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淺思雜錄十五：芻議“柴胡劫肝陰” 作者：黎小裕 郵箱:lichongyu103@163。com
[摘要]“柴胡劫肝陰”之說一般醫(yī)家認為是首先由葉天士提出的，而實際最先是由張司農(nóng)提出，葉天士援引此說后卻被后人誤解其原意導致后世在很長一段時間視柴胡如蛇蝎，但經(jīng)多方論證則證明柴胡無劫肝陰之弊，在臨床上可以放心大膽地運用。
關(guān)鍵詞 葉天士；柴胡；劫肝陰；
中國是乙肝大國，中醫(yī)治療乙肝的方法中疏肝解郁是必不可少的，而柴胡乃是疏肝主藥，但是由于古人的一句“柴胡劫肝陰”使很多醫(yī)家不敢用柴胡，使一味很好的疏肝主藥被人們?nèi)ブ挥�，實在可惜，故很有必要清醒認識柴胡到底劫不劫肝陰。
一、柴胡 要想知道柴胡到底劫不劫肝陰，首先得了解柴胡這味藥。柴胡是傘形科多年生草本植物，以干燥根供藥用。中藥典收錄有兩種：柴胡Bupleurum dc 和Bupleurum scorzonerifolium WILLP。前者稱為北柴胡，后者稱為
南柴胡。柴胡始載于《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列為上品，稱之為地熏、茈胡，本品嫩者入菜，老者采而為柴，故苗有蕓蒿、山菜、茹茸之名；根名柴胡，以條粗長，須根少者為佳。治療
傷寒發(fā)熱多用北柴胡，清疏肝熱多用南柴胡。[1]柴胡味苦，微辛，氣平微寒。外能清宣透達，內(nèi)可疏利肝膽、和解少陽；上能生舉清陽，下可開郁降濁。功能頗廣，療效卓著，臨床主要用于：和解退熱，疏肝解郁，開陽舉陷。[2]現(xiàn)代藥理研究認為柴胡含柴胡皂苷、α-
菠菜、甾醇、揮發(fā)油及多糖等。柴胡皂苷、揮發(fā)油有明顯的解熱、抗炎的作用。柴胡皂苷還有鎮(zhèn)靜、鎮(zhèn)痛、鎮(zhèn)吐的作用；柴胡皂苷、α-菠菜、甾醇及揮發(fā)油具有保肝、降血脂的作用。柴胡多糖能促進免疫力功能。尚有利膽、抗菌、抗病毒及抗瘧等作用。[3]也就是說現(xiàn)代藥理研究證明柴胡本身就有保肝的作用。
二、“柴胡劫肝陰”之說的提出 “柴胡劫肝陰”之說一般認為是首先由葉天士提出，而實際上在周揚俊的《溫熱暑疫全書》中即早已有此說。周揚俊說是他的老師林北海說的，至葉天士援引此說：“若幼科庸俗，但以小柴胡去參，或
香薷、
葛根之屬。不知柴胡劫肝陰，葛根竭胃汁。”而王孟英在駁徐靈胎時說：“柴、葛之弊二語見林北海重刊張司農(nóng)《治暑全書》。葉氏引用，原非杜撰，靈胎妄評，殊欠考也�！闭f明此語并非始于葉氏，而葉氏同意此說。由此可見實際最先提出“柴胡劫肝陰”的是張司農(nóng)，林北海在重刊張司農(nóng)的《治暑全書》得知此語后告訴他的學生周揚俊，然后周揚俊在其《溫熱暑疫全書》提到此語，后經(jīng)葉天士在《三時伏氣外感篇》和《劫科要略》中援引此說，再經(jīng)王孟英駁徐靈胎時的大肆渲染。從此“柴胡劫肝陰”之說正式登上中醫(yī)的歷史舞臺，被中醫(yī)界所認同。
三、“柴胡劫肝陰”之說的泛濫 葉天士、王孟英都是溫病學派的代表人物，乃一代名醫(yī)，影響乃鉅。經(jīng)他們一提出“柴胡劫肝陰”之說后使后之醫(yī)家視柴胡如蛇蝎，從此“柴胡劫肝陰”之說被溫病學者所倡導，使很多醫(yī)患較少使用或不敢用柴胡。如《溫熱經(jīng)緯》引沈再平語云：“瘧本非死證，唯概以柴胡治瘧者殺之也�！庇忠羰险Z云：“正瘧必用此湯(
小柴胡湯)，若似瘧非瘧，妄用柴胡，必提成長熱不退，或兩耳大痛，甚至
神昏，更或引動肝風，痙厥立至，生平見之屢矣”�！吨貞c堂隨筆》引趙菊齋說：“先慈……肝陰不足……患外感，醫(yī)投柴胡數(shù)分，下咽后即兩脅脹痛，巔頂之熱，如一輪烈日當空”。肝陰不足，當忌柴胡，瘧不可拘于少陽一經(jīng)、小柴胡一方，固然有一定道理，但平心而論，有他們說的那么邪乎么?從此柴胡就被蒙上了不白之冤，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建國初期。北京傷寒學家胡希恕先生曾經(jīng)回憶過北京五六十年代柴胡在臨床上的應用已經(jīng)比較少見了。[4]江邇遜先生曾說過“臨證四十余年，因善用柴胡，屢遭詰難，縱起沉疴，亦毀譽參半�！盵5]由此可見“柴胡劫肝陰”是到了何等的泛濫程度，真有“
人參殺人無過，
大黃救人無功”的意味。
四、對“柴胡劫肝陰”的批評 柴胡性味苦平，何以能劫肝陰?大概是因為柴胡的“升提”，但今人實驗研究：單用柴胡、
升麻，并無“升提”作用，單用參、芪，有一定的“升提”作用，參、芪、升、柴同用，始具明顯的“升提”作用。[6]既然柴胡不是因為其“升提”而劫肝陰的，那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看是不是誤解了葉天士“柴胡劫肝陰”之說呢？章如真先生認為對葉天士的“柴胡劫肝陰”之說應結(jié)合臨床來討論，他認為葉氏是針對小兒暑瘧用藥而發(fā)論的，具有糾偏之意，原非概論柴葛之性能。他認為葉氏所謂“柴胡劫肝陰”可能是因小兒暑瘧。熱傷營分，造成肝陰不足，津液虧耗，舌絳無津無苔，這種現(xiàn)象當然不能用柴胡，而以“柴胡劫肝陰”為戒，這樣一來，給后世帶來一些錯覺，導致肝病不敢用柴胡，而失去柴胡疏肝的本能，是對葉氏之說的片面理解。葉氏一代巨匠，一語一行，允為后世規(guī)范，為何葉氏出此語？實際在此語之前就說過：“若幼科庸俗，但以小柴胡去參，或香薷、葛根之屬�！崩^而才說“不知柴胡劫肝陰，葛根竭胃汁”，這些語氣都是糾偏之語，并非否定柴胡、葛根本身之功能也。由此可見后世之醫(yī)家都誤解了葉天士，回顧前賢寇宗奭曾說：“注釋本草，一字亦不可忽，蓋萬世之后，所誤無窮耳。茍有明哲之士，自可處治。中下之學，不肯考究，枉致淪沒，可不謹哉？可不戒哉！”[7]這真是“柴胡劫肝陰”之說的真實寫照。
而實際上從六七十年代開始，就陸續(xù)有一些醫(yī)藥名家開始批駁 “柴胡劫肝陰”的錯誤藥效認識。如章次公先生曾根據(jù)《本經(jīng)》柴胡“推陳致新”、“去腸胃中結(jié)氣”等記載，并考證《千金》用柴胡65方，《翼方》35方，《外臺》54方，《本事方》11方，結(jié)合自己的用藥經(jīng)驗，認為柴胡功用應有三，即除解熱外，還有祛瘀和泄下作用�！墩麓喂t(yī)案》曾用大劑量(30～60g)柴胡治熱病，謂其“退熱通便，穩(wěn)當無比”。且常與葛根同用，頗不以“柴胡劫肝陰，葛根耗胃汁”為然。
姜春華老師說他常用柴胡治外感高熱、肝病、膽道疾病及婦女月經(jīng)不調(diào)，即使大量長期使用，也未發(fā)現(xiàn)柴胡劫傷肝陰的副作用。相反，柴胡有保護肝臟的作用，且能降低轉(zhuǎn)氨酶，這已為藥物實驗及臨床實踐所證明。應該說“柴胡劫肝陰”之說，是前人對于柴胡的一種誤會。[8]程門雪對葉天士 “柴胡劫肝陰，葛根竭胃液”等臆測之辭，卻極不贊同。程門雪認為，柴胡、葛根為退熱佳品，臨床自有用途，如陶節(jié)庵
柴葛解肌湯即是；如兼陰虛者可配益胃、養(yǎng)肝，如張景岳歸柴、葛柴等配伍。黃煌在《張仲景50味藥證》提到：“中醫(yī)界有‘柴胡劫肝陰’的傳言，這是不符合實際的……�！盵9]其書中觀點顯然認為柴胡不劫肝陰。
結(jié)語
由上可見對于古人之語不可
盲目相信，要用辯證唯物主的觀點去看待問題，學習中醫(yī)要有自我的主見及思考�！渡褶r(nóng)本草經(jīng)》謂柴胡：主心腹腸胃中結(jié)氣，飲食
積聚，寒熱邪氣，推陳致新。柴胡味苦微寒，微寒能清熱，熱清邪去，邪去則正安，正安則肝陰血自生，此即是《本經(jīng)》“推陳致新”之謂。況肝本性喜條達，若得柴胡疏泄，則氣行郁解，氣血暢達，肝血調(diào)順，肝陰得養(yǎng)，何來肝陰被劫？《醫(yī)宗已任編》之滋水清肝飲、滋腎生肝飲等均系六味
地黃丸合柴胡加柔肝之品，由此可見柴胡非但不劫肝陰，反而是養(yǎng)陰之佐品，可療肝陰之不足。而實際上只要配伍得當,則柴胡可盡收疏肝解郁之功而無劫肝陰之虞。因此柴胡并無劫肝陰之弊，在臨床中可以放心大膽地運用柴胡。
參考文獻：
[1]俞宜年.柴胡劫肝陰之說史略[J].遼寧中醫(yī)雜志，2008，35（4)：608
[2] 田利群. 柴胡的藥理作用和臨床運用[J].湖北中醫(yī)雜志，2008，30（1)：59～60
[3] 楊麗主編.《中藥學》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2005：39
[4]千古疑惑話柴胡:http://www。tcmbbs。com/read-htm-tid-19538-fpage-1-toread--page-1.html
[5]劉強.《名老中醫(yī)醫(yī)話》[M]重慶：科學文獻出版社，1985：105
[6]何紹奇.《讀書析疑與臨證得失》[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99，148
[7]章真如.《章真如中醫(yī)臨床經(jīng)驗集》[M]北京：科學普及出版社，1993：116～118
[8]何紹奇.《讀書析疑與臨證得失》[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99，149
[6]柴胡不劫肝陰：http://www。69123。com/Article/57/179675.htm
[9]黃煌.《張仲景50味藥證》[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 2005：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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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黎小裕 于 2008/9/3 17:34 編輯 gydjdsj.org.cn/kuaiji/]
－－－－－－－－－－－如果肝陰不足，還是要慎用
－－－－－－－－－－－只要配伍得當，根本沒有必要有這方面的顧慮
－－－－－－－－－－－配伍
白芍則無此弊也
－－－－－－－－－－－同意，另外也可以加上
枸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