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于中醫(yī)臨床中出現一大派系,逢病便用大劑量附子,我身邊亦有很多這種大夫,他們附子用量之大前無古人。我接手的病人中亦有不少在找我治療之前就曾大量的服用過附子,而我于臨床治病必從脈象下手處方,這使我有機會對這些服用過附子的病人脈象做記錄分析,分析其異同,現將我長時間的觀察結果分享給大家,而為什么會導致脈象如此變化我心清楚,難表達于人。
一般長時間服用大劑量附子的病人會走入兩個極端,而之所以會產生兩個極端主要與附子配伍有關。
第一種是此人服用大劑量的附子,并同時配伍更大劑量的山萸肉、龍骨、牡蠣等。這種配伍方法病人服用后很多都會出現短時間的興奮,即表現是身上有力量,愿意活動,吃飯也多,大便也好,往往同時伴隨很多痛證都消失。這種情況病家必以為喜,而醫(yī)生也以為對證了。以我的觀察這種病人如果繼續(xù)服用原方,只會有三個月到半年的有效,繼續(xù)服用則無效,此時繼續(xù)加大藥量也能再有效一段時間,最終還是不好。在服藥期間只要中途停藥,病在一周左右都會反復。有很多病人會在持續(xù)好轉的情況下忽然有一個很小的誘發(fā)因素(如同房、服用激素、受涼等)后病情急速惡化,然后諸藥不效。這種病人的脈象變化如下:初服這類藥會寸脈變得比較有力,關尺脈無明顯變化,繼續(xù)服用則寸脈越來越有力,關尺脈越來越虛,再繼續(xù)服用就會關尺脈幾乎不見,而寸脈會見如豆大的一個很結實的脈。只要在寸脈沒有變結實或關尺脈還有根之前找到明醫(yī)(非名醫(yī)),用點六味地黃或是金匱腎氣都可使脈回到本位。若寸脈已變結實而關尺脈又不見,則此人多表現為古人所描述的惡瘡,(膿)未成可治,膿成則死。寸脈下不至關者不治。
第二種是此人服用大劑量附子、細辛等,未配伍或只是稍佐山萸肉、龍骨、牡蠣等,這種病人往往服用后會出現排寒氣的反應或是身體某個原先很涼的地方發(fā)熱的表現。此時病者認為喜,醫(yī)者亦不能查。然后繼續(xù)服用,效果越來越差,而且永遠是排不完的寒氣,久服之后難治。這種病人的脈象變化如下:剛開始服用的時候寸脈會變得比較大,關尺脈無明顯變化;繼續(xù)服用則關尺脈亦逐漸散大,再繼續(xù)服用會見關尺脈極其散大,而寸脈不見。只要在寸脈還有或關尺未特別散大之前找到明醫(yī)(非名醫(yī)),用點建中湯等即可使脈回到本位。若寸脈已經不見,關尺特別散大往往亦可見于長時間服用激素的病人。尺脈上不至關者不治。
這兩種情況是我在臨床中觀察到的結果,理論是用來指導臨床,臨床反過來也要幫助理論,我愿迷者得悟,完善附子的應用。附子辛溫,為發(fā)散之藥,為本草下品,不得已方可用之,決不可久服長服,此藥辛溫為回陽而非補陽。[本博案:深有見地。附子化元陰為陽,實質是耗陰,剜肉補瘡而已。]我見很多醫(yī)者至死而尤不悟,甚是可惜。不明醫(yī)理行醫(yī),殺人尤挺刃。長時間服用清熱解毒藥引起的逆證易治,而長時間服用附子之弊難治,陽易復而陰難回。戒之戒之。[本博案:元陰難儲,誠然哉!讀者當深識之。]