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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櫞做空如新盯上安利雅芳 稱能生存是因有高層關系
萊福特認為，在直銷和傳銷之間并不存在什么灰色地帶，中國的這兩部條例對直銷和傳銷的區(qū)分解釋得十分清楚，這些企業(yè)之所以能夠生存至今，是因為“顯然他們有高層的關系，當然誰也不知道這會持續(xù)多久”。
這一次，“中槍”的是在中國市場的“直銷”企業(yè)。
美國東部時間8月7日上午，幾個月前做空恒大地產[3.60 3.15%]的著名機構香櫞研究(Citron Research)又一次向市場發(fā)出做空報告。此次香櫞針對的，是在紐交所上市的美國企業(yè)如新企業(yè)集團(下稱“如新”)。
香櫞的報告聲稱，如新說他們在中國做的是直銷……根據香櫞的調查報告，實際上他們做的是傳銷，而傳銷在中國是非法的。由于其大量依賴中國市場的收入，香櫞因此質疑，這家企業(yè)將要面臨的法律糾紛將直接造成其收入的巨大損失。
“有句話說‘除非被發(fā)現(xiàn)是個問題，否則就永遠不是個問題’�！碑斕�，香櫞創(chuàng)始人安德魯·萊福特(Andrew Left)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中國的)法律十分清楚，比美國的同類法律清楚得多……我不理解如新為什么能夠(在中國)生存到現(xiàn)在�！�
被萊福特高調質疑的這家企業(yè)在中國的實體，是“如新(中國)日用保健品有限公司”(下稱“如新中國”)，主要銷售護膚、養(yǎng)生和保健產品。這是家在中國市場浸yin8年、投入超過1億美元的美資企業(yè)，在全球擁有超過85萬個分銷商。
當天，如新股價跌去9.21%，報收44.36美元。在香櫞報告發(fā)出后的不到半小時內，如新的股票一度跌幅超過13%。
記者聯(lián)系到如新美國總部。面對香櫞的質疑，其公關經理Sydnee Fox發(fā)來的聲明則悄然將后續(xù)責任推到個人身上：“我們有信心，在中國市場的運營是符合中國法律法規(guī)的……任何銷售人員不遵守當地法律或公司政策，將受到應有懲處�！�
但她拒絕對記者的進一步追問進行置評。
有意思的是，在商務部最新的“已獲得直銷經營許可并完成服務網點核查備案的企業(yè)列表”中，如新赫然在列。與其同列的還有另外29家企業(yè)，包括雅芳、安利、歐瑞蓮等較為知名的公司。
如果坐實，香櫞報告或將有連帶效應。萊福特向記者透露，盡管現(xiàn)在只是做空如新，但他對于這個列表名單“很感興趣”，有可能繼續(xù)調查名單中哪些企業(yè)存在傳銷行為。
香櫞一手證據確鑿
香櫞指控如新，顯然有備而來。
萊福特向記者解釋他盯上如新的原因：“我發(fā)現(xiàn)(如新)在中國的收入增長異常迅猛，不通過傳銷方式而只依賴直銷，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
從報告中可以發(fā)現(xiàn)，萊福特最早盯上如新，應該是今年5月份左右。他雇傭了中國人為其服務，扮作希望加入如新銷售團隊的顧客，深入調研，并拿出了不少一手證據。
根據中國2005年11月開始實施的《禁止傳銷條例》，傳銷是指組織者或者經營者發(fā)展人員，通過對被發(fā)展人員以其直接或者間接發(fā)展的人員數量或者銷售業(yè)績?yōu)橐罁嬎愫徒o付報酬，或者要求被發(fā)展人員以交納一定費用為條件取得加入資格等方式牟取非法利益，擾亂經濟秩序，影響社會穩(wěn)定的行為。
簡而言之，傳銷行為有幾大特征：繳納費用取得加入資格、發(fā)展下線以及明確的傳銷資金鏈。
香櫞報告中的關鍵部分，是其調查團隊的兩名成員，在上海、北京和合肥三個城市和如新銷售網絡成員接觸后的記錄報告。萊福特拿出的證據，都指向這三大特征。
記者在香櫞提供的6月18日上海報告中發(fā)現(xiàn)，其調查人員被告知，如果要加入如新的銷售團隊成為一名“一般雇員”，就必須要繳納5000元人民幣購買產品。在6月8日北京的報告中，另一名調查人員也得到了相同的信息。而在合肥，這筆費用則上升到了15000元。
而根據中國的《禁止傳銷條例》，此類入門費用被嚴格禁止。
與此同時，在香櫞調查人員對這三大城市門戶網點和銷售人員的接觸中發(fā)現(xiàn)，金字塔形的銷售網絡和資金鏈條清晰可見。
根據這份上海地區(qū)報告，如新的工作人員表示，公司的銷售分為“一般雇員”和“直銷人員”。兩者的區(qū)別在于，前者條件更加苛刻：沒有嚴格的公司系統(tǒng)管理規(guī)范，沒有如新的工作證明，沒有銷售地點的限制，得到的收入需要分給“上家”，業(yè)績沒有達標將被解雇等。
香櫞的證據顯示，合肥的“一般雇員”李珊珊(音譯)告訴調查者，一旦成為她的“下家”，其收入需要嚴格按照比例分配給李珊珊本人及其另外5個“上家”，這些人構成了整個金字塔銷售模式的縮影。
根據合肥調查者獲得的證據，李珊珊畫出了一張簡易的銷售鏈條圖，顯示了從銷售人員“第一代”發(fā)展到“第六代”人數的劇增。如果第一代有12個“一般雇員”，按照每人發(fā)展兩個“下家”的速度，到了“第六代”“下家”，整體數量就達到756個。假定每個人當月的銷售額達到1.2萬，那么作為“第一代”銷售人員，就會得到銷售傭金36.89萬元。一旦“升官”，則銷售傭金比例會依據收入依次提高，最高可達到25%。
“這很明顯就是傳銷行為。”萊福特說，“不能因為每個人都這么做，就有理由違反法律�！�
如新的回擊
但如新方面并不買賬。
如新的聲明表示，由于中國的法規(guī)特殊，因此如新在中國市場的運營和在全球其他地區(qū)的有所不同。在中國，如新通過零售店鋪開啟銷售網絡，其中包括直接雇傭的銷售人員(Employed Sales Force)以及合同促銷員(Contractual Sales Promoters)。
后者(“合同促銷員”)在香櫞的調查中，就變成了“一般雇員”，成為傳銷網絡中“下家”的主要組成部分。
如新方面表示，直接雇傭的銷售人員通過業(yè)績表現(xiàn)提成，這些表現(xiàn)包括銷售管理和領導的有效性，以及工作是否符合當地法規(guī)和公司政策。這一點和其他直銷企業(yè)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如新的聲明中并沒有指明，合同促銷員是如何通過提成獲得收入的。
根據2005年12月起實施的中國《直銷管理條例》，直銷是指直銷企業(yè)招募直銷員，由直銷員在固定營業(yè)場所之外直接向最終消費者推銷產品的經銷方式。本條例所稱直銷員是指在固定營業(yè)場所之外將產品直接推銷給消費者的人員；而直銷企業(yè)，是指采取直銷方式銷售產品的企業(yè)。
與此同時，直銷員必須由直銷企業(yè)及其分支機構培訓，培訓合格后由直銷企業(yè)及其分支機構頒發(fā)“直銷員證”后，才可郵輪畢Ｆ笠刀運遣荒蓯杖∪魏畏延茫ㄋ腳嘌搗言諛凇
如果香櫞的證據屬實，那么如新的“一般雇員”，顯然不屬于“向最終消費者推銷產品”的直銷員。
這家在中國市場摸爬滾打8年的美資企業(yè)，在其進入中國的前幾年，就因為直銷還是傳銷的問題遭遇不少法律瓶頸。
本報記者發(fā)現(xiàn)，如新早在2007年就曾經因非法傳銷陷入官司。當年7月16日，如新黑龍江分公司因涉嫌傳銷被當地工商部門查處，近200余萬元產品被收繳，近千人涉案。根據當時的相關記錄，黑龍江分公司銷售人員的行為，和近期香櫞調查的情況如出一轍。
有意思的是，就在案發(fā)前幾天 ，商務部直銷行業(yè)管理信息系統(tǒng)就已經確定了一份12個企業(yè)的名單，如新在列，意味著這家企業(yè)已完成商務部門對于服務網點核查，自備案之日起，能正式在指定地區(qū)開展直銷業(yè)務。
記者注意到，根據最新的商務部列表，如新可以從事直銷的區(qū)域和產品有著嚴格的規(guī)定。而香櫞調查者探訪的合肥，目前還不在允許的直銷區(qū)域內。
根據上述種種跡象，香櫞質疑，如新存在“掛羊頭賣
狗肉”的嫌疑，即名義上直銷，但實際上通過發(fā)展直銷人員以外龐大的非正規(guī)銷售隊伍，繼續(xù)從事傳銷。
灰色地帶？
自從2005年底中國頒布《直銷管理條例》和《禁止傳銷條例》以來，有關直銷還是傳銷的爭論經久不息，不少企業(yè)試圖游走在二者之間的灰色地帶，通過法律空白獲利。
2006年是此類行為的第一波高峰。當年，安利、雅芳、蟻力神等因新條例頒布而大量調整其原先的傳銷隊伍，其直銷管理架構和計酬方式發(fā)生重大變化；與此同時，另一些企業(yè)則遭遇監(jiān)管部門不同程度的查處，包括珍奧集團、完美礦物晶、仙妮蕾德、玫凱琳、新時代國珍大課堂、萬基以及如新等。國家工商總局強調，任何直銷企業(yè)都不允許使用多層次的薪酬體系以及直銷員異地銷售行為。
此后，這類行為開始偃旗息鼓，或轉入地下，而近年來有重新抬頭的跡象。
萊福特認為，在直銷和傳銷之間并不存在什么灰色地帶，他覺得中國的這兩部條例對直銷和傳銷的區(qū)分解釋得十分清楚。問題在于，這些企業(yè)之所以能夠生存至今，是因為“顯然他們有高層的關系，當然誰也不知道這會持續(xù)多久”。
在如新開展業(yè)務的大多數國家，并不禁止正常的傳銷行為，因此中國成為萊福特唯一可以關注的地區(qū)，也成就了他做空如新的邏輯。
他表示，讓人擔心的是，如新在全球的業(yè)務增長主要來自于中國，而中國收入的增長則主要來自于這類傳銷模式。
根據如新上周剛剛公布的第二季度業(yè)績報告，大中華地區(qū)收入的年增長速度占其總增長的75%左右，其收入占比超過三成，而三年前這一比例不到10%。萊福特表示，在收入頗豐的香港地區(qū)，也同樣擁有禁止傳銷的法律法規(guī)，成為如新業(yè)務的潛在威脅。
“我覺得中國禁止傳銷非常好�！比R福特向記者表示，“因為傳銷利用人們的弱點，其目的不是為了銷售產品，而是為了吸納更多的人……你可以聽聽如新的員工大會……他們真的在利用人們的弱點�！�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