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男,11歲。原四川成都市學生。
【病史】1948年秋,初感全身不適,以后病情逐漸加重,神志昏迷,高熱至40。c以上,腹瀉。當時正值腸傷寒流行季節(jié),原四川省立醫(yī)院確診為“正傷寒”,某專家認為,病已發(fā)展至極期,全身性中毒過重,已屬不治之癥。后由中醫(yī)會診,曾以大量犀角.羚羊角、紫雪丹等搶救;純弘m高熱退,腹瀉止,而病勢卻更加沉重,四肢冰冷,脈欲絕,終至垂危。最后來診,按少陰證下利虛脫論治,初診機轉,數(shù)診痊愈。
【初診】患兒連日來昏迷踡臥,面色灰白烏暗,形體枯瘦。脈伏微細欲絕,唯以細燈草試雙鼻孔,尚有絲微氣息。四肢厥逆,手冷過肘,足冷過膝,甚至通體肢膚厥冷。此為病邪已由陽入陰,發(fā)展為少陰陰寒極盛,陽氣傾刻欲脫之險惡階段。急用驅陰回陽,和中固脫之法,以大劑通脈四逆湯一劑灌服急救。
處方
川附片120克(久煎) 干姜12gydjdsj.org.cn/job/0克 炙甘草60克
【二診】上方,連夜頻頻灌服,至翌日凌晨,患兒家長慌忙趕來連聲說:“壞了壞了,服藥后鼻中出血了!”范老立即回答:“好了好了,小兒有救了!”遂再診;純和庑、病狀雖與昨日相似,但呼吸已稍見接續(xù)、均勻,初露回生之兆。宜繼守原法,以通脈四逆倍加用量再服。
處方
先以肥母雞一只熬湯,另以雞湯煎附片一個半小時,再入姜、草。服藥后約兩小時,患兒忽從鼻中流出紫黑色凝血兩條,約三寸長,口中亦吐出若干血塊。這時緩緩睜開雙眼,神志開始清醒,并開口說:“我要吃白糕!”全家頓時破涕為笑,皆大歡喜。遂遵原方,再進四劑。
【三診】患兒神志已完全清醒,語言自如,每日可進少量雞湯等流質。面色青暗。舌質淡白,烏暗,無苔。上肢可活動,開始端碗進食,下肢僵硬,不能屈伸,四肢仍厥冷。病已開始好轉,陽氣漸復;但陰寒凝聚已深,尤以下肢為甚。
原方稍加大曲酒為引,再服。
上方又服一劑后,次日下肢即可慢慢屈伸。再服兩劑,能下床緩步而行。服至十三劑,逐漸康復。
患者于1978年12月26日來函說:“三十年前,范老治好我的病以后,我于1953年參軍,在部隊還立了兩次三等功,現(xiàn)在機械配件廠當鉗工,身體一直很好!
【按語】此例由于失治,病由陽入陰,陽氣衰微,陰寒凝滯,即陰陽氣血已不能充實于四肢嘰膚,故現(xiàn)面色灰白烏暗,脈伏細微欲絕,四肢通體逆冷,甚至昏厥不省。顯然,病勢已發(fā)展至少陰寒化之危重階段,屬典型之四逆證。值此純陰微陽之際,千鈞一發(fā)之時,一切以陽氣之存亡為轉移。陽存可生,陽亡立死,非急投以大劑通脈四逆回陽救逆不可。
四逆湯為仲景回陽救逆之主方。若能正確掌握,辨證施治,姜附草三昧,即能起死回生。鄭欽安曾說:“仲景深通造化之微,知附子之力能補先天欲絕之火種,用之以為君。又慮群陰,阻塞不能直入根蒂,故佐以干姜之辛溫而散,以為前驅,蕩盡陰邪,迎陽歸舍,火種復興,而生命立復,故日回陽。陽氣既回,若無土復之,光焰易熄,雖生不永,故繼以甘草之甘,以緩其正氣。緩者即伏之之義也,真火伏藏,又得重生也,此方胡可忽視哉!(《醫(yī)理真?zhèn)鳌?
四逆湯再加=F姜一倍,即本例所用之通脈四逆湯。干姜佐附子,更能除六腑之沉寒,回三陰之厥逆,救腎中元陽,脈氣欲絕者。倍干姜,尤能增辛熱以逐寒邪,取辛溫而散之義,加強蕩滌陰邪,迎陽歸舍之效。灌服后,患兒忽然鼻孔出血,家長驚慌失措,以為誤用姜附必死無疑!殊不知此病后期一派陰氣彌漫,復進苦寒退熱之品,猶如冰上加霜,周身氣血趨于凝聚。此時轉投大劑通脈四逆湯,回陽返本,峻逐陰寒,冰伏凝聚之血脈為之溫通;陽藥運行,陰邪漸化,血從上竅而出,實為通脈四逆推墻倒壁之功,初見起死回生之兆,何驚駭之有?此時此刻,又抓住轉機,當機立gydjdsj.org.cn/zhuyuan/斷,在原方大劑量基礎上再加倍翻番,姜、附均增至500克,凝結之血條血塊,均被溫通而逐出。正邪相搏出現(xiàn)新的突破,患兒終于轉危為安。
或問:本例患兒在半月之內,每劑附子用量250~500克,累計6500克,經過三十年之檢驗,預后良好。
附子的有效量和中毒量問題,是否值得重新探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認為,上述問題如何從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上,努力運用現(xiàn)代科學手段深入研究,對發(fā)掘祖國醫(yī)藥學的偉大寶庫,是一項重要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