shù)即顯著下降。此方破瘀之力甚峻，宜中病即止，毋使過之。
    徐××，男，49歲，農(nóng)民。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已三年余，目前呈脾亢現(xiàn)象，乃行脾切除術(shù)；術(shù)后7日，血小板數(shù)高達115．5×10’／L(115．5萬／立方毫米)；烘熱頭脹，口干，苔薄質(zhì)紅，脈弦數(shù)。此瘀熱遏于營分之征．治宜涼血活血而泄瘀熱。
    生地黃20克，生蒲黃、五靈脂各15克，水蛭6克，桃仁、丹皮、地鱉蟲、虻蟲各9克，甘草6克。5劑。
    藥服3劑后，烘熱、頭脹、口干均見好轉(zhuǎn)，血小板數(shù)下降至340×109／L(34 7)-／~方毫米)；停藥后有所回升，繼服2劑而平。
    (2)破血癌積聚
    ①癌瘕積聚：凡腹部癌瘕積聚，久而不消，諸藥乏效者，參用水蛭，多獲殊功。有人用水蛭粉(早晚用3克，黃酒送下)治輸卵管、卵巢腫塊有效，但用藥時間較長，需2～6個月始可奏效。朱老采用張錫純氏之“理沖丸”治療臟腑瘢瘕積聚及婦女血瘀經(jīng)閉不行，或產(chǎn)后惡露不盡而結(jié)為瘤瘕者，有比較顯著的療效。《衛(wèi)生寶鑒》的“見睨丹”，氣血兼行，通澀并舉，亦擅治“石瘕”(即血癌)。吳鞠通氏的“化瘕回生丹”，誠如吳氏所說：“無微不入，無堅不破，……久病癩結(jié)不散者，非此不可。”此方攻補兼施，藥后無副反應，虛人亦可用之。二方均有水蛭，可以印證。此處所謂“腹部瘕瘕積聚”，主要包括子宮肌瘤、卵巢囊腫等疾患。
    張××，女，42歲，工人。近兩年來，少腹左側(cè)發(fā)現(xiàn)堅塊，逐漸增大，月經(jīng)量多而腹痛。苔薄白，質(zhì)紅，邊有瘀斑，脈弦，尺沉澀。經(jīng)婦科檢查確診為卵巢囊腫，屬于《金匱》之“癌病”，可予張氏理沖丸以化瘀消瘢。
    水蛭30克，生黃芪45克，生山棱、生莪術(shù)各15克。當歸、知母、桃仁各18克。共研極細末，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早晚各服6克，月經(jīng)期暫停服用。
    先后共服三料，堅塊逐步軟化縮小，終至消失。
    ②食道癌：本病在病理上有鱗癌、腺癌之不同；在辨證上有虛實之區(qū)分。早中期多表現(xiàn)為氣滯、痰聚、血瘀、毒踞的實證；晚期則因病程纏延日久，進食困難，而致氣陰兩虧，虛實夾雜。在治療上，必須審證求因，從因論治。朱老根據(jù)病機，曾擬訂“通膈利噎散”(水蛭10克，炙全蝎、蜈蚣各20克，僵蠶、蜂房各30克，共研細末，每服4克，1日3次)治療中晚期食道癌，部分能控制進展，部分可以臨床緩解，延長生存期。因諸藥均有消堅破結(jié)，解毒化瘀之功，冶為一爐，相輔相成，故能提高療效。
    謝××，男，56歲，農(nóng)民。進食時有梗阻感。已三月有余；近日噎窒加甚，乃至某醫(yī)院診治，經(jīng)食道鋇透：中下段有2厘米×3厘米腫塊，食道狹窄，有梗阻之征。囑其作手術(shù)切除，患者膽怯不愿接受，遂來我院求治。根據(jù)鋇檢提示，已至中晚期，當告知其家屬，保守治療，難以有絕對把握，只能盡力而為。苔白膩，邊有瘀斑，脈細弦。痰瘀夾癌毒阻于食道，噎膈已成，法當滌痰化瘀，解毒消瘕，予“通膈利噎散”一料。
    藥服3目，即感梗窒緩解，進食較前爽利。繼續(xù)服用半月，癥情穩(wěn)定，乃予湯劑調(diào)理鞏固之。鋇檢復查，腫塊略有縮小，但并未全部消失。囑其仍宜間斷服用散劑。以防反復。
    ③頸淋巴結(jié)核、流行性腮腺炎：水蛭由于具有較強的活血散瘀、消堅化積之功，對此二癥，均有佳效。凡頸淋巴結(jié)核未潰者及腮腺炎均可用水蛭、冰片等分，研細末，調(diào)適量凡士林外敷。
    每日換1次，腮腺炎l～3日即愈；淋巴結(jié)核1～3周多數(shù)可以消失。如淋巴結(jié)核已潰破，可用水蛭研末，加少許冰片外摻于創(chuàng)面上，紗布覆蓋，每日l換。頸淋巴結(jié)核患者體質(zhì)較壯實者，可以內(nèi)服水蛭粉，每次3克，1日2次，對已潰未潰者均可服用。體虛者，需適當減量，并配合補益之品同用始妥。
※84、守宮通絡起廢、解毒消堅
    守宮屬壁虎科蹼趾壁虎的干燥體，別名蝎虎、天龍；廣東地區(qū)稱其為鹽蛇。味咸性寒。人心、肝二經(jīng)。朱老認為它是一味善于攻散氣血之凝結(jié)，祛風定驚以鎮(zhèn)肝，通絡起廢蠲痹癱，解毒消堅醫(yī)瘡瘤之佳品。本品一般人煎劑，但丸散劑用量既小，又可提高療效，故以作丸散劑為佳。湯劑每日用6～12克，散劑用l～2克。少數(shù)病例服后有咽干、便秘之現(xiàn)象，另用麥冬、決明子各9克泡茶飲，可以改善。
    《本草綱目》以其“治中風癱瘓，手足不舉或歷節(jié)風痛，……”，確有著效。凡中風偏癱、手足痿廢不用者，在辨治方中加用本品，多收通絡起廢之佳效。對各種頑痹久治不愈而疼痛較甚者，在蠲痹通絡劑中增用守宮，可加強祛風定痛之功�！妒�濟總錄》麝香丸(壁虎、蠐螬各3條，地龍5條，乳香0．3克，草烏3枚，木香15克，麝香3克，龍腦1．5克)治歷節(jié)風疼痛不可忍，其功力較許叔微《本事方》之麝香丸為強。
    由于本品善于攻散氣血之凝結(jié)，又有解毒消堅之功，所以對于癌腫及瘰疬，均有良效。朱老曾創(chuàng)制“利膈散”治療晚期食道癌有一定療效，其處方組成為：守宮、全蝎、蜂房、僵蠶、煅赭石各30克，共研極細末，每服4克，1日2～3次，有寬膈、消瘤、降逆之功，能緩解梗阻，改善吞咽困難，延長存活期，部分食道狹窄減輕或癌灶消失。
    張××，男，54歲，農(nóng)民。進食時食道有梗阻感已三月_余，近日加甚，進食困難，有時泛嘔飲食及痰涎；經(jīng)當?shù)蒯t(yī)院鋇檢：食道中下段腫瘤，約1．5厘米×3厘米，食道明顯狹窄，診為食道癌，囑其手術(shù)治療，患者懼而不愿接受，由其子陪同前來診治。面色晦滯，形體消瘦，苔白膩，脈細弦。痰瘀交阻，噎膈已深，勉方圖之。予利膈散一料，囑其試服之。藥服2日后，即感泛嘔痰涎減少，已能進稀粥，自覺較為爽利；繼續(xù)服1周，續(xù)有好轉(zhuǎn)，能進軟食，精神較振，其子前來述癥索方，囑其仍將原方配服�；颊�1個月后，精神漸復，飲食基本正常。鋇餐復查癌塊縮小，但未完全消失。3年后因肺部感染而死亡。
    此例說明利膈散有抗癌消瘤、軟堅破結(jié)、降氣利膈之功。
    瘰疬用守宮治療，既可內(nèi)服，又可外敷，奏效滿意。凡瘰疬未潰者，可用炙守宮50條，研細末，裝入膠囊，每服3粒，日3次，小兒酌減。一般2～3周即見縮小或消失。已潰者，除內(nèi)服外，另用炙守宮10條，切碎曬干，于清潔瓦上焙成炭，研細末，滲瘡口上，每日換1次，一般2～4周可以收斂而愈。因其具有軟堅散結(jié)，排膿生肌，促進組織生長之功故也。
    至于其祛風定驚之功，亦甚顯著，如著名成藥“鹽蛇散”(鹽蛇、琥珀、朱砂、冰片、麝香、珍珠、牛黃)治療小兒驚風、抽搐痰壅，多有效驗。
※85、螻蛄利水消腫、功力較猛
    螻蛄俗名土狗，為螻蛄科的一種農(nóng)業(yè)害蟲，味咸性寒，無毒，入胃、膀胱二經(jīng)。本品醫(yī)者一般恒少用之，朱老認為它是一味極佳的利水通便藥，對于各種水腫或術(shù)后尿潴留，甚有良效�！侗窘�(jīng)》只稱其“主難產(chǎn)，出肉中刺，潰癰腫，下哽噎，解毒，除惡瘡”，未言及有利水之功。迨陶弘景始指出它“自腰以前甚澀，能止大小便；自腰以后甚利，能下大小便”。朱老經(jīng)過實驗觀察，證實如需采用螻蛄利尿，必須去其頭、足、翼；倘整體人藥，則毫無利尿作用。這說明中藥炮制的重要，也充分反映了前人實踐經(jīng)驗的可貴。
    服用螻蛄后1～3小時即開始小便，其量次逐漸增加，在服藥后第3～5天時，利尿通便作用最為顯著，而消腫也最明顯。
    本品性較峻利，故虛弱患者用量宜輕，或伍以補益之品始妥，誠如朱丹溪所言：“螻蛄治水甚效，但其性急，虛人戒之。”煎劑每日用9克，散劑每次1～2克，日3次。
    (1)水腫  各種水腫(營養(yǎng)性、心臟性、肝臟性、腎臟性、腳氣性及其他疾病引起的水腫)均有效果。螻姑(去頭、足、翼)文火焙干脆，研細末，每服2克，日2次，開水送下。
    李××，女，45歲，工人�；悸�性腎炎已久，浮腫時輕時劇，近日轉(zhuǎn)劇，面浮足腫，溲少而混濁。尿檢：蛋白(++)紅、白細胞各(+)。苔薄，脈細。此腎氣久虛，水濕泛濫，精微不固之候。治宜溫陽益氣，滲化水濕。先予螻蛄粉4包，每服1包，日2次。藥后尿量大增，浮腫漸退，繼予湯劑以治其本，調(diào)治而愈。
    (2)肝硬化腹水  此癥一般根據(jù)虛實論治，虛則從脾腎人手，實則清熱利濕，而不宜猛峻攻逐；但如腹水較甚，小便欠利，則需攻補兼施。章次公先生嘗用下方，屢收佳效，朱老極為推崇。處方：螻蛄(去頭、足、翼)、蟋蟀各2對，生黃芪10克，地鱉蟲5克，研極細末，分4次服，1日2次�？梢赃B續(xù)服用。
    此方配伍極佳，螻蛄得蟋蟀其利水消脹之功益著；地鱉蟲活血化瘀，消瘀散結(jié)；黃芪補氣利水，緩和上藥，合而扶正祛邪，標本兼顧。
    (3)術(shù)后尿潴留  螻蛄用于腹部手術(shù)后膀胱麻痹引起的尿潴留，其效甚佳。宋代許叔微《本事方》用螻蛄、蜣螂蟲各7個，新瓦焙焦黃，研末，白開水一次送服，治二便閉結(jié)有速效。故朱老以之移治腸及膀胱麻痹而引起之二便不通，可以相互參證。
    謝××，男，28歲，工人�；颊咴谘�麻下施行闌尾切除術(shù)，術(shù)后3小時少腹脹痛欲尿，歷4小時仍不能排出，呻吟不已。給螻蛄(去頭、足、翼)20只煎湯1小碗頓服，1小時后排尿甚暢，腹脹痛隨之緩解。
※86、蟋蟀溫腎利水、性較溫和
    蟋蟀又名將軍干，屬蟋蟀科，性微溫，味辛成。朱老指出：本品不僅有較強的利尿消腫作用，對膀胱麻痹之尿閉及慢性腎炎之尿少均有效，而且具有溫腎壯陽之功，對陽痿、遺尿恒奏殊功。因其能對抗因堿性藥和水分輸入引起的液體潴留，所以對尿毒癥亦有助益。
    螻蛄性寒而力較猛，蟋蟀性溫而性稍緩；故螻蛄多用于體質(zhì)壯實者，而本品對于體氣偏虛者亦可用之。
    用量一般湯劑每日用1～2對，研細末吞服，每次1～1．6克，日2次，其效較勝。
    (1)慢性腎炎水腫  慢性腎炎小便短澀不利，面肢浮腫，合并腹水者，用蟋蟀、螻蛄(去頭、足、翼)各30只，共研細末，分作30包，每日l包，分3次服；并以黃芪30克煎湯送服。陽虛甚者，加熟附片、仙靈脾各12克同服。寓攻于補，相輔相成，收效滿意。
    (2)慢性尿毒癥  此乃腎病已久，腎氣虧竭，濁陰內(nèi)凝，逆而上干之危候，朱老除用湯劑內(nèi)服與外用灌腸并施，以益腎降逆、通腑泄?jié)�；如尿少者，常另用蟋蟀、琥珀�?克，沉香1．2克，研細末，分作2包，每服l包，日2次，有利尿、消脹之功。
    (3)陽痿  凡腎陽不振引起之陽事痿而不舉者，用蟋蟀一對，熟地黃、仙靈脾各12克，鎖陽、淡蓯蓉各9克，紫河車、甘草各5克，水煎服；或作丸劑，每服6克，1日2次，亦佳。
※87、蛤蚧溫補肺腎、定喘興陽
    蛤蚧為壁虎科動物蛤蚧除去內(nèi)臟的干燥品。性微溫，味咸，入肺、腎二經(jīng)。是一味溫補肺腎的佳品，朱老認為凡是久病虛損之疾，均可配合用之�！侗静菥V目》盛贊其功效；“補肺氣，定喘止渴，功同人參；益陰血，助精扶贏，功同羊肉�！彼�以諸如肺痿咯血，咳嗽喘促，久病體虛，面目浮腫，年老呃逆，消渴，經(jīng)閉，陽痿，遺泄，腰痛折傷等屬于虛寒癥者，均可用之。
    由于性微溫，故凡陰虛肺燥，或腎經(jīng)有濕熱，或相火熾盛者，均宜慎用；或配合養(yǎng)陰藥同用，始可制其偏。
    人藥多作丸散劑，每次量為0．3～0．6 6克，日2～3次。
    (1)哮喘  朱老歷年來，凡遇頑固虛喘(包括支氣管哮喘、心臟性喘息)，久而不愈，或合并肺氣腫、肺心病，氣促、面浮肢腫，呈現(xiàn)腎不納氣者，除有感染者外，均用“參蛤散”(甲方)，每收佳效；其功能逐步穩(wěn)定病情，以至少發(fā)或不發(fā)。處方：蛤蚧1對，紅參、北沙參各20克，紫河車24克，麥冬、化橘紅各12克，共研細末，每服2～3克，日2～3次；癥情改善后，每日服1次。
    (2)陽痿、滑精  本品擅于溫腎助陽，興陽起痿，固攝下元，故對腎陽虛衰而致之陽痿、遺精，均有良效。朱老常以蛤蚧為主藥的“補腎丸”(蛤蚧1對，熟地黃、菟絲子、金櫻子、巴戟天、淡蓯蓉各45克，紫河車30克，共研細末，水泛為丸，如綠豆大，每服6克，日2次)治之，奏效甚好。但如苔黃質(zhì)紅，下焦有濕熱或相火熾盛者，則不宜使用。
    蛤蚧的臨床應用，可上溯至宋代�！堕_寶本草》謂其“主久肺癆，療咳嗽”。《日華子本草》謂其“止嗽”�！逗Ｋ幈静荨分^其“主肺痿上氣，咯血咳嗽”。均言其為治虛勞咳嗽之要藥。李時珍《本草綱目》對蛤蚧的功用，有過精辟的分析，云：“昔人言補可去弱，人參、羊肉之屬。蛤蚧補肺氣，定喘止渴，功同人參；益陰血，助精扶贏，功同羊肉。近世治勞損痿弱，許叔微治消渴皆用之，俱取其滋補也。劉純云氣液衰、陰血竭者宜用之；何大英云定喘止嗽，莫佳于此�！鄙w蛤蚧咸平，長于益肺氣，又系血肉有情之品，能益腎精，不失為補肺益腎、收攝腎氣之良藥。故久咳虛喘亟宜用之。李時珍還指出，蛤蚧有“興陽道”的作用，即因其能益腎精也�，F(xiàn)代藥理研究證實，蛤蚧的乙醇提取物可延長雌小鼠的動情期，對去卵巢鼠則可出現(xiàn)動情期，并使子宮及卵巢的重量增加，證明其有雌性激素樣作用。
    朱老治療慢性支氣管炎、肺氣腫，曾自擬“參蛤散”(乙方)一方，藥用：蛤蚧2對，紅人參、桃仁、杏仁、桑白皮、貝母、甘草各30克，共研細末，每服4克，1日3次。究其方源，則從宋代《圣濟總錄》治肺嗽、面浮之獨圣餅(人參l株，蛤蚧1對為餅子)，《太平圣惠方》治虛勞咳嗽及肺壅上氣之蛤蚧丸(蛤蚧、貝母、紫菀、杏仁、鱉甲、皂莢仁、桑白皮)化裁而出。朱老指出：慢性支氣管炎、肺氣腫、腫心病患者，多系肺腎兩虛，蓋肺與腎為金水互生之臟，肺主氣而司呼吸，腎主納氣而為呼吸之根，久嗽未有不累及肺腎者。人參大補肺氣，蛤蚧大補腎精，精氣足則喘平嗽止。然久病雖多虛，亦多兼夾痰瘀之邪，故扶正必兼祛邪，方能標本兼顧。杏仁下氣宣肺，桃仁活血化瘀，桑皮、貝母清肺化痰，生甘草瀉火止嗽，如斯則肺氣得補，腎氣得納，痰熱清化，瘀去新生，而奏標本兼顧之效。
    蛤蚧入藥，以尾部力量最強，故無尾者不用。用時須剔去細鱗，去頭足，以黃酒浸透后烘干研作細粉，入丸散劑，作湯劑則效力減弱，且其氣頗腥，易于作嘔。
※88、海馬溫腎壯陽、補腎固下
    海馬為海龍科動物，斑海馬、刺海馬、克氏海馬除去內(nèi)臟的全體，性溫，味甘微成，入腎經(jīng)。是一味溫腎壯陽、調(diào)氣和血、祛瘀生新的佳品，所以《本經(jīng)逢原》認為它“可代蛤蚧”�！侗静菥V目》對其功效敘述最為全面：“暖水藏，壯陽道，消痛塊，治疔瘡腫毒�！薄端幉膶W》指出它能“溫通任脈，用于喘息及久喘”。朱老認為這些論述，符合臨床實際；因其有溫腎助陽、興奮強壯的作用，不僅能催進性欲，治陽痿不舉，女子宮冷不孕，而且對老人及衰弱者之精神衰憊，服之有轉(zhuǎn)弱為強，振奮精神之功效。對于婦女臨產(chǎn)陣縮微弱者，有增強陣縮而催生之功，故孕婦需禁用。婦女體虛帶多質(zhì)稀者，用之亦宜。
    因其性溫，凡非陽衰不振，而血壓偏高，或有陰虛陽亢之征者，均不宜使用。
    本品煎劑每日用3～6克，散劑每日用l～1．5克。
    (1)慢性腎炎  慢腎時腫時消，腎功能損害，尿蛋白持續(xù)不消失，日久不愈者，用“海馬健腎丸”有效，但高血壓型者慎用。方劑組成：海馬、黨參、山萸肉、砂仁各30克，熟地黃、仙靈脾各90克。丹參、山藥、茯苓各60克，薄荷葉15克，共研細末，蜜丸如綠豆大，每服6克，日3次。
    (2)陽痿、女子宮冷不孕  本品善于溫壯腎陽、暖宮調(diào)經(jīng)，故對男子陽痿不舉，女子宮冷不孕，甚有效驗。法取海馬研極細末，每服2克，1日2次。(3)腎陽虛弱之夜尿頻繁．或婦女體虛帶多，本品配合補腎固攝之品如杞子、桑螵蛸、金櫻子、蜂房等煎服，收效較佳。
    (4)小兒暑癤、膿皰瘡  本癥多發(fā)于夏秋季，此起彼伏，并易復發(fā)。用海馬4克與瘦豬肉100克一同煨服，可增強機體抵抗力，控制復發(fā)，一般服二三次后，即見明顯好轉(zhuǎn)，而趨痊愈。
※89、夜明砂清熱散血、明目消翳
    夜明砂為蝙蝠科蝙蝠之干燥糞便，性寒味辛，入肝、脾二經(jīng)。
    夜明砂是一味“治療目盲障翳之圣藥”(《本草求真》語)，但《本經(jīng)》對其功效只述及“主面癰腫，皮膚洗洗時痛，腹中氣血，破寒熱積聚，除驚悸”。并未提到“明目消翳”之功。直至北宋《太平圣惠方》始有明目柏葉丸(柏葉、夜明砂)治青盲之記載，后世遂廣為應用，成為治目病之專藥。正如《本草經(jīng)疏》所言：“夜明砂今入主明目，治目盲障翳。其味辛寒。乃入足厥陰經(jīng)藥，《本經(jīng)》所主諸證，總屬是經(jīng)所發(fā)，取其辛能散內(nèi)外結(jié)滯，寒能除血熱氣壅故也。然主療雖多，性有專屬，明目之外，余皆可略�！笨梢娝幬镏�功用，是前人在實踐之基礎(chǔ)上，不斷充實發(fā)展的。因本品辛寒，清熱以明目，散血而消積，凡由肝熱血瘀而致之目盲障翳，朱老恒選用之，結(jié)合辨證，佐以他藥，多收因其具有活血散結(jié)之功，又能下死胎，故孕婦忌用。一般煎劑用8～10克，丸散用2～3克。
    (1)翳障  目生翳障是指眼內(nèi)外所生遮蔽視線之目障，如白內(nèi)障、角膜斑翳等均屬之。有虛實陰陽之分，但后期均應采取明目退翳為主，夜明砂為首選之藥，既長于清肝明目，又善于活血消翳，單用或配合辨治之品均可。朱老常采用《直指方》治內(nèi)外障翳方：取夜明砂6克，研極細末，和鮮豬肝100克，煮食飲汁，堅持服食，有消翳明目之功。如結(jié)合辨證，或予滋養(yǎng)肝腎，涼肝明目，或予疏風清熱，瀉肝明目之湯劑，則收效更佳。
    (2)雀目  即夜盲癥，古稱雀目內(nèi)障、雞盲。多見于小兒，故又稱“小兒雀目”。入暮或在暗處即視物不清，多由營養(yǎng)不良所致，責之肝虛脾弱，治當益肝健脾，殺蟲消疳，以肥兒丸加用本品，或取夜明砂研細末，每用3克和豬肝50克蒸食，連吃2～3周，多能收效。
※90、桑螵蛸補腎助陽、固精縮尿
    桑螵蛸為螳螂的干燥卵鞘，以產(chǎn)于桑樹枝上者為佳而得名。性平，味咸甘，入肝、腎二經(jīng)。
    本品是補腎助陽、固精止遺、縮尿束帶的常用藥�！侗窘�(jīng)》謂其主治“傷中，疝瘕，～陰痿，益精生子。女子血閉腰痛”�！秳e錄》作了補充：“療男子虛損，五臟氣微，夢寐失精，遺溺�！边m用于腎陽不足而致之遺尿、溲頻、虛性帶下及遺精、早泄、陽痿等癥。所以李時珍說：“桑螵蛸，肝、腎、命門藥也，古人盛用之�！敝劣凇侗窘�(jīng)》“通五淋，利小便水道”。則系指腎氣不充而致者，腎陽得振，氣化則能出矣；故既能縮尿，又能通淋利水。
    本品有補腎助陽之功，故陰虛有火或下焦?jié)駸岫�致之小溲短�?shù)，帶下黃稠及陽強夢遺者忌用。一般湯劑每日用10克，丸散約1～2克。
    (1)遺尿  小兒因體秉贏弱，下元虛冷，脬氣不固，而需溫腎固攝。朱老常取本品配合縮泉丸(烏藥、益智仁、山藥)，有較佳之療效。成人因腎陽虧虛，下元失固而致之遺尿失禁者，亦可配合仙靈脾、覆盆子、金櫻子、蜂房、益智仁等應用。
    (2)陽痿  腎陽虧虛而致之陽痿，可取本品配合溫陽益腎、振痿固攝之品如熟地黃、仙靈脾、甘杞子、巴戟天、淡蓯蓉、蜂房等。
    (3)遺精、虛勞盜汗  二者均需由陽虛而引起者始能用之；如系腎陰不充者，又當滋腎養(yǎng)陰，不可予此溫腎助陽之劑也�！锻馀_秘要》用桑螵蛸、白龍骨等分，研極細末，每服6克，1日2次，甚為合拍。
    (4)腎虛腰痛  本品有溫腎助陽之功，故腎虛腰痛，配合補腎壯腰之品如熟地黃、補骨脂、淡蓯蓉、蜂房、鹿角霜、紫河車等，療效較佳。
※91、半夏生用止嘔之功始著
    半夏是可以生用的，而且用生半夏止嘔，療效優(yōu)于法半夏。朱老之用生半夏，是得之章次公先生的親傳，而章先生之用生半夏，又得之江陰曹拙巢(穎甫)先生。曹氏指出：仲景書中。半夏只注一“洗”字，洗者洗去泥沙耳，故仲景所用半夏，皆生半夏(詳見《金匱發(fā)微》)。朱老在實踐中進而體會到：生半夏久煮，則生者變熟，何害之有!傳統(tǒng)的半夏加工方法，先用清水浸泡十數(shù)日，先后加白礬、石灰、甘草再泡，不唯費時費功，而且久經(jīng)浸泡，其鎮(zhèn)吐之有效成分大量散失，藥效勢必大減，用于輕病，尚可有效，用于重病，則難以建功。
    妊娠惡阻，其嘔吐劇烈者，治療較為棘手。朱老治妊娠惡阻，惡心嘔吐不止，胸悶不舒，不能進食者，常用生半夏為主藥，配茯苓、生姜、赭石、陳皮、旋覆花、決明子，作湯劑，煎成后每用少量頻服。若脾虛者，去決明子，加焦白術(shù)、砂仁健脾助運；胃熱者，加蘆根、黃連清胃泄熱，療效卓著。
    用生半夏人湯劑需注意煎法，一般用單昧先煎30分鐘，至口嘗無辣麻感后：再下余藥。若與生姜同搗，然后入煎效更好。半夏古有動胎、墜胎之說，大約始于金代張元素，但仲景《金匱要略》治妊娠嘔吐不止，即用干姜人參半夏丸。后世方書《干金要方》、《外臺秘要》，婦科專書如《婦人良方》、《女科準繩》治妊娠嘔吐亦皆用半夏，可見其動胎、墜胎之說不能成立。筆者循朱老之教，三十余年來，用生半夏治愈妊娠惡阻甚多，從未僨事。
    半夏所治之嘔，多為水濕、痰飲，阻于中焦，以致胃失和降所致。以其為主藥，偏寒加生姜、吳萸；偏熱加黃芩、黃連，亦為臨證處理之常規(guī)。此味為止嘔要藥，為人所共知，兼擅下氣散結(jié)，則人所鮮知。何以能下氣散結(jié)?以其味辛，辛者能散，生者其辛味足，故下氣散結(jié)其功尤擅。朱老嘗以生半夏為主的煎劑。治療心下痞，即自覺胃脘部如有物堵塞，而按之無物，且無疼痛的癥狀，即取其下氣散結(jié)之長。又如幽門梗阻，其病既因梗阻使食物通過有礙而嘔吐反胃，又因飲食物不得下，停聚為濕為痰，正因為半夏能燥濕化痰，又能下氣散結(jié)，故用之有效。
    陳×，男．17歲，中學生�；颊�15歲時患胃、十二指腸球部潰瘍，近因考試勞碌，而病反胃，經(jīng)某醫(yī)院鋇餐透視，確診為幽門梗阻，遂來就診。癥見：食后反胃，吐出物為未消化食物殘渣及少許水液，舌淡、有齒痕，脈弱。此系痰瘀互阻、胃失和降所致。亟宜和胃降逆，行瘀散結(jié)為治。藥用：
    生半夏(生姜10克同打爛，先煎30分鐘)、旋覆花、黨參、丹參、桃仁泥各10克，茯苓15克，干姜、砂仁(后下)各6克，代赭石20克(打)。
    服3劑，嘔吐即止，改用香砂六君子湯加丹參、煅瓦楞子調(diào)理，至今數(shù)年未見復發(fā)。
※92、巧用蔥白鮮散外感風寒
    蔥白，辛溫而潤，是一味發(fā)散表邪、宣通陽氣之佳品。早在《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中，即謂其“主傷寒寒熱”。晉代葛洪《肘后方》載有蔥豉湯，治傷寒初起，寒熱無汗。方中豆豉功擅解表透邪，與宣肺通陽之蔥白相伍，對外感初起寒熱身痛者，不失為簡約速效之良方。朱老用蔥白治外感初起，有以下三法：一法，用蔥白一握，和米煮粥，粥成，加人食醋，趁熱食之，可迅速收發(fā)汗解表退熱之效。此方又名“神仙粥”。蓋藉米粥以助胃氣，充養(yǎng)津液以益汗源，托邪外出，對老人、虛人之外感發(fā)熱更為相宜。二法，嬰兒感冒，不便服湯藥者，用蔥白絞汁，兌入母乳或牛奶中，然后放奶瓶中吮吸，服后得汗便熱退身安。此用藥之巧法也。三法，蔥白、生姜各30克，同搗如泥狀，臨用加食鹽少許，布包，對感冒發(fā)熱患者，涂擦其前胸后背，1日2次，涂后蓋被取汗，如適當加熱后用，效果更好，此外治法也。
※93、七葉一枝花與拳參
    七葉一枝花又名蚤休、重樓、草河車，為百合科七葉一枝花及同屬闊瓣蚤休、金線重樓、毛脈蚤休等的根莖，其味苦微辛、性寒，《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謂其“主驚癇，搖頭弄舌，熱氣在腹中，癲疾，癰瘡，陰蝕，下三蟲，去蛇毒”。后世本草書根據(jù)這些記載和實際運用經(jīng)驗，總其功用為清熱解毒、熄風定驚，主治熱毒瘡瘍等。
    七葉一枝花尚有通便作用，此點鮮為人知，近賢章次公先生指出：“蚤休所以能定驚厥，無非通便而已�！边@一從實踐中得來的經(jīng)驗，值得珍視。正因為其能清熱、解毒、通便，故用于熱病所致之風動驚厥有效，以熱去則風熄驚平故也。有些本草書記載，本品一莖直上，有風不動，無風反搖，故有定風作用。從直觀推理，而不是從藥物固有的性能作解，不可從。
    熱甚所致之“驚癇”、“搖頭弄舌”、“癲疾”(癲疾，泛指頭部疾病)，均為七葉一枝花所主。其治“熱氣在腹中”，即證明其清里熱之作用。近賢惲鐵樵先生制“一粒金丹”，用治小兒多種熱病有良效，此方即七葉一枝花一味也。惲先生可謂善用此品的了。
    朱老常用本品10～15克配伍銀花、連翹、射干、牛蒡子、薄荷、大青葉、蒲公英等，治療上呼吸道感染、流感、急性扁桃體炎、急性乳腺炎等，每獲捷效。又據(jù)近代研究，七葉一枝花尚有止咳平喘之功，故呼吸道感染者，用之尤為適宜。至于疔瘡、癰瘍及急性闌尾炎初起未化膿者，朱老經(jīng)驗，常配伍紫花地丁、赤芍、白芷、天花粉、金銀花、連翹等內(nèi)服，另用七葉一枝花研末，醋調(diào)后，敷患處(闌尾炎患者加芒硝，敷于回盲部)，其效亦佳。李時珍《本草綱目》蚤休條下引民諺云：“七葉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癰疽如遇著，一似手拈拿�！奔囱云湫�。
    至于拳參，商品名稱也有稱為“重樓”或“草河車”者，二者經(jīng)常混用。拳參系蓼科植物，其與七葉一枝花雖性味相近，而且也有清熱解毒作用，但拳參尤以治療里熱所致之痢疾、腸炎為其特長，七葉一枝花則長于清肺瀉熱，療癰疽疔瘡，畢竟有所區(qū)別，故希望今后二者不要混用。又，現(xiàn)時一般皆謂七葉一枝花有毒，應慎用，其實其毒性甚微，不必畏忌。唯苦寒之品易傷中陽，故脾胃虛寒者用之宜慎而已。
※94、野薔薇根與白殘花
    藥用之薔薇，即野薔薇，學名多花薔薇。屬薔薇科植物。其根苦澀而涼，一般用于鼻衄、吐血、痔瘡出血，以其有活血止血之功也。朱老根據(jù)唐代孫思邈《千金要方》“薔薇花根為口瘡神藥”的記載，常用其治各種口瘡(包括復發(fā)性口瘡潰瘍)，其效頗佳，單用(10～15克)或配入復方中用均可。
    野薔薇之花朵，即白殘花，亦可用于口瘡及血證，兼有開胃、解暑、止渴、止泄之功，故為夏季傷暑，癥見惡心嘔吐、口渴、煩悶不食、泄瀉之良藥。消化道潰瘍病人，用一般辛香理氣藥往往有顧忌，以香燥易于傷陰動血之故，唯白殘花理氣而不燥，且能止血活血，故用之頗宜。
※95、鱉甲煎丸釋義
    鱉甲煎丸為仲景治“瘧母”之方，《金匱要略·瘧病脈證并治》云：“病瘧，以月一日發(fā)，當十五日愈。設(shè)不差，當月盡解。如其不差，當云何?師曰：此結(jié)為瘕瘕，名日瘧母，急治之，宜鱉甲煎丸。”朱老指出：此方配伍有下列三個特點，分述如次。
    一是扶正祛邪同施。蓋病久正氣無不虛者，而瘧邪假血依痰，結(jié)為瘸瘕，、又不得不攻，故仲景乃二法兼施，使“扶正即所以祛邪，攻邪即所以扶正”，相輔相成。方中人參、阿膠，一補氣，一補血，是為扶正之需；而厚樸、柴胡之行氣；葶藶、石韋、瞿麥、烏扇、半夏之攻痰；桂枝、丹皮、赤硝、桃仁及諸蟲之活血，則為攻邪而設(shè)。選藥精當，足以啟迪后人。正是在此影響下，朱老擬定“復肝散”(人參、紫河車、地鱉蟲、三七、姜黃、郁金、雞內(nèi)金等)一方，用于慢性肝炎肝腫大、早期肝硬化，用藥雖異，立法則同，宜其屢奏佳效。
    二是集數(shù)方于一方。病有輕重，故方有大小，藥有多寡，此常理也。朱老指出，有人喜用小方，有人善用大劑。一般而論．病情繁雜，方小則難以中鵠；病情輕淺單純，方大則散漫無當。此癌瘕已成，正虛邪實混雜，一方面有氣血之虧虛，一方面有病邪、痰水、瘀血、氣滯之交結(jié)，故用方不得不大。鱉甲煎丸方中，有小柴胡湯之柴、芩、參、夏；有大承氣湯之硝、黃、厚樸；有桂枝湯之桂、芍；更有下瘀血湯(大黃、桃仁、廑蟲)之全方。細考之，方雖雜而有序，非漫無紀律者也。
    三是聚集數(shù)種蟲藥。如蜣螂、廑蟲、蜂窩、鼠婦。蟲藥有人絡搜剔之功，前人所謂“有血者走血，無血者走氣，飛者可升，走者能降”。治療有形之病理包塊，非蟲蟻不克奏功。    此外，朱老還對方中一些不常用或不大為人所知的藥物進行了解釋：
    鼠婦即鼠婦科動物平甲蟲，又名潮蟲、地虱，此蟲常集居在朽木、枯葉、石板下面，味酸性涼，無毒，人厥陰經(jīng)，功專破血、解毒、止痛、利水，《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謂其“主氣癃，不得小便，婦人月閉血瘕，癇痙寒熱，利水道”�！堆a闕肘后方》用鼠婦配豆豉為丸，治瘧病。近世多用以治療慢性氣管炎、肺氣腫。
    蜣螂性味咸寒，有活血破瘀、通便、定驚之功。詳見朱老《蟲類藥的應用》一書。
    烏扇  即射干。為喉痹咽痛要藥，性味苦寒，有降火、解毒、散血、消痰之功�！侗静菥V目》認為鱉甲煎丸用射干，是取其“降厥陰相火”，“火降則血散腫消而痰結(jié)自解，瘕瘕自除”。
    赤硝即火硝，為芒硝加工之制品。芒硝以其加工方法不一，而有諸硝之名，其作用大致相似。
※96、生川、草烏治痹
    川、草烏辛熱，有毒，功擅搜風定痛，二者尤以生草烏力銳效捷�！渡褶r(nóng)本草經(jīng)》謂其“除寒濕痹”；《別錄》謂其主“歷節(jié)，掣引腰痛，不能行步”；《藥性論》說烏頭“其氣鋒銳，通經(jīng)絡。利關(guān)節(jié)，尋蹊達徑而直達病所”；《本草述》亦謂“寒濕之所結(jié)聚，頑痰死血，非是不可以開道路，令流氣破積之藥得以奏績”。朱老對于風寒濕痹，常用川、草烏配桂枝、細辛、獨活、仙靈脾之類。他認為川烏溫經(jīng)定痛之力量較強，寒邪重者用生川烏，寒邪較輕而體弱者用制川烏。對于寒濕痹重證，則取生川、草烏同用之，蓋草烏開痹止痛之功較川烏尤著也。痹痛之難忍者，朱老推崇許叔微之“麝香丸”(生川烏、全蝎、黑豆、地龍、麝香)，如法制用，多在數(shù)日以內(nèi)迅收痛止腫消之效，慢性頑固性痹痛，堅持服用，亦有一定效果，方中生川烏亦可改用生草烏。川、草烏均有毒，尤其是用生者為丸內(nèi)服，是否有中毒之虞?朱老認為，許氏方中生川烏用量很小，不會中毒，經(jīng)多年使用觀察，尚未見有中毒者。不過一定不要過量。如改用制川烏，則鎮(zhèn)痛之作用大為減弱。朱老還指出：許氏用生川、草烏之方，還有川烏粥，即以生川烏(去皮尖)研末，同香熟白米作粥半碗，文火熬熟，再下姜汁與蜜，攪勻服之，治風寒濕痹，麻木不仁，痛重不舉；又有黑龍丸，用生草烏配五靈脂，治一切癱瘓風，都是很有研究價值的。
    至于川、草烏的用量，朱老認為，由于地有南北，時有寒暑，人有強弱，故其用量，一般從小劑量(3～5克)開始，逐步加至10～15克為宜。在配伍上，川、草烏與甘草、蜂蜜、防風等同用，既不妨礙其鎮(zhèn)痛的作用，又有解毒之功。在用法上．生川、草烏均需文火先煎40分鐘，再下余藥，以策安全。
    陳××，男，56歲，工人。1974年9月4日初診。周身關(guān)節(jié)疼痛已歷四年余，在他院診為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平素畏寒怯冷，疼痛游走不定，每遇寒冷則疼痛加劇。兩腿可見紅斑結(jié)節(jié)，血沉70毫米／小時，抗“O”正常，舌苔薄膩，舌質(zhì)偏淡，脈細。證屬風寒濕痹，治宜溫經(jīng)通絡。
    制川烏(先煎)、全當歸各10克，仙靈脾、徐長卿各15克，桂枝8克，尋骨風、鹿銜草各20克，生甘草5克。8劑。
    二診：藥后關(guān)節(jié)疼痛較平，仍覺疼痛游走不定，紅斑結(jié)節(jié)明顯減少。舌苔白膩，脈細。上方加炙蜂房10克，炙全蝎(研末分吞)2克。6劑。
    三診：血沉已降為21毫米／小時，關(guān)節(jié)疼痛趨定，腿部紅斑結(jié)節(jié)消失，為鞏固療效，囑原方再服10劑。1976年6月5日隨訪，患者已痊愈，并已正常上班。
    生川、草烏外用亦有鎮(zhèn)痛作用。朱老曾擬“止痛搽劑”(生川烏、生草烏、生南星、生半夏各30克，用50％酒精300毫升浸泡7天，以棉花蘸搽患處，1日2～3次)，對痹證疼痛及各種神經(jīng)痛均有明顯的緩解作用。吳師機《理瀹駢文》說：“外治之理即內(nèi)治之理，所異者法耳�！敝炖现尾�，亦主張內(nèi)服外治結(jié)合以提高療效，此即一端。
※97、仙鶴草能行能止
    仙鶴草為止血要藥，常用于咯血、吐血、衄血、便血及婦產(chǎn)科崩漏、月經(jīng)過多等出血性疾患。但此藥止中有行，兼擅活血之長，則為人所鮮知。朱老認為，仙鶴草昧苦辛而澀，澀則能止，辛則能行，是以止?jié)�中寓宣通之意。考諸文獻，《百草鏡》中有本品“下血活血”、治“跌仆吐血”的記載，《生草藥性備要》謂其“理跌打傷，止血，散瘡毒”，均可為證。《百草鏡》治乳癰初起，即用仙鶴草30克酒煎，并云“初起者消，成膿者潰”。《閩東本草》用仙鶴草治癰疽結(jié)毒，亦可證本品之活血作用。蓋乳癰與癰疽結(jié)毒，皆因邪毒結(jié)聚、氣血壅遏所效，設(shè)其無活血之功。何能消之潰之?因此，本品不得以收澀止血視之，止血而不留瘀，瘀血去則新血生，故為血證要藥焉。
    仙鶴草別名脫力草，江浙民間，用此品治脫力勞傷有效，足證其有強壯之功。單用本品，治療氣血虛弱之眩暈，有一定效果，即從其強壯作用引伸而來，朱老常以仙鶴草配黃芪、大棗為基本方，治療血小板減少性紫癜、過敏性紫癜，其效頗佳。曾治一氣虛紫癜患者，用仙鶴草、黃芪各30克，大棗15枚，服20劑而紫癜即消失。證屬陰虛者則去黃芪，酌加生地、白芍、杞子、龜板、旱蓮草，療效歷歷可稽。治慢性痢疾與結(jié)腸炎又擬有“仙桔湯”(仙鶴草15～30克，桔梗6克，烏梅炭、廣木香、甘草各4．5克，白槿花、炒白術(shù)、白芍各9．克，炒檳榔1．2克)。方中仙鶴草，取其活血排膿、止瀉之功，故用之多驗。
    此外，仙鶴草尚有強心作用，葉橘泉先生著《現(xiàn)代實用中藥》一書，曾提及之。此為一新發(fā)現(xiàn)，為過去文獻所未載。近年有用仙鶴草提取物(仙鶴草素)治療克山病所致之完全性房室傳導阻滯，用后心率增快，而迅速地改善癥狀。朱老認為此一新功用值得重視，而其機制，從中醫(yī)學的觀點看，殆與仙鶴草的活血作用有關(guān)。  [何紹奇整理]
※98、八月札理氣通淋
    八月札，又名八月瓜、八月炸，為木通科植物木通之果實。性味甘寒微辛，無毒，功擅理氣和胃，故常用于肝郁氣滯所致之胃痛、腹脹、肋脹、疝氣疼痛、痛經(jīng)諸證。且此物無香燥之弊。理氣而不傷氣，反有開胃進食之功，洵為妙品。
    八月札又有通淋之效，為五淋(氣淋、血淋、勞淋、膏淋、石淋)之要藥。用治尿路結(jié)石，效果優(yōu)于木通，朱老常以其配金錢草、海金沙、牛膝、滑石、王不留行、車前草用之。用于結(jié)石。八月札用量可以增大，湯劑一般可用15～30克。
※99、痢瀉散治痢疾、腸炎
    痢瀉散一方，不見于方書，是李汝珍《鏡花緣》一書中記載的一張驗方。章次公先生講究實效，博采眾方，用于臨床，每獲卓效。嗣后朱老又在數(shù)十年臨床實踐中廣為應用，進一步證實此方對痢疾、腸炎的療效均很顯著，且服用方便，價格低廉。
    此方由生熟大黃各30克，蒼術(shù)(米泔水浸)90克，杏仁、羌活各30克，川烏(去皮臍，濕面包裹，火上煨透)、甘草各45克組成。用法：研細末，為散劑。用量：赤白痢，成人每次服3～4克；腸炎、泄瀉，成人每次服2克；均1日2～3次服。赤痢用燈心湯下，白痢用生姜湯下，泄瀉、腸炎用米湯調(diào)服。小兒用量減半，4歲以下服成人量的四分之一，1～2歲服成人量的八分之一即可。
    方中以大黃為主藥。大黃“蕩滌腸胃，推陳致新”(《本經(jīng)》)，“主治下痢赤白，里急腹痛”(《本草綱目》)。蓋痢疾莫不由外感疫毒之邪，內(nèi)傷飲食生冷不潔之物，運化受阻，傳導失常，氣血凝滯，濕熱郁蒸而致。腸炎腹瀉，盡管見證各異，但初起腸間多有積滯。大黃既有清熱解毒之長，又有蕩滌導滯之功，妙在生熟同用，生者力峻，專于下行；熟者力緩，既能導濕熱從小便而出、，又能導大腸積滯而行中有止。杏仁通利三焦、消積止痛(凡含油脂之藥物皆有鎮(zhèn)痛之功，如桃仁、杏仁、當歸、川芎、羌活之類皆是，此章次公先生獨得之秘)。羌活為風藥，風能勝濕，能宣通表衛(wèi)，又能鼓舞清氣上行；蒼術(shù)燥濕強脾；甘草和中解毒；制川烏則取其散寒濕、破積滯、止痛之意，且辛熱之川烏與苦寒之大黃相伍，溫臟清腸，相反相成�？嘉羧酥瘟》街校�《圣濟總錄》有烏術(shù)丸，即以蒼術(shù)、川烏、橘皮、蜀椒為丸，治腹中雷鳴，臍下癘撮疼痛；《本事方》有木香丸，即以木香、川烏同用，治冷氣下泄；《圣惠方》有烏豆丸，即以川烏、黑豆為丸，黃連湯下，治赤白痢及瀉水。惜乎宋代以后，治瀉痢鮮用川烏，李汝珍搜集之方，很可能受宋人上述諸方影響而成。
    沈××，男，36歲，農(nóng)民。惡寒發(fā)熱，3日，體溫38．8℃，頭痛肢楚，泛泛欲嘔，腹痛陣作，下痢不爽，里急后重，夾有赤白粘凍，日十余行。糞檢有紅、白細胞，膿球及粘液。苔微黃膩，脈滑數(shù)，暑濕熱毒之邪內(nèi)侵，食滯內(nèi)蘊，熏蒸胃腸，氣血凝滯，痢疾以作。治用痢瀉散，每服2克，1日2次，服后2小時，腹痛稍緩，痢下較暢，入暮熱勢漸挫，翌日續(xù)服之，即愈。
※100、六軸子療頑咳、疼痛
    六軸子為杜鵑花科植物羊躑躅(又名鬧羊花)的果實，于9～10月果實成熟而未裂開時采收，備藥用。六軸子苦溫有毒，功擅行血止痛，散瘀消腫。朱老經(jīng)驗，對于風寒濕痹，歷節(jié)疼痛，以及跌打損傷，癰瘡疔毒有著效，尤長于定痛，故對于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類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坐骨神經(jīng)痛等有劇痛者，常采用之。此外，又常以之作為鎮(zhèn)咳藥，曾擬五子定咳湯(天竹子、白蘇子各6克，六軸子1克，黃荊子、車前子各10克。此小兒劑量，成人酌增)，治療百日咳及慢性氣管炎久咳不已而痰少者，有較顯著的療效。  [何紹奇整理]
※101、烏梅性雖酸澀亦主暴痢
    烏梅味酸、性微溫，有收澀、生滓、安蛔之功。張仲景之烏梅丸，為蛔厥而設(shè)，方后注云“亦主久痢”。對于暴痢，一般多避忌之，唯恐酸收斂邪也�？贾T方書，烏梅亦主暴痢，如陶弘景《補輯肘后方》治天行下痢，用黃連l升，烏梅20枚(炙干)同搗為末，蜜丸，如梧子大，l服2丸，日3服�！陡山鹨�方》名之為“烏梅丸”，治暴痢、新痢，而且說其效甚捷，“服之無不瘥”。由斯觀之，則烏梅亦可用于暴痢矣。究竟烏梅是否可用于暴痢，是一個頗堪探討的問題。朱老認為，梅占春先，得生發(fā)之氣最早，味雖至酸，然與兜澀之品不可同日而語，且痢疾桿菌在酸性環(huán)境中不易繁殖，故用之有效而無礙，不必拘于前人酸收之說。從臨床實踐觀之，赤痢或痢之赤多白少，似更宜于用烏梅，可用烏梅與黃連配伍用之，取其酸苦泄熱，兼能清腸燥濕也。若單用烏梅(烘干)，研粉吞服3～6克，或以烏梅配木香入湯劑亦效。
※102、玉米莖心及須葉均入藥
    玉米莖心，即莖部去掉粗皮后的白色髓心，具有良好的止汗作用。此不見于本草，而是朱老50年代得之于民間經(jīng)驗者。取鮮者或干而無霉變之玉米莖心，約60厘米許，切碎，煎湯代茶，隨意飲之，或以之煎湯代水，與其他中藥配伍運用，對自汗、盜汗均有卓效，遠勝他藥，而無任何副作用。
    玉米須有利尿、利膽、降壓、降血糖之功。此外，尚能促進血液凝固，增加血小板數(shù)；對于慢性腎炎，服用玉米須煎劑(每用干品100克，加水1200毫升，小火煎煮半小時，約得500毫升，過濾后分四次喝完。以上為一日量)，堅持3～6個月，可使浮腫逐漸消退，尿蛋白減少或消失。因此，本品可以作為腎炎、高血壓、糖尿病、肝膽疾患以及部分血液病人自備的常用飲料。
    又，玉米之葉及穗、軸，以其均含具有抗癌作用的多糖，而藥源又甚廣，值得推薦，加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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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CCTV-4 介紹過朱老前輩治療的案例，無比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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