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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現(xiàn)在的位置: 醫(yī)學全在線 > 中醫(yī)理論 > 民間中醫(yī) > 正文:私塾“聚變”
    

養(yǎng)正私塾:私塾“聚變”

在深圳經濟特區(qū),物質生活已經富足的人們紛紛把孩子送到梧桐山村的學堂里。原本平凡無奇的梧桐山,因為聚集了十幾家私塾和兩三百個孩子在此讀國內外的經典著作,而成為遠近聞名的私塾村落。

  在新式教育于中國發(fā)展百余年之后,隨著國人的經濟生活水平提高及教育視野的開拓,人們開始重新審視家庭教育的方式及意義。私塾,這一在中國延續(xù)了幾千年的教育形式,也被賦予了新的內容和活力。

  梧桐山里的私塾聚落

  2004年,梧桐山有了第一家私塾,從那時起,這里成為深圳人對子女教育的另一種選擇,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通過讀人類文明的經典而學會如何學習、生活、成長

  本刊記者/楊正蓮 (發(fā)自深圳)

  文/周麗  攝影 /甄宏戈

  梧桐山位于深圳東部,橫跨羅湖和鹽田兩區(qū),是深圳最高峰。每到春天,籠罩在霧靄中的梧桐山猶如仙境,吸引著深圳市民前來郊游踏青。但如今,這里已成為遠近聞名的私塾、書院匯聚地,沿著蜿蜒起伏的山路循跡而至的人們,帶著自己的孩子,目的只有一個,替孩子敲開私塾的門,離開學校,進山學“經典”。

  梧桐山引來讀經班

  私塾,就在山腳下的梧桐山村。村子距鬧市區(qū)不過十來公里,是西進梧桐山的必經之地,方圓不過2.3平方公里,由七個自然村組成。

  梧桐山原本是個荒山,人們靠天吃水,211路公交車曾經是通向市區(qū)的唯一交通方式。2001年梧桐山水庫建成后,這個只有700多戶籍人口的落后山村,隨著經濟的發(fā)展迅速膨脹到1萬余人。外來人口如此之多,當?shù)厣踔猎?005年成立了出租屋管理服務中心。

  畫家張中和是這些外來人口中的一員,2002年,他從大芬油畫村搬到梧桐山。

  張中和是河南南陽人,1973年出生,喜歡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他,尤其對南懷瑾書中提到的兒童讀詩書的畫面念念不忘,至今仍記得其中關于私塾的描寫:“一群烏鴉噪晚風,諸生喊破好喉嚨。”他的兒子2001年出生,張中和決定要按照傳統(tǒng)私塾的方式踐行教育,風景秀麗而房租便宜的梧桐山被他視為施行這種教育的理想所在。

  張中和初來之時,梧桐山尚無私塾出現(xiàn)!皼]有其他人(效仿),你勸也沒用!睗饷几弑橇旱膹堉泻褪嶂R尾,在梧桐山村一住就是9年,如今,他已經把自己的事業(yè)全然轉到兒童私塾教育上,并親歷了私塾教育在梧桐山從無到有,并發(fā)展壯大的過程。

  2004年,張中和找了幾個朋友的孩子周末過來讀書,并取名“蒙正學堂”(后更名為“得謙學堂”)。這一年,他的朋友蔡孟曹也從深圳布吉一家私立學校辭職過來,辦了一家“梧桐書院”,周末和寒暑假的時候教孩子們學習琴棋書畫,間或也會讀讀《三字經》等傳統(tǒng)啟蒙書。

  帶著幾個孩子在深圳市內學習國內外經典名著的孟丹梅,也在2007年遇到了張中和,并來到了梧桐山。她的鹿鳴學堂落戶梧桐山之后,成為當?shù)氐谝患胰罩频乃桔,并很快發(fā)展到上百名學生的規(guī)模。隨后,10余所私塾相繼在這里落戶,梧桐山成為遠近聞名的私塾村。

  39歲的廖智楷曾經長期在書店工作,兩年前從深圳市區(qū)來到梧桐山。那時,他的兒子正在鹿鳴學堂讀書,他也在那里當老師,不過最終還是決定自己辦私塾!爸饕且粋理想,也可以說是一個小作坊似的創(chuàng)業(yè),自己辦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實施,每個學堂都有自己的特點和不足。”廖智楷的天謙學堂終于在2009年9月正式開班,如今已經發(fā)展到22個孩子的規(guī)模,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做這個事,是我從小到現(xiàn)在自己真正想去做的事業(yè),所以再困難再累也是很開心的事情。”

  在梧桐山,像廖智楷這樣先做老師再自己開私塾的并不多,不過多數(shù)私塾創(chuàng)辦者都有自家孩子需要教!懊恳粋學堂的發(fā)展都有一個不同的歷程,但大家秉承的用心是一樣的,至少大家都是有(追求)文化的心靈。”

  2007年,蔡孟曹把梧桐書院改建成一所全日制的私塾——儒愿學堂,作為較早在梧桐山教授人文經典的人之一,他對當今私塾的千姿百態(tài)了然于胸,也希望學堂最終能夠回到對人性的認識,對教育根源的認識。

  城里人想來 村里人要走

  “如果我小的時候就知道讀經典的話,我的人生肯定有重大改變。”今年39歲的張皓,在深圳市內一家置業(yè)公司任項目設計總經理助理,他總在周末和寒暑假帶著兒子參加業(yè)余讀經班。3月26日出現(xiàn)在梧桐山的他,身著紅色方格襯衣,背著兒子的小書包,跟十幾個家長一起在天謙學堂的一樓大廳里齊聲朗讀《論語》。

  那天,8歲的兒子因為感冒沒一起來,張皓自己卻不愿意缺席。回憶當初看一個孩子學國學的紀錄片時的感受,他說自己既傷心又激動,眼淚都流了出來!拔艺业搅藢ψ约翰粷M意的原因,明白了我對工作的困惑!睆堭┯X得盡管自己現(xiàn)在事業(yè)發(fā)展不錯,但仍總覺得不成功,“接觸了經典(著作)之后,會用它指導我的生活,去與周圍人相處,感覺受益匪淺。”

  從那以后,張皓堅持用這種方式教育兒子,甚至在兒子4歲生日那天專門為他在讀經幼兒園報了名,作為生日禮物。雖然沒能說服家人讓兒子讀全日制私塾,但他至今還陪著兒子一起學習,并越來越多地得到家人的認可和支持。如今,他的兒子已經上小學二年級了,讀過《論語》《中庸》《大學》……甚至還有一些英文著作。

  像張皓這樣兼顧學校教育和私塾教育的家長不計其數(shù),其中很多人已經毅然把孩子送進了全日制私塾。目前,梧桐山的十幾家私塾已經聚集了兩三百個孩子,這個數(shù)量還在發(fā)展。不時有來自深圳市區(qū)、東莞等地的家長帶著孩子慕名來此探訪。他們當中,有商人、教師、公務員、新聞人,也有企業(yè)里的管理層和技術人員,許多家長自身是大學畢業(yè),甚至擁有碩士、博士學位。他們在改革開放的經濟大潮里打拼,其中獲得部分成功之后,已然對人生、生命以及小孩的教育有了新的省思。

  但,沒有當?shù)卮迕瘛?br >
  “市里的孩子送到這里。他們(當?shù)厝?整天想的是怎么賺錢然后把孩子送到市里!痹诘弥t學堂的張中和看來,這是一個很奇特的交叉點。不過,這個相對封閉的小山村正在蛻變。就在私塾悄然興起的這些年,不斷有全國各地的藝術家、設計師不約而同地來到這里生活、創(chuàng)作。當藝術家隊伍壯大到兩百多名的時候,梧桐山村也進入了政府建設的文化產業(yè)園項目中,被冠名為“梧桐山藝術小鎮(zhèn)”,并從2009年開始修路、挖河道、建房子。

  對于特地前來尋訪的人們,私塾創(chuàng)辦者心態(tài)頗為復雜。一方面,他們希望自己的理念能夠廣為傳播得到更多的認同和支持;另一方面,他們更擔心媒體報道后會引來政府的干涉甚至還有被叫停的風險。他們擴大影響的方式,更多借助于講座、公益課堂以及家長們的口口相傳,也有人會在博客上稍加介紹。

  不過,也有變化產生,得謙學堂的老師翟志強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以前他們的確會擔心政府不愿意來了解,“咱們這里都是好的東西,只是擔心別人看不到,不是說別人會打擊我們。”翟志強在梧桐山當老師快兩年了,他認為大家擔心的只是沒有好的渠道去跟外界溝通,以至于很多人會誤解。

  讀最可靠的書

  在迷宮一樣的村子里,如果想獨自找到某一家私塾,并非易事。不過,只要稍加打聽,梧桐小學的保安、小飯館的老板,甚至路邊的居民都能大概指個方向。他們隱身在錯綜復雜的居民樓里,有時能聽到隱隱約約的讀書聲,偶爾也會看到三五成群的孩子結伴嬉戲玩;蛘吲郎健

  正在悄然改變的梧桐山村,不時響起挖掘機隆隆的轟鳴聲,但這并沒有影響到隱居其中的塾館師生。3月25日下午,《中國新聞周刊》記者輕輕推開天謙學堂一間教室大門的時候,一位男性老師正在帶領孩子們讀書,他背后墻上的孔子像格外顯眼。

  身著深藍運動服的老師面朝大門,坐在一張木桌前,桌上放著一把木尺。他一邊用手指著桌上攤開的書本大聲領讀,一邊眼睛掃視學生,時而對學生翹起大拇指,時而指著某個調皮的孩子。教室內,幾個七八歲的孩子背對大門面向老師坐在同樣的木質長桌上,兩人共用一張課桌。學生一邊用手指著書上的字,一邊搖頭晃腦地跟著老師讀書,時而撓頭摸腮,時而拍手跺腳打節(jié)拍。課桌邊上,除了《英文名著選》外,再無其他書本。

  在私塾課堂里,這是最常見的情形!吨袊侣勚芸酚浾咦咴L多家私塾發(fā)現(xiàn),有些課堂會有老師帶讀,整個教室內的進度都一樣;有些課堂則是各人讀各自的,每個人都根據(jù)自己的進度安排學習內容;外文作品則是跟著外放的MP3讀。年紀更小的孩子,甚至可以在教室內隨便走動玩耍。

  天謙學堂創(chuàng)辦者廖智楷提供的教育實施規(guī)劃里,在中英文經典誦讀之外,中醫(yī)、書法、音樂、美術、體育、品德、數(shù)理等相關著作赫然在列。而儒愿學堂向到訪家長出示的教學規(guī)劃里,甚至還有德文、法文、日文的相關內容。如此宏大的學習計劃,大多以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為周期,分別在不同的階段安排不同的學習進度和內容,尤其是數(shù)理學習一般都在13歲以后開始。

  得謙學堂的張中和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私塾的學習內容都差不多,涵蓋儒釋道和世界五大教經典,包括西方哲學和以莎士比亞為代表的西方文學,以及美術和音樂等等,“外國的經典占到三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就夠了,中國的為主,西方的為輔。”

  梧桐山上的私塾興起不過三四年時間,學生大多在3歲到13歲之間,有些學堂甚至有過半的孩子在6歲以下。因而,孔孟老莊等國學經典是當前主要的學習內容,每天七八個小時的學習中大概有1個小時用來讀英文。

  “如果這個世界上連經典都靠不住的話,還有什么靠得。俊痹诘弥t學堂的創(chuàng)辦人張中和看來,經典從來不會騙人,人類文明幾千年的精華都在這里面。他的朋友成亞杰是福田區(qū)云嶺新村一家小學的音樂老師,為了讓7歲的兒子更好地接受私塾教育,他在兩年前特意搬到梧桐山來住,他也認為孩子們學習的東西不應該是有爭議或者容易變化的東西:“文化必須經過時間的沉淀,證明它是沒有錯的,是經典的,才可以拿到課堂上給孩子們學習!

  家長帶頭讀書

  徘徊了好久,鄧永平遲遲沒有下定決心邁進門檻,偶爾雙手抱在胸前隨便站著。這是陽春三月的夜,燈光透過走廊上方的燈籠打在身上,鄧永平隔著各式盆景編織成的綠色屏障,看見“琴棋書數(shù)禮樂射”幾個紅色大字順著大門在院墻上依次排開。

  “我打算讓她在這過完清明節(jié)。”在音樂流淌的私塾里,這個36歲的男人終于道出了心事,他想讓女兒退出學堂回到市內的小學。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晚課剛剛結束,仍有幾個孩子在院子里練習太極拳,沙袋、跑步機和滑板也在這個十來平方米的小院里各得其所。鄧永平清楚,他的這個決定,將讓7歲的女兒遠離這樣的環(huán)境這樣的生活,“也挺煎熬的”。

  鄧永平的女兒在私塾學習快三年了,是張中和得謙學堂2008年創(chuàng)辦后的第一批學生。女兒來梧桐山的這兩年,在深圳南山區(qū)一家IT企業(yè)上班的鄧永平也特意從市區(qū)搬到梧桐山來住。每天上班都得趕地鐵,但卻為他提供了讀書的固定時間,“在地鐵上讀,來回正好一個小時。”

  這正是張中和他們希望看到的,即家長帶頭讀書。他們希望用環(huán)境去影響和熏陶,甚至建議家長把家里布置得像學堂一樣有學習的氛圍。在得謙學堂用心裝扮的一棟三層小樓里,甚至專門騰出一樓大廳供附近的家長過來讀書。盡管有專業(yè)的鋼琴老師、古琴老師、太極拳老師、舞蹈老師和圍棋老師,張中和卻不允許他們教孩子,“要教也是教家長”。不教的結果是,孩子們反而興趣更高更愿意學習。

  《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在得謙學堂發(fā)現(xiàn),除了上下課鈴聲統(tǒng)一響起之外,學堂里包括老師在內的所有人都是自行讀書,老師只是在孩子們讀書的時候偶爾提醒“把腰坐直”“大聲讀”“加油”之類,也負責檢閱孩子背誦的熟練程度。課間十分鐘,有些孩子會在琴房彈琴,也有孩子在院子里玩滑板。午飯過后,家長和老師們下圍棋、彈古琴或者練書法;孩子們或者休息,或者嬉戲,或者就在大人旁邊看著。下午四點過后,老師有時會帶著孩子們爬山,有時候讓男孩在武館里面練武,女孩可以學跳舞。

  3月24日下午,已經在得謙學堂做老師快兩年的翟志強,在帶著孩子們爬山的間隙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主要就是跟孩子們一起玩一起讀書,“孩子是生活著長大的,而不是教育著長大的,要讓小孩自然長大!

  成亞杰7歲的兒子是得謙學堂當年接收的第一個外來學生,現(xiàn)在每天晚上八點鐘晚課結束回家后,他都會跟父母分享自己一天的見聞!斑@是最好的,不要回家之后皺著眉頭說還有一堆作業(yè),孩子小時候就應該很放松!弊陨硎切W老師的成亞杰說,他就希望兒子能夠多一點童年的快樂,“教育的智慧就在這里,不要讓他覺得這是學習,那是玩兒!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有合適的環(huán)境。天謙學堂的創(chuàng)辦人廖智楷,就非常羨慕張中和能夠團結家長讀書,而他和其他大多數(shù)學堂采取的辦法是,統(tǒng)一讓孩子住讀,每隔一段時間回家一次。“家庭要是有很好的環(huán)境的話,走讀是最好的了,但是現(xiàn)在的家長都做不到,孩子很容易受污染,效果不如全托!绷沃强f,他也鼓勵家長能自己帶就自己帶,“但是80%的家長都做不到!

  私塾村落的大構想

  “這是我們的天才兒童,背書背得很快,彈琴也彈得很好。”張中和總是喜歡這樣談論學堂里的孩子,尤其是當某個孩子出現(xiàn)的時候,他會漫不經心地來一句:“在我們看來,我們當中未來最可能成為‘大家’的就是他了。”

  不過,鄧永平眼下最關心的是孩子未來在社會上生存的能力!凹僭O十五歲之前所有的東西都能背過,十五歲之后怎么辦?背過了這些東西,能夠做什么?”鄧永平相信未來也許會有一些空間,但他不打算拿自己的孩子做賭注,“這不是我們的家庭所能夠承受的。”梅林小學的數(shù)學老師顏育群,也打算今年9月把6歲的兒子送回學校去讀書,他說:“主要是被文憑卡住了!

  此種擔憂,對于篤定讀私塾的人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們相信,中國未來的教育只會愈趨開放,也許,到時中國會有專門的高等書院也未可知。“等他們13歲之前中文20萬字和外文10萬字都能夠倒背如流了,就讓他們進書院,那里會有更細的分科,他們可以根據(jù)自己的興趣選修!痹诼锅Q學堂做了三年老師的全哲瀾解釋說,目前沒有書院是因為“現(xiàn)在能達到這個量的孩子還沒有”。張中和也將得謙學堂的目標定位于,為未來書院的人才培養(yǎng)做準備。他甚至認為,即使沒有書院,自家小小的學堂也能把孩子培養(yǎng)成才。

  這份自信的底氣,部分來源于人們對梧桐山私塾村的構想。當?shù)匾?guī)模最大最有名氣的鹿鳴學堂,已經把幾十個大孩子全部遷到廣東河源的鄉(xiāng)下,那里完全沒有商業(yè)氣息。不過,張中和對于梧桐山私塾村仍然抱有著很高的熱望,他樂意勸導來訪的人們包括家長自己開辦私塾,甚至專門準備了兩份指導材料《梧桐山讀經村建設之構想》和《讀經學堂建設采購事務全攻略》。

  “在深圳,這個地方又靠近市區(qū),開車只要四十多分鐘就到了,這樣孩子既能接觸到先進的城市文明,又能脫離城市的喧囂,又是一份凈土,每天都可以爬山,在深山里長大。”張中和非常中意梧桐山得天獨厚的資源優(yōu)勢,“像梧桐山這樣的在全國也是很罕見的,沒有幾個學堂可以過這樣的生活,既不脫離城市,周六周日回去就可以看博物館聽交響樂!

  梧桐山的教育構想,已經得到了部分家長的支持。張中和的得謙學堂,就在家長的資助下投資上百萬元,其中可以使用的鋼琴有6架,古琴11張,劍道、弓箭、武術館統(tǒng)統(tǒng)都有,“而且人力資源越來越豐富,包括我們教鋼琴的都是在深圳市內最好的琴行里面教鋼琴的老師!

  像許多學經典的孩子的家長一樣,成亞杰也專門在梧桐山租了房子住下。只要一有空閑,他總是喜歡到鄰居張中和家坐坐,聊聊天說說話。同時身為小學教師的他,對于梧桐山私塾村的未來充滿信心,甚至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在梧桐山辦一個私塾,“因為它符合人性”。

  “對我們這個社會來講,一個讀經村是不夠的。我希望它能做出一種模式,能夠在全國來推廣,能夠讓大家都學到東西。我希望讀經典村能夠遍地開花!背蓙喗茉诮邮堋吨袊侣勚芸凡稍L時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這必然會成為好多家庭的另一種選擇,“這就是家庭教育的優(yōu)勢,很靈活”。

私塾的民間軌跡

因為不滿既有的學校教育,因為憧憬童年該有的快樂,因為期待全新的未來……越來越多的家長在承載人類文明的經典著作中規(guī)劃自己孩子的成長路徑

  本刊記者/楊正蓮   攝影/甄宏戈

  春天的北京,午后的陽光,亮得耀眼。來自西安的楊北社和5歲半的兒子在等待離開,下一站是上海,再下一站是浙江。

  父子倆的這次旅行,為期一個月。他們將拜訪北京、上海、浙江等地的私塾,看看孩子怎么教、學堂怎么運轉。楊北社急于想了解怎樣能把私塾辦起來。在家的時候,他教兒子國學,別的家長知道了,也想把孩子送過來,這讓今年47歲的楊北社既高興又緊張:“他們總是說,‘你一個孩子也是帶,兩個孩子也是帶,幫忙把我們的孩子也一起教’!

  其實,像楊北社這樣因對孩子進行家庭教育,進而帶動周邊人,甚至創(chuàng)設私塾的人已經遍布全國各地。因為不滿既有的學校教育,因為憧憬童年該有的快樂,因為期待全新的未來……他們主張孩子在承載人類文明的經典著作中規(guī)劃自己的成長路徑。讀儒釋道、讀黑格爾、康德和馬恩著作,讀物種起源進化論,也讀獨立宣言和莎士比亞,甚至爬山習武彈琴跳舞賞畫……“但凡濟世之學、符合人性的統(tǒng)統(tǒng)都學”。

  “學這些,可能一輩子會(受)用,作為人生中的一盞明燈指引你!睂ψx經典頗有心得的楊北社,對于自己的選擇充滿信心。他的兒子、5歲半的楊錦澤,則會如此回應大人的逗問:“我有一個好朋友,經典唄!

  私塾未曾斷絕

  盡管新式學堂已經設立一百余年,國民政府也在1935年明令各地取締私塾,但私塾從未完全絕跡。即使在日益提速的城市化、現(xiàn)代化進程中,鄉(xiāng)土中國的傳統(tǒng)私塾仍然在一部分人群中傳承。僅以湖南平江為例,那里的私塾一直延續(xù)到21世紀,被稱為“中國最后一位私塾先生”的朱執(zhí)中封館棄教時也已經是2003年年末了。

  不過,早在朱執(zhí)中封館之前,許多知名人士已經開始考慮大規(guī)模重啟國學經典教育了。1995年,趙樸初、冰心、曹禺、夏衍、葉至善、啟功、吳冷西、陳荒煤、張志公等九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第八屆全國政協(xié)會議上提交了一份名為《建立幼年古典學校的緊急呼吁》的提案。他們主張盡快建立少量幼年古典學;蛘吖诺浒啵m當采取傳統(tǒng)的教學方法,讓學生從小背誦歷代重要的文、史、哲名篇,并且從事古文、駢文、詩、詞、曲的寫作實踐。根據(jù)這個提案精神,舒乙、王志遠、劉蔭芳等人在1998年牽頭創(chuàng)辦了“北京市圣陶實驗學!, 試圖“以九年義務教育課程為基礎,以傳統(tǒng)文化素質教育為特色”。

  那時,臺灣也已發(fā)起青少年讀經運動。1994年,臺中師范大學語教系副教授王財貴開始發(fā)放傳單、奔走演說,主張利用13歲以前人生記憶的黃金時期,讀誦中國文化乃至世界一切文化的經典,提升文化修養(yǎng)。讀經典教育的倡導得到廣泛響應,大陸也不例外。

  1997年10月,王財貴應國際文教基金會之邀前往海南島,在海南航空總部進行了第一場大陸公開讀經典演講。1998年春天,國際文教基金會正式在大陸推廣讀經典教育,成立武漢大方文教兒童中西文化導讀推廣中心,開始全面宣傳讀經典理念。1999年誕生于廈門的紹南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讀經風氣推廣中心,以及2000年底成立的北京四海兒童經典導讀教育中心,都是讀經典推廣的重鎮(zhèn)。他們系統(tǒng)挖掘整理經典文化教育的各個領域,推出教程,舉辦師資培訓和經典文化講座等。

  來自民間的呼聲和努力,也逐漸得到官方的部分支持。比如,在國際文教基金會大陸推廣的前沿陣地天津,兒童讀經典就得到了時任天津河西區(qū)的副區(qū)長張俊芳的大力支持。1998年4月,在河西區(qū)舉行的第一場演講會就來了30多位校長。他們不僅推選實驗單位,還舉辦兒童導讀活動展示會,編印導讀實驗成果集。

  更大規(guī)模的支持,則來源于中國青少年發(fā)展基金會組織扶助農村貧困失學兒童的“希望工程”。1998年初,青少年發(fā)展基金會決定推動“中華古詩文經典誦讀工程”,組織孩子每天用15~20分鐘的時間來誦讀中國傳統(tǒng)古詩文中的經典之作,用經典來充實、開發(fā)孩子們記憶力的黃金時段,讓中華文化在新一代中國人中傳承。1998年6月,“中華古詩文經典誦讀工程”正式在全國范圍內啟動,預計10年內組織全國100萬孩子參加。出乎意料的是,各地的學生、家長、教師和地方政府官員都以極大的熱情投入了這項活動,甚至擴展到其他非希望工程學校。

  讀經“布道者”

  自從涉足大陸讀經推廣以后,王財貴越來越頻繁地在全國各地巡回演講!懊磕陙泶箨懭宕,去社區(qū)、幼兒園、中學、大學,也有各個縣市政府辦的演講。”2011年3月,《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在北京見到王財貴時,清瘦的他頭發(fā)花白但眼神明亮,回憶起這些經歷語調頗為平和,他說:“至今已講過1000場(演講),去過33個省份的200個縣市。”

  這些演講中,最為廣泛傳播的,當屬2001年在北京師范大學的一場報告。這個報告號稱“一場演講,百年震撼”,刻錄發(fā)行達500萬張,《中國新聞周刊》采訪中接觸到的幾十個人幾乎都會提到這個演講。

  演講中,王財貴不僅試圖說明教育是非常簡單、非常愉快的事情,還力證孩子本來就是純真純潔而又潛能無窮的,只要不去破壞它、阻礙他就好。他建議從文化的教養(yǎng)做起,認為兒童教育貴在耳濡目染,不需花錢,不需花時間,不需花精神就能培育出有禮貌、有秩序、有素養(yǎng)、有愛心的國民,“教材就是經典,教法就是讀”。

  “與其教語文課本,不如教《三字經》。但是要學《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千家詩》,不如讀唐詩。但是與其教唐詩,不如教古文。你若要學古文不如學諸子百家。你要學諸子百家,不如學四書五經。四書五經學會了,諸子百家沒有不會的。四書五經里邊以四書為標準,四書又以《論語》為開頭,所以中國人要讀的,第一本書就是《論語》。第二本讀《老子》。第三本書讀唐詩!比绱撕啽阋仔卸止πё恐慕逃,只要說一句“小朋友,跟我念”就可以了。

  “接觸到王教授的理論后覺得特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比缤渌汕先f的家長一樣,西安的楊北社毫不諱言自己是這種教育方法的受益者,他就這樣開始教兒子讀經典。如今,他的兒子只有5歲半,卻是既會鬧跳也能靜得下去,甚至可以跟著大學生一起坐著上完一天六節(jié)的培訓課,“不是天生的,是培養(yǎng)出來的”。

  如此曉暢明白的教育方法,再加上孜孜不倦的奔走倡議,讀經典的隊伍日益龐大。不過,王財貴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認為這并不是自己提倡才出現(xiàn)的結果,而是人性本來的愿望,“我只是去喚起、點明,而且我不是用我的見解和我的觀點說服人,只是點醒人性”。上海孟母堂的創(chuàng)辦人周應之也認為私塾其實是一個很自然的產生,“一群人想要讀書,一群人想以這種方式來教書”。

  《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在采訪中也發(fā)現(xiàn),很多人在知道王財貴之前就已經開始嘗試讀經典了,而宣稱擁有傳統(tǒng)文化情懷的人更是不計其數(shù)。就連西安的楊北社,這位畢業(yè)于西北大學化學專業(yè)的北方漢子,也對能夠寫出漂亮毛筆字、說話總是之乎者也的爺爺那一輩人,一直心懷崇敬,“所以我從小也特喜歡”。

  在波折中孕育力量

  讀經典的力量在民間不斷發(fā)酵,各式私塾學堂應運而生,加上部分基層政府的些許支持,呈現(xiàn)一派火熱景象。但,真正讓讀經典走進公眾視野的,卻是各種不同觀點的激烈交鋒。

  2004年5月,12冊《中華文化經典基礎教育誦本》在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由中華孔子學會和中國教育學會委托蔣慶編寫。這套叢書,從四書五經一直選到朱熹、王陽明,全是儒家經典。2004年7月8日,公共知識分子薛涌在《南方周末》發(fā)表“走向蒙昧的文化保守主義——評蔣慶的讀經運動”,引發(fā)讀經大討論。爭論從平面媒體蔓延到網絡爭論,卷入其中的學者,還有秋風、朱國華、劉海波、許紀霖、皮介行、袁偉時、王怡、王達三、楊東平、胡曉明等人。至此,醞釀許久的讀經力量,終于浮出水面。

  事實上,讀經只是讀經典的一部分,對讀經的爭議也讓私塾教育在爭議中前行。2007年上海市松江區(qū)教育局試圖叫停上海孟母堂,讓爭論更加廣泛而深入。7月10日,上!稏|方早報》以“全日制私塾悄然現(xiàn)身上海 實驗顛覆性教育形式”為題,報道了孟母堂的教學模式,隨后兩天又接連刊發(fā)了對孟母堂的報道和評論。媒體的報道,引起了當?shù)亟逃块T的關注。7月17日,松江區(qū)教育局下發(fā)告知單,責令孟母堂立即停止“非法教育活動”。孟母堂對此不服,逐條辯解,并試圖通過司法程序力爭生存空間。最終,上海市教育委員會將松江區(qū)教育局的告知單認定為“一種指導和建議”,“尚未對相關人權利義務產生法律上的實際影響”。

  這場持續(xù)數(shù)月的爭論,不僅吸引了媒體的大量關注,也讓私塾和讀經典走進了更多人的生活。當年只有12個學生的上海孟母堂,如今已有50多個孩子,還有十幾個老師和家長!拔覀円宰x書為樂,大大小小的一群人集中在一起,形式上是一個家庭,完全是以學習為主要目標的家庭!敝軕陔娫捴薪邮堋吨袊侣勚芸返牟稍L時表示,他們更像過去的一個大家庭。在那之后,僅以“孟母堂”冠名的私塾,就在多個城市先后出現(xiàn)。

  這期間,西安的楊北社也是無意中走進讀經典隊伍的家長之一。不惑之年才喜得愛子的他,天天抱著兒子唱兒歌,結果孩子半歲的時候就會叫爸爸了。為了在孩子最好的年齡學到最好的東西,在西安電信一家研究所上班的他,每天下班回家就教兒子讀經典,“剛開始時間短一點,一個小時左右,后來就兩個小時!

  這位語氣溫和而又堅定的父親,按照自己的理解已經陪著兒子學完了蒙學、唐詩、四書,還學了珠心算、毛筆字和英文經典誦讀系列。目前,他們正在看臺灣版的《學庸論語》,“他再學一年左右就可以看《資治通鑒》和《史記》,直接看原版的!币唤z不易察覺的驕傲悄悄爬上這位父親的臉頰:“將來他就直接進入中華民族的,嘖,真正的寶庫里面去了。”  ★

  私塾:我的教育我做主

  教育的改革不光是校內的改革,更應是整個社會人群思想的改革,應該鼓勵民間參與,讓教育回歸民眾

  本刊記者/楊正蓮

  盡管謀求官方承認和支持,仍被一些人視為私塾生存發(fā)展的必經之途,有人甚至主張把經典教育納入體制內的課程安排,但眼下私塾的活力和獨特價值恰恰在于其不拘一格、千姿百態(tài)的教育多元化。姑且不論人文經典和私塾的是非爭議,單就來自民間各個階層廣泛參與所引燃的教育熱情,以及人們對教育的思考和實踐來看,這種民間教育生態(tài)無疑也是可貴的。

  絕大多數(shù)國家的義務教育體系,是隨著現(xiàn)代國家的建設確立下來的,成為國家建設發(fā)展的組成部分。中國也不例外。在非同尋常的工業(yè)化、現(xiàn)代化和城市化進程中,教育的經濟功能不斷被發(fā)掘和加強,力圖培養(yǎng)與現(xiàn)代化社會相適應的人格,并用現(xiàn)代技術知識武裝個體以提高勞動生產率。尤其在發(fā)展中國家,教育扶貧曾一度被寄予厚望。

  然而,這種批量生產式的教育,無可避免地會塑造出高度同質的人才。盡管創(chuàng)新性思維一再被強調,但在同質教育的體系下,各種努力均被證明收效甚微。

  比同質化更為隱蔽但也更具破壞性的,則是個體個性的壓抑和摧毀。無法適應者很容易出現(xiàn)極端嚴重的心理問題。當孩子把復仇的刀與劍刺向親生父母或者老師時,當豆蔻年華的孩子絕望地自我終結生命時,人們對教育的叩問從未停止。

  比極端案例更為普遍的,則是人們對諸多社會亂象的不滿,比如啃老,比如道德失范等等。

  在深圳梧桐山,一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李姓律師道出創(chuàng)辦學堂的初衷,就是培養(yǎng)自家兄弟姐妹的下一代,“這(下一代)里面沒有一個我覺得滿意的,我有個侄女罵她媽媽是畜生、虛偽、偽君子。”3月25日下午,一位在天謙學堂咨詢兒童讀經的家長甚至抱怨:“現(xiàn)在的教育把人弄得都不是人了,跟動物沒區(qū)別了。”

  一種制度一旦形成就有其慣性,盡管有諸多不合理之處,突然改變也會造成更大的不合理。但是,作為個體和家庭卻應該擁有自己選擇改變的權利和空間,人們應該選擇適合自己的教育。眼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大膽地邁出這一步,他們寧可把孩子從學校的課堂上帶走,自己在家教育,讀經典和私塾只是這些自主教育的方式之一,而且越發(fā)達的城市就越盛行。

  僅就私塾和讀經典教育而言,雖然中外經典是他們學習的主要內容,但是各家學堂各個家長對內容的選擇和安排卻不盡相同。

  在深圳梧桐山,有的學堂不教fo經和與宗教有關的東西,有的學堂主張要老實讀國學經典不必浪費時間在其他項目上,有的學堂卻認為應該融入才藝培養(yǎng);有的提倡以素食為主,有的主張要順其自然合乎人性……種種細微的區(qū)別,既體現(xiàn)了私塾主辦者的個人特質和資源稟賦,也為家長們提供了更多選擇的空間,那里的孩子可以自由地在不同的學堂之間流動。他們不僅可以用腳投票激勵創(chuàng)辦者們提升品質,還可以坐下來一起商談如何才能做得更好,終極目標是更好地實施教育以利于孩子的成長。

  “教育其實是人對于屬于自身教育資源的綜合運用,這個時代大家都有自己的路徑,大家都有自己的思考!鄙虾C夏柑玫膭(chuàng)辦者周應之認為,教育的改革不光是局限于學校內的改革,而是整個社會人群思想的改革,鼓勵民間參與,教育應該回歸民眾。

  “教育的多元性很重要,本來就應該開放給社會,進行自我教育,教出一些有特殊才華的孩子!币恢敝铝τ趦和x經教育推廣的臺灣學者王財貴也認為,每一個家庭都有自己的做法和自己的理想,許多家庭就有許多模式,培養(yǎng)各方面的人才,這才是國家長治久安之策,“本來政府應該發(fā)給在家自學孩子費用,現(xiàn)在只要創(chuàng)造條件支持就行”。  


來源:中國新聞周刊
-----------物極必反,否極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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