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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現(xiàn)在的位置: 醫(yī)學全在線 > 中醫(yī)理論 > 民間中醫(yī) > 正文:多面袁厲害--蘭考殞命悲劇調查
    

養(yǎng)正私塾:多面袁厲害--蘭考殞命悲劇調查

]25年來袁厲害托起蘭考民政短板,一己之力苦撐百名棄兒,然而孩子越來越多,110都往她家送。袁厲害曾多次求開封福利院收孩子,但福利院要她開證明或拒收腦癱。袁厲害她是一個苦命女人。


不許糟踐好人

真沒想到,久被淡忘的焦裕祿忽然又成為焦點。因為蘭考。因為袁厲害。

按照人類的普世道義,即使倒溯3000年,她仍然是個純粹意義上的“好人”。

她就是個好人。20多年來,蝸居醫(yī)院后門,擺小攤為生,收養(yǎng)了100多名棄嬰,不為名,不圖利,無數個酷暑日,無數個風雪夜,她苦苦掙扎著把本該父母撫養(yǎng)的、本該社會救助的棄嬰一個個拉扯成人。

當斯時也,本該扶貧助弱的福利機構何在?!

“說三道四”的政府官員何在?!

“冷言冷語”的學者何在?!

“平靜地呼吁”把她送上法庭的專家,又何在?!

一場意外的火災,輕輕地把她的幾十年的善舉一下抹去,甚至面臨“坐牢”的威脅——迄今為止,人類所有的法律,只要是“善法”,其開宗明義的第一句話無不是:“捍衛(wèi)人間正義,彰顯社會公平”!

如果因為奉獻而系獄,如果因為大愛而系獄,如果真正的失職者逍遙法外,如果詭辯的冷血者甚囂塵上,如果“無情”的法律顢頇到拋棄道義,不分善惡,那就從此不要奢談公平,從此不要奢談正義!

本該譴責卻贊美,本該贊美卻譴責——這樣的“法”,一定被人民唾棄。

有一個人,也快和焦裕祿一樣被淡忘。他叫武訓。和袁厲害擺攤撫嬰一樣,幾十年如一日,他行乞辦學。

曾幾何時,他也被糟蹋,也被批判,他曾被斥“不具辦學資格”,但社會畢竟還了他道義,歷史畢竟還了他公正。

因為道義,高于法律。

該譴責的,就要譴責;該贊美的,就要贊美——且看《新民周刊》深入現(xiàn)場,深入人心的深度調查——

因為我們相信,無論社會如何“反向取舍”,無論人群如何“逆向淘汰”,永不磨滅的仍然是當年康德仰望星空的那兩個大字:道義!

多面袁厲害

1月5日至8日,《新民周刊》靜靜地守候在袁厲害的病榻前,用心去體會她的痛;當她體能恢復,歸于寧靜后,握緊她的手,聆聽她的心聲。

《新民周刊》找到了她的父母、子女、朋友、養(yǎng)子、養(yǎng)女……搜集到了她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幕戲,袁厲害也許已經走到了悲劇的高潮。

烈火將引領她拐向何方?

突然而至的一場大火,奪走了7條羸弱而又坎坷的小生命,48歲的袁厲害身子一下子就垮了,心更是碎了。

蜂擁而至的媒體、沸沸揚揚的爭議、官方的卸責之詞……袁厲害的親友們驚了、怕了、更是怒了。

發(fā)生在河南蘭考1月4日的這場大火,更多的人是被燒痛了。

有著25年收養(yǎng)棄嬰經歷的“愛心媽媽”袁厲害是好人還是壞人?她有著怎樣的功過是非?

《新民周刊》帶你走近一個多面的袁厲害。

蘭考縣城里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大場面——上百名來自全國各地的記者將袁厲害的病房圍堵得水泄不通。長槍短炮聚焦下的袁厲害打著點滴,時而渾渾噩噩地哭喊:豁妮!豁妮!

縱然被巨大的爭議聲包裹,最痛也莫過于袁厲害。

對死去的7個孩子而言,袁厲害就是他們實實在在的媽媽,沒人能知道這些孩子的生身父母在哪里,聽聞這場災難后作何感想,又是否為他們的遺棄有過懺悔。

火災發(fā)生48小時后,本就患有心臟病、高血壓等多種疾病的袁厲害終于倒下了,2013年1月6日,她躺在蘭考縣人民醫(yī)院一樓的一張病床上神志不清,滴米不進,甚至連水都不肯喝一口。

蘭考——好干部焦裕祿揮灑過汗水的地方——至今仍是國家級貧困縣,縣城里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大場面——上百名來自全國各地的記者將袁厲害的病房圍堵得水泄不通。袁厲害的親生兒子杜鵬感到很無助,他反感于記者們喋喋不休地追問,只好抱著頭坐在地上,在他看來這多少有些不近人情,“怎么就不能照顧一下俺媽的身體,理解一下俺們的心情?”

長槍短炮聚焦下的袁厲害打著點滴,時而渾渾噩噩地哭喊:豁妮!豁妮!

親友們抹著淚勸慰:豁妮上學去了。

“豁妮”,又名“袁明艷”,是袁厲害收養(yǎng)的一個8歲女童,唇腭裂患兒、棄嬰,火災當晚,“豁妮”被蘭考縣民政局接到蘭考縣救助站,后被安置進開封市福利院,按照民政部門的安排,從此,她將與另外9名袁厲害收養(yǎng)的兒童生活于此。

下午2點多,袁厲害突然清醒過來,她凄厲地哭喊著那些在火災中喪命的孩子:“我的嬌娃啊!……”——除了20歲的“五娃”袁申,其余6個最大6歲,最小不過7個月,均是棄嬰,遭到遺棄的原因或是患有小兒麻痹癥、腦癱或因聾啞。

因為是文,袁厲害隨意給這些孩子取了名,比如她按照收養(yǎng)的先后順序,命名了“五娃”,按照生理缺陷又命名了“傻妮”、“小啞巴”,最小的兩個孩子因為太小,至死不得名,只能以“男嬰”標注在死亡名單上。

袁厲害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此前一晚,她曾說自己恨不得一頭扎進火里,燒死自己。

25年來,收養(yǎng)棄嬰早已幾乎成為她的生活全部,也成為她的精神支柱,然而,這場大火卻粗暴地阻斷了這一切,圍繞著她的種種爭議也在烈火中一下子升溫至頂點。

因為婆婆去世,家人大多趕去老家奔喪,1月4日這天,袁厲害身邊沒了幫手,她每月花400元雇傭了一個60多歲的老太太,但因為工資低,老太太只答應晚上幫著照顧孩子,這天早上,老太太照例去縣人民醫(yī)院找活賺錢。

女婿郭海洋心疼岳母,早上6點多就一起幫著送“豁妮”等幾個唇腭裂、白化病,可以行動的孩子去上學。獨守家中的8個孩子或在襁褓中,或因腦癱、小小兒麻痹癥躺在床上不能動彈。

火災的原因至今沒能查明。郭海洋懷疑會不會是取暖用的“小太陽”導致的。8點30分左右,大火燃起,是回家途中的郭海洋首先發(fā)現(xiàn)的,他淋濕一床被子就沖進火場救孩子。袁厲害的親生女兒杜鵑、養(yǎng)子袁松以及鄰居們都加入了撲救,消防車隨后趕到,但巷子太窄,消防車開不進。除了袁松將11歲、患有小兒麻痹癥的袁小十及時救出,其他7個孩子全部罹難,甚至因為疾患,連叫喊聲都沒有發(fā)出。

袁厲害是哭喊著“五娃”的名字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的,“五娃”同樣患有小兒麻痹癥,平常還能幫著一起照顧弟弟妹妹——他被發(fā)現(xiàn)熏死在二樓。

“我也不想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袁厲害捶打著床鋪,輸液針從血管里迸出。杜鵬開始央求記者們不要再打擾母親,讓她安靜下來。

無果后,杜鵬開始驅趕記者們,然而門屢次被推開,袁松怒了,猛地關掉燈,病房一下子暗了、靜了,他大吼一聲:“這下沒法對焦了吧!這下可以出去了吧!”

袁厲害得以休息了一晚上。1月7日上午8點多,三輛中巴車載著幾十名記者從蘭考縣出發(fā)按照縣委宣傳部的組織去開封市福利院集體采訪,蘭考縣人民醫(yī)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然而,恢復意識的袁厲害卻仍然沒能逃脫追訪,一家中央級電視臺記者將她拉到秘密處要求專訪,袁厲害心臟病發(fā),郭海洋又重新?lián)尰卦滥覆剡M醫(yī)院四樓的一間病房。

“俺媽不能再受刺激了!”郭海洋強行要求岳母服下降血壓的藥物,讓她“閉嘴”,“俺媽要是一命嗚呼,啥都完了!”。

沒有了記者的打擾,病房內靜得讓人可怕。

袁厲害卻怎么也靜不下來,因為閉上眼,腦子里都是“五娃”們在火光中掙扎的影子。袁厲害后來這么告訴《新民周刊》。

文盲袁厲害從不做記錄,蘭考縣民政局也從未過問,以至于到底收養(yǎng)了多少孩子,又有多少夭折,埋在何處,所有的人都稀里糊涂。

袁厲害的愛讓人百感交集。

1月5日,蘭考縣宣布袁厲害共收養(yǎng)了34名棄嬰,與她生活在一起的共有18名,除去火災中的8名死傷,其余10名均已安置福利院。然而,1月7日,袁厲害的身邊卻又突然多出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這又是怎么回事?袁厲害記不清具體時間了,大約是在火災前半個月,有人偷偷將一名男嬰遺棄在她家門口,因為孩子要喂奶,袁厲害無暇照顧,便委托給了一位親戚;馂陌l(fā)生后,親戚看到外界的質疑,怕了,連夜送還過來。

因為沒有來得及體檢,袁厲害至今不清楚這個孩子的健康狀況,答案其實已經寫在孩子的臉上——男嬰簡直就像一個干癟的小老頭,面色煞白,表情很是痛苦,看得出他在費力張嘴啼哭,但聲音發(fā)不出,鼻孔里卻冒出了粘稠的鼻涕,右眼也因為黃色的分泌物遮蓋而無法睜開。

親戚并不懂得如何照料這個孩子,見孩子掙扎便將奶瓶塞進他的嘴中,但男嬰卻拒絕吮吸,袁厲害于是抱過孩子,但她除了愛憐地輕拍襁褓,也別無他法。

1987年,在蘭考縣人民醫(yī)院做勤雜工的袁厲害幫醫(yī)院處理死嬰,處理一個死嬰可以得到20元。但她卻意外發(fā)現(xiàn)一個孩子還活著,于心不忍,便抱回家撫養(yǎng),居然被她養(yǎng)活了。

25年的收養(yǎng)歷程就此開始。

袁厲害最初只是收養(yǎng)醫(yī)院里被遺棄的健康女嬰、病殘嬰兒還有流產未死的胎兒,近年來隨著名氣傳開,被送來的白化病、腦癱、小兒麻痹癥等病殘兒童逐漸占多。

蘭考縣至今沒有社會福利院,袁厲害彌補起了這個空缺。根據她的說法,不僅醫(yī)院,連110收到棄嬰都會送到她這里來,有時候早上一開門就會發(fā)現(xiàn)門口有一個孩子,后來,連父母去世的流浪兒都會被人送到她家。

但袁厲害因為文盲,25年來從不作任何記錄,郭海洋證實至少今年,他就目睹蘭考縣110送來過兩個孩子。

據袁厲害本人回憶,25年間她收養(yǎng)過的孩子差不多有100多個,但絕大多數都夭折了。郭海洋認為起碼有60%至70%夭折率。如此高的夭折率,袁厲害并不認為有什么奇怪的,因為這些孩子很多送來時就重病纏身,本就活不長,她只是不忍心看著這些小生命在生命盡頭流落街頭。

郭海洋說,孩子發(fā)病,岳母幾乎不求助民政部門,“找他們又有什么用?如果有用,為什么都要送到俺家來?”

孩子死后,多數都被袁厲害自己或托一個老頭子埋了,“偷偷在莊稼地里挖個一坑埋了。不能讓人家知道,誰肯埋自家地里?”袁厲害并沒有通報民政部門,也沒有想過萬一哪一天自己對這些孩子的去向說不清,她樸素的想法是覺得自己并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沒什么好怕的。

事實上,蘭考縣民政局也從未過問過,加上袁厲害本人也從不做記錄,以至于到底收養(yǎng)了多少孩子,又有多少夭折,埋在何處,所有的人都稀里糊涂。

自由攝影師盧廣曾目睹了一些孩子夭折處置的過程,他透露,有些尸體甚至直接扔進垃圾堆。

然而,并不能因此武斷地指責袁厲害褻瀆生命,因為對她還有收養(yǎng)的棄嬰而言,能吃飽、穿暖活下來至今仍是頭等大事。

袁厲害的愛心無限,對送上門的棄嬰從不拒絕,比如這次受傷的袁小十,原本是蘭考縣農民王玉梅在路邊撿來的患有小兒麻痹癥的孩子。王玉梅收養(yǎng)三年后,丈夫去世,無力再供養(yǎng),便送到了聞名的袁厲害家中。

其實,袁厲害的收養(yǎng)能力卻極其有限,她的收入來源主要是靠在蘭考縣人民醫(yī)院門口擺攤,蘭考縣民政局近年來給她辦理了20個低保,每個低保每月87元,一季度5520元。然而,這些收入根本入不敷出,郭海洋算了一筆賬,一個孩子一個星期就算吃一罐奶粉,以最低80元一罐算,一個月就得300多元,而家里一般都得好幾個孩子同時吃奶。

為了籌錢,袁厲害與80多歲的李秀閣一起養(yǎng)豬,李秀閣自己的7個子女均已成家,但卻也收養(yǎng)了4個棄嬰,最大的讀初中,其余3名都在讀小學!鞍臣依洗笥邢忍煨孕呐K病;老二是個唇腭裂,已經做了好幾次手術;老三一生下來就抽搐,人家不要了;撿著老四時,都以為救不活,沒想到又活過來了!边@四個孩子和袁厲害收養(yǎng)的棄嬰一樣,多半是在醫(yī)院附近被丟棄。

因為困難,孩子們的尿不濕一天只能換一張,居住的條件也極其臟亂。袁厲害的鄰居、朋友們時常救濟她,給孩子們送菜、送面、送煤球、舊衣服。袁厲害也曾將一些孩子送給條件好的人家收養(yǎng),并承認有人曾給過奶粉錢等補助,但那些都是為了表愛心,用以撫養(yǎng)其他孩子,且數目并不多。

親生女兒杜鵑記憶中的童年就是在一群沒有血緣關系、“奇形怪狀”的孩子中長大,每當看到袁厲害對收養(yǎng)來的孩子比對自己好時,杜鵑心里很不舒服。因為堅持收養(yǎng)棄嬰,與她共育二子一女的丈夫與她分居已經快20年了。袁厲害對年邁的父母也鮮有照顧,父親袁廣林怨聲載道。

袁厲害的好朋友們都說,袁厲害不厲害,她是個苦女人。

袁厲害原名袁鳳英,長輩們寄望她長大不受委屈,因此幫她改了這個名字。這個從小胖胖的女孩在母親張素葉看來一直有些傻傻的,沒讀幾天書就輟學跟著爺爺擺攤賣大碗茶了。

袁厲害性格有些潑辣、固執(zhí),但卻特別喜歡孩子,因為堅持收養(yǎng)棄嬰,與她共育二子一女的丈夫與她分居已經快20年了。母親張素葉對袁厲害收養(yǎng)棄嬰不支持也不反對,這幾乎是袁厲害所有家人的態(tài)度,其實是他們沒法勸服袁厲害,已經放棄抗爭了。

72歲的張素葉每天推著三輪車撿垃圾補貼家用,因為兩個老人每個月只能有60元的低保、100多元的退休金。因為袁厲害一心撲在棄嬰身上,對父母鮮有照顧,父親袁廣林怨聲載道,認為袁厲害應該照顧自己家人多一些。

雙親無法理解女兒為何這樣“好心”,三個子女與袁厲害的關系也并不那么融洽。

大女兒杜鵑對母愛的渴望表現(xiàn)淡然,她習慣了母愛被分享,“我這個人,只要吃飽穿暖就行了,也沒啥指望。”杜鵑記憶中的童年就是在一群沒有血緣關系、“奇形怪狀”的孩子中長大的,每當看到袁厲害對收養(yǎng)來的孩子比對自己好時,杜鵑心里很不舒服,“她對那些孩子又是親又是抱,喂奶也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喂!痹瑓柡o女兒的解釋卻是:“你是正常人,不缺吃不缺穿。”

對母親情感最為復雜的當屬小兒子杜鳴,杜鳴1989年剛出生后不久就被母親送到父親所在的河北邢臺鄉(xiāng)下,過繼給大伯,直至12歲時大伯與爺爺去世,才回到生母身邊,但母子之間卻一直有隔閡。

杜鳴有些耿耿于懷,在接受采訪時,毫不掩飾他曾對那些“弟弟妹妹”們的抵觸。“我有心里話不會跟親媽媽講,但是會和我的養(yǎng)母講!

“那么多孤兒被俺媽養(yǎng)大,但俺卻很少得到母愛。”兩年前,袁厲害參加一個電視節(jié)目時曾吐露心聲,解釋了將親生兒子送走的原因——老家有爺爺奶奶,兒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顧。

郭海洋對岳母也感到很無奈,岳母整天抱著棄嬰,但自己的親孫女快四歲了,也幾乎沒有抱過。

今年冬至,袁厲害與子女們發(fā)生了一次口角,袁厲害領著子女幾口為孩子們包餃子,從早上包到天黑,已經包了七八屜,覺得還不夠孩子們吃,便讓子女們繼續(xù)包,女兒不愿意便抱怨起來,袁厲害倔強地嚷嚷:“你們不管,我自己養(yǎng)。”

怨氣歸怨氣,但子女們還是逐漸理解了母親,“俺媽養(yǎng)那些孩子,缺個啥,只要開口,俺們都會買!惫Q笳f,“俺媽也不影響我們的生活,她的事一般不會麻煩我們!

張素葉也心疼女兒,她說,“五孩”看病花了1000多元,還有燒死的根兒生前咳嗽,花了900多元醫(yī)藥費,為了治病,她將收破爛攢的五六百元都拿給了袁厲害。

母親在子女們面前表現(xiàn)堅強,幾乎不跟他們訴苦。“我媽心里其實很苦”,杜鵑濕了眼睛,“我知道她常背地里哭!

袁厲害的遺憾還有一部分自外界的無端質疑。上一次危機發(fā)生在2011年,鄭州陽光義工組織舉報她賣孩子,還有人質疑她以收養(yǎng)孩子的名義斂財,比如開發(fā)房地產、承包工程、當“黑中介”,說什么的都有,甚至還有人指責她是黑社會。

這些流言傷害到了袁厲害,像個祥林嫂一樣得著機會就想解釋,但她表達能力又極其有限,加之此番事故遭受到打擊后思維有些混亂,只能反復強調,“如果有,槍斃我”、“說我騙低保,那我把低保給你好了,你把孩子領回去養(yǎng)養(yǎng)看!”

蘭考市民政局表示,沒有證據表明袁厲害靠棄嬰掙錢。而對外界的質疑,包括義工組織的舉報,郭海洋相信都是出自善意,但他覺得應該換位思考:“社會上的有錢人那么多,為什么不行動?俺媽條件雖然差,好歹她在做,要是按照你們的要求,條件都具備了再收養(yǎng),那些孩子早死了!

“因為俺媽,你今天至少能看到這100多個孩子中有幾十個還活靈活現(xiàn)。你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質疑別人有啥動機!”

“自己不做好事,卻質疑別人。”他感到納悶:這些人是什么心理?

20歲的養(yǎng)子袁松因為患有佝僂病,出生后即被生父母遺棄,袁厲害將他撫養(yǎng)大。性格內向的他多次因為媒體記者的采訪影響到母親休息而發(fā)怒。袁松也很留意網上關于母親的種種評價,對于質疑,他憤怒了。

沉浸在悲痛中的袁厲害還一直呼喚著另一個人的名字——養(yǎng)子袁松。看到袁松后,又抓著他的手顫顫悠悠不肯放。

20歲的袁松因為患有佝僂病,出生后即被生父母遺棄,袁厲害將他撫養(yǎng)大,現(xiàn)在醫(yī)院門口賣早點。袁松說媽媽對他一直很好,哥哥杜鵬、姐姐杜鵑也從來沒有欺負過他,袁厲害供袁松念書至高二,不繼續(xù)念下去的原因只是袁松自己覺得成績不好,考不上重點院校,因此不想浪費時間,也不想再給養(yǎng)母增添負擔。

輟學后,袁松去鄭州打工,跟在施工隊后面什么苦活都干,領到工資后給弟弟妹妹們買禮物,他想把錢給袁厲害,但袁厲害拒絕了,囑托他只要不偷不搶,“我老了你不要不管我!

因為目睹了母親這么多年來對棄嬰們的真愛,火災發(fā)生后,性格內向的袁松護母情深,多次因為媒體記者的采訪影響到母親休息而發(fā)怒。袁松也很留意網上關于母親的種種評價,對于質疑,他的憤怒甚至比杜鵬還要激烈,“俺媽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袁厲害還有一些收養(yǎng)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有些在外打工,有些已經結婚,但具體去向她一時難以回憶齊全。7日下午4點半,養(yǎng)女“快樂”突然從河北趕來,推開病房門的一剎那,袁厲害馬上大哭起來。

“媽啊,你受屈了!” 23歲的“快樂”由于患有唇腭裂,出生不久就被遺棄,至今也不知生母是誰。她從小被袁厲害收養(yǎng),長大后到了河北。聽到家里著火的消息后,“快樂”匆匆忙忙往回趕,孰料車子中途壞掉,直到7日下午,才趕回蘭考。

“快樂”說媽媽對她很好,有一年下大雪,家里沒吃的,孩子們餓得受不了,都拉著袁厲害要吃的。袁厲害身無分文,沒辦法就去別人家乞討。最后,終于有好心人給了半個饅頭,“我們幾個每人分了一點,媽媽一點都沒吃!

“快樂”說,由于自己有殘疾,小時候遭人笑話,以至于不敢去人多的地方,袁厲害則總是鼓勵她:“只要心地善良,沒犯罪怕啥!”

至今仍在外打工、收入微薄的“快樂”最擔心的就是“媽媽”經受不住打擊,禁不住又抽泣起來。

她說一定要多賺錢,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袁厲害的身上還有很多謎團待解。比如,她真實的經濟狀況,杜鳴透露,他新婚時,母親給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價值十多萬元。不過,對于袁厲害的經濟狀況,家人們也不甚清楚。

袁厲害的身上還有很多謎團待解。比如,她真實的經濟狀況,杜鳴透露,他新婚時,母親給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價值十多萬元。不過,對于袁厲害的經濟狀況,家人們也不甚清楚。杜鳴稱,“家里的房子應該不少于4處,具體有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晰,比如,原來曾發(fā)生火災的一片地上,俺媽就有一大排平房,后來拆遷改造了,母親也獲得了很多補償,其他還有多少我也不了解!

袁厲害的大兒子杜鵬家是一棟五層樓房。郭海洋的解釋是,袁厲害家有一塊宅基地,但因窮一直蓋不起房子,就讓富裕的人家蓋了這棟樓一起分,一樓給了杜鵬!坝行┤速|疑俺媽的經濟問題,問題俺媽不會記賬,也沒這個意識,你叫她怎么記得清呢!”

盡管有非議,但蘭考縣城里,絕大多數人都夸贊她是個大善人,并期望她不會因為此次火災擔負刑責。

子女們最大的擔心也正在此,但袁厲害更為關心的卻是那些被送去開封市福利院的孩子。

1月7日下午,她很依戀地抱著那個襁褓中的嬰兒,生怕別人奪去,蘭考縣民政局已經獲悉了她身邊還有一個孩子的消息,要求她將孩子交給民政局。袁厲害也覺得福利院的條件肯定會比她家更好,但她卻非常糾結,因為這意味著大火后,她將失去所有的孩子。

“那些孩子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從小喂大的……”身材肥碩的她敞開棉襖,做出擁抱狀,“白妮每天晚上都要躺在我懷里才能睡著。到了福利院我放不下啊!”“白妮”是10歲的袁袁,患有白化病,被送至開封市福利院后,她說她很想“媽媽”。郭海洋從新聞里看到了這個細節(jié),落淚了:“誰說俺媽對孩子們不好?!你看看孩子們的反應,那是最真實的!”

情感難以割舍是袁厲害過去一直抗拒將孩子送去福利院的原因之一。但這場慘烈的大火讓她深刻意識到了自己心有余力不足。

傍晚,她最終下定決心將嬰兒送往開封福利院。

送走孩子后,袁厲害哭得很傷心。

她說也不收養(yǎng)孩子了,若有人送上門就報警。

沒錢辦福利院?

蘭考包吃包住招待記者 組織參觀開封福利院“積極配合”采訪

這幾天,隨著近百名記者的陸續(xù)到來,蘭考縣還發(fā)生了一些耐人尋味的事情。

根據蘭考縣委宣傳部駐守賓館的工作人員介紹,縣城三家賓館都住滿了記者,宣傳部20多個工作人員全部動員“配合”采訪。為新聞采訪提供必要的便利本是值得稱贊的一件好事,但蘭考縣的做法卻讓人大跌眼鏡——至少在記者入住的開蘭賓館,宣傳部為記者們提供免費住宿。不過,包括《新民周刊》在內的幾家媒體記者堅持自付房費。

非但如此,每天晚上,縣委宣傳部還派員親自在賓館招待記者們,1月6日晚上的晚餐非常豐盛,滿滿一桌菜,因為量實在太多,很多菜幾乎都沒人動筷。

就是這一天晚上,郭海洋一家的晚餐是稀糊糊,袁厲害則躺在病床上粒米不進。本刊記者坐在宣傳部的酒席上,如鯁在喉,難以下噎。有記者嘀咕:有這個錢,用到孩子們身上多好!

記者們拒絕飲酒,這頓飯的氣氛也是越吃越凝重,最終記者們早早離去,宣傳部工作人員站起身說:一定要吃好,招待好你們是我們的責任。

而在此前,媒體曝出,,與當地沒有一座兒童福利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蘭考縣財政局自籌2000萬元,建設了蘭考縣財稅服務中心。可見,蘭考的發(fā)展絕沒有到不穿“民政救助”的“底褲”就裸奔的地步。

當記者問宣傳干事,對“部分蘭考干部愧對焦裕祿”的評論作何感想。他神色尷尬,一時語塞。

1月7日,蘭考縣繼續(xù)在記者入住的開蘭酒店提供免費晚餐,記者們表示上碗面、炒飯即可。但呈上來的又是一桌菜,營業(yè)員說蘭考消費不高,這桌規(guī)格且不及前晚,不過五六百元。飯后,《新民周刊》堅持支付了餐費。

可見,蘭考缺的不是錢。

對蘭考而言,最迫切的首先是對照他們身邊現(xiàn)實的好榜樣——焦裕祿,展開充分的自我反省。

五問蘭考

直到1月7日,蘭考縣民政局提供的數據仍然漏洞百出——7日蘭考縣民政局公布了袁厲害家庭享受低保的名單,但記者發(fā)現(xiàn),這次事故中的8名死傷者均未享受過低保。在這一張享受低保的20個人員名單中,沒有發(fā)現(xiàn)一名死傷人員名字。其中僅有5名是與袁厲害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加上袁厲害本人才6名,剩余14名均不在與袁厲一起生活的孩童當中。那么,這14名享受低保者是誰?都在哪里?

袁厲害的女婿郭海洋是個一著急臉就紅的老實人,袁厲害會否因為這起事故“入刑”正成為爭論的焦點,郭海洋為此很焦慮,他內心期望岳母不要再收養(yǎng),過正常人的生活就行。

“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絕不能為蘭考相關部門的惰政作擋箭牌。25年來,該縣民政部門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換言之,這起悲劇的責任主體到底是誰?

蘭考缺錢,但蘭考的發(fā)展絕沒有到不穿“民政救助”的“底褲”就裸奔的地步。時至今日,當地沒有一座兒童福利院,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蘭考縣財政局自籌2000萬元,建設了蘭考縣財稅服務中心。

這幾天,隨著近百名記者的陸續(xù)到來,蘭考縣還發(fā)生了一些耐人尋味的事情。

根據蘭考縣委宣傳部駐守賓館的工作人員介紹,縣城三家賓館都住滿了記者,宣傳部20多個工作人員全部動員“配合”采訪。為新聞采訪提供必要的便利本是值得稱贊的一件好事,但蘭考縣的做法卻讓人大跌眼鏡——至少在記者入住的開蘭賓館,宣傳部為記者們提供免費住宿。不過,包括《新民周刊》在內的幾家媒體記者堅持自付房費。

非但如此,每天晚上,縣委宣傳部還派員親自在賓館招待記者們,1月6日晚上的晚餐非常豐盛,滿滿一桌菜,因為量實在太多,很多菜幾乎都沒人動筷。

就是這一天晚上,郭海洋一家的晚餐是稀糊糊,袁厲害則躺在病床上粒米不進。本刊記者坐在宣傳部的酒席上,如鯁在喉,難以下噎。有記者嘀咕:有這個錢,用到孩子們身上多好!

記者們拒絕飲酒,這頓飯的氣氛也是越吃越凝重,最終記者們早早離去,宣傳部工作人員站起身說:一定要吃好,招待好你們是我們的責任。

記者問這名宣傳干事,對“部分蘭考干部愧對焦裕祿”的評論作何感想。他神色尷尬,一時語塞。

1月7日,蘭考縣繼續(xù)在記者入住的開蘭酒店提供免費晚餐,記者們表示上碗面、炒飯即可。但呈上來的又是一桌菜,營業(yè)員說蘭考消費不高,這桌規(guī)格且不及前晚,不過五六百元。飯后,《新民周刊》堅持支付了餐費。

可見,蘭考缺的不是錢。

廣為詬病的還有,事故發(fā)生后,蘭考相關官員一直在試圖“撇清責任”,將臟水一股腦潑到袁厲害身上,將新聞通報寫成了領導的“政績簿”,并展開馬后炮式的作秀。

民政部目前在全國部署限期排查民間收養(yǎng)的隱患,蘭考也很應景地表態(tài)將嚴厲打擊非法收養(yǎng)。

其實,對蘭考而言,最迫切的首先是對照他們身邊現(xiàn)實的好榜樣——焦裕祿,展開充分的自我反省。

一問:非法?私自?默許?

1月8日,蘭考縣啟動問責機制,民政局局長楊佩民、民政局黨組副書記李美姣在內的6名相關責任人被停職檢查。

“袁厲害擁有子女,經濟條件不足且沒有在民政部門辦理棄嬰收養(yǎng)手續(xù),比照國家收養(yǎng)法的有關規(guī)定,其并不具有收養(yǎng)棄嬰的資格。考慮到袁厲害的做法是一種珍惜生命、社會擔當的愛心之舉,因此政府部門對其收養(yǎng)行為采取了默許的態(tài)度。鑒于袁厲害的實際經濟能力以及孩子的生存需要,此前蘭考縣民政部門先后為其家庭的20人辦理了低保,公安部門也給一些孩子辦理了戶籍手續(xù),這些舉措是不符合規(guī)定的。”1月5日,蘭考縣副縣長吳長勝表示,“造成目前這種局面,與有關部門監(jiān)管不力、有意放松監(jiān)管有直接關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正是我們工作的漏洞!

一方面,縣領導承認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另一方面,民政部門的官員卻發(fā)表了一系列卸責言論。1月4日,蘭考縣民政局局長楊佩民表示,袁厲害是“非法收養(yǎng)”。遭到輿論譴責后,李美嬌又將“非法收養(yǎng)”的說法改為“私自收養(yǎng)”。蘭考縣民政局認為造成袁厲害違法收養(yǎng)不能控制的更深層次原因是,全縣至今沒有一所兒童福利機構,到了“十二五”規(guī)劃才要在縣一級普及福利院建設。2012年底,蘭考申報的福利院建設項目獲審批通過,中央財政資金也已經初步到位。2013年全力建好蘭考縣社會福利中心。

25年來,本應承擔棄嬰救助之責的蘭考縣民政部門長期缺位,而不符合收養(yǎng)條件的袁厲害卻在靠一己之力苦撐。

“說俺媽非法收養(yǎng),私自收養(yǎng),俺不能理解,既然是非法了,怎么連110都把孩子往俺家送?”郭海洋質疑。

“明知道俺媽不符合條件,民政局早干啥去了?”郭海洋質問。

二問:不肯送還是不肯收?

1月7日,面對蘭考縣委宣傳部驅車送來的幾十名記者,開封市福利院從裝飾布置到員工狀態(tài),無一不洋溢著濃濃的愛意,孩子們的面前被擺上了水果,員工們帶著他們畫畫。10個被從袁厲害家中轉移至此的孩子中有2個嬰兒睡在暖箱,3個因為智力缺陷專人看護,其余5個則被安排進了開封環(huán)城路小學就讀。

這所福利院有400個床位,目前只接受了兒童、老人230多名。開封市福利院院長王永喜神情“凝重”地表示,他5年前上任以來不下十次勸說袁厲害把孩子送到福利院來,甚至還邀請袁厲害參觀,每次參觀完,袁厲害都說條件很好,答應將孩子送來,但一回家就沒信了!坝幸淮挝以谒龢窍碌鹊搅璩1點,就為了等一句準話。”

李美姣仍然在竭力辯解,一方面她認為民政局有責任,但嚴格意義上來講并沒有默許袁厲害收養(yǎng),而是為制止她的行為做了不少工作。在李美姣看來,問題的關鍵在于“袁厲害本人不同意把孩子送市福利院;年齡偏大的、有認知的孩子,也不愿意去。我們幾個部門去做工作,要正式把這些孩子移送市福利院時,袁厲害淚流兩行,說自己已經對這些孩子感情比較深,舍不得。另外,我們與會說話的孩子交流,孩子們哭,也不愿意走。我們當時還發(fā)生過口角,考慮到不激化矛盾,可以再緩幾天,慢慢來,分次分批往福利院送!

2011年9月,河南省民政廳聯(lián)合開封市民政局、蘭考縣民政局和蘭考當地公安部門,組成聯(lián)合調查組,再次去袁厲害家做工作,要她交孩子。那次,王慶喜接出了5個孩子!昂⒆右粠ё撸头浅M葱,她非常舍不得讓這些孩子走。對于這個收養(yǎng)的問題,我們也必須秉著以人為本!崩蠲梨f。

耐人尋味的是,王永喜還特意強調孩子們到福利院后看到零食就開心、聽說吃飯就不哭的細節(jié),他認為,這說明孩子們在袁厲害那里沒有零食吃,甚至吃不飽飯。

兩位官員的話,讓郭海洋都氣不打一處來,實際情況完全相反,“俺媽是舍不得離開孩子,但又實在是沒能力養(yǎng)了,所以這些年不止一次去開封市福利院要求他們收孩子,但是他們要我們開證明、辦手續(xù),你說這些孩子很多都是人家直接扔到家門口的,找誰開證明去?”

袁厲害告訴《新民周刊》,福利院收孩子是挑挑揀揀,腦癱、智障他們拒收,說沒法照顧,只要白化病與唇腭裂的孩子。

郭海洋表示不解,從目前火災后的迅速行動看來,開封市福利院從床位到軟硬件條件,乃至孩子們的入學問題都不存在任何困難。

“為什么事情一出,不需要任何手續(xù)、證明,就無條件把所有孩子都接受進福利院了?”

三問:要挾政府還是行政不作為?

1月6日,李美姣出具了一張救助情況說明,2004年、2005年兩年,民政局共救濟袁厲害家550元,2006年救濟5350元,此外,這三年還救助1200斤面粉、130斤舊衣服等。袁厲害因為從不記賬,記不清具體數字,但她證實,民政局也確實對她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幫助。表面上看,并不能指責民政局不作為,但實際上他們是付出極其有限的代價將大包袱甩向了社會,這是一種典型的行政消極行為。

有官員抱怨,袁厲害很厲害,帶著孩子到政府要條件,不滿足就鬧事。對此,郭海洋很憤懣,他建議民政局不妨公開:袁厲害到底要啥條件,又得到了啥好處了?他承認岳母曾經帶孩子去過民政局求助,那是因為孩子太多,實在沒法養(yǎng)活了!凹幢泗[了,你為何就范,是不是你行政不作為理虧了?!”

2011年9月,“愛心媽媽”袁厲害被義工組織舉報后,蘭考縣民政局曾公開回應將采取三點措施來保障并提高袁厲害所撫養(yǎng)孤兒的生活質量:

一,本著為所撫養(yǎng)孤兒有更好的生活狀況出發(fā),通過與袁厲害協(xié)商,并經其本人同意,把近期收養(yǎng)的5名棄嬰送交開封市社會福利院養(yǎng)育。

二,為給孩子提供一個更好的生活環(huán)境,對袁厲害養(yǎng)育數年,暫時難以割舍的孤兒,蘭考縣民政局將建立臨時安置點。蘭考縣民政局還將聘請幼師、醫(yī)生、殘障老師等對孩子進行身體檢查和心理輔導,并與兒童福利機構建立互動機制,讓這些孤兒感受兒童福利院的生活,進而讓他們產生進入社會福利機構生活的意愿,從而為他們提供一個安全、舒適的生活環(huán)境。

三,蘭考縣民政局在此通過新聞媒體呼吁社會各界的愛心人士加入到對這些孤兒的愛心救助當中。同時,蘭考縣民政局會將這些孤兒的生活情況不定期向社會公開,并接受社會各界監(jiān)督。

很遺憾,這些承諾中的后兩條淪為空頭支票,以至于悲劇發(fā)生。

四問:救助站做什么用的?

2011年河南省民政廳、財政廳下發(fā)的一份通知中稱,2012年孤兒基本生活保障補助資金,蘭考縣預算“提前通知部分”159萬元。2012年,上述兩部門再度發(fā)文稱,下發(fā)孤兒保障補助資金84萬。文件專門提出中央財政和地方財政分別補助,每人每月共350元。但袁厲害收養(yǎng)的孤殘兒童,并不在“孤兒補助”之列。因為文件規(guī)定非民政部門認定,私自收養(yǎng)的部門和個人,收養(yǎng)的孩子不屬“孤兒”之列。蘭考民政部門認為袁厲害不放人,致收養(yǎng)的孩子難送福利院,無法享受孤兒補助。

蘭考縣只有一座救助站,前身為收容遣送站,成立于上世紀50年代,2007年前后搬遷新址,占地3畝,20余間房子,投資七八十萬,每年的運營費用是12萬左右。但這里卻顯得很冷清,站長聶杰介紹,救助站有6個工作人員,救助對象并不包括棄嬰,主要是成人,經費多花在遣返所需的火車票上。

2011年9月份,縣民政局確實按照當初的三點承諾在救助站建立了棄嬰臨時安置點,然而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在一年的時間里,救助站只收到過一兩個棄嬰。站長聶杰說,此前也有人將棄嬰送到救助站,他們勸說對方將棄嬰送到縣民政局或開封市福利院。

而按照管理規(guī)定,棄嬰送到福利院必須到公安局報案,警方立案調查后出具證明,然后再到民政局開證明,過程相當煩瑣。這也是人們?yōu)楹胃鼉A向于將棄嬰直接送到袁厲害家門口的道理。

郭海洋疑惑,“我不知道救助站起什么作用,為什么只有出事后才能發(fā)揮作用?”

五問:數據偏差說明了什么?

關于袁厲害到底收養(yǎng)了多少孩子,蘭考縣短短三日內三次更改數據,令人困惑。1月4日,民政局第一時間提供的一份材料稱,目前和袁厲害共同生活的孩子共有34人。材料還詳細標出:“34名孩童中,男孩21名,女孩13名,其中病殘兒童16名。”由于算上死傷的8名孩子在內,最終只發(fā)現(xiàn)了18名,媒體不斷追問剩余的16名孩子的去向,提供材料的李美姣解釋火災發(fā)生后,急著向有關領導匯報袁厲害收養(yǎng)棄嬰的基本情況,就從電腦里出了個材料。后來發(fā)現(xiàn),“34人的數據是前兩年的統(tǒng)計,當時太過匆忙,所以出現(xiàn)了偏差!崩蠲梨瘜ぷ鞣矫娴氖д`給大家造成的誤解表示歉意。

然而,1月6日,她又再次更改了說法,“剩下的16名被收養(yǎng)者,我們有專門的工作人員組成調查組,調查他們在做什么。根據我們的調查情況,現(xiàn)在他們有在外面打工的,有在外面就讀的!崩蠲缷烧f,這16人在袁厲害收養(yǎng)的34人中,都是年齡較大的,已是成年人了。

數據的偏差表明,至少近兩年來,蘭考縣民政局對袁厲害收養(yǎng)兒童的動態(tài)并沒有及時跟進掌握。

另一個驚人的消息是,蘭考縣民政局于7日下午公布袁厲害家庭享受低保名單。但記者發(fā)現(xiàn),這次事故中的8名死傷者均未享受過低保。在這一張享受低保的20個人員名單中,沒有發(fā)現(xiàn)一名死傷人員名字。其中僅有5名是與袁厲害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加上袁厲害本人才6名,剩余14名均不在與袁厲一起生活的孩童當中。

那么,這14名享受低保者是誰?都在哪里?該縣宣傳部一名工作人員解釋很雷人,他說反正20名低保都給了袁厲害,雖然大部分享受低保的人員沒有與袁厲害一起生活,但錢是袁厲害領的,這些錢可以用到身邊沒有享受低保的孩童。

傷心欲絕的袁厲害說,她要將低保全部還給政府!昂⒆佣紱]了我還要低保干啥?”

嗚呼哀哉。

焦裕祿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福利院,永遠不夠?

無論是“看得見”的孤兒還是“看不見”的孤兒,政府都有責任給予他們基本的生活保障。

蘭考孤兒收養(yǎng)場所失火,不僅奪取7名孩子的生命,也讓當地棄嬰、孤兒收養(yǎng)管理的混亂狀況曝光。針對棄嬰、孤兒,國內法規(guī)和幫扶政策可謂不少,但在落實到一些地方時,卻常常因為政府財政吃緊、官員意識淡薄等等原因而漏洞百出。蘭考,就是典型的一例。

棄嬰、孤兒是社會中最弱勢的一個群體,他們無力維權,也無法發(fā)聲,他們的生存和健康,只能仰仗政府和社會的救援與扶助。

如眾多民生問題一樣,棄嬰、孤兒問題也需要政府之外的社會力量參與,但目前,社會力量的行動還沒有得到更多的鼓勵。

中國到底有多少孤兒?

蘭考孤兒收養(yǎng)場所火災后第二天,民政部下發(fā)通知,要求用一個月時間,在全國開展一次個人和民辦機構收留孤兒情況大排查行動。一直關注孤兒問題的上海社科院青少年研究中心研究員程福財解讀說,民政部門也希望摸清究竟有多少孤兒收留在個人和民辦機構中,此前,相關部門對這些情況并不十分清楚。

中國到底有多少孤兒?按照之前媒體報道,2010年民政部數據統(tǒng)計,全國孤兒數量已達到70萬。2010年發(fā)表的《中國兒童福利政策報告》稱,中國每年大約有10萬名兒童被遺棄。 中國孤兒人數從2005年的57.4萬上升至2010年的71.2萬,5年間增長約24%。

事實上,70萬只是一個估算的數據,真正“看得見”的孤兒,大多數是那些被收養(yǎng)在國家撥款運營的兒童福利機構中的孤兒!案@菏震B(yǎng)的孩子估計只有10萬左右,只是很小一部分。大部分的孩子仍然散落在社會上,由親屬、愛心家庭、愛心機構、愛心人士等收養(yǎng)!北本⿴煼洞髮W公益研究院兒童福利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高玉榮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透露了這一數據。

《中國兒童福利政策報告》指出,目前國家全額撥款的兒童福利機構一般只負責收養(yǎng)城市地區(qū)的孤兒和棄嬰,而在鄉(xiāng)村,孤兒主要依靠五保制度、家庭及親友網絡的保護。其中親屬供養(yǎng)的孤兒占孤兒總數的62.3%。

另據民政部門統(tǒng)計,2008年全國仍有10.18萬社會散居孤兒(占社會散居孤兒的17.8%)未得到任何救助。

為了讓孤兒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民政部門發(fā)布了各種政策和規(guī)定。2009年民政部先后下發(fā)《關于制定社會散居孤兒最低養(yǎng)育標準的通知》、《關于制定福利機構兒童最低養(yǎng)育標準的指導意見》,確定全國統(tǒng)一的社會散居孤兒最低養(yǎng)育標準為每人每月600元,針對福利機構中殘疾兒童比例較高等情況,確定福利機構中的最低標準為1000元。但這些措施在落實的過程中,卻總是遭遇“城鄉(xiāng)差異”。

即便是“看得見”的孤兒,也未必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特別是在貧困地區(qū),對孤兒的補助僅僅是“象征性”的。按照蘭考縣民政部門在火災后的說明看,當地民政部門在十多年中給予袁厲害收養(yǎng)的孩子一些補助,但從這些孩子的生活環(huán)境看,他們獲得的幫助,顯然與其他“看得見的”孤兒之間存在差距。

“很多地方救助金額偏低,僅有象征性的補助,甚至不到當地正常兒童生活費用的十分之一,若將此類僅得到象征性補助的兒童計算在內,則全國需要救助的孤兒占孤兒總數的55%!鄙鲜鰣蟾嬉蔡峒傲嗽瑓柡@樣的情況。

“國家是最終的監(jiān)護人。”程福財認為,無論是“看得見”的孤兒還是“看不見”的孤兒,政府都有責任給予他們基本的生活保障。因此,袁厲害事件是給中國兒童福利體系出了一道考題,顯然,兒童福利體系獲得的分數不高。

社會化收養(yǎng)發(fā)展不理想

新中國建立以后,兒童福利受到政府的重視,當時的兒童福利觀念限于狹義的孤殘兒童救助,政府全額撥款的福利院系統(tǒng),是收養(yǎng)孤兒的主力。一度,這些在福利院中長大的孩子,都以“黨”為姓。到今天,福利院系統(tǒng)仍然是最重要的孤殘兒童救助渠道,民政部門對福利院收養(yǎng)孤殘兒童的收養(yǎng)有嚴格的規(guī)定。

國內福利院中收養(yǎng)的孤兒絕大多數為有疾患和殘疾的孩子,這些孩子大多是被父母遺棄在醫(yī)院或者其他地方,因此,醫(yī)院往往是孤兒獲得收養(yǎng)的第一站。

上海一家兒童專科醫(yī)院醫(yī)生介紹,醫(yī)院收到棄嬰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在醫(yī)院以外被遺棄,市民或者警方將孩子送到醫(yī)院救治;另一種情況是,父母帶著孩子到醫(yī)院看病,然后失蹤。

第一種情況的孩子在接受治療后,會被送到民政部門,而第二種情況,醫(yī)院會向公安報警,警方通過各種渠道查找父母,實在找不到的,才能被認定為棄嬰,然后送到民政部門。這些孩子一般最終都進入了福利院。

但是,福利院不可能收養(yǎng)所有的孤兒,同時,從兒童的身心健康出發(fā),福利院的集體生活也并不是最好的方式,因此,家庭寄養(yǎng)和收養(yǎng)也需要得到鼓勵。

國內最有名的寄養(yǎng)機構,是“SOS村”,上世紀90年代,媒體對“SOS村”進行了大量的報道。“SOS村”是通過模擬家庭的方式,招聘“媽媽”與孤兒組成模擬家庭,讓孤兒在模擬家庭環(huán)境中成長。

中國對收養(yǎng)孤兒有嚴格的法律規(guī)范,《收養(yǎng)法》詳細列舉了收養(yǎng)人的條件,以保證被收養(yǎng)的孤兒得到生活和健康得到保障。《收養(yǎng)法》要求收養(yǎng)人必須要具備一定的經濟能力才可以收養(yǎng)孤兒,收養(yǎng)孤兒必須完成相關手續(xù)。正因如此,蘭考火災后,民政部門認為袁厲害的收養(yǎng)行為為“非法”。

但讓人尷尬的現(xiàn)實是,受限于觀念、文化背景,那些符合收養(yǎng)條件的家庭,并不愿意收養(yǎng)有疾病、殘疾的孤兒,像袁厲害這樣愿意收養(yǎng)病殘孤兒的,卻不符合收養(yǎng)條件。

“當地政府既然指導袁厲害收養(yǎng)這么多孩子,就應該進行評估,她如果有能力,就應該幫助她建立一個機構,如果她沒有能力,就要禁止她收養(yǎng)。所以,不管怎樣,最大的責任都在于政府主管部門!背谈X斦f。

既然個人收養(yǎng)難以實現(xiàn),能夠補充福利院系統(tǒng)的社會力量,是社會組織辦收養(yǎng)機構,不過,中國的社會化孤兒收養(yǎng)機構,發(fā)展得并不理想。

“社會組織較難進入兒童福利服務領域!薄皣鴥韧耆莞鶅和@鐣M織則較難獲得國家的財政資金和優(yōu)惠政策待遇,絕大部分資金來自社會捐贈或收費,不具有穩(wěn)定性和可持續(xù)性,發(fā)展步履艱難。”《中國兒童福利政策報告》這樣描述了現(xiàn)狀。

在不能獲得更過認可和關注的情況下,一些社會組織興辦的機構,游離在了監(jiān)督和管理之外。

盡可能不讓孩子被遺棄

每年10萬棄嬰、棄兒,不僅給民政系統(tǒng)帶來壓力,也波及到醫(yī)療系統(tǒng)。

上述上海某兒科?漆t(yī)院醫(yī)生介紹,兒童?漆t(yī)院里,接收棄嬰是常有的事,有的孩子甚至住在醫(yī)院一兩年時間,醫(yī)護人員用自己的業(yè)余時間照顧這些孩子。對于醫(yī)療資源本來就很緊張的醫(yī)院來說,收留這類孩子,給醫(yī)院帶來不小的壓力。

棄嬰是一個社會問題,每一個孩子背后,可能都是一個讓人心酸的故事,兒童福利不僅僅要解決孤兒問題,更要盡可能地讓這些孩子不被家庭遺棄。

2011年,東莞發(fā)生一幕慘劇,37歲的韓群鳳把自己的一對雙胞胎溺死在家中浴缸里。殺死孩子后,韓群鳳自殺。被搶救生還后,韓群鳳被判處故意殺人罪,獲刑5年。

要有多么沉重的苦痛,才會讓母親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韓群鳳的一對孩子,因早產而患上腦癱,在艱辛照顧孩子13年后,韓群鳳終于不堪生活的重壓,選擇走上絕路。親戚、鄰居對韓群鳳的遭遇抱有同情,紛紛在庭審前替她求情。

對于很多中國家庭來說,家中一個身患重病或者殘疾的孩子,可能會帶來難以承受的經濟和生活壓力,因此,遺棄他們,成為最容易的解決辦法。

一個理想的狀態(tài)是,重病患兒的家庭和殘障兒童的家庭獲得穩(wěn)定的補貼,讓病殘孩子留在自己的家庭中。上海、北京、天津等城市已經在兒童大病醫(yī)保方面做出了探索,但這些措施要普及大全國,并不那么容易。

除了病殘棄嬰,無法獲得合法身份的非婚生孩子、不符合計劃生育政策生育的女嬰,也是棄嬰的組成部分。

《刑法》對遺棄罪有明文規(guī)定,遺棄孩子將可能構成犯罪,但在執(zhí)行的過程中,真正受到懲罰的情況,卻并不是那么多,因此遺棄罪的警示效果并不明顯。根據規(guī)定,只有達到“情節(jié)惡劣”的程度,才構成犯罪。

如果父母只是把孩子遺棄在醫(yī)院、福利院門口,并沒有讓孩子遭受更多傷害,這樣的行為可能達不到“情節(jié)惡劣”的程度,因此往往不會受到追究。

有法律懲罰遺棄行為,有各種政策為孤兒提供福利,但袁厲害事件還是發(fā)生了,這一場火災,燒出了中國兒童福利體系的短板!吨袊鴥和@邎蟾妗分兄赋,當前兒童福利政策雖然項目、規(guī)范較多,涵蓋范圍也十分廣泛,但是相對分散和混亂,未能形成全國統(tǒng)一、獨立、專項的國家兒童福利系統(tǒng)。獨立的國家兒童福利系統(tǒng)應該包括獨立的兒童福利行政機構、完善統(tǒng)一的立法和財政的專項統(tǒng)籌等等。

報告中特別提到,對于孤兒救助,由于沒有中央財政的專項資金,孤殘兒童的生活和成長不能得到有效的保障。

棄嬰、孤兒對于一個社會來說是一道考題,他們是最脆弱的群體,理應得到最多的照顧。

鏈接

為什么總是孩子?!

2010年12月27日,湖南衡南縣一載有小學生的三輪營運摩托在離學校約500米遠的地方翻入一條小河,造成14名小學生死亡。

2012年11月16日,貴州省畢節(jié)市5名流浪兒童,因誤吸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于垃圾箱中。5名兒童均為留守兒童,家長在外打工,曾多次離家出走。

2012年12月14日,在光山縣文殊鄉(xiāng)陳棚村完全小學發(fā)生校園傷害案,閔擁軍闖入陳棚小學行兇共砍傷23名學生,此外受傷的還有1名教師和1名當地群眾。

2012年12月24日,江西省貴溪市一載有15名幼兒園學生的面包車側翻墜入水塘,11名兒童溺水遇難。據當地交警部門現(xiàn)場勘測,造成事故的原因是司機當時駕車速度較快,操作不當,為避開停放路旁的農用車而沖上沙堆,滑落水塘,發(fā)生事故。

來源:東方網
-----------人在做,天在看。
-----------好人不好當。
-----------現(xiàn)在的中國類似于資本原始積累期,舊的道德準則被拋棄,新的準則還沒樹立,唯一的準則是“金錢”。
-----------【轉載】他是世界人民的好總理!  2013-01-13 19:53:29|  分類: 默認分類 |  標簽: |字號大中小 訂閱 .



wen總理是一位純粹的、高尚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有人透露他夫人是珠寶巨商、兒子是某著名大公司董事長、弟弟是房地產大鱷,女婿是某著名企業(yè)總裁,個個是億萬身家的大富豪,但總理從不參與他們的經營。
  
  wen總理是優(yōu)秀的政治家、經濟學家、演講家、藝術家、詩人、地質專業(yè)的優(yōu)秀人才、還是一位大慈善家。
  
  他有著大公無私和國際主義奉獻精神,當他看到敵對國家美國處在金融危機,為了解救處在水深火熱的美國人民,他代表我們國家,以一個負責任大國領導人的寬闊胸懷和魄力,慷慨地施以援助。投入美國房地美房利美數千億美元,解救了美國房奴;購買了近萬億美元巨額的美國國債,幫助美國緩解了危機,把美國人感動的熱淚盈眶,在2009年把我們的好總理評選為拯救美國經濟的十大杰出人物,是其中唯一的一位外國人(這是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的吉尼斯記錄啊!但我們的好總理做事總是很低調,做了很多好事從不喜歡張揚;2012年歐債危機,我國沒錢了,為了拯救歐洲,不惜賣掉國企——大搞新36條。我們的好總理為我們負責任大國贏得了良好的國際榮譽。
  
  就是這樣一位多才多藝,辛勤工作,熱心為民,常常深入基層百姓中體貼民情的好總理,可是還有人誤解他,要知道,我們的好總理已經連續(xù)6年多,持之以恒地一直都在大聲呼吁抑制房價!
  
  我們敬愛的wen總理,他不僅是zhong國人民的好總理,還是美國人民的好總理,更是世界人民的好總理!

-----------蘭考火災后的各種聲音

  楊江

  蘭考大火發(fā)生迄今已有十余天,袁厲害凄厲的哭喊聲與蘭考官員冷冰冰的卸責之詞仍在我的腦海里激烈地碰撞。袁厲害收養(yǎng)孤兒在火災前、火災后均有著巨大的爭議,所不同的是,火災前,質疑聲居多,比如懷疑她以孩子斂財、詐捐甚至賣孩子,當然,所有的質疑均沒有證據,彼時,人們震驚于她給孤兒們提供的生存環(huán)境之“惡劣”,并因此難以置信于善心的純粹。

  袁厲害原本對這些質疑并不懷有芥蒂,她樸素地堅持做著她想做的善事,不過,形勢在火災發(fā)生后發(fā)生了逆轉。首先是,原先的懷疑者多開始轉為同情、敬佩,將不滿與怒火撒向了蘭考縣有關部門與官員。如果說以前的報道有妖魔化袁厲害的嫌疑,那么火災后的報道亦有將袁厲害神化的跡象。

  依照我的調查采訪判斷,袁厲害遠沒有外界所想象的那么復雜,她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如果不是她過于肥胖的體型,在蘭考縣城的人流中,你都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袁厲害最初收養(yǎng)孤兒不過是出于善心的沖動,25年來的人生軌跡絕非她當初有意設置。我一直認為,能執(zhí)著地幾十年做一件事的人,性格總是有些固執(zhí)甚至偏執(zhí)的。袁厲害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有了第一個,從此她便無法止步,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棄嬰越積越多,如果她不收養(yǎng),孩子們只有死路一條。至今,她的口頭禪仍是:一個生命,難道你就看著丟在街頭?我是不忍心的,我得管。

  因為收養(yǎng)孩子,加之家境窘迫,更因為無暇疼愛自己親生的二子一女,袁厲害的夫妻關系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隔閡,并分居至今。所以,袁厲害是一個生活、情感并不如意的人,她的子女至今因此對她耿耿于懷。她的朋友也告訴我,事實上,袁厲害的情感轉移了,這些孤兒已經成為了她精神的寄托,收養(yǎng)棄嬰也成為了她的生活,你可以說成,這就是她活下去的動力。她的朋友也認同我的觀點,認為袁厲害在收養(yǎng)孩子的問題上是有些偏執(zhí)的。

  毫無置疑,她是偉大的,偉大總是要有一個參照,那就是包括地方政府與你我在內,因為我們本該做的或者可以做的,最終都沒有像袁厲害那樣做。但我要說明的是袁厲害絕非沖著“偉大”二字而去。有人做,就有人說,袁厲害愛心無限,但能力確實極其有限,因此當人們看到那些孩子蓬頭垢面、與垃圾為鄰,與狗為伴,尤其是死亡后隨便挖個坑一埋,甚至于直接扔到垃圾堆時,必然對她產生質疑。質疑也有一個參照標準,在所謂的正常人看來,收養(yǎng)孩子是有一些硬性指標的,通俗點講,得讓孩子們體面地活著,而不是照片中透露的那樣“命若垃圾”。

  我說了,袁厲害是一個能力極其有限的人,她的有限體現(xiàn)在她收養(yǎng)能力的有限以及慈善管理意識的有限。

  在收養(yǎng)能力上,你能指望一個連填飽肚子都要去費勁心思的農村婦女做到怎樣的水準?袁厲害的女婿郭海洋哭著回應質疑:你別光質疑呀,你來做做試試?你有條件,你干嘛不幫孩子們?

  可以說,袁厲害與她的孩子們一直在死亡線掙扎,這種情況下,我們尊嚴、體面的要求未免顯得太過苛刻與不盡實情;蛟S當你看到袁厲害親生兒女家的邋遢,你就能理解臟對一個進城的農民家庭而言,壓根就是一個習慣,而不是一個問題。

  至于慈善管理的能力甚至意識,袁厲害可以說毫無,比如,這么多年來收養(yǎng)了多少孩子,又有多少死亡、埋在哪里?收到多少善款,怎么用的……她統(tǒng)統(tǒng)沒有記錄,至今也說不清,原因很簡單,她是文盲,更不知道做慈善該怎樣做才能公開透明,怎樣應對日后的悠悠之口。我問過她這個問題,她說她光想著怎么養(yǎng)活這些孩子,哪料到外界那么多想法。公開、透明,其實某種程度上既是對慈善組織應有的規(guī)范要求,但在袁厲害看來主要是做給外人看的。

  而她做善事只是做給自己的良心看,更何況,這么多年來她并沒有收到多少外界的捐助,也并不是那么迫切地需要對外界交待。

  誰才是責任主體?

  悲劇不在有質疑,悲劇在于這樣一種收養(yǎng)狀態(tài),靠一個無能力的農婦以一己之力苦撐民政救助短板,遲早要闖禍。不是大火,也有別的禍端。兩年前鄭州一家公益組織的質疑本可以成為一個契機,事實上當地政府當時也公開作出過三點承諾,包括送5個孩子到開封市福利院,對不愿去福利院的孩子接到臨時安置點、聘請教師、陪護等,也就是“準福利院”,為將來向福利院轉移過渡,第三條就是不定期向各界公開這批孤兒的情況。令人遺憾的是,除了第一條,后兩條淪為空頭支票,如果早點兌現(xiàn)承諾,悲劇何以發(fā)生?因此,如果說要擔責,誰才是責任的主體?

  我開頭說過,蘭考政府官員以及開封福利院都在卸責,首先蘭考民政官員將承諾沒有兌現(xiàn)的原因歸為袁厲害不肯配合送孩子,而開封福利院也有相同論調。事實讓人憤慨,多年來,蘭考連110都會將棄嬰送到袁厲害家門口,以至于袁厲害家棄嬰成群,袁厲害無力撫養(yǎng),曾多次要求開封福利院接走孩子,但福利院給她設置了多重障礙,比如要她開各種證明,即便收,也只要那些相對健康可以自理的孩子,比如腦殘與小兒麻痹癥的就不收。

  這也就是袁厲害家里腦癱兒居多的一個原因,蘭考民政確實給了袁厲害一些幫助,比如20個至今說不清楚道不明的低保名額。但每月1740元的低保與袁厲害的開支相比實在杯水車薪,民政局花小價錢甩了大包袱,這是一種典型的懶政行為,甚至可以說瀆職行為。

  袁厲害收養(yǎng)孩子不符合條件,但絕非官方所說的非法或者擅自,沒能力的袁厲害在堅持收養(yǎng),有能力的蘭考縣當局在干什么呢?

  蘭考到底有沒有能力?首先,蘭考是國家級貧困縣,但絕對沒有窮到可以不穿民政救助的底褲就裸奔發(fā)展的地步。蘭考縣2012年財政收入不到6億元,財政支出19億元,而建造民政局則需要區(qū)區(qū)90萬元。但25年來,蘭考就是沒有擔起應有的責任,形成強烈反差的是,當地卻花2000萬元建造了一個財政中心,花5000萬元建造了一個農業(yè)大樓,花若干萬元準備建造一個形似太師椅的行政大樓。

  大火發(fā)生后,蘭考縣委書記、縣長一直沒有露面,最近幾天縣長終于接受央視采訪,辯解說錢是一個問題,但福利院沒有建造主要是規(guī)劃問題,沒有國家規(guī)劃就無法立項。悖論來了,財政中心等大樓根據現(xiàn)有材料均沒有經過國家規(guī)劃,甚至沒有依法招標。為什么后者的建造就不成為問題?

  蘭考縣被免職的一位民政股長曾解釋,福利院不是當地優(yōu)先發(fā)展的項目,他說了一句給自己闖禍的大實話、大白話,這道出了蘭考當地政府對民政救助的真正態(tài)度。因此,袁厲害的艱難,孤兒的凄慘是注定的。

  火災發(fā)生后,原先袁厲害所面臨的一切收養(yǎng)困難一夜之間都得到了解決。孩子們被接到福利院,不再需提供任何材料、證明,不再受身體缺陷限制,上學也受到儀式歡迎。這說明開封、蘭考民政部門其實都是有能力而不為之的。

  因此,6名芝麻官絕對不足以為7條生命的離世埋單。這是當地官員對民政救助的集體瀆職表現(xiàn)。

  有一種聲音讓人窒息

  火災發(fā)生后,作為記者,我在蘭考聽到了太多的聲音,其中有袁厲害夾雜自責、痛苦、怨恨的哭喊,有袁家人對外界質疑以及官員卸責之詞的憤慨,有養(yǎng)子女們對袁厲害的護佑,有圍觀者的感嘆。最痛莫過于袁厲害本人,盡管收養(yǎng)粗放式,但事實上她就是一個多“子”的母親,親生子女們擔心她因此擔責,而袁厲害本人則心痛死去的孩子,牽掛被送去福利院的養(yǎng)子女。

  地方官員一度展開拙劣的馬后炮作秀,拉著上百名記者去參觀孩子們在福利院的幸福生活,孩子們的感受是最真切的,蘋果、香蕉,這些當初他們想都不敢想的美味零食,壓根無法讓他們忘卻對母親袁厲害的思念。令人感慨的是,民政部門再次表現(xiàn)冷冰冰,他們生硬地阻止袁家人去探望孩子們,如果說這些孩子當初被親生父母拋棄街頭,被民政部門遺忘在角落,那么今天,火災發(fā)生后,這些孩子又被民政部門粗暴地從他們的母親身邊奪走。

  人們仍然被情緒左右著大腦,對認為袁厲害可能會擔負刑責的專家展開聲討。法不容私情,如果袁厲害確實監(jiān)護不當導致悲劇,理應擔責,盡管這顯得有些不近人情。法是秩序最低的底線,必須捍衛(wèi),道德是至高的要求,果真因此擔責,我們要做的是法外救濟。當然,現(xiàn)在這個煩惱沒有了,因為事故原因是孩子玩火,這是一場意外。

  事實上,就像當初沒有人有資格可以對袁厲害說三道四一樣,現(xiàn)在也許我們也沒有資格為袁厲害聲張正義。因為我們一直是一個缺席者。

  有誰去真正聆聽過袁厲害真實的想法?她受傷了,但并不后悔;她迷茫著,但堅持“遇到了還會收養(yǎng)”。

  我在蘭考聽到了無數種聲音,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理由”,這些理由有為袁厲害說話的,有政府官員為自己辯護的。但在我看來都是蒼白的。只有袁厲害對死去的“嬌娃”的哭喊聲最為真實,只有她“看到了不會不管”的承諾最有力量。

  更讓人窒息的是,無數種聲音,唯獨缺了一種聲音,那就是7個亡靈,他們至死連呼救聲都沒有能發(fā)出。

  還有一些聲音很突兀,比如蘭考官員新聞發(fā)布會前在電梯內面帶微笑與人嬉笑,比如蘭考一連數日對前來采訪的記者包吃包住。我在新聞中曝光了后者,記者們感慨,如果用來救助孩子該多好。面對記者們的離席,宣傳干事居然說:照顧好你們是我們的責任。我當場問他如何看待“部分蘭考官員愧對焦裕祿”的評論,他很尷尬,我沒有曝光他稍后的那句話,他說“倒霉就倒霉在焦裕祿,因為他,蘭考很出名,大家都盯著,都在對比!



  這句話沒有報道出來,不是因為吃人嘴短,事實上,我住宿費堅持自付,吃完飯也將飯資交給了營業(yè)員。我樸素的想法只是不想讓他丟工作,他其實也是說了當地官員心底的一句大實話,盡管這話大錯特錯。我期望他能夠醒悟,我愿意給人一個改過的機會。

  這場大火燒痛了世人,我們不能光有憤怒與失望,在我看來至少燒出了兩個問題:一,公辦民政救助體系的不完善;二,民間公益組織的不成熟。這二者應該形成良性的互動與銜接,該角色到位的到位,該規(guī)范的規(guī)范,在解決棄嬰、孤兒等社會問題上缺一不可。當然,如何理性看到這一系列問題,并能付諸行動,扮演好我們每個人應有的角色,也是大火對我們圍觀者的考驗。

  在評判這起事件時,我們總習慣與蘭考的好干部焦裕祿作對比。我的期望沒那么高——我們要學會問心,心如何才能得到安寧。

  我期望“聲音”能少一點,行動能多一點。

  “袁氏孤兒”們等不起。

來源:新民周刊
-----------希望好人不再流血又流淚。
-----------使用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難獲“孤兒”身份的棄嬰們

  本刊記者_范傳貴

  袁厲害收養(yǎng)的7名棄嬰,至死也沒能獲得一個“孤兒”的身份。

  國家民政部近日對外發(fā)布稱,我國現(xiàn)有失去父母、查找不到生父母的未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61.5萬名,其中民政部門兒童福利機構養(yǎng)育的孤兒僅10.9萬名。

  蘭考被燒死的7個孩子,以及袁厲害收養(yǎng)的另外20余名棄嬰,不在這10.9萬之中,也不在61.5萬之中。

  2010年,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孤兒保障工作的意見》出臺,被視為中國兒童福利事業(yè)進入一個新階段的里程碑。該意見提出了“建立孤兒基本生活保障制度”、“提高孤兒醫(yī)療康復保障水平”、“扶持孤兒成年后就業(yè)”等等一系列利好政策,對孤兒保障工作進行了制度安排。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獲得一個孤兒身份。盡管在許多官方法律文書中,孤兒和棄嬰都被并列提及,但在具體的操作中,孤兒和棄嬰往往被割裂開來。棄嬰如果被認定為“孤兒”,即意味著能夠獲得一本《兒童福利證》,享受國家的兒童福利政策,而未能獲得這一身份,則只能在被父母遺棄一次后,再一次被國家的政策遺棄。

  袁厲害的孩子們,只是被政策所遺棄兒童中的冰山一角。

  未被收養(yǎng)的孩子

  1月7日下午4點,在記者面前坐下后,停職前的蘭考縣民政局社救股股長馮杰開口便說:“我們的工作的確存在一些疏漏!

  馮杰2007年開始進入蘭考縣民政局社救股工作,這個有4個工作人員的辦公室,在2011年以前,分管的唯一工作就是棄嬰救助。2011年開始,根據《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孤兒保障工作的意見》,該部門也開始負責孤兒認定這項工作。

  馮杰向記者介紹,棄嬰的收養(yǎng),一般要走這樣的流程:“有人撿拾到棄嬰以后,首先必須向派出所報案,由派出所送到民政局,民政局再出具棄嬰身份證明,送往開封市福利院!

  然而多年來,蘭考縣的棄嬰救助工作并非完全如此。袁厲害在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稱,在蘭考,一些小孩被遺棄在醫(yī)院、衛(wèi)生院的,醫(yī)生都會打電話讓她抱走;經常早上起來一開門,門口也放著小孩;有人打電話報警,110出警后,發(fā)現(xiàn)被遺棄的小孩也會送過來。

  袁厲害女婿郭海洋回憶稱:“我記得比較準確的是,2012年上半年就有兩個棄嬰是警察送過來的!

  為什么棄嬰不被送到民政局,而都送到袁厲害家?馮杰在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稱,造成袁厲害收養(yǎng)棄嬰越來越多直至無法控制的真正原因是,蘭考沒有福利院。那么為什么蘭考不修建屬于自己的孤兒院?馮杰的回答是,很有必要,但尚不在縣城發(fā)展的優(yōu)先考慮計劃之列。

  本刊記者了解到,蘭考縣有一個救助站,成立于上世紀50年代,2007年前后搬遷新址,有20余間房子。

  這座新的救助站占地3畝,救助站站長聶杰對媒體稱投資在七八十萬元,目前每年的運營費用是12萬元左右。但此前,該救助站業(yè)務不包括棄嬰收留一項,有人將棄嬰送到救助站,他們只好勸說對方將棄嬰送到縣民政局或開封市福利院。

  2011年9月份,該縣民政局在救助站建立了棄嬰臨時救助點。但該救助站兩名工作人員向記者透露,到火災發(fā)生以前,他們僅短暫救助過兩三名棄嬰,后來均送往開封市福利院。這與蘭考縣官方“2011年設立臨時救助點以來,共接收30余名棄嬰”說法大相徑庭。

  蘭考縣官方稱,經過多次努力,民政部門曾將10余名年齡小的孩子接走,其余年齡較大者,跟隨袁厲害生活。開封市社會福利院負責人王永喜也公開稱:“在我擔任院長的5年多中,不下10次勸說袁厲害將孩子送往福利院,還數次邀袁厲害到福利院參觀。每次參觀完,袁厲害都說福利院的條件好,答應將孩子送來,但一回家就沒信了!

  而郭海洋給出的另一種說法是:“我們也送過去開封福利院,但是到那兒,他們就向我們要手續(xù),小孩哪來的,要證明,但這手續(xù)根本就沒法辦,誰都不知道棄嬰哪來的。有一些公安局給你開了證明,但是有一些就不給你開了!

  “他胡說!”袁厲害聽了王永喜的說法后,第一反應就是激動地反駁:“我當時和他說,我慢慢給你吧,一下子拉走會要了我的命,他也答應,后來拉走了5個小的!

  袁厲害說,后來她自己也給福利院送過孩子,但是有一段時間福利院不好上戶口,又不接收了,要求公安局開證明孩子是誰給的,“放在門口的孩子我們怎么知道是誰的?”

  至死未被認定為“孤兒”

  錯過了福利機構的收養(yǎng),袁厲害的孩子們原本也并不該被完全遺忘。

  在2010年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孤兒保障工作的意見》出臺后,國家民政部、財政部又下發(fā)了《關于發(fā)放孤兒基本生活費的通知》。

  2011年5月,河南省也下發(fā)了《河南省政府辦公廳關于加強孤兒保障工作的意見》。按照該《意見》,河南省孤兒基本生活最低養(yǎng)育標準為:社會散居孤兒每人每月不低于600元,機構養(yǎng)育孤兒每人每月不低于1000元。

  河南省民政廳隨后也發(fā)文,要求加強孤兒指導養(yǎng)育工作。在這份文件中,河南省民政廳對孤兒養(yǎng)育的管理進行了明確的規(guī)定。

  文件要求,建立“一書一協(xié)議一記錄”工作機制。其中“一書”內容包括“與社會散居孤兒監(jiān)護人(單位)簽訂指導養(yǎng)育協(xié)議,對孤兒養(yǎng)育狀況進行定期巡查和監(jiān)督評估,對監(jiān)護人(單位)進行指導和培訓,負責代理孤兒權益的相關事務,協(xié)助所屬民政部門與相關部門協(xié)調,落實孤兒優(yōu)惠政策”。

  “一協(xié)議”內容包括“縣級人民政府民政部門與社會散居孤兒的監(jiān)護人或通過兒童福利指導中心與社會散居孤兒的監(jiān)護人簽訂指導養(yǎng)育協(xié)議,明確監(jiān)護人監(jiān)護職責和撫養(yǎng)義務,對監(jiān)護人領取、使用孤兒基本生活費、提高孤兒養(yǎng)育質量提出要求”。“一記錄”則要求各級民政部門要對孤兒養(yǎng)育情況進行定期巡訪,建立巡訪記錄和巡訪檔案。

  如果袁厲害收養(yǎng)的孩子們也被列入這一系列文件照顧范圍,意味著其收養(yǎng)棄嬰的行為將被納入管理,孩子們將享受到每人每月不低于600元的基本生活費,并在教育、住房、就業(yè)等一系列問題上有所保障。

  據袁厲害回憶,20余年來,她一共收養(yǎng)過100余名棄嬰,其中被官方登記在冊的34名,其中大部分人獲得了戶籍登記,20人享受了低保。但沒有一個人,享受到上述政策所規(guī)定的待遇。

  蘭考縣民政局公布的數據顯示,全縣已經認定的孤殘兒童共有595人,其中殘疾孤兒4人。這些孤兒,外祖父母養(yǎng)育的472人,其他親屬養(yǎng)育的123人。但“按照省民政廳有關規(guī)定,袁厲害等人個人收養(yǎng)的棄嬰,不在上述統(tǒng)計之列”。

  “這指的是孤兒,或者是父母雙亡,或者其他原因,由家人、親屬照顧的,和棄嬰不同。”蘭考縣民政局社救股股長馮杰向記者解釋稱。

  記者搜索發(fā)現(xiàn),就在火災發(fā)生的8天前,12月26日,河南當地媒體還曾對蘭考縣民政局2012年度工作進行表揚報道。文章中稱:“今年以來,按照上級要求,我們認真開展了孤兒身份核查認定工作,共認定孤兒615人,全年共發(fā)放孤兒基本生活費258.3萬元!

  文章還提到,在2012年5月份河南省民政廳孤兒保障工作檢查中,“蘭考縣的做法得到省廳領導的充分肯定,工作經驗也被省廳作為規(guī)范管理的典型向全省推廣!

  但這所有的成績和榮譽都與袁厲害家收養(yǎng)的孩子們無關。

  “孤兒”身份認定之難

  國務院《關于加強孤兒保障工作的意見》規(guī)定:“孤兒是指失去父母、查找不到生父母的未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由地方縣級以上民政部門依據有關規(guī)定和條件認定!

  一名民政系統(tǒng)官員向記者解釋,按照這個概念,失去父母應理解為父母雙亡,查找不到父母應理解為被遺棄的嬰兒。

  這與《收養(yǎng)法》中對孤兒的定義并不統(tǒng)一。按《收養(yǎng)法》規(guī)定,棄嬰指的就是父母雙亡的兒童。

  2010年,山西榆次農民劉某因收養(yǎng)一名棄嬰而被罰款2000元一事,曾引起轟動。當地民政部門負責人對媒體解釋稱:“由于劉某收養(yǎng)的是棄嬰而非孤兒(雖然說棄嬰找不到真正的生身父母,但并不能證明其親生父母已經死亡),所以棄嬰不算孤兒!

  對這一問題,民政部曾下發(fā)過一則《關于在辦理收養(yǎng)登記中嚴格區(qū)分孤兒與查找不到生父母的棄嬰的通知》,稱:“為了嚴格執(zhí)行《收養(yǎng)法》,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現(xiàn)就此問題,特做如下通知:我國《收養(yǎng)法》中所稱的孤兒是指其父母死亡或人民法院宣告其父母死亡的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

  這樣的沖突,讓各地在孤兒認定的實際操作中陷入模糊。“國家對孤兒的認定這塊有一個很明確的規(guī)定,但是對棄嬰則沒有。”開封市民政局社會福利科科長韓付平對本刊記者表示。

  2011年,河南省民政廳曾下發(fā)過一個《關于做好孤兒身份核查及登記管理工作的通知》,對全省孤兒身份認證工作進行部署。該通知將“查找不到生父母的棄嬰和未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列為可以被認定為孤兒的人群之一。

  然而接下來對“社會散居孤兒”的認定程序卻極為復雜,包括申請、審核、審批三個環(huán)節(jié)。僅在申請環(huán)節(jié),就要求孤兒監(jiān)護人提供以下三類證明材料之一:公安部門、民政部門、醫(yī)療機構出具的孤兒父母死亡證明,包括戶籍注銷證明、火化證明、病故證明;人民法院出具的孤兒父母宣告死亡判決書原件或加蓋法院公章的復印件;人民法院出具的孤兒父母宣告失蹤判決書原件或加蓋法院公章的復印件。

  這樣的規(guī)定似乎又將找不到父母的“棄嬰”排除在外。民政部社會福利和慈善事業(yè)促進司副司長徐建中對此現(xiàn)象也有所注意,在一次關于孤兒生活保障的會議上,他表示:“按照政策要求,審核認定孤兒身份時申請人要出具孤兒父母死亡證明或人民法院宣告孤兒父母死亡或者失蹤證明,在實際工作中, 大部分地區(qū)尤其是山區(qū)、牧區(qū)和少數民族地區(qū), 農村孤兒父母失蹤或一方死亡一方遠走他鄉(xiāng)杳無音信后, 孤兒實際監(jiān)護人舉證困難, 得不到法院的證明文件且該類訴訟要產生約千元的費用, 監(jiān)護人不愿意承擔或者無力承擔,從而造成相應證明材料出具難, 直接制約了孤兒身份認定!

  徐建中對于這一困境下的工作開展提出要求,縣以下基層民政部門, 要加強與公安、法院等相關部門協(xié)調, 創(chuàng)造條件為每個孤兒辦理相應手續(xù), 既要做到審核把關嚴格, 維護政策嚴肅性;又要做到應保盡保, 確保每個孤兒享受到國家的保障政策。

  但基層民政部門并不能完全做到。以蘭考縣民政局為例,在能夠給袁厲害收養(yǎng)的孤兒辦理戶籍登記、低保等情況下,并未將他們登記為孤兒。

  “非法收養(yǎng)”如何管理

  蘭考縣副縣長吳長勝在早期接受媒體采訪時稱,如果從法律角度說,根據1991年出臺、1998年修改的《收養(yǎng)法》的有關規(guī)定,收養(yǎng)棄嬰和兒童,需要具備4個條件:一是無子女,二是具備撫養(yǎng)能力,三是未患有在醫(yī)學上認為不應當收養(yǎng)子女的疾病,四是年滿30周歲,而且必須在縣級以上民政部門登記。

  吳長勝稱,1966年出生的袁厲害育有二男一女,且均已成家獨立生活,從法律的角度說,袁厲害不完全具備收養(yǎng)條件。民政部門考慮到國家政策的有關規(guī)定,也采取了一些積極有效的措施,對其講政策、講條件,想方設法將其收養(yǎng)的棄嬰疏導到正規(guī)的福利機構撫養(yǎng)。幾年來,縣民政部門先后將其10名收養(yǎng)的棄嬰送到開封市社會福利院。盡管如此,其收養(yǎng)的棄嬰數量還是遠遠超出了法律規(guī)定的條件。

  而蘭考縣民政局局長楊佩民在接受采訪時,表達則更加直接:“按照收養(yǎng)法的規(guī)定,袁厲害不具備收養(yǎng)資格,沒有能力沒有條件收養(yǎng)棄嬰,也沒有相關手續(xù),屬于違法收養(yǎng)!

  “違法收養(yǎng)”說法一出,即引來質疑重重。后蘭考縣民政局黨委副書記李美姣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改口稱,此前對袁厲害“非法收養(yǎng)”的說法不夠準確,應稱其為“私自收養(yǎng)”。

  然而,即便是私自收養(yǎng)一說,郭海洋也并不認同。“政府也承認了他們默許了我媽媽的行為,作為一個不作為的政府部門,去指責一個人的愛心之舉,本來這事是你管的,現(xiàn)在人家給你管了,出了事情以后你又出來指責人家,說你這事不能管,你臉紅不臉紅?”

  事實上,我們無法否認“非法收養(yǎng)” 的客觀存在。

  在2011年河南省進行的孤兒身份核查及登記管理工作中,袁厲害的孩子們,被排除在核查范圍之外。

  韓付平告訴記者,按照通知,該次核查的范圍為:包括城市、農村散居的孤兒和民政部門興辦或民政部門認定的福利機構養(yǎng)育的孤兒,非民政部門認定的民間組織和個人收養(yǎng)或撫養(yǎng)的孤兒不屬于本次核查范圍。

  “就是因為這一條,所以我們沒有給袁厲害收養(yǎng)的孩子做登記! 韓付平說道。

  而一旦錯過孤兒認定,私人棄嬰收養(yǎng)就陷入完全無身份、無監(jiān)管、無扶持的“非法”狀態(tài)之下。國家福利院早期的一項統(tǒng)計數據顯示,我國兒童福利院每年平均供養(yǎng)水平在1.5萬名左右。按照這樣的供養(yǎng)水平,社會上約有至少1/3的孤兒不能得到有效的救助。

  曾任民政部社會福利和慈善事業(yè)促進司司長、現(xiàn)為北京師范大學中國公益研究院院長的王振耀對此深表憤慨。他向媒體表示,由于一些殘疾兒童的父母無法將孩子送到福利院,導致大量孤殘兒童流落社會,由于領養(yǎng)孤兒也執(zhí)行嚴格的戶籍登記制度,許多拿不出父母死亡證明的孩子無法得到合法領養(yǎng)。

  開封市市委書記祁金立對此的態(tài)度是,如果政府默許了這類非法收養(yǎng)的存在,那么對它包括消防等方面都應該有一些監(jiān)管!岸數刂皇前阉鳛橐粋普通家庭了,平時像對幼兒園、福利院等類似場所的檢查,并沒有對它進行!逼罱鹆⒃诮邮鼙究浾擢毤覍TL時坦言,“它實際上是個漏洞,形成問題,確實是政府對法律的認識不到位,管理不規(guī)范,也是個工作的缺失!

  而在全國層面,民政部門也只是對合法收養(yǎng)送養(yǎng)進行登記管理,沒有一個專職部門依據有關條例對不合法的收養(yǎng)進行管理,產生了很多遺留問題。

民政部相關負責人近日公開表示,蘭考事件表明我國兒童救助保護體系還不盡完善:有些法規(guī)需要修訂,如公民收養(yǎng)條件過高;相關法規(guī)宣傳普及不夠;孤兒、棄嬰的發(fā)現(xiàn)、報案、移送的網絡體系不夠健全;多數縣(市、區(qū))沒有專門的兒童社會福利機構等。

  王振耀對此的呼吁是:“我國兒童福利無法律保障、無專職機構、無基本設施的狀況該結束了。美國1910年就召開了白宮兒童會議確立了兒童福利的政策方向,泰國和印度、巴西的所有兒童都享受免費午餐,我們什么時候能夠趕上這些發(fā)展中國家呢?”

  西南政法大學教授袁林在2010年曾撰寫《關于加強孤殘兒童救助和權利保護的立法建議》、《關于加大孤殘兒童救助財政投入的建議》兩份提案,作為民革中央2010年全國兩會集體提案提交全國政協(xié),最后推動了《關于加強孤兒保障工作的意見》的出臺。

  然而,袁林認為,我國以憲法為核心的法律法規(guī)及相應的政策措施缺乏對孤、殘兒童這一特殊群體的應有關照,沒有針對性。袁林稱,她更加希望得到的結果是,建立起一套專門保護孤殘兒童權利的法律法規(guī)體系。

來源:法制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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