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在學校,剛開始學中藥,一群甫入行的半大孩子,面對藥書上滿紙半文不白、生澀拗口的性味歸經功能主治,總是
頭痛無比。于是老師便傳了一個竅門,說是別看中藥神秘難記,其實很多功效從藥名便可揣摩出幾分。比如叫瀉葉的,自然能瀉下通便;稱首烏的,無疑能補肝腎烏須發(fā);
夜交藤應該能治
失眠;
決明子、
夜明砂不用多說能清熱明目;益
母草一看就是婦科良藥;
續(xù)斷、
骨碎補定然長于跌打損傷;被喚做
伸筋草、
千年健的一般都能祛風濕、強筋骨······
依此類推,不少藥倒也能蒙個八九不離十。于是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每下手學一種新藥之前,都得先對著藥名發(fā)一會呆,使勁猜測推理。
后來學到了
禹余糧。我還記得當時剛一看到這個藥名,腦海里便跳出了一個想法,這家伙,八成是收澀藥,用來治人身上的水液失調——瀉泄之類的。
又蒙對了。
教科書上的禹余糧,指的是種礦石,用現(xiàn)代化學的名稱叫做
褐鐵礦的,能澀腸止血,用于久瀉久痢、婦人
崩漏帶下。后來翻藥書,又看到這個名目下還有一種藥,是植物,叫土
茯苓。功用卻是
青霉素發(fā)明之前治療
梅毒的主藥。那時有些奇怪,梅毒這風流病是明代才傳入我國的,和大禹八百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也得了這個名目呢?
于是仔細一看,
土茯苓還有另一個作用:解毒除濕利關節(jié),可用于風濕筋骨攣痛、
疔瘡癰腫等,此時方恍然大悟,這便和禹掛上鉤了。
剝離了神秘面紗的大禹,可能是有風濕痛的。后世道人齋醮做法時詭異的步法,稱為禹步,被附會成創(chuàng)自大禹,其實這反而透露了大禹可能并沒有多大神通,只是個凡人,所以終于得了風濕——這病對于長年水中作業(yè)的人正是不可避免的職業(yè)病。這在古籍中也有記載,如先秦《尸子》云:“(禹)生偏枯之疾,步不相過,人曰禹步!弊呗泛笸雀簧锨巴龋现蝗骋还,正是嚴重關節(jié)炎的癥狀!
但無論礦物的禹余糧還是植物的禹余糧,藥名得來卻都是一樣的,都說是當年大禹治水時,吃飯時或是來不及或是一時吃不完,留了下來,
便化成了這一種藥。
如此上古神物自然應有幾分神秘。確切的收澀療效外,多有醫(yī)家稱此石久服能不饑,輕身延年;令人多力氣、耐寒暑,負擔遠行,身輕不疲——
就像那時大禹風塵仆仆奔波治水那樣。
看過一本有關風水文化的書,作者提出一個看法,說遠古神話傳說的女媧補天也好、大禹治水也好,其實都是用洪水隱喻著一個作為原始人最可怕而又必須經歷的劫難:生育時的生死危機,血崩或是
難產。
這個說法如果聯(lián)系禹余糧的功效:可用于婦人崩漏帶下,似乎倒也能說得更圓。然而不管那位作者如何論證,這個現(xiàn)實是不容抹煞的:我們的這個星球上,在人類的初年,確實發(fā)生過一場可怕的全球性大洪水。
證據(jù)是我們自己的古籍上比比皆是的記載,如《孟子》“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橫流,泛濫于天下”之類;還有考古學家氣象學家地質學家生物學家的研究,說大約多少多少萬年前,地球氣候變暖冰川消融導致洪災云云;更有力的證據(jù)是幾乎世界上所有的民族,在原始神話中都提到了人類初生之時經歷過一次瀕臨全體滅絕的洪災。
甚至寫入了《圣經》,那就是著名的挪亞方舟的傳說。
盡管各個民族信奉的神靈不同,洪水傳說卻都大同小異,都是碩果僅存的善人靠著對神靈的虔誠得了啟示,準備好大船或是有神
龜相救,漂浮了若干天后,等到浩劫過去,重新開始生活。
而我們的傳說卻是大禹治水。
這傳說相比漂流逃難多了一種悲壯,多了一份主動,但也總能給人一個疑問:
我們的先民難道不能也像其他民族一樣,躲上一艘船,避開洪峰,等著上天息怒嗎?何必要一代代苦苦在泥濘中掙命呢?
應該只有一個原因:我們的先民已經離不開這片土地!
或者說,世界上其他民族對土地的留戀,都沒有我們的先民那么強烈!妒ソ洝(chuàng)世紀》有段話,應該能揭示一二:那是上帝在降下洪災之前,規(guī)定了挪亞能帶上一起逃難的物種:“凡潔凈的畜類,你要帶七公七母;不潔凈的畜類,你要帶一公一母;空中的飛鳥也要帶七公七母,可以留種,活在全地上!庇谑恰胺灿醒、有氣息的活物,都一對一對地到挪亞那里,進入方舟。”查遍此節(jié),可有一詞一句提到另外一類生物的種子:莊稼?
很明顯,當時的希伯來人,還主要靠游牧為生,他們可以離開一處已經不適宜生存的環(huán)境,去尋找另一處;而我們的先民,大洪水來臨時卻已經進入了農耕文明,有了田地,有了家——還能輕易拋棄家園遠走他鄉(xiāng)嗎?
大禹時期華夏民族已經進入農耕文明,這是學者們早已證明了的。還有一個簡單而有力的佐證:教人學會耕作的神農,早于大禹很多代。
其實農耕相比游牧、狩獵,要辛苦得多。著名歷史學者美國人斯塔夫里阿諾斯在《全球通史》中引用另一學者的話說:“大量的資料表明,狩獵、采集者不僅有充足的實物,還享有大量的空閑時間,事實上,比現(xiàn)代工人、農民、甚至考古學教授所享有的還要多得多!
辛苦還是次要,更重要的是,選擇農耕,便意味著從此被牢牢束縛在這片土地上,失去了狩獵、采集的靈活與瀟灑,即使與游牧相比,也失去了不少的剽悍和迅疾——禹和他們的祖先,為何選擇了這條艱辛的道路呢?
很簡單,農業(yè),只有農業(yè),才能提供大量穩(wěn)定可靠的食物,才能更有效地壯大部族。農業(yè)出現(xiàn)之前,人類對付無常自然的辦法只有一個:根據(jù)生存條件自我調節(jié)人口,類似于后世的量入為出——而調節(jié)的辦法卻是殘忍的墮胎、停止哺育或者殺死新生兒。農業(yè)的意義用斯塔夫里阿諾斯的話說,是“農業(yè)革命導致了又一次人口爆炸”。他算了一筆帳,人類逐漸進入農業(yè)文明后,“一定地區(qū)的食物供應量比過去更多更可靠”,所以,距今10000年至2000年的8000年中,人口總數(shù)從532萬劇增到13300萬,與之前100萬年中的人口增長數(shù)比,約增長25倍。
所以進入農耕,絕對是一種巨大的進步。我們幸運我們有那么適合農業(yè)的氣候,我們感激出現(xiàn)過神農等一些偉大的觀察思考者,我們自豪我們曾經遙遙領先——但,進步也要付出代價:我們這片古老的大地,面對洪水時,要保衛(wèi)的已經不再只是一條條生命,還有那富饒的田園。
后人提起那次治水,描述都很簡單,說大禹的父親鯀只會堵,結果連有能無限生長的神土息壤幫忙也是不成,只好換了大禹來,用疏導的方法十三年后終于大功告成。如此而已。
果真如此簡單嗎?或者換句話說,有著多年治水經驗的鯀,竟會如此弱智機械嗎?
水利是一門專門的技術,自古便是專家的活計,我自然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以門外漢的身份指手畫腳。但讀史時,一段紀錄卻令我對這個問題有了新的看法。
西漢末年,黃河頻決,水患嚴重,漢哀帝下詔“博求能浚川疏河者”。一個專家,賈讓,應詔上書,提出了著名的治河三策。上策是不與水爭地,而是順水之勢改河道,轉移當著水流的民眾,避高趨下,決口放河入海;中策是開渠引水,達到分洪、灌溉和水運等目的;下策才是“繕完故堤,增卑倍薄”,對堤防修修補補。他認為,如用上策,雖然一時損失很大,卻能一勞永逸:“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載無患”;而中策可以“富國安民,興利除害,支數(shù)百歲”;如用了下策,那便永遠“勞費無已,數(shù)逢其害”,再沒個出頭之日。
后世對此三策評論不一,但誰也不敢輕易嘗試賈讓的上策。當時便有人反駁賈讓,說如用了他的上策,結局將不敢想象:“敗壞城郭田廬冢墓以萬數(shù),百姓怨恨”。
誰都知道,順著水勢因勢利導,四兩撥千斤,是最簡單也是最明智的做法。而堵,卻是最愚笨危險的。賈讓用了個比喻,他說“夫土之有川,猶人之有口也”,治水如果只靠著堵,就好像想叫小孩子不哭就塞住他的嘴,如果不馬上停止,“其死可立而待也”!
但誰都得正視水路上那億億萬萬的“城郭田廬冢墓”!有幾人、幾個朝代,能做出如此大的決心,能承受如此大的犧牲呢?
想保住所有的局部利益,結局卻往往是失去更多的利益,這個問題誰都看得到,但誰也沒辦法。公元前651年,齊侯召集眾諸侯會于葵丘,一大議題便是想解決各國自修水利,不計鄰國安危的情況。會上倒是立了盟誓,可盟誓自盟誓,會后各國仍自行其是。直到真正統(tǒng)一的秦漢帝國建立,才又一次在全局的角度重新審視這個亙古難題。
可誰也不敢放手讓江河自由而下,一路浩蕩奔流。
所以在黃河面前,一條下策用了幾千年,堤壩隨著淤泥水勢上升,直到徹底成了一條高高在上的懸河。
我想這個難題一定也出現(xiàn)在鯀的面前,甚至,他面臨的困難更加難以克服。或者說,鯀沒有魄力犧牲眼前賴以為生的寶貴土地;或者說,他的下游部落,也一樣舍不得神圣的田園,決不肯為鯀治下的洪水讓出一條正路,并為此不惜一切代價,包括戰(zhàn)爭。
很少有人懂得以舍求得,尤其在疆域上。毛澤東在軍事上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便是由于他能舍得暫時讓出手里的根據(jù)地。
正是土地捆住了鯀的手腳。所以鯀便只好手忙腳亂地用堵的方法,用土圍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守著那一塊塊長滿了莊稼的田地,見招拆招,狼狽地與洪水纏斗,終有一日,堤防塌了······
禹的偉大,正是在于他看出了父親做法的無奈和無效。在父親靈位面前,他發(fā)誓,要接過這副世上再無人能承受的重擔,并將用他的法子,完成這項大業(yè)。
終于,他成功了。
禹的成功與其說是由于他的辛勞堅韌,也許不如說更多是憑借他的魄力和鐵腕?赡,治水過程中,對天下部族的協(xié)調、安置,甚至用殘酷的武力強制推行,與他的鑿山開河同樣重要!俄n非子》中的一句話:“禹決江浚河,而民聚瓦石”,有民眾公然阻礙治水,也透露了禹的對手不僅僅是大自然。
從父親墳前啟程的那天,禹便有了一張理想中可以讓所有人安居樂業(yè)的整個天下的規(guī)劃藍圖。
這張在禹手里實現(xiàn)了的藍圖,便是我們的“九州”。后世的所有宏功偉業(yè)、征戰(zhàn)陰謀,轟轟烈烈也好、回腸蕩氣也好,猥瑣齷齪也好,都在這個禹為我們開創(chuàng)的舞臺上一幕幕上演。
以禹為代表的先人,為我們從兇險的自然手里奪回了土地。應該說,與天地斗,爭取生存權利的努力,從人類誕生以來沒有片刻停止過。當年女媧的補天工程其實也包括了治水:補天,不正是為了止住天漏,不再下雨嗎?黃帝時,大戰(zhàn)蚩尤,請旱魃來對付蚩尤的風雨濃霧,也可以看成是與自然災害抗爭。然而,直到禹的出現(xiàn),才使我們看到,人類發(fā)展到禹的時代,這種抗爭才真正有了現(xiàn)實可行性:補天,讓天不再下雨,只能是美好的童話;用旱魃的旱災來對付澇災,寄希望于老天轉性子,也只是可憐的哀告祈禱——無論你有多虔誠,都得聽天由命。
如此艱辛,終于在大地上又一次站穩(wěn)了腳,當然要更加珍惜。于是,從此,另一場也從來沒有停息過的爭奪成了這個舞臺上的主戲,那就是人類自己對土地和土地所產資源的爭奪。
也許剛放下鏟斧的大禹沒喘幾口氣便投入了這場戰(zhàn)爭。從當年神農伐樸遂到黃帝伐逐鹿擒蚩尤,到堯伐驩兜,舜伐三苗,現(xiàn)在該由禹伐共工、有扈氏了。
戰(zhàn)爭不是為了征服,而是為了從這片土地上驅逐防礙耕作的搗亂分子,這種觀念是十分明顯的,如儒典里時不時提到的“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投畀
豺虎”,明明白白的說了,要把搗亂分子摒棄到遙遠的四邊,放逐到沼澤森林等蠻荒之地,與野獸為伍!
這種戰(zhàn)爭的性質和后世歷代王朝都得謹慎地抵御游牧民族的騷擾一樣,目的都是為了守護這塊世代傳承的大地、田園。
這種對田園的依賴和守護,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遺傳形成了一種強烈的戀土情結。都說中國人安土重遷,迫不得已背井離鄉(xiāng),都要哭哭啼啼地挖一捧故鄉(xiāng)的土,精
心包好,隨身帶了方才一步三回頭地上路。從此無論漂泊到哪里,想家時取土來看了,放在鼻端嗅嗅,晶瑩的淚花中便似乎又看到了童年的田園。
這種感情往往是方舟上挪亞的后人所不容易理解的。永遠不肯下船的海盜就是他們很著名的一支后代。
這種感情,已經滲透到了我國幾乎所有的傳統(tǒng)文化中。如儒家向往的君子,就應該是像大地般博大沉穩(wěn)寬厚的,正如《周易》中的那句話:“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自然,傳統(tǒng)醫(yī)學也被深深烙上了這個印記。
中醫(yī)的基礎理論之一是五行學說,就是用五行來概括說明人體各臟器的功能。中醫(yī)認為,人體有兩個基礎是最重要的、是根本:一個是先天之本,腎;另一個是后天之本,脾。一個人健康與否,與這兩者關系最大。雖然先天之本,也就是天生體質是極為要緊的,但更關鍵卻還得是脾。有句老話,先天不足后天可補,指的就是即使天生體質虛弱,如果經過合理的調養(yǎng),也是一樣能夠強壯起來的。假如自恃父母所賜的資本起居無節(jié)胡亂揮霍忽視養(yǎng)生,那么這人的壽命往往還不如一個先天不足的長——不是有句俗話,破鼓倒經敲嗎?
腎,五行屬水;脾屬土。腎,主一身之水,輸布調節(jié)全身水液;而脾,消化吸收飲食精華的同時,運化水液、統(tǒng)攝全身之血。一切水濕之疾,都與脾功能失調有關,“諸濕腫滿,皆屬于脾”。
水,是先天的,我們不能選擇;而土,卻是后天可改造的根本。所以土是根本中的根本。后世醫(yī)家有一支便是專門發(fā)揮此理的,全力培土,被稱為“補脾派”。
這個建立在保土疏導上的理論,不正是在人體內進行的治水嗎?——諸濕腫滿,不正是人體內鬧洪澇災害嗎?
國人還有一個理論:“天人合一”,所以醫(yī)理和治水理應該相通!豆茏印酚醒裕骸八,地之血氣,如筋脈之通流者也”。大禹治水,也可以看成是對這片患了
水腫病的大地的一次手術治療。
當然,這個理論同樣也適用于治國,有個著名的典故:“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故為川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
有土才有國,治國先治水。
禹倚著一塊大石坐著。他覺得有種虛脫般的疲憊。
他不會知道,后人傳說中,他竟然能擁有巨大的神力,不僅自己能夠隨時化成一頭巨熊,隨隨便便就能用堅硬的頭顱頂塌一座座擋路的大山,而且還能號令天上地下所有的鬼神蛟龍,指點之間便能劈山移峰。他只明白,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會累、會餓、也會生病。
近來走路越來越困難,每走一步都似乎有無數(shù)枚針在刺一般,幾乎快邁不動步子了。他苦笑著看著自己的腿,由于多年浸泡在水里,顏色像死魚般的白,瘦削,所以關節(jié)顯得格外的龐大。
伙伴們正在前面那塊十幾丈高的巨巖前,有人鑿,有人架著干柴燒,有人提著水準備潑向燒紅的石壁。
歲月不饒人啊,禹用粗糙如樹皮的手輕輕揉著膝蓋。這是第個幾年頭了呢?禹不覺抬起頭,看著天。天灰蒙蒙的,不知多久了,一直是這樣。
啟,那沒見過面的孩子,現(xiàn)在能開口叫爸爸了嗎?他突然想到了兒子。想起兒子,禹不禁一陣酸楚。啟給自己唯一的印象只有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哭聲,那時他剛好率著部下經過自家門前,他是多么想進去抱抱他,用拉渣的胡子輕輕刺刺他那嫩嫩的小臉蛋啊。可他最終還是咬咬牙,閉著眼走過了家門。
他不能停留啊,水勢還大著呢,天下,天下人都盼著自己呢。
禹覺得眼睛有點澀澀的,忙扭轉頭,盯著腳下的大水。
黃濁的水流蕩漾著、盤旋著,時不時激起一個浪頭。一些枯枝樹葉漂浮著。
一時間禹又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他眼里,世間的水流其實并不是水,而是一條條龍,而他的使命正是囚住這一條條暴戾的巨龍,夾著它按著它引著它走出山谷平原,一直走向大海。
他在感嘆自己越來越老邁的同時,也感到了連這條最大的黃龍也一樣在漸漸變得溫順馴服。
禹不再多想,取出懷里的冷飯團子,大口大口嚼起來,他不能休息太久。
突然,巖前一聲巨大的炸響,伴隨著一陣歡呼。原來是巖石終于裂開了。
禹立時放下飯團,抄起身邊的石斧,敏捷地跑了過去。
這時他好像感覺不到了兩腿的疼痛。
歲月隨著河水流逝。
樹木抽枝、發(fā)芽、結果、枯萎,再抽枝、發(fā)芽······
鳥去鳥來,人歌人哭,云卷云舒。
禹早已成為神話。連當年對著流水感慨“若沒有大禹,我們都得成了魚啊”的人也已經作古幾千年。
禹遺下的飯團,卻被萬年不老的冷風吹成了化石。
鄭驍鋒
2007.3.24
-----------好文章!
-----------文章寫的真不錯,只是這樣大氣的文章放在這個版快里有些委屈了。
-----------非常感激你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